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夜沒睡?”


    錢意意有些懵。昨天迴來都一點多了,那麽晚了,他不睡覺難不成還在想心事?


    “意意,他昨晚沒迴房間睡覺你不知道嗎?”阿姨更懵,甚至眼底還有點不讚同。


    錢意意:“……”


    在阿姨眼裏,她和涼決城就該睡在一個房間才是。


    阿姨還記不記得,她和涼決城都還是未成人啊!


    阿姨給錢意意塞了一杯水,指了指書房的方向。


    錢意意嘴角抽了抽。


    好嘛,阿姨可能是想充當一把紅娘。


    錢意意敲開了書房門。


    涼決城還在敲擊鍵盤。


    電腦屏幕上一串串代碼錢意意根本看不清,就算看清也看不懂。


    這個領域對她來說太陌生了。


    “涼哥,休息一下。”


    錢意意把水杯放在涼決城的手邊。


    “你昨晚沒睡?”


    涼決城手中停了停。


    “睡了。”


    熬不住的時候眯了半個小時,也算是休息。


    這個年紀對身體的透支很輕易,也不怕有什麽地方不好,肆意透支,根本不害怕的。


    錢意意小小聲說:“如果不想去的話,可以不去的,不要為難自己。”


    錢意意前思後想半天,覺著涼決城的轉變出現在知道爺爺要見他之後。


    可能是壓力太大了?


    錢意意有些抱歉。


    涼決城這個年紀不該承擔這些的,但是被她拉入了這個亂糟糟的局麵中,被迫提前去接受那些不是現在該承受的壓力。


    “不是。”


    涼決城否認。


    “別多想,是我自己。”


    “有些事情想通了,以後不會了。”


    “別擔心。”


    涼決城看著錢意意,嘴角似乎有了一絲笑意:“不過被你擔心的感覺,挺不錯的。”


    錢意意現場表演了一個臉蛋爆紅。


    她想要去看有沒有什麽捉鬼大師,快點來看看眼前的涼決城是不是被鬼上身了,又或者,涼決城也被人穿了?


    冷酷到底的薄情大佬怎麽可能會說情話!怎麽可能!


    學校裏對錢意意的謾罵已經消失了。


    在這兩天的時間,五個當事人全部都手寫了公開的道歉信貼在了閱覽框裏,把事件的一切全部都還原了。


    學校簡直頭疼,直接不管這事兒了。


    又是錢家姐妹倆惹出來的禍,不管是誰都不想沾染。


    那些對錢意意一開始流露出敵意的人在這兩天又開始別別扭扭道歉。


    道歉的還是好的,還有的就死鴨子嘴硬,哪怕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不願意去接受,他們就像是腦袋聯通了另一個世界的彼端,對地球人的邏輯根本不理解,怎麽樣都覺著自己是對的,自己的聯想是事情的真相,被披露出來的都是別人操作過後的假象。


    對這些人,錢意意嗬嗬一笑,他們開心就好。


    反正以後最多是一個網絡鍵盤俠噴子,不用去在意這種盧瑟。


    涼決城三天沒睡覺,一直在熬夜。


    他的技術還不夠成熟。涼決城自己也知道還有一些不足夠的地方,但是來不及了,沒有更多的時間讓他去進行反複的修改。


    他之前做的半成品被周家公子看上,說是看上,但是也要排隊,快一個月了都沒有迴複,涼決城猜測對方隻是看在錢意意的麵子上,可能並不想要他的東西。


    他這次索性就拿出來這個半成品進行進一步。


    三天時間還是不夠,他沒有去學校,什麽也沒有做,每天都坐在電腦前,用有限的時間去做最大化的進程。


    周五,涼決城終於從書房出來了。


    “你和錢老先生約在哪天?”


    錢意意趴在茶幾在寫卷子。


    書房裏涼決城那麽用心,錢意意根本不敢打擾他,索性把自己的作業都拿了出來,涼決城沒有時間,她就自己埋頭做題。


    “爺爺的話,說周末之前都可以。”


    “可以了,”涼決城聲音有些沙啞,他可能有點受涼,感冒了,“確定時間吧,我們過去。”


    錢意意小心翼翼:“不勉強哦?”


    被錢意意當做易碎品一樣珍視的感覺很好,涼決城累了幾天的身體精神都疲憊到了極點,但是也有些開心。


    “不勉強。”


    為了她,什麽都不勉強。


    他什麽都能做到。


    再給他一點時間,他還能做得更好。


    要配得上他的小公主才行。


    *


    錢意意和爺爺約好了周六的下午來看他。


    周五的時候涼決城去了醫院一趟。


    涼媽媽在恢複之後,想起來了兒子的囑托,這幾天也在認真進行畫作,涼決城來的時候,她興奮的像個孩子。


    “城城,快來看,媽媽畫的這幅畫好看嗎?”


    涼媽媽的畫作已經完成了,現在還在畫板上。


    那是一副水粉畫。


    畫的是稻田和小女孩。


    金色的稻田與夕陽,還有戴著太陽帽的小女孩手持風箏在稻田的田埂上放肆的奔跑,笑。


    女孩參考了錢意意,梳著丸子頭穿著粉色的無袖連衣裙,笑容像是正午的陽光,燦爛到耀眼。


    給錢爺爺的畫作,稍微帶點讓人懷念又是心頭好的最好了。


    小孫女,和過去,融入在畫中,即使不會讓人很喜歡,起碼不會讓人反感。


    涼決城溫聲道:“很漂亮,謝謝媽媽。”


    “兒子啊,你要加油哦,意意這孩子這麽好,你們要穩妥的見家長,讓人家喜歡你,最好能早點訂婚,等大學你們年紀到了,結婚正好。寧寧還能當伴娘,如果你們要讀研,可以早點要個孩子,媽媽幫你帶孩子啊。”


    涼媽媽臉上洋溢著即將擁有兒媳婦和小孫孫的喜悅。


    涼決城彎了彎嘴角:“好。”


    “媽。”


    “嗯?”


    涼媽媽抬頭。


    涼決城低聲問:“想我姥姥嗎?”


    涼媽媽眼底浮出憂傷。


    “想又如何。我這樣失敗的女兒,她已經不要了。”


    “城城,姥姥不要媽媽了,媽媽是沒有媽媽的孩子。”涼媽媽眼底都是委屈。


    “不會的,”涼決城安慰,“姥姥隻是一時想岔了。以後姥姥會想通的。”


    他也不知道會不會。


    但是媽媽的一個心結就在於此。


    隻是涼媽媽對過去,對自己的家,從來都是閉口不提,涼決城也不知道自己的姥姥家在何處。


    或許還要想法子去找一找。


    醫生說了,如果能解開這個心結,媽媽起碼能輕鬆一大半。


    或許隨著時間的流逝,那個惡棍的惡劣行為對涼媽媽的影響也會越來越小。


    以後涼媽媽就能正常的行走在陽光下,她可以是一個被家裏寵愛的少女,也可以是一個擁有兒女的幸福媽媽。


    “城城,給。”涼媽媽小心翼翼遞給涼決城一個小包,“去看老人家,一個畫是不夠的,媽媽給錢家的爺爺織了一條圍巾,你也帶上。”


    “好。”


    涼決城把涼媽媽的準備都裝好了。


    “城城,加油呀!”涼媽媽攥起小拳頭,對涼決城露出笑臉。


    涼決城學著媽媽,也攥起了大拳頭:“好,會加油的。”


    無論如何,他都要加油。


    無論麵臨的是什麽,他都要做好乘風破浪的準備。


    周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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