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歡隻好迴答:“當、當然也包括我的。可是,你不是和那個鬼神說與我無關嗎?還說了那麽多遍……”


    她小聲嘀咕了一句,腮幫鼓鼓的,眉頭卻小小地皺起。


    江楚寒看在眼裏,聽在耳裏,臉上露出了一絲笑:“那些話,有一半是說給那鬼神聽的。”


    “隻有一半?”黎歡忍不住問,“那另一半是什麽?”


    江楚寒抿著唇,移向其他方向,才道:“是我的想法。”


    這話惹得黎歡更是好奇了:“你在想什麽?”


    江楚寒望向了她:“這件事本該與你無關,是我讓你救了我,才讓你身陷險境,是我縱容了這個結果,沒有提前告知於你。”


    黎歡聽完,總算有些眉目了。


    這是江楚寒的道歉方式,他仍然對自己隱瞞了她鬼神的事而懊惱著,認為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責任全在於他。


    黎歡並不這麽認為:“這件事說來也複雜,其實罪魁禍首應該是那隻蝙蝠。”


    為了打消江楚寒的疑慮,黎歡覺得是時候把鍋甩給那隻蝙蝠,並且交代她是從現代穿過來的事了。


    黎歡扭頭就去找禾雀,結果這家夥一聽不對勁,就假裝什麽都聽不到一樣,試圖逃走。


    黎歡一把抓住了它的翅膀:“別想逃,快說出那個話本的事。”


    小蝙蝠哀嚎了一聲:“本蝙蝠剛剛才死裏逃生,攝政王妃就這麽對付一個功臣?”


    這家夥,竟然還會給她戴高帽了。


    黎歡陰惻惻一笑:“攝政王妃還會燉蝙蝠,你忘了嗎?”


    ……還真忘了。


    小蝙蝠立即慫得一筆:“那個話本就在盒子裏,你找一找就是。”


    盒子藏在了走廊下方,小蝙蝠搬出來,黎歡伸手進去,在裏頭那堆金子銀子裏翻啊翻,總算碰到了紙張,便一把拉了出來。


    黎歡拿出話本,擦去上麵不存在的灰,放到了江楚寒麵前:“呐,這就是那個話本。”


    江楚寒半是疑惑地拿過話本,翻了開來。


    黎歡繼續道:“據這隻蝙蝠說,是那些毛團搞出來的,它們的能力就是預測未來,而這個話本就是它們預知,唔,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要寫成話本。”


    小蝙蝠插嘴:“那是為了讓你能看進去啦,無論哪個時代,人人都對故事感興趣,話本就是故事的一種啊!”


    黎歡:“你給我看的可是劇本。”


    小蝙蝠:“一樣一樣,都是相同的故事藝術。”


    江楚寒沒能聽懂這番對話,但他看明白了那個話本,本就幽深的雙眼更是深不可測,眼底積了一重火氣。


    黎歡很快便察覺到了這個變化,連忙停下和小蝙蝠的鬥嘴,轉而對江楚寒說:“你別生氣,這隻是預測而已,現在故事也被改寫了,你一定能活下去,阻止江軒胡作非為,保住這江山社稷。”


    江楚寒合上話本:“這些事還不足以讓本王動怒。”


    黎歡:“那……”


    黎歡看了看話本,又看了一眼江楚寒,除此之外,她實在是搞不懂他生氣的地方。


    江楚寒壓著火氣道:“本以為那女人不過是身份暴露,心有不甘,但在這話本裏,那女人卻謀合著江軒一起害慘了你。黎歡,這兩人都該跪在你麵前贖罪!”


    黎歡微微一笑:“要是原來的黎歡能聽到了,應該會感到欣慰吧。”


    江楚寒愣了愣:“你難道……”


    黎歡點點頭:“沒錯,原來的黎歡已經不在了,我隻是另一個同名同姓的靈魂,來自不知道是一千年後還是兩千年後,簡單來說,就是借屍還魂。”


    小蝙蝠又插嘴:“不是借屍還魂,這是那個黎歡同意了的,她把身體給了你,早早就去投胎了,現在應該到了戶好人家呢。”


    黎歡看向江楚寒:“大概就是它說的那樣,這隻蝙蝠想出來的救你的辦法,就是從未來找來一個靈魂,穿到這個極陰體質的身體上。”


    小蝙蝠:“因為這是命中注定的啊,你們在一起才能戰勝那個妖藤,還有那個鬼神!”


    黎歡:“不過,也因為這樣,毛團據說少了一半。”


    小蝙蝠:“沒錯!就單單是預測一下,召喚一下,毛團就消耗殆盡,還出現了一個黑毛團!它們已經不欠你什麽了,攝政王大人,你就讓它們走吧!”


    小蝙蝠哭嚎著說道。


    江楚寒卻隻是望著黎歡,難怪他當時聽她聲音,見她麵紗上的眉眼,卻沒認出她便是那個秦妃,原來人已經是不一樣了。


    入宮的那個秦妃果然是死了,而這是他的黎歡,從不知多少年後,為了他而來的人。


    江楚寒盯著她,眼神高深莫測。黎歡被他看得不敢抬頭,隻盯著地上的毛團:“這些毛團到底欠了你什麽?”


    江楚寒瞧了瞧地上唿唿大睡的毛團,這些毛團欠了他一條命,十二年前,他曾在那仿若地獄的情景下救過它們一命。


    但那個地獄,還不能在這時提起。


    江楚寒說道:“本王曾為了苟活,差遣手下不遠萬裏也要找到它們,當手下帶著它們歸來,卻死傷慘重,剩餘不足十來人,那時本王便已放下一切,往事一筆勾銷,這些毛團也不再欠我什麽。”


    江楚寒蹲下身去,雙手捧起地上的毛團,輕輕放進了盒子裏。


    “禾雀,你現在便可帶著它們離開,不必再掛念十二年前的事情。”江楚寒道。


    小蝙蝠歎了口氣,盯著白毛團中唯一的黑團子說:“我倒是想啊,可是這個黑毛團依然沒有消失,剩下的毛團也不肯跟我走,你說我能怎麽辦?”


    小蝙蝠一臉怨念:“它們看著乖巧可愛,還軟乎乎毛絨絨的,可骨子裏強得和牛一樣,根本不聽我的勸告,這樣下去,就真的會和那個黑毛團預示的一樣,全員都被鬼神吃掉,恐怕連我都要被燉成蝙蝠湯。”


    黎歡頓時忘了問江楚寒和毛團的事,追問道:“等等,黑毛團怎麽和鬼神扯上了關係?”


    小蝙蝠眨了眨眼:“啊,你不知道嗎?黑毛團就是不吉利啊,它一出現,就預示著滅族的危險,在那個話本出現之後,黑毛團就出現了。不過,毛團來來去去的,又長得一個樣,我也不知道黑毛團是忽然出現的,還是有白毛團變成了黑毛團。”


    黎歡:“所以,小黑它是滅族的警告?”


    小蝙蝠點頭:“你來到這裏之後,的確改變了這個國家的命運,但毛團的命運也被改變了,還是往死路上變。”


    黎歡愣了愣,也頓時明白了這隻蝙蝠為何天天想著跑路,可能離她遠點,就不會再有這種災禍了吧。


    可偏偏毛團不肯走。


    甚至現在也是,還賴在江楚寒手中不肯進盒子裏,都喜歡黏在他身上,就是單純地黏著他。


    江楚寒一個個將它們摘下來,放到了盒子裏,接著交給了小蝙蝠:“你隻要保護一個毛團就夠了。這些毛團世世代代同心同體,心心相連,隻要還留有一個,就等於所有毛團都還活著,總有一天能夠恢複到正常狀態。即便有黑毛團出現,也不代表著滅族危機。”


    小蝙蝠十分心痛地接過了盒子:“這些毛團都是我辛辛苦苦保護了十多年的重要糧食,就算消失一個,也等同於失去了一鍋美味!”


    黎歡看在眼裏,如果隻是糧食,這隻小蝙蝠也不至於會這麽情緒激動,隻要在滅族之前,或者報恩之前吃掉毛團就行了,可它分明是在保護這些毛團。


    小蝙蝠又對黎歡說:“現在那個鬼神還不知道是這些毛團召喚了你,隻是感覺你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你要小心一點,他雖然現在走了,但指不定什麽時候又會出現。這次他還隻是來打聽一下情況,下一次,他定然會有備而來。”


    小蝙蝠警示道,黎歡一時無言以對,除了知道那鬼神性格偏激之外,她還真不知道怎麽應付那鬼神,他也似乎不怕她。


    旁邊的江楚寒繃緊了臉,對黎歡說:“這種事,絕不會發生。”


    這樣的劇情,簡直是在延續那個話本裏的故事,黎歡先被構陷而死,他隨後也一起死去。但是,他既然已經知道了未來,就更不允許那種事發生,他要讓黎歡好好活著。


    他也要陪她活著。


    作者有話要說:  (兩眼發綠的我……看到故事的大結局了,快要進入尾聲了。)


    第48章 打開作話有驚喜


    月明星稀,金瓦紅牆的皇宮籠罩於幽暗的平靜中,乾寧殿前,宮中的太監總管戰戰兢兢跪在一臉怒氣的江軒麵前。


    身穿著龍袍的江軒坐在桌案後,麵前堆滿了一疊又一疊奏折本,江軒一目十行掃完一本,終於忍不住摔開那討人嫌的奏折,對著太監總管怒斥:“荒謬!荒謬至極!朕乃堂堂一國之主,怎得朕連宮都出不了,要在這乾寧殿裏連夜批奏折!這種事、這種事——”


    江軒嘴唇直哆嗦,連話都說不完整。


    太監總管連忙說道:“皇上息怒,可別氣壞了龍體。”


    江軒反而笑了:“你這老家夥是覺得朕批這奏折就不會熬壞身子?”


    太監總管慌慌張張磕頭:“奴才不敢,奴才不敢,隻是這奏折乃……”


    這老太監瞧了一眼堆成山的奏折,批奏折本就是帝王業,之前攝政王批的時候可沒一句抱怨,輪到這位新皇,卻是不滿至極。


    “看看這寫的都是什麽玩意!”江軒打斷他的話,拿起一本奏折念道,“奏進番子土產,芒果等物資。這玩意朕早就見過一番,甚是無用,早批過再也別送來!”


    江軒摔開奏折,又翻起一本念道:“還有這個——奏報,台州有一婦拾金不昧。這芝麻大的事也要上報,那提督是吃空糧不成?還有這個——長安巡撫恭請攝政王聖躬萬安。嗬嗬,這狗東西不向朕請安,反而去捧皇兄,他以為皇兄一醒,朕就要退位不成?嗬嗬嗬嗬,朕現在還是這大商的皇帝,還活得好好的,讓朕退位,想也別想!”


    江軒氣得拍下奏折,案前的太監總管一頭冷汗:“皇上息怒,宮中隔牆有耳,若是讓攝政王聽見了,怕是連奴才也逃不過定罪。”


    說著,太監總管連忙將頭磕到了地上,這張皇的舉動卻不是因為他麵前盛怒的江軒,而是攝政王的餘威。


    江軒見了,更是火冒三丈:“你這廢物奴才,連一個虎符也找不到,朕留你有何用!”


    太監總管唱作俱佳:“奴才罪該萬死,必當刨心謝罪,又恐拖累皇上,讓攝政王治皇上一個苛虐名聲,奴才實在是不敢給皇上抹黑!”


    這老太監深諳一物降一物的道理,搬出了江楚寒的名頭,要是江軒對他濫用刑罰,江楚寒就會反過來治他的罪。那個殘暴的攝政王,讓這個新皇連兔子都不敢隨便抓來吃,就怕落下一個殘虐之名。


    這種種事情堆起來,江軒覺得沒一個皇帝能混得比他更慘。


    他悵然坐迴了椅中,喃喃道:“皇兄害朕極深,不但這虎符找不出來,國庫竟然也隻剩個空殼子,叫朕連出行都不成,思來想去,這定是皇兄所為。”


    江軒倒是猜了個準,江楚寒醒來之後,他便揚手收迴了皇城禁軍,封鎖了皇宮。這群禁軍的頭頭原本便是江楚寒一手提拔的左膀右臂,自然對其言聽計從,江軒之前也隻是表麵上收服了他們,現在江楚寒一醒,他們馬上便轉身而去,連個頭都不迴。江軒被一群兵力困在宮中,要人沒人,要錢沒錢,隻有一堆又臭又囉嗦的奏折讓他來批。


    江軒自生下來之後從未憐憫過誰,這時他卻不由得深深憐憫起了自己,他再也沒有見過比自己更倒黴的儲君,就算當了皇帝,這黴運也陰魂不散。


    不但皇帝不好當,就連他朝思夜想的美人也被奪了去。


    他畫的那幅牡丹美人圖還掛在房中,江軒時不時就要欣賞一下,可一想到這畫中人是他的皇嫂,這心裏堵著的氣就更難消去了。


    那天他敗退而歸,沒帶迴來美人,卻帶了一個瘋瘋顛顛的女人。


    江軒皺起眉,問這太監總管:“那瘋女人怎麽樣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太監總管搖了搖頭:“她還在哭著要見皇上,說是見不到皇上就絕食撞牆。”


    江軒有了興致:“那她絕食撞牆了嗎?”


    太監總管:“絕食倒是絕了,牆也撞了,就是不知怎麽,她現在還活蹦亂跳,可得勁了。”


    江軒哼了一聲:“虛張聲勢,她要去死就死去吧,要不是她說她認識黎歡,朕早取她項上人頭。”


    江軒是徹底對秦飛雪沒了興趣,他在撞見黎歡被忽然活過來的江楚寒搶走後,心情便跌到了穀底,又碰到這隻會知道哭的女人出現,對她的印象便一落千丈,隻覺得煩得很,恨不得把她嘴都縫起來。


    太監總管小心看了他的臉色,便道:“皇上可是相信那女人所說?那女人聲稱自己是秦妃娘娘的侍女,而秦妃娘娘則正是——”


    說著,他飛快地瞧了一眼牆上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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