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真的要走麽?”楚會清低頭看著楚石竹,這個本該是楚家家主的男子。


    若是沒有十六年前那場變故,楚石竹便是名副其實的楚家家主!


    楚石竹輕輕笑了笑:“嗬嗬,我很好。那麽多年,始終放不下的事,終於想通了。我不過是去遊山玩水,以後自然是會時常迴來看看你和孩子的。”


    “石竹叔叔您真的不留下麽?”楚梓玉跟在楚會清身邊,眼眸之中含著不舍,昨夜他與自己講了很多娘親的事情。她亦知道了十六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十六年前,四大家族內鬥嚴重,尤其是雲陳兩張與楚家之間。先皇看出這一點,便暗中允諾了雲陳兩家家主好處,三者聯手,借口陳家大小姐陳魅兒次婚給楚家大少爺楚石竹,揭發楚家私藏大量兵器,有造反之嫌,還偽造了不少當時楚家家主與人密謀造反的信件。


    在陳魅兒與楚石竹大婚當日,大內侍衛扮成送親隊伍,甚至在百姓中間也夾藏暗衛死士。在陳魅兒與楚石竹剛開始拜堂的同一時刻,聖旨隨之而來,那時賓客滿堂,若是不接,便是抗旨,若是接了,隻有待宰的份!


    再加上有著陳魅兒的指正,整件事情就像是鐵板釘釘,在楚家還未迴過神來,大內侍衛、皇宮暗衛、各種死士,已然將整個楚家團團包圍,連反對的時間都沒有!


    當時的楚家家主楚非,以一人之力抵擋數百高手,硬是將楚會清和楚石竹兩人送出密道,逃出生天!


    兩人忍痛從密道逃出,準備湊集辦法,卻無意碰到了正在被人追殺的女子,也就是後來楚會清的二夫人無顏。


    當時的無顏帶著兩個孩子,一個,就是現今的楚家二少爺楚風銘,另一個,便是楚天歌!


    無顏武功很是高強,不過受傷不輕,而且追殺她的兩人似乎也在打鬥中損傷不少,但功力依舊不是楚會清和楚石竹所能抵擋的!


    無顏最後一擊,生生震傷那兩人,楚會清和楚石竹頓時上前補上最後一掌,滅了後患。


    隻是,楚石竹的對手更強悍一些,多掙紮了些時候,導致楚石竹殺了那人之後,楚會清已經與無顏在說話了。


    那時的楚石竹隻是站在一側靜靜地看著,什麽都沒說,但是,無顏不經意掃過的一個眼神,他都悄悄收在了心裏。這樣一個被追殺的女子,與那第一美人陳魅兒完全不同,讓他打心底裏想要疼她入懷。


    事情出乎他們的想象,這個隨手救下的女子,竟有如此能耐!


    皇帝之所以不懼怕楚家,除了雲陳兩家撐腰以外,更重要的是,雲家對楚家不要命般瘋狂的打壓,導致楚家資金難以迴轉,更加上,那批五十萬的兵器是由楚石竹負責,打造的錢財不知用去多少,而皇家卻至今沒給上半分銀兩!這更讓楚家到了快山窮水盡的地步!


    一個沒有銀錢的家族,又有那個人會懼怕?!


    隻是,沒想到,無顏年紀輕輕,隨手拿出的銀票竟抵得上兩個楚家!瞬間,幾乎所有的問題都不在是問題了!楚家私藏兵器的事情,隻要給他們兄弟時間,便一切都會安然解決!


    然更讓他們錯愕的是,這個無顏,隻是深夜去了一次皇宮,誰也不知道她做了什麽,總之,第二天,皇帝慕寧便下旨,說整件事不過是陳魅兒錯看,謊報消息,並且,很是犀利決絕地宣判了陳魅兒的罪行,五馬分屍,不留任何餘地!


    因為這件事,楚家原本該傳給楚石竹的家主之位,到了最後便落到了楚會清手裏。


    這些,都不是要點!


    最重要的是,楚非竟將無顏允給了楚會清做二夫人!


    整個楚家上下都隻,楚會清對花晴的寵愛程度,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海誓山盟,那一刻,成了永遠的夢。


    可是,花晴卻沒有任何異樣,而無顏更是低調,整日待在小院中不見任何人,就算是楚石竹去了,也拒之門外!


    楚石竹不明白,明明是同一時間遇上無顏,更明明期間他與無顏接觸更多,而他也更感受到了,無顏對他並非無情,那為何事情會突然演變成了這樣?!


    直到……兩年後。


    那一天,是他楚石竹的噩夢。


    即便,聽到楚家家主之為轉讓。


    即便,聽到無顏嫁的人竟是楚會清。


    即便,她寧願整日待小院也不願見他一麵!


    他,卻從未如此痛過!


    無顏,死了。


    是的,死了。再也不會迴眸看他一眼,再也不會與他說上半句哪怕一個字……


    他恨!


    為何無顏嫁的人不是自己!


    他恨!


    若是楚家家主之為是自己,是不是就能與楚會清一般,給她足夠的信任,給她偏安一隅!


    十六年來,他一直執著於楚家家主之為,甚至原本與楚會清的手足情深也變得似是仇敵。


    十六年來,他更是日日生活在黑暗之中,不願與任何人交流。


    或許,在別人的眼裏,他是憎恨著楚會清搶了原本屬於他的楚家家主之為。然,卻無人知道,他更憎恨的是他自己!


    若是當年,他再主動一些,若是當年,他再強勢一些,結局是不是就不同了?即便她依舊隻能活兩年,那也是不是會滿足一些?而不是像如今這般,隻能憑著記憶作畫,看著唯一的畫,悔恨終生?


    “石竹叔叔,您……能不能讓我看一眼?就一眼?”楚梓玉豎起右手食指,眼底有著深深的渴望。自從昨夜之後,她對這個楚石竹,就有著莫名的親切。


    楚石竹黑袍底下的臉閃過一絲掙紮,閉了閉眼,衣袖底下的拳頭再次握緊了三分,終是抬起手,慢慢將蓋在頭上的黑色帽子往後褪去。


    陽光下,一張蒼白的臉出現,俊美無雙,雖然已近四十,卻不減半分當年的風采!


    隨著帽子的完全摘除,楚石竹額上掉下的一束白色柔軟順長,生生刺痛了楚會清與楚梓玉的眼!


    “石竹叔叔,你……”楚梓玉瞪大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楚石竹,這就是他終年躲在黑袍之下的真相麽?!


    白發三千,而他,卻習以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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