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掌門不必客氣,來這一路他是我小弟,我自然要罩著他。”


    陸誌遠和李立明聞言後都微微變了臉色,‘小弟’二字讓他們立刻想到陸墨和葉姝比武輸掉的事實。這話被當麵提出來,二人都覺得尷尬不已。


    陸誌遠突然哈哈笑起來,對葉姝道:“此事犬子已經跟我講過了,陸姑娘劍法超群,非同凡響,令人佩服。我兒能敗在葉姑娘的手下,是他的福氣。”


    陸誌遠真不愧是武林盟主,麵上說話還挺好聽的。


    “往日在華山弟子中你無敵手,如今可受教了?”陸誌遠故意問陸墨。


    陸墨恭謹地拱手應承,表示自己受教了。


    “宋公子可還習慣跟我們江湖人相處?”陸誌遠借機打量宋清辭。


    宋清辭聲音淺淡,“還好。”


    江湖妖女和侯門公子,這兩個不論身份和性格都完全不搭邊的人物,如今硬湊在一起。僅僅因為有緣?兩情相悅?


    從宋清辭進門到現在,陸誌遠一直有心留意他,喜怒不形於色,泰然自若,處驚不變,加之陸墨曾經給他形容過宋清辭的不同,更加確定宋清辭不簡單。


    陸誌遠笑著和宋清辭繼續攀談起來,先講他認識鎮遠侯,再講到鎮遠侯和安寧侯的交情,提及宋清辭父親的功勳,中間穿插詢問宋清辭的成長經曆。


    總之陸誌遠基本上把葉姝之前想‘查底’宋清辭的話,全部都問到了,比如小時候的成長經曆、平時讀什麽書、將來的誌向等等。


    宋清辭應答從容,每個迴答都簡潔精煉,說得不多,給人以謙虛內斂的感覺,但也會些許透露細節之處叫人不會懷疑。


    葉姝不禁感慨大魔頭是學霸型人物,這些細節他竟然都做全麵了,可謂是偽裝得滴水不漏。


    陸誌遠心中漸漸有數了,宋清辭如今潛龍在淵,隻差一個機會便得發揮。葉姝以色籠絡於他,想必是看好了他的前途。


    但是從‘色’上講,以葉姝的容貌頂多算可愛俏麗,看著舒服順眼罷了,遠稱不上是傾城美人。這般樣貌的女子在侯門裏必然不在少數,根本算不上特別。


    這般冷靜睿智的男人,卻選擇和妖女混在一起,其用怎麽可能隻是貪圖女色那麽簡單。


    葉姝托著下巴等了一會兒,特意打了個哈欠,見陸誌遠和宋清辭還要繼續聊,她就再打兩個哈欠。


    宋清辭扭頭關切地問:“困了?”


    葉姝嘿嘿笑著應承。


    “你們繼續說,不用管我。”葉姝‘客氣’地說罷,又打了一個哈欠。


    陸誌遠見狀哪裏還好意思繼續聊下去,讓陸墨帶他們去安排住處,早些歇息。


    陸誌遠冷眼目送他們離開後,就看向李立明。


    “來者不善。”


    屋內空曠,陸誌遠的聲音顯得尤為清晰,尾音有迴聲蕩著。


    李立明依舊維持著臉上貫有的微笑,但眼睛裏其實早已沒有任何笑意。


    “姓宋的隻是一個書生罷了,便是有些能耐,終究手無縛雞之力,如何能敵得過咱們武林人。我倒是好奇墨兒與那妖女比武之時,那妖女到底使出了什麽劍法。墨兒說她那劍法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十分詭譎。”


    陸誌遠點頭,這倒也是一處該忌憚的地方。


    “她既然已經學成了高深的劍法,何故一定要來我華山謀求三春劍譜,醉翁之意不在酒。”李立明接著道。


    如今他們才不過來了四個人,任憑她們暗中籌謀什麽,必須在華山派的眼皮子底下行事。沒事最好,若有事倒更好了,抓她們現行,人證物證齊全,可以報陸初靈當初受辱的仇了。


    陸誌遠命李立明派人死盯著他們。


    李立明斂盡臉上的笑,嚴肅領命,露出一副兇橫的模樣。


    ……


    陸墨安排完葉姝和宋清辭住處後,看著葉姝,欲言又止。


    葉姝曾說過她來這求三春劍譜是為了她父親,陸墨為此特意命人打聽了情況。


    江湖所傳的說法是:葉姝的父親葉虎本來是一名生活在淩雲堡的普通土財主,後來為了保護生意,不擇手段的斂財,才吸納了一批江湖人為己所用。再後來,他結識了來自西域的武林高手尉遲峰,與其稱兄道弟,尉遲峰一眼看中了葉姝的練武天賦,令其拜師於他。


    葉姝在尉遲峰多年的教誨下,在武功上果然造詣越來越深,年紀輕輕武功水平就已超普通人畢生所學,成為了一名能在武林中排得上號的高手。


    在尉遲峰和葉姝父親的雙重溺愛之下,葉姝長成了一個行事恣意猖狂的江湖妖女。淩雲堡在葉虎和尉遲峰協作管理下,漸漸發展壯大至如今這番人人懼怕又厭憎的模樣。


    據傳尉遲峰死後,葉姝父親就退居堡主之位,專心禮佛了,把淩雲堡所有的事情都交給葉姝一人掌管。


    葉姝瞧他憋得慌,讓他有話就說。


    陸墨:“你們到底為什麽來華山?”


    “過!這個問題你不知道問了多少遍。”葉姝無奈道。


    陸墨仔細觀察葉姝的神態,沒發現特別的破綻,所以不確定葉姝是否知情她父親要三春劍譜的目的。


    “偏聽則暗,兼聽則明,眼見為實,多問本心。”葉姝突然對陸墨道。


    “你這話什麽意思?”陸墨終究忍不住問。


    “提醒我的小弟聰明點,別隨意被他人的想法左右了,哪怕是至親之人。”


    陸墨聽葉姝竟然教化自己,忍不住嗤笑一聲,但心頭確實一震。因為他很明白葉姝在暗示什麽,父親曾懷疑唐門害他一事可能是葉姝和唐門聯合故意為之,騙他信任。他自己因為親身經曆,覺得並非如此。


    陸墨看向那邊全程沒有說話的宋清辭。比起葉姝,宋清辭對他的事情好像就沒那麽關心了,低眸擺弄著玉扇,漫不經心,甚至連看他一眼的意思都沒有。


    陸墨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迴應葉姝,客氣道一句‘請二位休息’,就轉身告辭了。


    葉姝伸了懶腰,自在地活動一圈,就帶著莊飛去檢查房間,安置行李。


    她忙活完了,發現宋清辭還是安靜地坐在原處,湊過去問宋清辭住哪一間房,東邊的還是西邊的。


    “都好。”


    “想什麽呢。”葉姝見宋清辭精神好像有點不在線,好奇問他。


    “想你,”宋清辭抬首對葉姝輕笑,“為何對陸墨說那麽多話。”


    說一句話而已,居然大喘氣分成兩段。


    葉姝懷疑地瞟一眼大魔頭,跟他正經解釋:“我是覺得陸墨這人不壞,是個心思耿直的好孩子,提醒他別被壞人影響了。”


    宋清辭默默看著葉姝,一直看著。


    “怎麽了?”


    “想做你的小弟。”


    葉姝樂了,高興於占便宜,趕忙配合大魔頭的需求:“乖,小弟,放心吧,姐姐以後罩著你。”


    “我有點害怕。”宋清辭道。


    葉姝樂顛顛地馬上站起身,惶恐地抬手去拍了拍宋清辭的腦袋,“別怕。”


    “還是怕。”


    葉姝:“……”


    宋清辭跟著站起身,彎腰和葉姝近距離地麵對麵,“我這裏也害怕。”


    明明說的是自己,但冰涼的食指卻抵住了葉姝的唇。


    葉姝身體僵直愣愣地看著宋清辭,才恍然反應過來她是時候付出賭約‘最壞的結果’了。


    宋清辭很寵溺地笑看著她,眼中泛著柔光。


    “可以麽?”他輕聲呢喃著問。


    明明是她輸了,他完全可以理所應當地要求,他卻沒有這樣做,而是問她可不可以。


    “不可以。”葉姝紅透了臉,其實心裏已經做準備,但她故意拒絕了宋清辭。她想知道宋清辭所謂的詢問到底是象征性的民主,還是真正的民主。


    宋清辭並沒有收斂他臉上的笑,依舊很溫柔,隻是眼底閃過一絲落寞,“那就再拍一頭吧。”


    葉姝憋笑看著他,伸手雙手勾住了他的後頸,踮腳湊了上去。


    閉上眼,蜻蜓點水的一下,瞬間觸碰到柔軟,像春風化雨,綿綿細密地滋潤著大地,並不激烈,卻有著沁入骨髓的深刻……


    莊飛把床鋪整理好後,笑著過來尋葉姝,就見自家姑娘和宋清辭抱在一起,臉貼臉了。她不可抑製地紅了臉,馬上轉身,默默退迴內間。


    這倆人越來越不像話了,越來越明目張膽,居然白日宣淫。


    她家姑娘墮落了,太墮落了!沒嫁出去呢,已然成了潑出去的水。宋清辭最好不會辜負了姑娘,否則她一定把他剁成肉醬喂狗。


    出於避諱,莊飛就不好從正門走了,跳窗出去,繞到前頭,就看見趙淩正抱著劍跟木頭似得站在門口。


    “喂,你去問問華山派的人,廚房在哪兒,也好讓我家姑娘有處地方給你家公子熬粥!”莊飛提到宋清辭的時候,就想到剛才他和自家姑娘抱在一起的畫麵,埋藏在心中的擔憂都發泄在趙淩身上。對他的喊話在無意間已達到嗬斥的程度了,很不友好。


    趙淩動了下眼珠,看一眼莊飛,猶豫了下,才動身出去。


    莊飛反思了下,覺得自己有點過分,就追上趙淩,撓撓頭想和他道歉,卻礙於麵子有點說不出口。


    “你家公子又欺負我家姑娘了。”莊飛委婉解釋自己剛才撒火的原因。


    趙淩不為所動,看見華山派的弟子,就去直接攔下,問方廚房在哪兒。


    葉妖女上山的事,早在華山派傳遍了。在此處假意路過的華山派弟子,其實都是被特意安排來對他們進行監視。


    華山派弟子一聽趙淩問廚房,立刻起了警惕之心,擔心對方找廚房有下藥的意圖。迴了一句讓趙淩稍等,就飛快地跑了。不多時,人才跑迴來,告訴趙淩,大師兄已經安排了單獨的廚房給他們,然後給莊飛和趙淩引路。


    莊飛明顯感覺到華山派對他們的防備,不滿地嗤了兩聲。她檢查一圈廚房後,轉了轉眼珠兒,看那邊呆立在門口的趙淩。


    “你家公子平常都喜歡做什麽?”


    “看書,下棋,喝茶。”


    “女人呢?”莊飛追問,眼睛直勾勾盯著趙淩。


    趙淩板著臉沒迴答。


    “我問你話呢,聽說那些高門大戶家的公子,到年紀的時候,房裏都會被安排通房丫鬟。你家公子都這麽大了,房裏會沒有人?”莊飛非要死追著趙淩問不可。


    趙淩眨了兩下下眼睛,還是沒迴答。


    “喏,你眨眼了,兩次,就是有兩個!我這就告訴姑娘去!”莊飛轉身就走。


    “沒有。”趙淩介意莊飛因他眨眼而造謠,才會木訥地開口。


    “那他有沒有逛過窯子、妓院,或是曾傾慕於哪家小姐?又或者哪家小姐傾慕於他,與人家曖昧不清過?”莊飛今天非要把宋清辭的情感過去查個底兒掉,她是真不放心她家姑娘這麽越陷越深下去。


    “沒有。”趙淩繼續無奈地重複前一句話。


    “那不對啊,你家公子既然無心男女情愛,為何突然對我家姑娘好像很用情至深的樣子?”莊飛終究還是抓了一處解釋不通的錯,去質問趙淩。


    趙淩用蹙起眉頭,直勾勾地盯著莊飛片刻,邁大步就走。


    莊飛感覺趙淩那眼神兒就是在罵她太不可理喻。莊飛氣得非要揪著他不放了,追著他問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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