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需要招個保姆了。”


    挪開椅子,恭闌自語著飛快逃走。他惹不起,他躲得起。


    程香目視落荒而逃的背影,捂嘴無聲輕笑。想想第一次見麵的恭闌多牛氣,和現在比氣場全崩了。居然還要請保姆,難為他這個閉竅修煉的修士了。


    心裏喊了聲“罪過”,程香沒有半點愧疚之心。要是當時她輸了,結局還不定怎樣呢!


    和李晴合作的餐館,叫養生膳食館,門麵開在喧嘩的步行街和醫院交匯的十字路口上。鋪子盤下來要裝修,一些雜七雜八的證件需辦理,開業要到年底去了。但過年放假,李晴和孫文濤不是本地人,來來迴迴要時間,是以三人合計幹脆開年後再開業。反正他們主打醫院裏的病人和中老年人為主要意向客戶,沒必要在意人流高峰期和低潮期。


    這事程香管的不多,婚期的準備工作也都陸陸續續做完了。每日除了開半日店,程香空閑的時間同楚旭研究開山立派的事。


    時間一晃已經到了小年,程香應楚媽邀請去楚家做客。


    “羽絨服穿上吧,做做樣子,進屋後再脫。”


    楚旭知道穿多了難受,但家裏其他人可不會理解,以免要功夫解釋隻能委屈程香忍忍。


    “家裏有多少人啊,你小叔他們是不是也在?”


    楚旭的叔叔是大學老師,程香打心底裏畏懼,這大概是學渣的通病,看到老師就腿發抖。


    “他們迴老家去了,臘月二十八的時候過來,今天隻是自己人聚聚。”


    程香舒了口氣,心裏的大石頭落地。


    “你就這麽怕我小叔?”楚旭看她的反應,失笑了。


    “噯,你不知道,老師這個詞就是我學生期的噩夢源頭。特別是大學老師,那時候不是亂傳我跟那個藝術係的怎麽怎麽的,我爺爺過世時我去請假,係主任對我說的話有多刻薄。她說,光談戀愛就行了,還迴去戴什麽孝。所以,我最抗拒大學老師,平時有需求幫忙的時候,他們不見蹤影,一到他們有事了非逮著你不放。跟吸血鬼話費公司有得一拚。”


    “嗯,難怪你大學課程學得一塌糊塗。”


    明白了症結所在,楚旭為她心疼。


    程香倒是不好意思的尷尬了,其實她學得不好,完全是自己作的,不怪別人。人生短短數十載,她乖乖的學生生涯度過了一大半,卻還從來沒嚐試過反抗一下。於是,有向小安的慫恿,加上身體裏遲來的叛逆因子作祟,偶爾翹翹課打個盹兒的,就變成極為新鮮又刺激的樂趣了。係主任老師背這口鍋,程香心裏是樂意的,因而尷尬著卻也不想解釋。左右都是過去式了。


    隻是,進了楚家,看到楚瑩埋頭在寫的請柬名單,程香的眼珠子快砸到地上。


    “你……你怎麽連大學校長都請了!”細數一下,小學的初中的高中的大學的,是否還有他讀研的隔壁大學的程香不清楚,但一同走過的學校,幾乎大半個校園的老師都在名單之列。這特麽是要開教育大會?


    “你家請這麽多人?”程香抖著牙根兒,好想說一句,她悔婚還來不來得及?


    “走得寬,請一個不請一個的不好。”


    楚旭淡淡的,臉上隻差寫著這都是正常建交了。可對程香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


    被這麽多老師圍觀,一想就頭大如鬥。


    眼睛一掃看到了眼熟的名字,程香怪異:“你還請了許夢恬?”


    “她結婚我去過,我結婚她自然得來。”


    然後呢?


    程香完全搞不懂他的邏輯了。舊情人參加婚禮,他們玩得真高級。


    “照你這麽說,我是不是也得把駱俊皓請過來,觀瞻觀瞻一下我的幸福時刻?”


    楚旭看她又炸毛備戰的小眼神,伸手撫平她頭上不聽話的呆毛。


    “你想得太多了,我不過是禮尚往來,要一下禮金,欠我的她總得吐出來。”


    說法沒毛病,程香還是有點不開心,可放著讓夢恬白拿走禮金不用還,又吃癟難受。心裏百般不是滋味。


    “不要瞎操心,這些人不一定都來。”結婚的時候作為新郎他那麽忙,哪有空搭理不相關的人。可程香並沒有被安慰到。


    “笨老哥,嫂子是關心的這個嗎?香香嫂子,你別生氣,我哥就是一根筋。婚禮那天有我在,我保證替你看好我哥,不讓他出亂子。”


    楚瑩嘻嘻笑著大包大攬,適時調節著氣氛。


    楚媽這時候拿了伴手禮出來,衝著客廳裏的幾人道:“人多力量大,一起把禮盒裝一裝。西餅糖果花生瓜子煙,都看準不要放錯了。”


    楚瑩拿出塑料袋子扯開,“媽,你怎麽還用這麽老舊的封口袋,你也太厲害了!”


    程香拿到楚媽遞過來的鋼鋸條,腦門上的肉皮歡快的跳了兩跳。


    楚媽:“誒,你們懂什麽,現在的織網袋紮東西不過舊,到日子那裏麵的東西還不潮了?”


    “那也可以用拉鎖口的啊!”楚瑩有些哭笑不得的扶額,“你這也太複古了。”


    楚媽瞪了瞪眼,一言堂的道:“讓你做就做,我過來人做事最周到,要的是全乎,哪像你們年輕人,連寫字拿筆都要丟迴學校了,一天到晚就會敲電腦。”


    “媽,你不說,哥之前還說弄個打印機錄入記賬本的。”


    “什麽?”楚媽哭笑不得。


    楚旭頂著壓力趕緊為自己開脫。“我沒說,我就是私下裏感歎一下。手寫方式該淘汰了。”


    楚媽不信,打趣道:“你以為是在你堂姐姐開超市呢,誰來都用手機掃一掃。不知道的,還是以為你百客禮金多到一袋子塞不下了。你家倒是開金礦還是開銀礦?”


    程香被楚媽尖辣椒的喳喳聲,引得捧腹大笑。


    第135章


    晚上剁餡包餃子,楚爸和麵擀皮兒,年輕一輩的都圍著桌子掐餃子褶子。


    “爸,來個大一點的皮,我要包個超級無敵霸王餃!”


    “大什麽大,大的煮不透。”楚媽笑嗬嗬的說楚瑩,“看你哥,包得有模有樣了。你還是個丫頭呢,這一團是餛飩?以後嫁人可要怎麽過,幸好現在時代不同了,可外麵吃的總歸不如自己做的放心。”


    楚瑩本來不服氣,看到楚旭那邊擺出隊形各個均勻大小一致的白色團子後,伸手撈了一個。嘴裏輕唿:“哥,你是去哪裏偷師了吧?”再看到一旁的安安靜靜的程香嚷嚷起來,“我就說嘛,你這個技術宅怎麽會學生活技能。”


    楚旭掃了她一眼,湊到楚媽跟前說:“其實餃子不用包多好,等她人找對了,她就是包個一鍋燉,也會有人吃。”


    這話又惹楚媽笑開,笑得楚瑩都不好意思了。直言不和他們一桌坐。


    “你妹沒找男朋友?”程香覺得以現在楚瑩的條件,不可能吸引不到異性。


    楚旭說:“不知道她要找個什麽樣的。”


    這意思是楚瑩還沒有找男朋友的想法,程香也不意外。遇到合適的人如同買彩票,上一代的人還能盲婚啞嫁,這一代崇尚自由,自然是自己怎麽舒服怎麽來。婚姻中沒有了互補相讓,誰都想被寵著,就像所有的人都成了個性張揚的箭頭,卻沒有人願意當靶子。怎麽能達成看對眼的條件。若是茫茫然把自己送出去了,還不定要經曆些什麽。


    女孩子普遍的想法,沒瞧準的時候先護著自己,總歸不會出錯。但一直矜持著年紀大遇不到呢?


    程香在心裏搖頭,不讚同,但也不會插手,各人自有個人的緣法。何況楚瑩才20出頭。


    小年在楚家住了一晚,天亮吃完早飯兩人迴店裏。年邊打過年貨的人多,外地做生意的店子多關門了,但離家迴來的本地人卻全都往城裏擠。


    程香本不在乎這點生意,可程媽讓她抓住這個掙錢的好時間。以為程爸治身體的錢已經把她弄得千金散盡了,這時候不努力,到項目動工的時候幹瞪眼。


    程香隻能領了程媽的好意,老老實實奮發向上。


    門沒打開,程香的手機都快打爆,她後悔了當初把號碼留在了店招上。


    送貨司機的車子給人攔在店門口,程香和楚旭過來,看到的就是一大群人讓司機小哥開車門的場景。


    “都等一會兒,我們老板來了再說。”司機小哥疲於應付,哪知道今天這麽多人。而程香開店的時間也比平時晚了一個多小時。


    程香對楚旭打了個眼色,外麵他應付,她則拿著鑰匙開門。乘著眾人都被外麵的貨車吸引,她去裏麵倉庫裏,把空間裏的東西弄出來。再一框框往外搬。


    楚旭推門進來,兩人一起各碼各的貨。司機小哥幫忙看著,以免有人渾水摸魚。


    “店家,你的活魚呢?”


    “老板,幫我上個秤!”


    “這裏這個幫我拿個袋子……”


    到處是人聲,過路地方全是人,還有背背簍的,抱孩子的。外頭還有沒進來的等在門口,楚旭的貨都碼得不順暢。


    瘋搶一直沒有停歇,到天黑了程香還在補最後一次貨。


    恭闌跑進來,正好遇上忙,程香抓了他過來。承諾,他幫她做一天事,給他解一道穴。如此,兩個人才能偶爾換換手歇歇腳。


    過了晚上7點,人潮散去,兩個男人活動身子。程香在櫃台上查賬。有網上支付的也有付現金的,合起來一共近四萬,程香都不知道她到底賣了多少貨。


    “給我解穴!”恭闌急不可耐。


    程香拿了錢關上收銀抽屜,狡黠一笑:“你今天好像隻做了兩個小時吧?我說的是一天哦!”


    恭闌怒了,感覺自己上當受騙了。


    “你耍我!麵對一個比你年歲長了十幾歲的前輩大叔,你良心過得去?”


    程香黑線,默道,她的良心好得很,不光不痛還爽歪歪著。


    “今天請你吃飯,解穴一天換一道,按照10個小時的工時算。”眯眼一笑,她還是很公平的。


    恭闌本能要說誰特麽愛吃她的飯,可想到他們兩人房間裏的怪事,又覺得有必要接受邀請,便應著:“我要吃肉!梅菜扣肉。”


    “這麽晚了,我上哪裏給你弄梅菜,扣肉也不能馬上就做好。”


    有得吃就不錯了,還給她點菜,真當他是客了。程香沒好氣的鄙視。


    楚旭的修為隱隱有了突破的征兆,這一會兒沒功夫搭話,兀自盤腿入定了。


    靈氣元素的暴動,兩人這才注意他的情況。


    “你這頓飯一時半會兒吃不成了。”程香喜悅又帶了點兒幸災樂禍。沒想到楚旭的天賦這麽高,明明比她晚幾個月入門,卻隻比她遲幾天突破。照這麽下去不出四五年,就能趕上恭闌了。但想與整個隱門抗衡,他們能力還不夠。


    恭闌沒氣,眼睛直愣愣的盯著楚旭,那架勢似乎想把他給盯穿。想當年,他修煉了足足五年才進入練氣二層,程香修煉了多久突破的他不清楚,但眼前這個人,貌似還不足百天吧?


    莫非是天縱奇才?這事傳迴門派,估計得炸鍋。


    他詭異的眼神引起程香警惕,也瞪圓了眼不相讓的直視恭闌,大有你動一下邪惡念頭我就動你的意思。


    對峙了數秒,恭闌轉臉看別處。


    他惹不起呀惹不起!


    最終這頓飯沒吃成,楚旭是淩晨突破的。為方便早上搬菜出來,程香謊稱他們在店裏過夜,讓恭闌先迴去早上再過來。


    恭闌怪異了一下,這兩個人都不迴去照顧小孩兒的?也許孩子交給別人了也不一定。他這麽想著打算夜裏探一探隔壁。


    不作不會死,恭闌叫了人過來幫忙,道上混的開鎖這點小事有人為他處理。


    屋裏泡在水缸裏的大泥鰍,發覺有人動門鎖,當即攀著缸沿子,一對豎瞳悄悄瞅過去。


    黑貓也從深睡狀態豎起兩隻耳朵,睜開眼警惕的貓起身子。


    開鎖沒什麽難度,隻聽“哢嚓”一聲響,黑暗中男人衝恭闌打了個ok的手勢。


    推開門,恭闌戴了夜視儀溜進屋裏,留男人在後頭望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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