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返淩雲宮,諸弟子有三天休整時間。


    楊雋自那日擊傷江臨仙之後,便閉門不出,終日在屋內練功。


    他持有陰陽如意玨,能聚集起精純的靈氣,使運轉大小周天功練氣,能夠事半功倍。


    但淩初山上之靈氣,與靈原濃鬱精純的靈氣根本無法相提並論。楊雋明顯感覺,在淩初山運功之後,身體遠遠比不上在靈原之時酣暢淋漓。


    臥丘早料到這一點,已囑咐過他不可貪功好進。


    “你的身體幹涸多年,初次灌溉,必要澆透。但此後切勿使之大旱大澇,急火猛進會致根基不穩,須循序漸進,慢慢滋養。”


    楊雋能理解臥丘的意思,凡事過猶不及,他便想起樹來。


    南方雨水充沛,時有暴雨,終年溫潤,很多樹成長極快,不出十年便能長成合抱大樹。但南風多台風暴雨,這些樹遇台風則多有倒伏。就是雨水過多,樹根浮於地表,根係不深不穩的緣故。


    楊雋並不急躁。比起急功近利,埋下禍根,還是踏踏實實,穩紮穩打來得保險。所以,他每日仍是固定時間練大小周天功,然後再是遊龍飛雲煉體之術。


    臥丘傳給他這套煉體之術,在楊雋看來,其實是結合了靈修法門的煉體,將二者完美地融為一體,不分彼此。


    這和楚恪在玄天門所學的基礎煉體術略有不同,遊龍飛雲更加注重一舉一動之前的氣息調和,每一個手勢,每一次出擊,都與唿吸相結合,靈氣也隨著楊雋的動作在體內流動。


    “蛟龍得水!”


    身體完全的舒展,極致快慰,仿若興雲作雨飛騰升天的蛟龍。


    “龍遊曲沼!”


    動作多變,或手臂高舉,或雙腿飛旋,卻又簡繁相間,令人眼花繚亂,似龍耀五彩。


    “雲蒸龍變!”


    風雲突起,氣勢陡然間一變,楊雋雙臂揮舞旋轉,如狂風亂舞。如果此時有人看見,必頭暈目眩,難以站立。


    “雲起龍驤!”


    拳打腳踢,左突右擊,形似飛雲漫卷,倏忽而聚,倏忽而散,這是最自由的一式。


    “飛龍乘雲!”


    此式姿態嫻雅,動作優美俊逸,如騰雲駕霧,然物外,這是最瀟灑的一式。


    楊雋雖然已將遊龍飛雲練熟了,但仍對自己要求百分百的精準和完美。因此,不過四五個動作下來,他已是滿頭大汗。


    隨著動作的演變,楊雋的眼前竟出現一片幻象。雲海翻騰,不見日月,茫茫一片,難辨今夕何夕。


    楊雋微感訝異,臥丘沒有跟他說過——這遊龍飛雲之術練到某種境界會產生幻象啊!


    他正要收勢,忽見漫卷飛雲之中現出一條龐然大物的身影。


    白色,比金頂雪山更耀眼的白色。


    楊雋一驚,見是一條英姿勃的白龍在雲海中遊曳,他雙目炯然,須迎風而動,好不威風!


    突然,那白龍轉過頭來,似乎正盯著自己。一雙如炬的龍目,攝人心魂。


    哢!


    楊雋猛然間從幻象中醒來,眼前那一片雲海和一條白龍,都消失無蹤。


    唿——


    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沒有臥丘在身邊指導,他還是很怕練功走火入魔的。


    擦了擦汗,準備休息一下,楊雋腦海中卻一直出現那條白龍矯健的身姿。


    他調息片刻,又繼續練功。


    但此後一直沒有再出現幻象了。


    楊雋微有些失望。


    他現剛才出現白龍幻象的時候,似乎自己的身體達到了某種巔峰狀態,仿佛有一種隱秘的力量要衝破桎梏。


    這種感覺很新奇。


    隻是身邊無人可問,沒有人能替他答疑解惑,也隻能自己摸索。


    第二天就是投報的日期,楊雋早起練功之後,才往登雲頂去,一邊走一邊思量如今的玄天門形勢。


    玄天門三山十二峰,管轄一山為尊,管轄一峰為座。在宗主之外有十大長老,三尊,九座,又有各峰輔助尊、座的掌峰二十四人。


    宗主靈虛真人處在真人巔峰,為衝擊境界,突破天尊,時常閉關修煉,已多年不收親傳弟子。


    十大長老,有的在宗門之中領有實職,如若虛真人為淩初山傳道長老,管理新進弟子的修行事宜,有的則並無實職,居於七鬥山鬆鶴宮,享受供奉。


    說起來玄天門弟子是分入十二峰中,但絕大多數都是由掌峰教導,而聞道堂也會定期傳道,講授功課。


    隻有極少數人會被三位尊和九位座收為親傳弟子,得到尊和座的悉心指點。


    楊雋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看這樣子,絕大多數人入門之後也隻能繼續上大課,隻有尊和座的親傳弟子,才有機會開小灶。


    楊雋要去銀戈峰,自然是想被畢戈覆收入門下,成為其親傳弟子。


    他一路上都沒有看到什麽人,經過的屋舍也都是十室十空。


    楊雋看了看天色,剛到辰時不久,還不到八點鍾,而投報要巳時,也就是九點鍾才開始,還有一個多小時。他笑著搖了搖頭,這些人也真是心急。


    “這個楚恪十分了得,日後或可與季兄同列畢武尊門下。”路口的另一個方向傳來這句話。


    聽到楚恪的名字,楊雋不由放慢了腳步。


    隻聽另一個人哼道:“這個楚恪我知道,不就是楚懌那個廢物庶弟嗎。整日被程敘和兩條走狗耍得團團轉,他有什麽本事,能得畢武尊青眼?這兩天淩初山上下說他打了色仙,竟傳得沸沸揚揚,真是可笑!”


    語氣輕蔑,極為不屑。


    “季兄難道還信不過我?”另一人急急道。


    “那日/你走得早,沒有看到好戲。眼看大比在即,有人就提起了當年的兄弟賭局,色仙便要考較楚恪。潘嶽擷英哪,季兄還記得罷?半年前,榮旭折在江臨仙手裏,就是這潘嶽擷英!”


    “你猜這麽著?”


    楊雋聽得暗暗笑,這人又不是說書的,還玩這套。


    那人沒等到季脩寧問,自己嘖嘖道:“一招三式,楚恪輕輕鬆鬆就化解了。最後還送了江臨仙一掌——肋骨立斷!”


    “哦?”季脩寧還是不太相信,心中更是怫然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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