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雞的典故則出自於曹操,帶了一點傳奇色彩。據傳曹操統一北方後,率軍南下與孫吳交戰,行至廬州逍遙津時,突然患病,臥床不起,當地廚子便做了一味雞獻給曹操,令其食欲陡增,此後曹操連吃三頓,就漸漸恢複了健康,此菜便因此得名為逍遙雞,也叫曹操雞。


    與包公魚相比,逍遙雞不僅僅是一道菜,也算一道藥膳,其精髓在於鹵雞的料汁中,不僅要用上好的古井貢酒,還需天麻、杜仲及冬筍等十幾味貴藥材香料,營養滋補價值極高。


    同樣也是長時間的小火悶燉,令雞肉有著如煲湯所煮出的那種肉質,卻非常入味,雞皮輕輕一扯就開,鮮嫩軟爛,美味無比。


    葉姝品嚐完這兩道菜後,開心知足之餘,順便吸取了‘小火悶燉’的特色技法,留著自己以後琢磨做菜的時候使用。


    當然這麽多人,不可能隻吃這兩道菜,另還有酒釀元宵、烤鴨、燒鵝、蛤蟆酥、薺菜圓子和陽春麵。莊飛、封禮禾二人瞧見這些菜,筷子都不停。趙淩則要伺候宋清辭吃飯,宋清辭沒動筷,他斷然不會動筷。


    葉姝瞧著趙淩有飯吃不到,挺可憐,便問宋清辭到底哪道菜不合他的胃口,不行還可以再點。這麽多好吃的菜,應該不至於讓他連動筷子的欲望都沒有。


    見宋清辭隻是安靜地搖了下頭,沒說話。葉姝知道他大概是隻想吃她熬的粥,所以對滿桌豐盛的菜肴並不感興趣。但其實食物本身是沒罪的,誰做都一樣,百香樓這些飯菜絲毫不遜色。


    葉姝欲改改宋清辭心理方麵的毛病,便想辦法勸他吃。


    “我覺得這薺菜圓子便很不錯啊,芥菜有提神醒腦,解毒消腫之功效,還能開胃消食。拌著點精瘦肉,做成圓子,瞧著綠瑩瑩像寶石一樣好看,吃起來潤滑爽口,嫩嫩的,多好呢。”


    葉姝說著,就給自己盛了一碗,先用湯匙舀了一個薺菜圓子送到嘴裏,其實這圓子的個頭不算小。葉姝吃的時候直接一口一個,右邊的腮幫子就鼓起來,凸成了半圓形。


    葉姝很有食欲地咀嚼幾口之後,就把嘴裏的薺菜圓子咽下肚了。


    宋清辭見葉姝這種吃飯之後,稍有動心的意思,但仍然沒有起筷子。


    封禮禾和莊飛倆人,本來正一個專注吃烤鴨,另一個專注啃燒鵝,沒心思去動素菜。但聽到葉姝的介紹之後,都拿起碗爭相去盛薺菜圓子了。聽起來就好好吃的樣子,一定要吃。


    “那你嚐嚐包公魚?這鯽魚隻在廬州有,別處可尋不到,瞧它後背多黑呀,像不像黑臉的包公?說不定這魚受過包公的感化,特來世間普度眾生,吃過的人都會運氣好呢。”


    宋清辭搖頭,似不太願意吃魚。


    封禮禾和莊飛本來都已經吃過包公魚了,但聽葉姝這樣一說之後,都忍不住再去夾。這年頭誰不想運氣好,再說沾沾包公的神氣兒也不錯,他們也都想被普渡。


    “逍遙雞呢,一點都不腥,它在燉煮的過程中用了很多酒和香料,而且這裏麵加了不少滋補身子中草藥,不僅令人增添食欲,還可以強身健體。曹操生病的時候就是吃這個有了食欲,身體漸漸恢複康健了,公子何不嚐嚐看?說不定吃了,就覺得逍遙了呢。”葉姝見宋清辭不為所動,就耐著心思繼續勸慰他。


    宋清辭還是沒動筷子,反倒是封禮禾和莊飛又一次把筷子伸向了葉姝所介紹的逍遙雞。


    原來吃飯竟可以這樣神奇,若有個人在旁介紹菜的做法及其背後所蘊含的故事,就會讓人特別有想吃它的衝動。而且吃的時候總覺得自己好像懂了這道菜,味道都變得不一樣了,更加有意義了。


    “真的一點都不吃?”葉姝望著宋清辭。


    “有獎勵麽?”宋清辭終於開口了,看葉姝的眼神再明顯不過,他又想要聽那種話了。


    還沒完了是不是!


    葉姝幹脆地對宋清辭點下頭,她讓他盡管吃,吃飽了就有他要的獎勵。


    封禮禾在旁聽得糊塗,“還有獎勵?什麽獎勵?”


    莊飛嚼著嘴裏的菜,瞟向葉姝和宋清辭,暗暗笑著不吭聲。她自然明白‘獎勵’是什麽,肯定是這對男女間的打情罵俏。


    “讚美。宋清辭麵不改色地告知封禮禾


    葉姝:“……”


    確實算讚美,隻不過是那方麵的讚美。


    “說得我也想聽了。”封禮禾笑問葉姝,能不能也誇他一句。


    “你胃口這麽好,誇你做什麽?”莊飛馬上阻攔道。


    “葉姑娘都能誇宋公子,如何不能誇我,再說就一聲讚美而已,能有什麽要緊?”封禮禾不解地反問莊飛。


    莊飛撇嘴,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總不能告訴他,她家姑娘正跟宋公子情情愛愛中,閑人勿擾。


    “既然這稀罕我誇,我現在就誇你們。祝你們歲歲如今朝,天天胃口好,開心高興,身體越長越壯實,武功越來越厲害,年輕永駐。”葉姝調解氣氛道。


    封禮禾哈哈笑,連連謝過葉姝。莊飛也笑起來,跟著提自家姑娘讚美封禮禾,省得他一會兒又事兒多。


    她話音剛落,便見宋清辭別有意味地瞥了自己一眼。


    葉姝馬上給宋清辭盛薺菜圓子給他吃,讓他多吃點。


    “吃飽了我就立刻跟你說,但可不改拿此做要挾不吃飯。飯就該好好吃,不能任性,早日把身子養好才讓人放心。身體可是你自己的,別人替不了。”


    葉姝在吃飯的事兒上比別的事更容易認真,她壓低聲對送宋清辭說的時候,濃密睫毛忽閃忽閃的,臉上有幾分誠摯。


    宋清辭沒一點脾氣了,用湯匙舀起一個薺菜圓子送到嘴邊,依舊秉承著他斯文的用飯方式,圓子一個最少咬三口才行,靜聲慢慢地咀嚼。連吃了三個薺菜圓子後,他又吃了五小口麵,便放下了筷子,立刻看向葉姝。


    葉姝既然承諾了就不扭捏。她把手攏到宋清辭的耳邊,便快速地說了自己剛剛想好的詞兒。


    宋清辭依舊聽完便笑。


    封禮禾瞧見這倆人這麽親近,愣住了,丟了手上啃一半的雞腿,呆呆地看著他們。然後他轉頭看向莊飛,示意莊飛也看看,到底怎麽迴事。


    莊飛一臉無所謂地反問封禮禾怎麽了。


    “他們倆——”


    “怎麽了?”莊飛瞪著眼,特別理直氣壯地再一次反問封禮禾。反倒讓封禮禾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大驚小怪了。


    封禮禾皺著他深度懷疑的眉毛,左看看宋清辭,右看看葉姝,發現倆人又恢複了剛才的坐姿。葉姝正埋首沉迷於吃飯,倆人並不說話了。


    或許真是他多想了,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宋清辭雖然是書生,但跟江湖兒女混久了,也便跟著不拘小節了。


    大家吃飽飯後,因為晌午的天太熱,沒處可逛,就迴客棧休息小憩。


    葉姝在迴去的路上,看見路邊有賣海棠果的,個頭不大,個個圓溜溜,鮮紅奪目,瞧著便喜人,就買來一筐。


    莊飛和封禮禾都覺得這果子如此鮮豔好看,忍不住覺得好吃。封禮禾以前就吃過這海棠果,如今還是被其外表的美麗所迷惑,咬上一口,酸澀感從舌尖的一直蔓延至兩腮,下意識地叫人緊閉眼睛。


    “太酸了。”


    莊飛隻咬了一口,還沒來得及把果肉咬進嘴裏,就被酸得不行了,直接把咬出牙印兒的果子丟在地上。


    不止酸,還澀,吃完嘴巴跟被石頭蹭過一遍似得。


    莊飛萬般嫌棄,然後看見趙淩居然在那邊淡定地看著她,忽然有點來氣,建議他也來吃。


    趙淩收迴目光,麵無表情地跟在宋清辭身後,本本分分,不做任何迴答。


    莊飛偏偏不喜他這木頭一般的性子,非要戲弄他不可。莊飛湊到自家姑娘跟前,勸葉姝讓宋公子命令趙淩吃海棠果。她倒想看看這塊呆木頭吃了這酸澀的海棠果,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人家好好地,你欺負人家做什麽。”葉姝訓莊飛別胡鬧。


    “姑娘不如說說這海棠果必定有何妙處吧說?”莊飛靈機一動,突然問。


    “健脾止瀉,生津止渴。”葉姝道。


    “那就是了,我這也是為了讓他補一補身子,才叫他也品嚐品嚐。”莊飛嬉笑一聲,就挑眉瞧向宋清辭,“您說是不是呀,宋公子?”


    宋清辭輕笑一聲,便叫趙淩來吃一個。


    趙淩立刻從籃子裏拿了一個,塞進嘴裏。他倒是痛快,整個塞,吃的時候,除了把果蒂摘除了,其餘的一樣沒吐出來。吃前沒表情,吃中沒表情,吃後也沒表情。


    趙淩沒表情的程度,以至於令莊飛懷疑,他吃的海棠果跟她的肯定不是一種。


    “宋公子哪兒找來的這麽一個人,呆得跟木頭似得,一點活氣兒都沒有。”莊飛因為乞丐的事兒,消除了對宋清辭的偏見,如今越來越願意跟宋清辭說閑話了。


    宋清辭淡笑道:“隨便找的。”


    這話在莊飛聽來就是隨便的敷衍,但葉姝曉得,是認真之言。宋清辭的那些影衛,一定都跟趙淩一樣的素質,隨便從裏麵挑選,估計也都是這樣的木頭性子。


    “我猜我針戳他一下他都不知喊疼。”莊飛湊到葉姝身邊小聲說笑道。


    “再欺負人家,笑話人家,叫你滾蛋!”葉姝怕莊飛過分了,揪住她的耳朵好生警告,論武功,莊飛的能耐全然不及人家趙淩的一根手指頭。真怕她猖狂大了,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哎呦姑娘,疼疼疼。那是宋公子的人,宋公子都沒說什麽呢,你說我。”莊飛捂著左耳朵,委屈地噘嘴。


    葉姝立刻揪住她的右耳朵,讓她疼得均衡,“老娘說話你當耳旁風,嗯?”


    葉姝更使勁兒。


    莊飛這下連叫疼都不敢了,連忙雙手合十求饒。


    宋清辭和封禮禾都被這一幕逗笑了,趙淩則隻是轉眸默然看了一眼莊飛的窘迫相,就繼續板著臉走他的路。


    迴到客棧後,葉姝就趁著大家小憩的工夫,把洗淨的海棠果挖心,放到砂鍋裏加冰糖慢慢燉煮,再入銀耳。等煮好了之後,便放涼裝入壇子內封好,令店小二幫忙把壇子墜入井裏拔涼。差不多到晚上的時候,剛好可以吃了。


    葉姝從廚房折返迴房的時候,一開門就聞到了屋子裏有點心的香味兒。宋清辭正坐在桌邊,一盤小圓球形嫩黃的點心擺在桌中央。葉姝聞到了烤製點心新鮮出爐的那種味道,淡淡的甜香,還有鹹味兒、鮮蔥味和芝麻味兒。


    葉姝湊到桌邊,先摸了盛裝點心的盤子,竟然是熱的,果然跟她所聞的分毫不差,這點心剛剛出爐。


    葉姝得到宋清辭的眼神示意後,不客氣地拿起一塊。點心的表層有一點薄薄的酥皮,一碰就掉了一層。皮真的非常薄,掉下去的時候,輕若鴻毛飄落。從點心圓而勻稱的外形,及其成色和香味來判斷。葉姝幾乎可以肯定,這應該是出自百香樓的一口酥,別的地方若是也能做成這等精致的水平,那廬州城內就不會隻有百香樓一家的一口酥那麽出名了。


    “新出爐的百香樓一口酥?哪兒來的?”葉姝忙問,“我記得他家一天隻賣一百份兒,而且一早就賣完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做盤一口酥又算什麽。”宋清辭見葉姝高興,唇角勾起。


    “這倒也是。”既然是大魔頭好心賄賂他,葉姝哪有不享受的道理,也不枉她這段日子說了那麽多羞恥心爆棚的話。


    一口酥口感酥鬆不硬,鮮香軟糯,裏麵竟還是栗子餡,味道更好。


    葉姝連吃了兩塊進嘴裏,左右腮都鼓起來,像個鬆鼠一樣在進食。她見宋清辭隻是含笑地看著她,讓他也吃,吐字不清地告訴他可好吃了。


    宋清辭遲疑地看了一眼盤中的點心,再看葉姝那副吃香,猶豫著。


    “喏!”葉姝拿起一塊送到宋清辭的嘴邊,心情大好地哄他道,“吃完誇你。”


    點心不大,宋清辭低頭咬住了葉姝手裏的一口酥,牙尖輕劃過了葉姝的指尖,才將一整個的一口酥吃進嘴裏。


    葉姝手臂僵硬了一下,才抽手,笑問宋清辭味道怎麽樣。


    “沒你的好吃。”宋清辭的評語很冷淡,聽起來他確實覺得這一口酥不好吃,而非違心地誇讚葉姝廚藝好。


    雖然葉姝真心覺得這一口酥做得極好吃,但她也吃宋清辭的讚美,笑得眉眼彎彎,開心地繼續吃點心。


    “厚積薄發!”葉姝不忘她許諾的‘讚美’任務。


    宋清辭眼波一轉,故作不懂地問葉姝:“這也算?”


    “怎麽不算,你再想想後兩個字。”葉姝提示道。


    宋清辭垂眸一笑,便不再多言。


    葉姝這才反應過來宋清辭是故意的,她又上套了。


    “你欺負我!小心我迴頭不給你做飯吃!”


    “試試,”宋清辭拿起一塊一口酥,送到葉姝嘴邊,“看你是否舍得。”


    葉姝一邊咬住一口酥,一邊忿忿地看一眼宋清辭,自然聽出他的話外音了。


    宋清辭的意思,如果她敢斷他的食,那就是她不夠喜歡他不夠喜歡他,才會舍得。


    事實上葉姝去確實不敢,她真的心虛,怕宋清辭識破她並非真心喜歡他的心思。她更怕自己惹毛了宋清辭,等到分道揚鑣那天,她的大額分手費會泡湯。已經努力這麽久了,不能前功盡棄。


    “我去睡一會兒,醒了要吃你做的海棠銀耳羹。”宋清辭似乎生怕葉姝真給他斷食了,特意點了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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