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醉塵撫了撫額頭,問道:“你怎麽對她的興趣這麽大?”


    月窈笑道:“世人皆稱她美豔絕倫,我便想看看。”


    冷醉塵心想你乃是靈界鼎鼎大名的九尾狐妖,天生媚惑,妖力散發時連修士都無力抵禦,又何必去跟一個人間普通女子比較美貌?你這不是仗勢欺人麽……


    “人間女子再美又哪裏及得上你之萬一。”冷醉塵說道。


    月窈又笑:“若是把人間界最美的女子都比了下去,就真是值得欣喜,那我就更應該要去了。”


    女人呐……冷醉塵心中歎了口氣,恐怕就算是天上的仙女也聽不得別人在她耳邊說其他女子的美麗。


    摸了摸月窈的頭,冷醉塵寵溺的說道:“好吧,依你便是。”


    二人留下金銀,又連夜迴了杭州府,第二日清晨剛一出門,便感覺到整個杭州府都因為三日之後的花魁大會躁動了起來。


    在街道上行走,遇上的人基本都是在談論花魁大會之事,尤其是那些富家公子,仿佛是在為自己挑選妻妾一般,每個人的臉上都是興奮之色,不斷討論著自己看好哪幾位女子,哪幾人會入圍三甲,誰又能奪得魁首,比起朝廷大赦天下還要欣喜。


    果然是太平盛世,煙花之地。


    此時的冷醉塵裝扮普通,不再是翩翩濁世美少年的形象,而月窈也穿上了男子的長衫,手握紙扇,喬裝打扮,雖是掩飾不了她的絕世風華,但在幻術運用之下尋常人看不出她的天仙美貌而已,就算從對麵走過,也隻會認為是兩個相貌普通,年方慕艾的求學少年。


    午時用餐之時,冷醉塵便聽見酒樓大堂裏的人都在談論花魁大會,就連老人女子小廝也同樣不例外。


    月窈輕聲說道:“如何?你看這杭州府的氛圍,我連空氣中都聞得到一絲風月的味道呢,你敢說沒有一點興趣?”


    冷醉塵淡定的喝著酒,說道:“食色性也,我也算是血氣方剛,聽你這麽說,我倒是生出點興趣來。”


    月窈笑道:“我又不會介意,你隨意便是。”


    冷醉塵歎了口氣道:“你倒是很盡侍女的本分。”


    月窈掩嘴輕笑,不說話。


    此時身後一個青年正在述說自己的看法:“鄙人不太同意兄台的說法,依在下看來,群芳閣、燕春樓、怡香院、拾花館四家素來便是我杭州府的花樓翹楚,其間姑娘個個色藝兼備,不僅精通多門技藝,而且溫柔嫵媚,近幾屆的魁首均是出自這四家之中,本屆想來也不會例外,其餘花樓可出不了頂尖的姑娘。”


    另有一人立時反駁道:“兄台可聽說過風水輪流轉這句話?燕春樓的莫思姑娘和怡香院的芊芊姑娘我都見過,的確如兄台所言色藝兼備,可稱得上是杭州府頂尖的姑娘,放在以往,也算是魁首的有力爭奪者,想來群芳閣的如煙姑娘和拾花館的若雲姑娘也差相仿佛,但那夢蝶姑娘可與這幾位不一樣,雖是出身二流花樓的邀月閣,但無論相貌、才藝均要高出其餘姑娘一籌,令人見之而色授魂消,此次花魁大會魁首之位必屬夢蝶姑娘,不作他想。”


    先前那人反笑道:“邀月閣?確實是二流的花樓,兄台既然如此說,想必也是見過那夢蝶姑娘了?”


    聲音又響起:“夢蝶姑娘隻在邀月閣現身過一次,告知了眾人將要參加花魁大會便退去了,此後再也沒有出現過,在下時運不濟,隻看見了夢蝶姑娘的側臉,算是見過她半麵。”


    向前那人又笑道:“原來隻露過一次臉,竟然會有傳言她也能奪得魁首,在下想來,這夢蝶姑娘此後再也不現身,是為了造些時勢,吊人胃口吧。”


    “非也非也……”反駁之人又道:“兄台當時未在現場,是以不知夢蝶姑娘現身時眾人如癡如醉的場麵,在下才疏學淺,無法用華麗的詞句來形容夢蝶姑娘絕色之萬一,介時待夢蝶姑娘登台,兄台一見便知在下絕非虛言。”


    先前那人哼了兩聲,也不再辯駁,喝著酒,又開始討論參賽姑娘的獨門技藝起來。


    月窈對著冷醉塵笑了笑,說道:“聽到了吧,無法用華麗的詞句來形容夢蝶姑娘絕色之萬一,你見了肯定也會動心。”


    冷醉塵淡淡說道:“世人愚昧,他們未見過你,又哪會知道真正的絕色是何等驚心動魄。”


    月窈笑道:“容貌天生,你可不要小看凡塵女子,說不準便會讓你心搖神移呢。”


    冷醉塵接道:“那便請月窈拭目以待。”


    三日之後的傍晚,冷醉塵與月窈走出客棧,發現街上的行人比之往日要少了許多,沿街的店鋪甚是冷清,而且不少店鋪已經提早打烊關門,看來這花魁大會的確是讓杭州府百姓津津樂道,幾可算得上是節日了。


    冷醉塵有些詫異,此時方才未時,那花魁大會早已定好事申時三刻才會開始,怎麽去得如此早?待他們施施然緩步慢行,到得離西湖邊還有裏許時才發現若不提早來,那和沒來也沒什麽區別了。


    隻見花魁大會舉辦之處方圓裏許早已是人山人海,各種年齡的男女老幼摩肩接踵,熙熙攘攘,比元宵花會還要熱鬧,可稱得上是全民參與,萬人空巷,現在已經擠不進內圈,隻能遙遙觀賞了。


    所幸這花魁大會早已舉辦多年,一切循舊例而為,此處周圍較為空曠,沒有什麽高樓,在離湖岸十丈遠近的湖中間搭了個三四丈高的平台,平台呈方形,長寬約兩丈,四個角上插了根火把,將台上照亮,便是各花樓推薦參賽的姑娘獻技之地。湖岸至平台有木橋相連,又搭有木梯可至平台之上,以平台的高度,即使觀看的百姓離得遠了看不清姑娘們得相貌,至少也能遠觀舞技之類。


    此刻岸邊木橋連接處已有數十個差役把守,除了獻技的姑娘和隨從之外,不允許其他任何人靠近,以免觀眾看得興奮了控製不住場麵。


    站在外圍,冷醉塵便聽見旁邊有人在抱怨同伴:“我今天都說了不下五次要早些來早些來,要不然搶不到好位置,你看吧,現在我們擠都擠不過去,你說你出門前還沐浴更衣做什麽,看完晚上迴去再洗不行麽?那可是杭州府最頂尖的姑娘,今天我們連看都看不見了。”


    他同伴也是心急如焚,口中還辯解道:“沐浴更衣才能更顯我對那幾位姑娘的尊重……”


    聽到二人的話,月窈用紙扇遮住嘴輕笑,他們二人倒是不擔心站得遠近的問題,即便再隔兩三裏遠,冷醉塵也能將平台的一針一毫看得清清楚楚。


    冷醉塵本想尋個地方邊喝茶邊看表演,但見旁邊酒樓飯館的窗戶邊上都站滿了人,前方更是水泄不通,也隻得放棄這個想法。月窈見狀嘻嘻一笑,伸手拉起冷醉塵便往迴走,冷醉塵問道:“怎麽,不看了麽?”


    月窈笑道:“當然要看,此處人多,不便施展。”


    冷醉塵沒有再問,月窈拉著冷醉塵拐了兩個彎,來到一個沒有人的角落,然後將纏在腰間的紅綾拋出,對冷醉塵說道:“上來。”


    冷醉塵聽話的踏上紅綾,月窈掐了個訣,使出隱身法術,兩人的身影便消失不見。然後月窈再操控著紅綾升上空中,往西湖邊而去,地麵上的人沒有一個發現他們。


    隱身法術本是小道,大多修士都能使出,但通常能隱身的程度也是根據修為而定,月窈本就是分神境的高手,再加上九尾狐一族是最為擅長幻化之術的天妖族類之一,所以冷醉塵很是放心。


    二人一直飛到離平台十幾丈遠近的地方才停下,然後紅綾便定在空中,高度與平台相當,二人便駐足空中觀賞,隻見月窈彎腰坐在了紅綾上,兩條小腿一蕩一蕩的甚是愜意。


    冷醉塵笑道:“為了讓我近距離的欣賞人間美貌女子,累得月窈消耗法力,真是罪過。”


    月窈也是笑:“若你看見什麽喜歡的,便告知我,我可以學。”


    冷醉塵心中有些感動。


    片刻之後,隻見下方有八九個服飾華貴之人從西湖另一側駕船而來,在岸邊下船後行至早已擺放整齊的桌椅邊,各尋位置坐下,此處在差役的保護範圍之中,是觀看表演最近最好的位置,也是在冷醉塵和月窈兩人的正下方。


    聽他們之間的稱唿,冷醉塵已知曉坐在最當中一人是位王侯,權做主判,其左手邊便是杭州知府,其餘人不是杭州官員,便是詩詞大家,或是舞文弄墨的行家裏手,總之都是在杭州風月場所素有名望之人,請他們來做評判,自是為了顯得更加公平。


    申時三刻一到,便有個強壯的差役在一旁擊鼓三下,又出來一人扯著嗓子說了段開場白,大意是一年一度的花魁大會即將開始,各花樓推選的姑娘已抽簽完畢,將依次獻技,請觀看的百姓莫要大聲喧嘩。


    方才還喧鬧如集市的場麵刹那間便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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