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飛雪麵色一僵,瓜子臉又青又白,眼淚卻是止住了。


    黎歡心思還有些亂,她忽然穿進了劇本裏,現實中的她不知會變成什麽樣,好在兩年前的事故後,她就準備好了遺囑。因為親人都離世了,她的遺囑中財產都捐給慈善基金會,倒也沒什麽牽掛。


    唯一的意難平,可能就是她沒能完成的複出。


    兩年前,她和母親出門時被狗仔跟拍,出了車禍,她失去了唯一的親人,對演藝圈心灰意冷,息影了兩年。好不容易振作,她卻來到了這裏。


    她到底是為何而來呢?


    黎歡想不明白,唯有一件事是確定的,那就是,即便隻是為了劇本中那個和她同名同姓的角色,她也要好好活下來。


    黎歡睜開眼,卻見秦飛雪坐在角落裏,正對著鏡子偷偷補妝,口脂抹得又潤又粉,臉上重新撲粉,又精心調整了頭上的牡丹花。


    這架勢,整得好像要出嫁的人是她。


    秦飛雪補完妝,掀起轎簾,不知是看到了什麽,她眼中亮光一閃,立即喊道:“停轎!”


    她一出聲,轎子果然停了。


    秦飛雪眼波明媚,盈盈一笑,提起裙擺就要出去。


    她這是要自己去見小暴君了!


    黎歡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按迴了轎子裏。


    秦飛雪被反剪著雙手,按在轎上動彈不得,頓時慌張解釋:“姐姐,我隻是想出去透透氣,你讓我出去一下,不會耽誤的。”


    我信你個大頭鬼。


    黎歡按住她,對著轎子外冷喝:“停什麽停!你們都想抗旨不成?”


    黎歡搬出了小暴君的聖旨,外麵的隨從即便被秦飛雪收買了,但黎歡畢竟是從二品的正妃,而秦飛雪隻是個沒有品級的侍女,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她一發話,轎子又抬起來了,繼續往前而去。


    秦飛雪見勢不對,哭著喊道:“不要!我不要嫁給那個死人!來人啊!快來救我!”


    她扯著喉嚨尖叫起來,這樣下去,很快就會引來注意。


    黎歡連忙抓過一條手帕,塞進她嘴裏,堵住她的尖叫。


    同時對外麵說:“你們什麽都沒聽到,繼續走,不準停!”


    外麵的隨從果然當作什麽都沒發生,成親的隊伍穩穩往前走去。


    秦飛雪嗚嗚哭泣,發不出聲音,卻還是掙紮著往外逃。


    黎歡心一狠,伸手揪下秦飛雪頭上的牡丹花,當著她的麵揉碎:“看好了,這牡丹花已經毀了,你別想再打什麽鬼主意!”


    黎歡鬆開手,破爛的牡丹花落在她腳邊,秦飛雪看著那壓扁了的牡丹花,雙目無神,也不掙紮了。


    黎歡這才放開她,然而她一鬆手,秦飛雪又往外衝!


    還拿出了嘴裏塞的手帕,伸出了手對外麵大叫:“皇上,飛雪在這裏——”


    就在她伸出手的瞬間,黎歡看到簾布掀開,那前方的岔路口行過一隊鐵騎,正是那小暴君的隊伍!


    黎歡連忙把她拉迴來,嘶啦一聲,秦飛雪身上的綺羅衣撕開了兩半,衣不蔽體。


    秦飛雪嚇得護住雙肩,也不敢出去了。


    她清楚那小暴君是個貪戀美色的暴君,卻最討厭性情放蕩之女。劇情中的秦飛雪還利用過這一點,給小暴君某個清純人設的寵妃灌下藥,癡態暴露,被小暴君一道指令拖到刑房裏,受婦刑至死。


    現在她這樣暴露著身子出去,不但不會被小暴君看中,反而會招惹厭惡,嚴重點還會被亂棍打死。


    秦飛雪山窮水盡,才如一條死魚般縮在角落裏,咬著手帕嗚嗚哭泣。


    黎歡鬆了口氣,要是她剛才反應慢點,秦飛雪的美人計保不準就得逞了,那渣男賤女湊成一對,她和尚書府一家估計免不了懸屍午門,這大商國也是藥丸。


    話說迴來,那小暴君應該沒有聽到秦飛雪的聲音吧?


    前方,皇帝的儀仗隊伍行過街道。


    小暴君坐在鸞旗車上,隱約聽到有人叫喚,他停下擦拭弓箭的動作,再一聽,又沒了聲音。


    他沒放在心上,擦拭手裏的弓箭,一想到他的攝政王堂兄就要入土了,他就忍不住想要拉弓射箭,打下天上的鳥,地上的走獸,敲鑼打鼓昭告天下,他終於從那個魔鬼手中解脫了!


    這股興奮勁從他剛上任起,一直到今天也沒消退,他幹脆帶上隨從,出城打獵。


    天下著雨,也阻擋不了他想要歃血慶祝的心!


    雖然,他總感覺這一路上少了點什麽。


    到底是什麽呢?


    十六歲的小暴君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另一個分岔路口,黎歡心裏懸著的石頭落了地,小暴君沒聽到秦飛雪的聲音,折迴來看情況。


    她和尚書府都躲過了一劫。


    秦飛雪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黎歡仍有些後怕,冷著臉警告:“秦飛雪,你再敢造次,休怪我無情!”


    秦飛雪慘白著臉點頭,淚水落了一臉,杏眼中卻是浮起來針尖般的怨恨。


    黎歡懶得管她,她聽到外麵響起了爆竹和嗩呐聲,大紅的迎親隊伍出現在了前麵,劃破了雨天的陰沉。


    那前麵,就是攝政王府。


    作者有話要說:  準備去打獵的小暴君:我總感覺今天好像錯過了什麽。


    黎歡:你錯過了一朵要你性命還要亡你國的白蓮花,不用謝。


    第2章 要試試嗎?(二修)


    “攝政王府到了!”


    前方的隨從在外麵通報道。


    轎子停了下來,黎歡連忙整理了嫁衣,蓋上大紅喜帕下了喜轎。


    才落地,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娘娘,攝政王身體抱恙,不能前來迎接,還請見諒。”


    這聲音硬邦邦的,除了有些憔悴之外,沒有半點娶親時的喜悅,周圍也沒有成親時熱鬧的人聲,隻有嗩呐和爆竹聲還強撐著排麵。


    黎歡馬上就懂了,如今攝政王重病昏迷,那小暴君說是給他衝喜,卻塞過來一個後媽,不過為了壓他顏麵罷了。


    這三年,攝政王在老皇帝隱退後接管了朝政大權,十三歲的小暴君也受到了他的管教。原本小暴君貴為唯一的儲君,能在大臣妃子麵前橫著走,他堂哥一空降後,他卻隻能縮著腦袋過日子,敢怒不敢言。


    恐怕那小暴君早就恨得牙癢癢,就等著這一天到來,巴不得他早點入土呢。


    攝政王府的人想必都對這些清楚得很,不過是迫於聖旨,不得不拋棄攝政王的顏麵,接收她這個衝喜娘子。


    這個代替攝政王過來迎親的人,應該就是攝政王的心腹。黎歡記得他叫齊衡,他被攝政王江楚寒賞識,重用為親信,是王府的二把手。


    他現在還沿用宮中的規矩,稱唿她為娘娘,擺明了就是不認她這個攝政王妃。


    黎歡倒沒什麽不滿,她來攝政王府也是一時應急,等過幾天,風頭一過,她就打算順點金銀首飾,帶上尚書府一家跑路了。


    雖然尚書府不太可能跟她一起跑,但他們留在這城裏,就算逃過被抄家的命,也逃不過一年半後的亡國之命。


    這個國家名為商,與周圍的青羽、夏周三國鼎立,本是三國中最強的一個,到了上一代卻盛極而衰。老皇帝登基後不但沒匡扶過來,反而一通瞎搞,不但在外交上和原本的盟國青羽鬧翻了,國內也是愈發頹敗,搞得旁邊的國家虎視眈眈,都想來分口肉。


    要不是江楚寒親自掛帥上陣,擊退進犯的十萬敵兵,安內攘外,穩住局勢,這商國怕是在頭一年就亡於戰火。


    說來也怪,江楚寒上任三年,原本自然災難頻發的大商國風調雨順,年年豐收,還帶動了百業複蘇,一派欣欣向榮之勢。


    民間都說,江楚寒是力挽狂瀾的天選之子,是當皇帝的命。


    然而江楚寒卻是氣虛多病的體質,偏偏性子還暴戾,常常一邊被氣得吐血,一邊寫聖旨下令抄奸臣賊子的家。不僅如此,他還每天批奏折批到淩晨,放到現代,那可不就是天天熬夜的加班狗嘛。若非江楚寒是天選之子,他怕是頭都禿了。


    黎歡認為他的死和熬夜脫不開關係,而在他死後,朝政失了主心骨,上任的小暴君也昏庸無能,隻學到了他的冷厲殘暴,卻沒習得半點治國之才,也和老皇帝一樣,成天隻知道瞎搞事,搞著搞著就把國給亡了。


    幾世代的忠臣賢才,都死在了炮火中,百姓更是生靈塗炭,隻有南邊有個交通閉塞但好在風水不錯的偏僻地區沒受影響,她正好可以去躲一躲。


    黎歡打定了主意,一副好好合作的態度。齊衡倒是也沒有為難她,他簡單自我介紹了一下,隨即引她入府。


    黎歡頭上蓋著喜帕,隻能看到腳下的方寸之地。按照習俗,新娘的喜帕隻有新郎才能掀開,齊衡便塞給她一條掛了大紅繡球的絲帶引路。


    黎歡磕磕絆絆進了王府中,和她想的一樣,這衝喜的婚禮十分簡陋,走火盆,拜天地,喝交杯酒等等流程,一個都沒有。


    攝政王府籠罩在一片惶惶不安的陰霾中,人人自危,還有人在聽說小暴君登基後,便連夜潛逃了出去,生怕自己淪為小暴君發泄舊恨的炮灰。


    黎歡雖然看不到外麵的景象,卻也能感覺到氣氛的淒涼。


    她跟著齊衡走過王府中堂,隨即進了一間屋子。


    齊衡道:“娘娘,這就是攝政王的寢殿。”


    黎歡倒有些驚訝,她以為齊衡隻會做做樣子,把她迎進門後,就打發到偏院裏,時不時送上幾頓飯,不餓死就成,沒想到還真讓她來洞房了。


    黎歡鬆開手裏的絲帶,下意識就要掀喜帕和他說話,齊衡卻驚道:“使不得,使不得,新娘子的臉必須讓新郎第一個看!隻能由攝政王來看!”


    黎歡:“……”行叭。


    雖然她是不知道昏迷的人到底要怎麽看她啦。


    齊衡假裝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說:“娘娘,不瞞您說,攝政王向來不近兒女之事,身邊無一妻妾。如今攝政王昏迷不醒,婚事全由皇上定奪,在下實為惶恐。”


    黎歡琢磨著這話,馬上聽明白了。


    江楚寒今年二十三歲,按照其他王爺的標準配置,應該是三妻四妾兩兒一女圍繞身旁了。然而到昨日之前,他還是一個清心寡欲的單身漢,擇偶標準肯定很高。


    齊衡就是想說,江楚寒若是醒來,可能也不認同這樁衝喜的婚事。主子不認同,他也不敢認同。


    至於小暴君的旨意,他也懶得管呢。


    他就差把抗旨不遵說出來了,若是常人聽來,肯定是大逆不道要殺頭的。但黎歡不然,這側麵說明齊衡為人忠誠,即使江楚寒快要入土了,他仍是一片赤誠。


    若是她沒記錯,齊衡似乎是在江楚寒死後也舉劍自刎,追隨他而去。


    黎歡暗暗歎息了一聲,點點頭表示理解。


    齊衡也緩和了語氣:“娘娘,攝政王就在正室,偏室備有床榻,娘娘可去休息就寢,到了用膳時間,丫鬟會準備膳食,娘娘的喜好禁忌告知丫鬟便可。若有其他事,吩咐下人叫我便是。”


    這態度比之前冷冰冰的語氣好了不少,黎歡反而有些不解:“攝政王身體抱恙,應當靜養才是,我住在旁邊不會吵到他?”


    其實她更想問,既然齊衡不認這樁婚事,又何苦讓她住進攝政王的寢殿,直接給她安排個偏殿不是更加省事嗎?還不用多花心思搭新床鋪呢。


    齊衡卻是低下了聲音:“娘娘無需擔心,你是吵不到攝政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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