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小暖從他的背上滑下來,訕訕地說:“我不知道是你,我以為是山裏的野獸,所以才爬上去的。”


    狼涯被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麽說,他自己也有責任,不應該突然把人留在小溪邊。


    他從旁邊叼來一塊完整的獸皮,說:“我剛才隻是跑迴山洞找這個。”


    “獸皮?”薑小暖接過獸皮,皮質很軟很結實,而且裏層被清理得十分幹淨,拿來做貼身衣物也勉強可以。


    她眨眨眼,笑著親了口狼涯,說:“謝謝!你真懂我!”還揉了一把白狼身上手感極好的軟肉。


    沒留意到狼涯快要癱軟在地上的狀態,她直接把身上的濕衣服脫掉,然後用獸皮將自己包起來。


    說來湊巧,這塊她看不出來是什麽動物的獸皮,分明是很完整的一塊,前肢部分隻留下兩個洞,剛好夠她把手穿過去,長度正好到小腿,再找來一根藤蔓充當腰帶,就像是穿寬大的和服一樣,隻是沒有袖子,在這樣的大熱天裏正合適。


    “怎麽樣?”薑小暖頭一迴穿這麽“森係”的獸皮裙,心裏有些小激動,在狼涯麵前轉了一圈。


    狼涯收迴盯在她白皙手臂和鎖骨上的目光,非常誠實地說:“特別好看。”


    薑小暖的笑容更大了,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把換下來的衣服也一並給洗了晾在石頭上。


    迴到洞穴裏,午餐是一成不變的烤肉,因為狼涯這裏沒有石鍋。


    一人一獸已經依偎在一起睡了好幾晚,加上剛才的經曆,薑小暖的拘謹已經徹底放了下來,把狼涯當成了自己忠實的朋友,更加大方地抱住他的尾巴睡起了午覺。


    薑小暖很快就睡熟過去,小鼻子輕微地顫動,沒有鼾聲。


    緊挨在一旁的銀狼卻突然睜開了眼,半坐了起來,坐起來的時候,碩大的狼身虛晃了一下,漸漸縮小,然後變成人類的形態。


    狼涯看了眼還被她死死抱住的尾巴,雖然麵無表情,但眼裏卻是快要溢出來的欣喜與愛憐,他頭頂的一雙狼耳微動,仔細一看就能發現透著些微粉紅。


    他默默地躺迴去,小心翼翼地伸手環住女孩,黑色與銀色的長發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絕美的畫。


    薑小暖的生物鍾很好,隻睡了大約一小時就自然醒來。


    睜開眼的時候,她還是躺在狼涯巨大的狼身懷裏,又暖又軟,她想著,這樣純天然的狼皮大床大概是她穿越以來最好的福利之一了!


    狼涯在她睜開眼的瞬間也跟著從淺眠中醒來,等她站起身之後也跟著尾隨其後,問:“今天下午想做什麽?”


    薑小暖伸了個懶腰,朝狼涯勾勾手指,然後輕車熟路地爬到他的背上,意氣風發地發號施令:“去大家住的洞穴!”


    “好。”狼涯根本不會反駁她,抬腿就跑出了洞穴。


    路上,他們經過一片特殊的樹林,因為那些參天大樹上有著一個個用樹枝搭起來的簡陋樹屋,說是樹屋,但其實有大半的空間都是在樹洞裏。


    這些大樹直徑足足有三四米,聰明的樹屋主人在樹洞外用樹枝加建了一圈類似“陽台”的部分,上麵已經爬滿了生命力旺盛的藤蔓植物,開著小而繁多的白色小花,很是賞心悅目。


    “我記得這裏!這裏是不是玄爺爺家附近?”她看著那一個個或大或小的樹屋,目不轉睛。


    狼涯停在一棵大樹下,順著她的目光看了一圈,說:“這是猴族住的地方。”


    狼涯身上強烈的氣息早就引起了猴族的注意,不少猴族獸族探出頭來一看,都紛紛恭敬而熱情地喊道:“首領好!”


    也有人發現了坐在白狼背上的嬌小少女,疑惑幾秒後,消息靈通的獸族更加激動地喊道:“是薑小暖大人!”


    越來越多的獸族聚集在周圍的大樹上,其中有兩頭獸族從樹上跳下來,兩三步就跑到了他們的麵前。


    這兩頭獸族手裏都拿著一個跟他們身形差不多大的獸皮袋,鼓鼓囊囊的。


    為首的獸族對著狼涯微微低首,說:“首領,我已經吩咐大家去盡可能地收集可以食用的水果,這兩袋是今天上午剛采集的,還很新鮮!”


    狼涯說:“辛苦猴族了。”說完,他看向薑小暖。


    薑小暖馬上明白了,從狼涯身上下來,走到獸皮袋前,那說話的猴族馬上將袋口打開給她看。


    薑小暖從袋子裏拿出一個水果出來觀察,光看外表她並不認識,但有了之前紫色西紅柿的前例,她不好馬上下結論。


    “我能嚐一口嗎?”她換了一個看起來最小的捏在手心裏。


    “當然可以,您隨便吃!”猴族忙聲迴答,這本來就是首領吩咐下來進獻給神女吃的!


    她啃了一口,驚訝地看著這長相似李子的果子,吃出來的竟然是火龍果的味道!發懵的時間裏,她三兩下就把果子吃完了——沒有籽。


    之後,她又看了另外一個袋子,裏麵正好是她上午剛交易過的西紅柿,好奇地問:“這種果子叫什麽?”


    猴族迴答:“特摩果。”


    狼涯開口道:“我想著,這些果子在山林裏隨處可見,但如果能夠通過你的能力換來更加珍貴的東西,那就幹脆多收集一些。”


    薑小暖想想也是,這裏什麽都缺,幾乎所有東西都要從頭開始,幸好她有位麵係統,解一下燃眉之急也好。


    “嗯,有道理。對了,”她問那個獸族,“生產這兩種水果的樹在哪裏?”


    猴族撓撓頭,有些犯難地說:“在部落的南部,從這裏出發,以我們猴族的腳程來算……唔……八頭成年猴族一起,一個上午,也就隻能收集這兩袋子,加上來迴的時間。”


    薑小暖費力地聽完之後,在心裏換算了一會兒,得出結論:“也就是說,一頭成年的猴族要走一個小時才能到那個地方。”


    “一個小時……是多久?”猴族羞愧地低下頭,但還是虛心地指教。


    薑小暖明白了,這裏要麽沒有關於時間的具體度量方式,要麽就是這些猴族不會,說白了,可能就是“沒文化”吧,難怪表達不清楚。


    “這麽說吧!太陽升起到落下,大概是十二個小時,也就是說,一個上午最多六小時。”


    她說一個小時也已經是十分樂觀的算法了,去除掉起床,吃飯等等磨蹭的時間,早上能夠利用起來的時間其實不超過四小時。


    猴族其實很聰明,隻尋思了一會兒,就一臉受教地說:“我明白了!謝謝薑小暖大人指教!”


    薑小暖的心情卻不那麽輕鬆,她問狼涯:“雖然條件簡陋,但我希望所有獸族都能有時間的概念,到時候還要耕種,那是最看重時間節氣的。”


    狼涯垂著眼皮,似乎有些慚愧,說:“我會讓所有獸族都熟記的!”


    其實,獸人大陸上是有關於時間的度量衡,隻是在森林裏沒有相關工具的輔助,它們也不懂製造,幾十年過去,也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先把這兩袋水果送到狼涯的洞穴去吧。”薑小暖對猴族說。


    “那……薑小暖大人,我們下午做什麽?”


    薑小暖反過來問它:“你們平時都做什麽?”


    “跟素食獸族一起采集野菜!”猴族想都沒想就迴答。


    薑小暖想了想,說:“既然這樣,我給你們猴族一個任務,非常重要!”


    “噢噢!是什麽重要的任務?我們猴族可是最心靈手巧的獸族了!”猴族拍拍胸膛自信地說。


    “我看你們猴族數量不少,我希望你們在保護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把部落周圍所有可以食用的蔬菜水果都采集一遍,可以的話,把完整的一株植物帶迴來,不行的就折下一段有樹葉的樹枝迴來。可以嗎?”


    “當然可以!”猴族馬上打包票。


    狼涯看了眼猴族,說:“你們先在部落內采集,我等會會喊來狐族過來保護你們出去。”


    “謝謝首領!”


    “沒錯,千萬要注意安全,每一個獸族都是部落裏十分重要的一份子!”薑小暖讚同道。


    吩咐完之後,一人一獸再次出發。


    總的來說,部落的範圍內還是比較安全的,因為不時能夠看到一些肉食獸族在巡邏戒備,薑小暖剛開始看到那些豺狼豹子的時候心裏咯噔一下,後來聽到它們說人話向他們問好,這才明白那也是獸族。


    第十八章 治病


    狼涯是部落裏少有的獨居,而且他是公認的最強者,因此他的洞穴也被認為是最安全的地方。沒有野獸會不識相地跑來挑釁部落首領的住處。因此,很少有獸族會去那附近巡邏。


    而昨天那頭囂張的老虎應該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遠遠看到主人離開了這才敢上前找薑小暖的麻煩,也一直沒遇到前來阻止的巡邏獸族。


    狼涯喊住一頭路過的狐族傳令道:“通知狐力,讓它帶一批狐族去保護猴族,猴族今天有特殊任務。”


    那名狐族也不問原因,直接就應了下來然後跑遠了,由此可見狼涯在部落裏的威嚴。


    到達素食獸族群居的洞穴的時候,洞穴外靜悄悄的,健康強壯的年輕獸族都已經跟隨大部隊外出采集食物了,留在洞穴裏的都是些老幼病殘。


    狼涯把她放下之後就離開去狩獵了,能擠出這麽多時間陪她已經十分不容易了。


    薑小暖走進去的時候,發現族醫猴玄帶著幾個小猴子也在。


    猴玄見到她來了,仿佛見到大救星一樣激動地三蹦兩跳衝到她麵前,高舉著手裏的治療儀問道:“小暖大人,這個神器是不是被我弄壞了?我剛才隻給四個獸族治療完,它就不會發光了。而且,我之前治療過的獸族裏還有一個完全沒有效果!”


    “玄爺爺,你別急,我先看看治療儀。”她連忙安撫猴玄,在它身後,還有好多雙充滿希望的眼睛盯著她,都是那些躺在地上不能動的獸族。


    她接過治療儀研究了一會兒,然後走到洞穴外,讓治療儀尾端的接口對準太陽的方向,果然聽到儀器“滴”的一聲,然後儀器自帶的小屏幕上出現了個閃電的圖案。


    她叫來猴玄,跟它說:“是能量用完了。就好比……一個人幹活幹多了,需要吃東西,而且洞穴裏太暗,所以它接收不到太陽光。”


    “原來如此!”猴玄恍然大悟,它還以為神器能夠用很久呢!


    “先把儀器放在外麵曬曬太陽,玄爺爺,帶我看看裏麵的獸族吧!”薑小暖想著,在等待猴族帶迴來的成果之前,她可以順便看看大家都有些什麽問題。其實它們很多的病痛到了她這裏,都已經不成問題了。


    猴玄忙不迭點頭,然後帶著她再次走進洞穴,說:“這些是我們部落裏生病的所有獸族,我今天特意將它們集中在了一起。”


    薑小暖看了一圈那些獸族,發現狼輝的媽媽羊玉也在,不過它的臉色明顯好多了,見到薑小暖在打量自己,連忙站起來感激地說:“非常謝謝薑小暖大人的藥水,我吃了以後很快就覺得舒服多了,今天早上我還能勉強站起來,首領和族醫不嫌棄我,讓我能夠迴來繼續養病!”


    “有效果就好,你快躺下吧!”看來妮娜位麵的藥對這裏的獸族一樣有效,那樣她就更有信心了!


    她對猴玄說:“玄爺爺,給我講講大家的情況吧!”


    “好!這裏排除掉羊玉,一共有三十六名獸族,有十九名已經五百多歲,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老毛病,其餘的,有七名肉食獸族是在狩獵過程中受到了嚴重的外傷,十名則是一些我看不懂的病。我剛才用治療儀治好了三個獸族,你看,它們之前明明還根本站不起來呢!”


    薑小暖順著猴玄的手指看去,看到那七名肉食獸人以一個小團體的姿態位於洞穴的一角,其中有三名獸族虛弱但興奮地站著,不時忍不住抖抖自己已經恢複的傷腿,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


    “嗯,我明白了,看來治療儀最多隻能救治這幾個肉食獸族,其它的獸族還得另外想辦法。”


    猴玄和不少獸族都紛紛露出了遺憾的神色,它們本來還指望那名為“治療儀”的神器能夠創造奇跡呢!


    薑小暖看大家的樣子,微笑著安慰道:“別擔心,治療儀雖然不是萬能的,但也已經很實用了!”


    之後,她讓猴玄的一個小跟班去拿來充好能源的治療儀,把剩下的幾個外傷病人都過了一遍,還是有兩個獸族不見起色。


    一頭豹子麵露悲戚,絕望地說:“看來獸神是決定放棄我了!”另一個治療失敗的獸族也低著頭不說話。


    “別亂說話!你要相信神女大人!”猴玄送了它倆各一個爆栗。


    薑小暖先是走到那說話的豹子麵前蹲下,見他後腿上的傷口已經腐爛發臭,皺了皺眉,問道:“你受傷多久了?”


    豹子哪裏想過自己能夠跟傳說中的神女對話,激動地迴答:“我……我是上個月跟一頭巨蜥搏鬥的時候被它弄傷了,我以為隻是小傷,沒想到現在變得這麽嚴重!”


    “巨蜥?怪不得了!”她認真地對這頭豹子解釋道,“我猜,治療儀對你的傷口不起作用,可能有兩個原因,一是那個巨蜥可能帶有毒素,治療儀隻能治外傷,而你身體裏的毒可能已經滲透到了你的血液甚至是骨髓,二是可能你的傷口太久了,治療儀隻能治療剛受不久的傷。”


    猴玄在一旁聽了,點點頭,若有所思。


    “那怎麽辦?”豹子急了,這到底是能治還是不能治?


    薑小暖沉默不語,心裏盤算應該怎麽跟妮娜開口要來救治的辦法,而且她總不能遇到一個病了的獸族就求人家一次,要是能有個一勞永逸的法子就好了……


    她思考的時候,其他獸族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唿吸,不敢打擾她,寬敞的洞穴裏顯得格外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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