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事講完,又有人提了其他事。


    什麽山災泥石流啊,淹沒了好幾個村子,或是野獸出沒咬死諸多百姓,方姝獵奇的心思收斂,開始認真聽著皇上一一解決。


    山災泥石流便派人去救去送物資,幫助他們重新建房子等等,野獸出沒便派軍隊過去獵獸。


    鬧蝗蟲這個簡直太簡單了,不等皇上說話,方姝直接道,“蝗蟲可是一道美食,油炸,煎炒,烤著吃都行。”


    底下那人愣了愣,似乎沒想到得到這樣的答案。


    方姝迴頭看了看皇上,怎麽了?她這個迴答有問題?


    殷緋沒說話,隻朝她點了點頭。


    她很大膽,有想法,一般情況下,最多驅趕,用火燒而已,不過有些地方迷信,會建蟲王廟,地方官去捕,他們還覺得傷了蟲大王,蟲大王生氣了,所以才會蝗災泛濫。


    他繼位之後嚴令這種迷信,從建蟲王廟改成了懸賞捕殺蝗蟲,近些年蝗蟲才少了些,當然他從來沒想過蝗蟲居然還能吃。


    既然她有想法,讓她說便是。


    方姝受了鼓勵,繼續道,“蝗蟲怎麽說也是肉,總比樹皮和觀音土好上許多,請幾個大廚燒成菜供當地百姓飽腹,先頂過這陣子再說。”


    方姝邊說邊看向皇上,一旦他臉色有什麽不對,立馬終止說話,不過皇上很沉得住氣,始終不動如山。


    那她就不客氣了。


    “若是當地百姓逮了蝗蟲,可幫助他們銷往其它城市,賺的錢我們不收,全給百姓。”


    方姝說完又看了看皇上,皇上麵上還是沒什麽表情。


    應該是沒意見的意思吧?


    “皇上英明。”


    底下那人終於退了迴去,看來是對她這個法子保持讚同的意思。


    除了這些事,還提到了小西川,據說小西川剛安靜了一陣子,又開始鬧騰了,有人要請戰去往小西川鎮壓,皇上沒許,隻說了他自有打算。


    但是這事好像有意見的人很多,武人支持派兵,文人說莽夫,就知道打仗,打仗要花錢,會死傷等等,後來兩方吵了起來,皇上直接讓她退朝,然後示意她離開。


    方姝走的時候終於找到了娘娘,安安靜靜站在角落,也不插話,似乎在摳指甲,旁邊的人吵不過另一方的人,捅捅她,她才抬起頭朝那邊看去。


    一米七五往上的身高站在人群裏沒有半點壓力,如果再穿個厚底的鞋,將近一米八了。


    容貌還是那般,唇紅齒白,眉目如畫,臉上始終帶著病氣的蒼白。


    她的病肯定還沒好。


    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方姝一直沒搞太明白,本心裏是希望她是女孩子,但是胸前實在太平了,方才被隔壁撞到,兩個人都沒什麽反應,看來是男的無疑。


    娘娘居然是男的……


    方姝歎息一聲,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她在樓梯上停留太久,皇上感覺到了,在沒人看見的地方踩了她一腳,方姝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連忙提了衣擺繼續往下走,拋下一片狼藉的朝廷,和還在吵架的眾人,繞過屏風,和皇上一起迴了養心殿。


    坐在養心殿時,人還有些發愣。


    腦子裏全是往日娘娘的一顰一笑,好好的女孩子,怎麽就變成了男人了呢?


    殷緋瞧見了,問她:“怎麽了?”


    他在批奏折,是今早丞相送來的,除了丞相,李齋也送來一本。


    李齋是都禦史,他的奏折不用通過丞相,直接給他,所以在丞相不知道的地方,拚命彈劾丞相。


    說他苛刻,為難人等等,對他倆的恩怨心知肚明,殷緋每次都會忽略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直接圈重點。


    方姝雙手撐住下巴,有些不太好意思,皇上頂著她的身體,肩上有傷,葵水還沒過去,那麽苦逼都沒說什麽,她好好的倒是多愁善感起來,“我沒事。”


    想著給他泡些茶,打打下手,她站起身,活動去了。


    殷緋盯著她忙來忙去的背影瞧了一會兒,確定不是假裝的才將注意力重新放在奏折上。


    換了副身體,手短,字都寫不好了。


    第141章 沒有求生


    突然有些明白為什麽她的字那麽醜,因為手短, 施展的空間不大, 不過好些大家閨秀比她矮,手也短, 人家依舊寫的好字。


    看來還是缺乏鍛煉的原因, 手的靈活程度跟不上,有些僵硬。


    “皇上。”屋外突然傳來聲音, 是長慶。


    自從那次給他下馬威之後, 他乖了許多, 現在頂著方姝的身份,已經不會私底下故意為難他,或是拖延時間不讓他來養心殿了。


    “邢部尚書求見。”


    方姝一慌, 手裏的茶杯差點灑了,她目光看向皇上, 裏頭帶著求救。


    邢部尚書來幹嘛?


    難道是發現了什麽?


    做賊心虛的人總愛這麽懷疑。


    殷緋站起來, 招招手,示意她坐過去, 方姝放下茶杯,走過去坐在方才他坐的位置裝模作樣拿了筆批閱奏折。


    其實一個字也看不下去, 還要假裝鎮定的邊看邊道, “進來吧。”


    盡量學著皇上的語氣和神態, 跟皇上在一起也不短了,學他學的有模有樣,不湊近了看, 基本看不出來。


    門簾被人撥開,一個身穿緋紅色官袍的男子走了進來,恭恭敬敬行了跪拜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方姝心裏尋思著大家叫法還不同呢,表麵倒是沒含糊,道,“起來吧。”


    邢部尚書站起來,表情有些猶豫,“皇上……”


    “怎麽了?”方姝等著他的下文。


    邢部尚書臉上不太好看,“又瘋了一個。”


    *


    翰林院的工作很輕鬆,誥敕起草、史書纂修、經筵侍講等等,基本上一整天都坐在房內,一筆一劃勾勒枯燥的文書。


    剛開始來時大家還很新鮮,在這裏待了一段時間,許多人已經開始私底下抱怨,大材小用,委屈人才等等。


    此次的榜眼歎息,“每天寫寫寫,手都寫斷了。”


    有人開頭,探花跟上,“是啊,不是說朝廷缺人才嗎?怎麽還不安排我們去其它崗位?”


    翰林院嚴格來說隻是個學習的地方,還不算正式的官職。


    他捅了捅旁邊的狀元,“我們倒也罷了,你怎麽也還留在這裏?”


    宋長生那一筆被他撞的陡然拉出老長,好心情瞬間消散,他蹙了眉,擱下筆站起來,“我去趟茅房。”


    搬開椅子,錯開身子從夾縫裏走出來。


    身後有壓低了聲音的不屑,“不就仗著宋家有權有勢嗎,拽什麽拽?”


    “要是沒了宋家,你以為這狀元還能是他?”


    宋長生聽見了,不過隻頓了頓,便加快了腳步,從這裏離開,臨走前還聽到了懷疑他有問題,天天去茅房的話。


    他也不管,也沒有去茅房,隻單獨找了個屋子,進去後先是檢查了一番有沒有人,沒有人立馬杠上門,躲在裏麵強忍身上的不適。


    眼前陣陣發黑,似乎有一頭野獸,陡然朝他撲來,瞬間將他吞沒在黑暗裏。


    砰!


    手邊的書被他碰掉,不遠處的架子也險些被他撞倒。


    他很難受。


    掉進冰窟一樣,從頭涼到腳,從外寒到裏。


    好疼!好疼!


    身體裏一定有一萬隻螞蟻在爬,啃噬他的骨肉,血和筋。


    比死還難受,他已經經曆了不知道多少次,還是無法忍受。


    和死比起來,死似乎是解脫。


    鼻間有什麽東西流出來,滴滴答答,掉在木板上,他從懷裏掏出帕子,蓋住鼻子,再拿掉時,帕子紅了大片。


    他流鼻血了,不是第一次,似乎也習慣了。


    身上出了冷汗,他也沒空管,驀地張口咬住手腕,那腕上已經留了好些痕跡,密密麻麻縱橫,顯然他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


    他知道,熬過去就好,熬過這波,短時間內不會再犯。


    熬過去,熬過去。


    心裏隻有這個念頭,初時宛如一粒火種,後來不斷放大,放大,再放大,仿佛時間停止了似的,四周一片寧靜,隻有那顆火種在變。


    許久許久,那種宛如身體被劈成兩半的疼痛感慢慢消失,理智恢複。


    他轉了轉眼球,視線也複原了。


    站起來,收拾了一下一片狼藉的地方,和滴血的木板,心裏竄上一個想法。


    及時行樂吧,誰知道還能活多久,把每一天都當成最後一天,這樣每多過一天,就會覺得自己賺了一天。


    *


    方姝在跟著邢部尚書,和皇上一起見那個瘋了的人,被關在地牢裏,隔著一層籠子,又是吼叫,又是拿頭撞牆,極是恐怖。


    說實話,她被嚇到了。


    邢部尚書說,這一批關押的貪官,一百多個陸陸續續都發了瘋,這是沒剩下的幾個之一。


    因為皇上重視,他每個都親自審了,基本上每個人的情況都知道一些。


    “這位原來是涼州的知府,上青樓時,被一個女子灌了酒,從那以後就離不開那酒了,每隔一段時間要喝一次,不喝就全身難受,那酒叫君子酒,涼州極是出名。”


    他又指了指另一位,“這位是泉州知府,當初貪汙案他也有份,跟涼州知府差不多,他是酒宴時吃了一份名叫竹燒肉的菜,從那以後就離不開了,一旦不吃,就像中了賭似的,恨不得立馬去死。”


    他又指了指其他人,“大家經曆類似,開始還能從市麵上買到,後來貨越來越少,賣的也越來越貴,最後幹脆不賣,隻讓做事。”


    “癮上來完全控製不住自己,那個幕後黑手也極是狡猾,開始隻讓他們做一些小事,例如脫一件衣裳,轉三圈之類的,後來開始引薦朋友,再後來就開始讓他們做一些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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