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手’在她眼裏就是打架的意思。


    長慶撇嘴,“給他十個擔子他也不敢。”


    “哦。”方姝放心了,“那就好。”


    她抱著被子,終於可以放心睡了,剛要睡,長慶又把她拉了起來,“陛下,喝了醒酒湯再睡。”


    這醒酒湯他用銀針試了試,沒問題才給陛下喝。


    方姝迷迷糊糊坐起來,半夢半醒之間被長慶灌了湯睡去。


    *


    第二天在自己的身體裏醒來,想起昨天的所作所為,頭疼的摁了摁太陽穴,皇上如果知道她昨天用他的身體耍酒瘋,還跑去菜園子裏偷人家的草莓,怕是會殺了她吧?


    方姝躺在床上,臉上一片臊紅,並不能接受自己居然會發酒瘋這件事上。


    其實她頭腦還是挺清楚的,但是控製不住自己的行為,就好像身體自己會動,嘴巴自己會說一樣。


    感覺自己也不是完全清醒,如果完全清醒,她的邏輯應該還是在的,但是昨天那種情況下,顯然並不在。


    說話做事都比平時幼稚了不止一個程度,該怎麽向皇上交代啊?


    發愁。


    *


    殷緋是被疼醒的,頭疼欲裂,難受的緊。


    他坐起身,用手擋住從窗戶細縫裏照進來的陽光,扶著床,艱難站起來,又跌了迴去,醉酒的後遺症發作,身上酸軟無力,“長慶!”


    門咯吱一聲被人推開,長慶端著木盆進來,肩上還搭了方巾,“皇上,您醒了?”


    “幾時了?”殷緋揉了揉太陽穴問。


    長慶剛從外麵進來,知道皇上會問,特意留意了一下,“辰時三刻了。”


    殷緋蹙眉,這個點平時早朝都過去了。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缺過早朝,也沒有睡過懶覺,更沒有喝的這麽爛醉過,今兒一口氣三項都占了。


    “皇上。”長慶邊看他的臉色,邊問,“今天要迴去嗎?”


    這山上什麽都沒有,蚊蟲倒是不少,還要和四五個侍衛擠在一起,他已經受不了了,隻想盡快迴去。


    殷緋搖頭,“來都來了,沒把老先生請下山,怎麽能迴去呢?”


    他在床邊坐了一會兒,身上恢複了些力氣,站起來稍稍活動了一下,道:“讓人把今天的奏折搬上山,不達目的,朕是不會下山的。”


    長慶明白,縱然心裏再不情不願,也不會表現出來,隻悄悄歎息一聲,伺候完皇上,連忙找人吩咐,帶的人夠,分兩個人下山,剩下的人隻要不出意外,保護皇上綽綽有餘。


    殷緋簡單洗漱後換了身衣裳出來,來時沒考慮留下,帶的東西不多,隻一套換洗的衣裳,還是長慶準備的,著人下山也是順便拿些衣物。


    山上很多東西都可以自給自足,吃喝方麵無需操心,隻需帶些衣物和一些好酒好菜便是。


    昨兒老先生做東,今兒該他還禮了。


    剛來的時候不巧,正好是傍晚,一片昏黃,什麽都瞧不清,也沒來得及好好看看這片土地,今兒才發現視野開闊,遠處有青山,近處有綠水,道觀的院裏種了一片菜地,朝下望,一片桃花林美的宛如仙境。


    這地方還真是洞天福地。


    他走出院裏,一眼瞧見在空地上練劍的璞玉,璞玉使得是雙劍,左手和右手配合默契,一攻一防,劍法出神入化。


    他在邊上看的入神,冷不防一把劍突然朝他射來,殷緋側頭避開,那劍筆直插入他後方的樹上,殷緋迴頭瞧了瞧,又看了看璞玉。


    璞玉衝他勾勾手。


    殷緋搖頭,他不是小孩子,已經過了被挑釁就跟人比武的年紀。


    璞玉不由分說,突然提了劍過來,殷緋隻避不戰,躲了幾下,被璞玉逼到那顆樹下,璞玉挑起長劍,甩向他這邊的方向。


    劍在空中劃了幾圈,直直朝他射來。


    想了想,殷緋伸手接住,剛挽了個劍花,便與璞玉碰撞在一起。


    璞玉使的是雙劍,單手拿劍對他來說很吃虧,不過殷緋刻意收斂了劍招,相當於讓著璞玉,對他來說也很吃力,兩個人都吃虧,就是公平較量。


    老先生剛從房裏出來,恰好瞧見了倆人,擼著胡子笑眯眯看著。


    璞玉自小習武,又處在山上,不問世事,所以他的劍更注重輸贏,殷緋的劍是殺人的劍,招招要命,每一劍都是衝著要害去的。


    兩個一對比,瞬間顯得璞玉落入下風。


    老先生搖頭,璞玉要吃虧了。


    雖然是他徒弟,不過他樂的見璞玉吃虧,不吃虧這小子不曉得天高地厚。


    但就某方麵來說,璞玉死性子,喜歡的招式無論再難,再不好練,也一定要練會,而且是心無旁貸的那種,稱得上一聲天才,可惜他的對手是另一個天才。


    能成為皇上,本身就是經過淘汰,從那麽多同樣出色的皇子中脫穎而出,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而且這位年輕的帝王還上過戰場,在一場場廝殺中活下來,委實不易。


    璞玉想跟他鬥,再修煉個十年八年還差不多,當然他現在還小,來日方長,現在吃虧是福。


    心裏已經知道結果,他也不著急,扛著鋤頭在門口等了一會兒。


    果然沒多久殷緋朝這邊瞧了一眼,璞玉還當有什麽事,跟著瞧了瞧,上當被殷緋挑飛長劍,沒有武器,更不是對手,幾招被擊倒在地。


    他凝眉有些不滿,“你耍賴!”


    殷緋長劍背在背後,空出一隻手拉他,“兵不厭詐。”


    璞玉愣了愣,半響道,“受教了。”


    嗯?


    他老實認栽,殷緋倒是有些意外,手上也不含糊,一使勁,將他整個拉了起來。


    老先生走過來,“勝負乃兵家常事,都別放在心上,走,跟我下地幹活。”


    璞玉‘嗯’了一聲,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乖巧的跟在老先生身後。


    老先生那句‘下地幹活’似乎是對所有人說的,殷緋想了想,也跟在後麵,好奇看他們怎麽種菜,也順便幫個忙。


    他沒做過這活,大忙幫不上,最多跟著插個秧之類的,別說,插秧看著簡單,做起來難,想把它一下插的又直又挺更難。


    殷緋試著插了一兩個,剛下去時是直的,沒多久變彎。


    老先生走過來,耐心指導,“插的太淺了,再稍微深一些,兩根手指頭跟著苗根插入泥水裏,我給你示範一次。”


    他說著矮下身子教殷緋插秧,殷緋抬起雙手,讓長慶給他綁上襻膊兒,又脫了鞋襪,這迴不是鬧著玩的,動真格的下了田,腳踩進泥裏,白皙修長的指頭夾了秧苗,跟著老先生插秧。


    初始不覺得累,越到後來,腰疼的幾乎直不起來,太陽也越來越大,殷緋額間不斷有汗冒出來,隻能靠多喝水抵抗炎熱。


    越是喝水,出汗越厲害,體力消耗也越快,殷緋隻幹了兩個多時辰從田地上退下來,到一邊的河邊洗手和腳。


    這事終究不是他擅長的,他也不逞強,洗完手腳在岸邊曬了曬,幹了才穿迴鞋襪。


    璞玉跟他一起,到中午了,他要迴去做飯,殷緋沒走,留下來跟老先生說話,有些話需得避著人講。


    老先生知道他要說什麽,還沒等他開口,突然扔給他一個油紙包,殷緋拿著油紙包挑眉,“這是?”


    “你拆開看看。”老先生也累了,從田裏走出來,坐在一邊歇息。


    殷緋拆開瞧了瞧,是一包種子。


    “既然你是帶著誠意來的,那我也帶著誠意迴你,這是一包水稻種子,你必須親自種,等你什麽時候種出米來,就什麽時候上山找我。”


    他擦了擦汗,“我老了,不會跟你走,不過我會在這段時間內好好教導那小子,到時候你將那小子帶走。”


    殷緋瞧了瞧遠處慢悠悠走在幽靜小道上的背影,曉得這是老先生托孤,倒也沒拒絕,不過……


    他摸了摸油紙包裏凹凸不平的顆粒,陷入沉思。


    自己種,似乎有點難度。


    第22章 快救命啊


    沒吃過豬肉, 見過豬跑, 殷緋記憶力好,現在還記得曾經在打仗時後頭種的一片水稻, 從種下到成熟, 差不多五個月左右。


    老先生讓他親自種,是考驗他, 也是為了給璞玉的成長留些時間, 順便給自己一個道別的時間。


    五個月,似乎可以等。


    殷緋低垂下眼,狹長的睫毛在眼下倒映出一片陰影,“好。”


    他幾乎沒有多少猶豫點頭同意。


    老先生明顯鬆了一口氣, 他對於如何安置璞玉, 很是頭疼。


    少年年紀不大, 心不小, 給他安排的位置低了,他不願意,安排的高了, 又駕馭不住, 委實為難, 不如交給皇上。


    雖然與殷緋沒認識幾天, 不過從他的談吐和作為來看,他是個好皇帝,心胸開闊,氣度恢宏, 為了收服人才,不會與璞玉一般見識,璞玉在他手底下,也許能更好的施展手腳吧?


    身為師傅,他希望璞玉能將一身所學用對地方,身為親人,其實他更希望璞玉平平安安過完下半輩子。


    但是這樣違背璞玉的意願,他自小就是聽著各路英雄的故事長大,很希望自己能像他們一樣,他應該成全他。


    “老夫這輩子沒求過人。”他語氣微酸,“拜托皇上了。”


    身份一早暴露,在他的意料之中,殷緋沒有吃驚,“老先生是送一個人才到我手裏,無需如此,朕會好好照顧他的。”


    早上那場比劍,讓他看到了璞玉的潛力,璞玉是個人才,才十幾歲劍術已然這般高超,再給他些時間成長,將來必成大器。


    老先生很是感激,又有些不舍,畢竟他是看著璞玉長大的。


    璞玉是他在大山裏撿到的,當時還是個嬰兒,他一把屎,一把尿養這麽大,當成了親生的。


    兒子長大了,自然應該讓他飛翔,去屬於他的那片天空遨遊。


    他身為家人,隻能支持,斷沒有阻擾的可能。


    他歎息一聲,為璞玉的將來發愁,怕他適應不了外麵的生活,不懂規矩,給皇上闖禍。


    隻願皇上手段高超,能將他收服才是。


    *


    方姝今天一天都在修剪花枝,把花兒根部的小嫩芽全部修掉,這些小嫩芽不僅阻擋花根曬太陽,還不通風,花根容易生病,而且還會裝樹。


    它底下的嫩芽太多,全部把養分吸收了去,上麵吸不到,花兒開不了花,就成了樹了。


    平時大家不敢剪,因為這是皇後娘娘的花,皇後娘娘瞧見剪禿了一片,還不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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