三十多歲的紀芯柔,在處世能力上根本不及九歲大的兒子,實際上,她真正麵對這個社會,不過兩年。也根本不知道,小孩子一個人是可以上飛機的。


    「笨蛋柔柔!」,豆豆從背後拿出戶口本,塞給紀芯柔,她拿過,那可是蘇家的戶口簿,「你怎麽拿到的?」,紀芯柔激動地問。


    「偷的,前天冬子和周阿姨要去領結婚證,我就偷來了!」,豆豆驕傲地說,看著笨笨的媽媽,心想,她一個人在國外可怎麽過下去?


    下飛機還不得被人販子拐跑了?!


    那麽,就讓他來保護她吧!


    紀芯柔詫異得很,「你怎麽可以!被你爸爸知道了,他要氣死啊!還有奶奶和爺爺,你一個人跑出來,他們會被嚇出病來的!」,紀芯柔對兒子低聲教訓。


    「奶奶還幫我買票了呢!你以為我一個人去買票,人家會賣啊!」,豆豆皺著眉道。


    「奶奶為什麽要幫你?!」,在紀芯柔的印象裏,婆婆對她是沒什麽好感的,傻子一個,討不了別人喜歡的,這也是人之常情。


    「因為奶奶chong我。」,豆豆篤定地說。


    紀芯柔點頭,「豆豆,你這樣,你爸爸——他會怪我的!」,她嘆了口氣,苦惱地說。


    「柔柔,你別怕他!他敢欺負你,我饒不了他!」,豆豆霸氣十足地說,隨即,側著頭,靠上了媽媽的肩膀,「好睏,睡覺了——別吵——」,小傢夥打了哈氣,沒心沒肺地說了句,不一會兒,睡著了。


    她側著臉,看著枕著自己肩膀的兒子,心口柔.軟,鼻酸,叫來空間,要了條毛毯,為他輕輕地蓋上,視線一瞬不瞬地落在兒子的臉上。


    長長的睫毛,ting直地鼻樑,稚氣未脫的臉蛋,她嘴角不禁上揚,一股很窩心的感覺湧動著,這種感覺,也隻有兒子會帶給她。


    蘇冬城這會兒是不是很著急?


    這是直飛巴黎的航班,要12個小時才能到巴黎,就算她有心想告訴蘇冬城,也無濟於事。


    兩個小時後,蘇冬城才得知,兒子上了飛往巴黎的航班了,而且和紀芯柔是同一班!


    「老太太,那熊孩子上飛往巴黎的飛機了,您別擔心了!」,急忙趕到醫院,安撫心髒病發的母親。


    蘇母坐在病chuang上,嘴角染著笑,「阿城,豆豆喜歡他媽媽,你就成全了他吧,機票是我幫他買的。我就這麽一個大孫子,隻要他喜歡的,我都會成全!」。


    蘇冬城的臉色越來越僵,漸漸地明白是怎麽一迴事了!


    「老太太!豆豆是小孩,不懂事,您一把年紀——咱們這樣,怎麽給周家一個交代?!」,蘇冬城氣憤地吼,「您不是ting喜歡周蕊的嗎?!」


    「是,我是喜歡周蕊,但我那大孫子——沒錯,我以前是嫌棄紀芯柔,但是,自她幫你擋了一槍後,我被震撼到了呀,就算我這個親媽,在那樣危難的時候,也不一定會做出那種犧牲!媽該感激她的啊!」,蘇母很激動地說。


    蘇冬城苦笑,「那您早不反對?現在才——我怎麽跟周家交代?!」,氣得幾乎跳腳。


    「你就是個不撞南牆不迴頭的人,誰能勸得動你?!我當初也沒少勸吧?這事,我瞞著你爸了,他不知道,今天這事,周家人也不會知道是我幫了豆豆,就當是小孩子不懂事胡鬧了,至於你和周蕊,你自己看著辦!」,蘇母說罷,拔掉氧氣管,下了chuang。


    蘇冬城惆悵地唿了口氣,要出病房,「你要是覺得對不起周蕊,就接著娶她,別走上你和紀芯柔的老路,迴頭別後悔就成了。」,蘇母說了句。


    蘇冬城苦笑,心累,出了病房。


    ***


    很快,豆豆的下落傳開,大家都鬆了口氣。


    蘇冬城去了周家賠禮道歉,「不管怎樣,孩子平安就好,蘇冬城,我有話跟你單獨說。」,周蕊說罷,帶頭朝蘇家的後花園走去。


    蘇冬城跟了出去。


    「周蕊,對不起!」,不知該說什麽,唯有「對不起」這三個字。


    「蘇冬城,說這些,沒用。其實還是你心裏不想娶我,我早看出來了。領證的時候,說戶口簿不見了,可以你的能力,弄張結婚證不難;今早上,臨時讓我換了那件婚紗,那是紀芯柔的作品……你還是愛她的吧?」,周蕊紅著眼眶,哽咽地說。


    蘇冬城的心抽了下,「不是!」,連忙反駁,他怎麽可能愛她,討厭她還來不及,就跟陰魂不散似的,總那麽纏著她。


    「你不承認也罷,但事實是。你想用我逃離她,可哪天你清醒了,想明白後,後悔了,那我怎麽辦?!」,周蕊激動地說,一手捂著xiong口,「所以,我想明白了,越早地結束,越是對我自己的保護。婚禮,沒有再辦的繼續了,這婚,別結了吧。就算勉強在一起了,也不會幸福的,豆豆他不接受我,你也從沒接受過我。」,周蕊平靜地說,即使心裏難過,也要堅決地斬斷。


    「周蕊——」,蘇冬城愧疚地看著她。


    「什麽都別說了,我很慶幸這麽早地認清形勢,強扭的瓜不甜。」,周蕊灑脫地說了句,即使,心裏還酸澀著。


    蘇冬城離開了周家,看了看時間,雙眸看著藍天,這個點,那對母子還沒到巴黎。


    他上了車,抽出一根煙,猛抽。


    心口有種如釋重負地感覺,卻又覺得自己很對不起周蕊。


    他清楚,自己不愛她,但,之前就許諾過婚姻了,也想過以後會和她好好過日子的,現在——


    在家門口,遇到了紀景年的車,彼時,紀景年從車上下來,「確定豆豆在飛機上?」,紀景年問,是特意來確定的。


    蘇冬城點頭,「淩晨才到巴黎,這熊孩子!」。


    「還不是隨你?!」,紀景年沉聲說了句,「你可別以為是柔柔指使他的,柔柔她躲你還來不及!」,紀景年幫紀芯柔解釋,蘇冬城沒說話,知道她不敢,也沒臉這麽做。


    「周蕊那邊怎麽說?」,紀景年又問。


    「退婚了,周蕊很大度地退出了,老紀,我又辜負了一個女人——」,蘇冬城誠懇地說,嘆著氣,感覺自己活得很窩囊。


    前一個是艾雯兒,現在是周蕊。


    這紀芯柔真是他這輩子的克星?!這個死女人!


    紀景年無話可說,跟他在蘇家的庭院裏走著,勸不了他怎樣,隻能讓他自己一點點地剖開自己的心,認清楚心裏在想什麽。


    「打算什麽時候去找他們?」,紀景年看了看時間,天晚了,該迴家了。


    「隨便!」,蘇冬城氣惱地說,「那熊孩子,讓我看到,非打斷他的腿!」。


    紀景年知道他說的是氣話,「柔柔第一次出國,豆豆才九歲,你不怕豆豆在外吃虧?」,他刺激道。


    「那小子會吃虧?去年暑假,我帶他去過巴黎,英文說得比我還溜!法語還能聽得懂日常用語類!我特麽去年幹嘛帶他去巴黎!」, 蘇冬城氣惱地說。


    紀景年笑笑,「也許有天你會慶幸之前帶他去過巴黎。」,他說罷,離開。


    「鬼才慶幸!」蘇冬城反駁了句,雙手扒了扒頭,又鬆開。


    ***


    到了巴黎,她第一時間開了手機,「豆豆,記得爸爸的手機號嗎?」,她不知道蘇冬城還是不是用那個號碼,從沒聯繫過他,跟豆豆見麵也都是紀景年跟蘇冬城聯繫的。


    「當然記得!」,豆豆接過她的手機,按了蘇冬城的號,還是原來的號,豆豆撥了,把手機還給她,「不,你直接跟他說!」,紀芯柔連忙說。


    「我現在不想跟他說話,你先問他,有沒有結婚,如果結了,就說,我要去跳艾菲爾鐵塔了!」,豆豆雙臂環xiong,酷酷地說。


    「豆豆!別胡鬧!」,紀芯柔皺眉,輕聲地嗬,手機裏已經傳來了蘇冬城的聲音。


    「說話!」,蘇冬城知道是紀芯柔打來的,已經聽到他們的聲音了,氣惱地吼了聲。


    「喂,豆豆跟我在一起!很安全,你們不要擔心了。」,紀芯柔笨拙地說。


    「你讓他接電話!」,蘇冬城沉聲喝。


    紀芯柔將手機給了豆豆,「冬子!你吼什麽吼?!不準對我的媽媽無禮!你欺負他就是欺負我!」,豆豆仗義地說。


    這混小子!


    「蘇嘉屹!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是不?!」,蘇冬城霸氣地吼,恨不得抓過這熊孩子,狠狠揍一頓!


    「你沒結婚吧?」,豆豆又問,覺得冬子不會結婚的。


    「你別以為這樣,我就會跟你媽在一起!」,蘇冬城也不怕傷著豆豆那幼小的心靈,氣惱地說。


    「我媽媽也不稀罕你這個糟老頭!以後我就跟她生活了,我會幫自己找個新爸爸的,冬子,拜拜!」,在豆豆說話的時候,紀芯柔一愣一愣的,這孩子,怎麽這麽早熟?!


    「豆豆,你怎麽可以對爸爸那麽無禮?!」,掛了電話後,紀芯柔教訓他。


    「我跟冬子,是朋友,我們是平等的!冬子其實還是在乎柔柔的,喝醉酒的時候,常常喊柔柔呢……」,豆豆覺得,自己這麽做,其實是在幫爸爸。


    冬子怎麽可能不管柔柔呢……


    她笑笑,覺得豆豆是在逗自己開心,但即便是真的,她也不會覺得開心,連麵對蘇冬城的勇氣都沒有,又怎麽會想跟他在一起?


    「走吧,接我們的人來了!」,紀芯柔看向不遠處亮著的燈牌,說罷,牽起豆豆的手,拖著行李朝著那個方向走去。


    ***


    蘇冬城暫時沒去巴黎,隻知道豆豆很安全。


    這幾天沒上班,去找紀景年喝酒,紀景年哪有空!找錢勇駿,錢勇駿也沒空!唯有肖南笙有空,陪他喝,聊著女人,聊著人生。


    肖南笙說,他家的那位就是個冷冰山,還是個潔癖狂。


    蘇冬城說,女人就是麻煩!


    紀景年找到他們時,兩人都已爛醉如泥,好不容易把他們弄迴了家。


    顧涼辰的新一期體檢報告出來,身體各項指標正常,紀景年又鬆了口氣。他就這麽活在擔驚受怕中,害怕哪天會突然失去她。


    顧涼辰嫌棄他神經質,更清楚,他是在乎她。


    每次歡愛,他即使再失控,也不會忘記做足安全措施。


    艾雯兒那邊傳來不好不壞的消息,她,懷孕了。


    見到艾雯兒的時候,她一臉的激動,卻在顧涼辰問起方岩時,挎下了臉,「我興沖沖地告訴他,懷孕了,他卻黑著一張臉,氣憤地摔門走了!」,艾雯兒氣憤地說,「臭男人!」,委屈地嗔了句。


    「你這個傻女人!子宮膜薄,懷孕了危險,連我和紀老師聽說你懷上了都捏了把汗,更何況方岩!」,顧涼辰教訓道,眉心皺著,擔心艾雯兒將來會有危險。


    「誰說的,我的情況不是早就好轉了嗎?醫生說可以懷孕的!」


    「醫生還說我的癌細胞已經全沒了呢,但是,紀老師不還一樣擔心?不是怕一萬,就是怕萬一麽?百分之零點零一的風險,在他們眼裏,都是危險!」,顧涼辰又說道,感覺艾雯兒一點都不怕。


    「就不能樂觀點啊?我都這麽大歲數了,再不要孩子就更晚了!我們家也需要一個孩子,他常出差,沒人陪我我——」,艾雯兒說道,一副小女人模樣。


    「嗯,樂觀點,都是大風大浪ting過來的,哪都那麽命苦啊?關鍵是,你要安撫好方岩師父,他現在心裏一定很矛盾。」


    「我知道,我一會兒就去找他!」,艾雯兒連忙道,她很珍惜方岩,也越來越在乎他,哪受得了和他冷戰。


    「嗯,跟他好好說,帶他去醫生那,讓醫生跟他解釋,讓他樂觀點。」,她也還想再要個孩子啊,隻不過——


    不想冒險了,還是讓她的紀老師過得舒心點吧!


    ***


    他們是這座城市裏很普通的一家人,夫妻倆為生活奔波著,為事業奮鬥著,家裏的兩位老人幫忙照顧孩子。每天早上,紀景年和顧涼辰在吃好飯後,一起出門,去大院接女兒,先送她去幼兒園,然後再送顧涼辰去事務所,最後,紀景年才去學校。


    大學的課程不算多,有時,一天都沒一節課,沒課的時候,他就去事務所。


    顧涼辰在遇到難啃的案件時,仍會向他請教,他還是她的紀老師,無論是生活上還是事業上,都領著她向前的那個人。


    迴想起過往的點滴,顧涼辰覺得自己是個幸運的女人,因為她有一個那麽愛她的男人。


    有次,偶遇唐司漠,他依舊俊逸不凡,是京城最炙手可熱的商界新星。他請她吃了飯,不經意間聊起蘇小果,唐司漠說,見過她。


    表情茫然,目光渙散,即便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天之驕子,看起來過得也不開心。


    他沒什麽親人,他的生父前年就過世了,聽說還有個在國外的姑姑,對他一直很嚴厲,兩個哥哥早被槍斃了——


    唐司漠要跟她去大院,她同意了,他買了一堆玩具給小卿卿,還抱著小卿卿,親了親,覺得小孩子很可愛,然後,蘇小果出車禍的一幕,刻入心頭。


    若沒流掉……


    本說留下吃飯的,他卻突然放下小卿卿,離開了,顧涼辰怎麽叫他都沒迴頭。


    「這奇怪的人!」,她氣惱地說了句,話音才落下,紀景年進來,「唐司漠怎麽會來?」,酸酸地問彎腰抱起了寶貝女兒,在她的臉頰上親了親。


    小寶貝甜甜地喊了他,又迴吻。


    「他來看看卿卿啊,本來說留下吃飯的,突然就走了,真奇怪——」,顧涼辰嘀咕了句,「你又吃醋啊?兩個媽媽都在家,女兒也在,唐司漠能把我怎樣?」,顧涼辰笑著說,這老醋罈子!


    「快去洗手吃飯!」,嬌嗔地說道,推著他們父女去洗手池。


    「媽,我後天陪你一起去清州吧,紀老師也去,你一個人迴去,我不放心。」,吃飯的時候,顧涼辰道。


    「也好,但是,你們工作不忙嗎?」,趙素妍問。


    「我們都請假了,帶卿卿一起去好了,奶奶還沒見過她呢。」,顧涼辰說道,他們打算迴清州,看看那邊的顧家人,趙素妍也要去監獄看看顧泓興。


    那麽多年過去,再多的恩怨也都散去了。


    顧涼辰也是,對顧泓興想起來雖然背脊竄寒,但也沒什麽陰影了。


    ***


    迴到清州,趙素妍探監時,隻有她一個人進去了,顧涼辰和紀景年在外麵守著。


    趙素妍和顧泓興麵對麵,他戴著手銬,頭髮茬全是白色的,見到她,眼眶泛紅,趙素妍將一個包裹遞給了獄警,「給你做了幾道菜。」,趙素妍平靜地說,那獄警仔細檢查了一遍,才收了包裹。


    顧泓興笑笑,那笑容恢復了從前的憨厚、老實,讓趙素妍想起了他還是個工人的時候。


    「阿興,我也沒什麽話要對你說的,隻希望你繼續好好表現,爭取再減刑,出來後,好好過日子,不要再做壞事。」,趙素妍平靜地說,「我這幾年和辰辰,風風雨雨地也ting過來了,辰辰的女兒現在已經四歲了。陽陽當兵去了,文化成績不是很好,就讓他去了,念軍校也是一樣的。」,她簡單地說了幾句。


    「好,好,辛苦你了。」,顧泓興連忙道,點著頭。


    「外頭一切都好,你別掛念。」,時間快到了,趙素妍又說了句,「你好好保重吧,我走了。」


    顧泓興哽著喉,想說什麽,又說不出,隻見著趙素妍那瘦削的身影逐漸地消失,他在心裏說了聲,對不起。


    *


    一家三口去了運河邊,現今,古老的航運已經被更快捷的運輸取代,這條古泊變得越來越蕭條。不過,河麵上依然有三兩隻裝滿沙子的船,向著南方緩慢行駛而去。


    「卿卿,這就是媽媽以前常來的地方,這條河一直通往京城哦——」,顧涼辰對紀景年懷裏的小寶貝說著。


    「就是我們家,對不對?」


    「對啊,我們家在京城啊!」,顧涼辰柔聲道,紀景年chong溺地看著他們母女。


    「媽媽就像那艘船兒,從京城出發,來到這裏,離開了爸爸——」,顧涼辰笑著說,捉住了紀景年的左手。


    「媽媽為什麽要離開爸爸?」,小卿卿不解地問,小臉上盛滿了疑惑。


    「因為,爸爸很可惡,把媽媽趕走了!」,顧涼辰吸著鼻子,酸酸地控訴,紀景年瞪了她一眼,「別聽媽媽胡說,爸爸怎麽會捨得趕走媽媽?」


    「嗯!爸爸才捨不得趕走媽媽!媽媽她撒謊,撒謊會變成豬八戒的!」,小寶貝對爸爸那是百分百地信任,爸爸說什麽她信什麽。


    每當這個時候,顧涼辰就會無比想要一個兒子,也像卿卿向著紀景年一樣,向著自己!


    「媽媽就是被爸爸趕來的,媽媽很可憐的,不開心的時候就會跑開河邊,迴憶小時候在京城的快樂時光,會想起你的混蛋爸爸——」,她的頭靠住了紀景年的胳膊,將他的左手抬起,翻轉他的掌心,看到了他掌心的那顆黑痣。


    揚起唇,「不過,我們還是遇到了!」,她笑著說。


    「爸爸遇到媽媽的時候,開不開心?」,卿卿看著爸爸,天真地問。


    紀景年臉頰泛紅,「你媽媽她遇到爸爸時,就感動地哭了!」,狡猾地轉移焦點。


    「媽媽為什麽要哭?」


    「媽媽才沒有哭!爸爸騙你的!紀景年!你,你——」,氣唿唿地沖他翻白眼,這老男人,在女兒麵前一點麵子都不給她,難怪她在女兒麵前沒有一點點的威信。


    「因為媽媽一直愛著爸爸!」,顧涼辰得意地說,顧涼辰抬腳朝他踹去,紀景年懷裏抱著小卿卿,邁開大步躲開。


    「誰愛著他!明明是他愛著我!」,她反駁,「卿卿,爸爸一直愛著媽媽,愛得死去活來的,媽媽當初都沒有理他,是他厚著臉皮追我的!」


    夫妻倆,和眾多夫妻一樣,在對孩子講述當年的情史時,總不肯承認是誰先追誰的。


    「你爸爸為了要跟我在一起,故意逼迫我嫁給了他!他其實就是想娶我的!」,顧涼辰大聲喊著,時隔多年,早已明白紀景年當初的用意。


    男人抱著小女孩,和女人你追我趕。


    空中,隱隱約約地似乎飄來紀爺爺那蒼老的聲音:「好一對良辰好景,嗬嗬嗬……」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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