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來者姓申,這個不常見的姓氏,不能不讓吳笑笑聯想到某人。


    申叔叔很和藹,也許是吳笑笑那一聲“爹”叫得太幹脆,讓他生出了莫名的為人父的使命感,對著還不能起身行走的吳笑笑笑得很慈祥。


    而在他和胡女士的對話裏,吳笑笑也聽出來了,原來這家私人醫院竟然是這位申先生的產業,自己這麽久的醫療費用也一並由這位精英男士承擔。


    胡女士雖然沒有明說自己和申先生的關係,但吳笑笑能看的出,母親已經走出喪父陰霾,眼角眉梢都是沉浸在新戀情中的甜蜜氣息。


    她心裏歎了歎氣,在長久處於虛幻中後,她早就喜歡替軟弱的胡氏當家做主。而現在迴到現實,對於自己那位一直活得恣意自我的母親,竟然有些不適應了。


    她親媽要是改嫁的話,倒是不用人勸,而且攔也攔不住。


    當胡女士將申先生送出病房後,好一會才見迴來。


    吳笑笑也懶得來虛的,徑直問:“媽,你跟這位申叔叔談戀愛了?”


    胡女士難得臉紅了一下,很認真地問:“你看他怎麽樣?配不配得上我?”


    那位男士明顯多金又有型,如果單身的話,便是一顆老鑽石好嗎?年齡也不能阻止他閃閃發光。


    也隻有胡女士這種從小養尊處優,自信心爆棚的中年婦女,才會問出“配不配得上我”這種透著狂妄的話來。


    吳笑笑含糊道:“隻見了一麵,哪清楚他的為人?他家裏都有些什麽人?結過婚嗎?”


    胡女士見女兒的反應並不激烈,心裏也鬆了一口氣,隻輕快道:“五年前離的婚,前妻給他生了個女兒……對了,他有個侄子,你也認識。就是跟你一起出車禍的申遠。”


    可憐吳笑笑,醒來之後胃腸有些虛弱,吃東西很慢,聽了媽媽的這句,猝不及防,一口粥又噴了出來。


    她從來沒有聽說過申遠有什麽家庭背景,更沒有聽說他有著這麽一位實力雄厚的親叔叔。聽媽媽說,申家是個有海外背景的大財團,那位申明誠,申叔叔手裏的產業甚多,這家醫院也不過是金山一角。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倒也解釋了申遠的演藝之路為何可以低調而順暢。身為財團公子的他,壓根不用飯局應酬,沾染演藝圈的那些個髒水。


    當然申遠本人演技的精深,和自身外形的過硬,也是必不可少的要素。


    不然的話,演藝圈裏千年捧不紅的富二代也是比比皆是。


    既然申叔叔跟申遠是叔侄關係。


    那麽,在吳笑笑之前迴光返照般迴到現實的夢境裏,看到申遠一直陪伴在她左右,也許並非做夢,很有可能是真的。


    於是吳笑笑問媽媽:“申遠怎麽樣了,車禍中……他可曾受重傷?”


    提到申遠,胡女士的話明顯又多了起來:“以前我也看過他演的電影,還以為這小夥子為人很冷,不好接近呢。結果可真是個好孩子。你剛出事時,他也在車上,不知是角度原因,還是運氣好,隻受了輕傷。也幸虧他當時拽著你的方向盤調整了方向,才沒有讓車子徹底撞毀,你們倆算是保住了小命。”


    胡女士歎了口氣道:“你出事失去知覺,我整個人都亂了。幸好有他幫我張羅一切,替你安排了最好的醫療,又幫我們家填了你父親先前欠下的債,也是通過他,我才認識了你申叔叔。”


    吳笑笑默默地聽著,手指頭無意識地磋磨著被單,然後問道:“那他現在人可在醫院?”


    胡女士搖了搖頭:“你出事的最初幾個月,他倒常來。那時候曾凡那個混蛋惺惺作態,跑來醫院作秀,也是被他出麵趕走的。後來不知是不是拍戲太累了,聽明誠說,他給自己放了大假,整日在家裏睡覺,人也不太出門了。”


    吳笑笑缺位一年的空白,有大量的信息需要吸收填補。胡女士給的信息不足,還可以通過上網搜索來進行彌補。


    比如她還沒有離婚的丈夫,在新任經紀人獨到的眼光下,接拍了兩部爛片。票房收益竟然沒有他的片酬高,曾凡“流量毒藥”的帽子算是牢牢帶住了,網上甚至有關於他演戲不換表情,感情戲一律“釘牆”的集錦視頻。


    吳笑笑壓根不關心曾凡的近況,她最想知道的是申遠的消息。


    可惜申遠一入往常的低調,除了最初與她一起發生車禍的爆炸性新聞後,便再無任何消息。就連他的粉絲後援團都在紛紛猜測,申影帝會不會是在車禍中遭受到了一般人看不到的創傷。


    雖然隻是猜測,卻也讓一幹影迷們擔心不已,紛紛祈求她們家的申爺平安,順帶再咒罵一下這次車禍的司機吳笑笑。


    吳笑笑倒沒有將這些人的咒罵放在心上,可是申遠的這種毫無聲息的狀態莫名讓她心懸。


    所以當多年的搭檔兼好友沈越來看她時,她提出讓沈越帶她去申遠的家去拜訪一下。


    沈越驚異地瞪大了眼睛:“我的笑笑姐,申遠的家在哪裏,我上哪知道去?他可是演藝圈有名的隱士啊!”


    吳笑笑卻說:“沒關係,我知道。”


    吳笑笑的確知道申遠的一處住宅,在大概幾年前,有一次她在酒會遭到了製片方金主的灌酒,那位金主顯然對女明星們不太感興趣,反而對吳笑笑大獻殷勤。


    所以當吳笑笑發現那酒不是對勁時,雖然及時走出了酒會,卻也雙腳無力。申遠當時不知為何,也在那酒會附近,看她醉的厲害,就將她帶到了自己在魔都的一處住宅。


    吳笑笑已經想不起當時第二天早上的尷尬了,大約是在她誠心道謝的時候,申遠好似說了曾凡的什麽壞話,所以兩個人不歡而散。


    最近幾天,吳笑笑已經能下地行走了,雖然走一會便會覺得很累,但是也比躺在床上來舒服。


    因為一會要外出的緣故,她脫下的病服,換上了媽媽給她帶了的連衣裙。因為瘦了的緣故,以前很合身的裙子現在穿起來有些鬆垮,而一年未減的短發如今也垂在了肩上,顯得小臉白嫩,一雙大眼睛就算不畫眼妝,也是蓄含了秋水,呈現出一種隨意慵懶的風情。


    沈越看著不知為何臉蛋越來越稚嫩的好友,不無嫉妒地道:“瘦就瘦吧,那胸口和屁股的肉怎麽不見瘦?這小細腰,真是要迷死人。”


    沈越覺得若是成為植物人有重返青春的功效,她也很想來上一套,昏迷個一年半載的,睡成十八剛剛好。


    抱著試一試的心理,吳笑笑讓沈越開車,帶她去了那家全封閉式高級公寓前。


    因為是24小時電腦監控,更是為了住戶的私隱性,從進公寓大堂,到入電梯,都需要指紋進行。


    按過樓下大堂的門鈴後,並無人迴應。沈越原以為吳笑笑會死心打道迴府。


    可是沒有想到,吳笑笑想了想後,深吸一口氣,徑直在指紋密碼鎖上按下了拇指。


    更詭異的是,在識別的指紋後,門廳的大門竟然哢噠一聲開啟了。


    吳笑笑記得當年在這寄住一晚時,申遠曾經將她的指紋輸入了進去,方便她走出公寓。並說以後她來魔都出差,若是沒有地方可去,他可以將此處的房子給她用。


    吳笑笑覺得他這種莫名的殷勤有些好笑。她當時已經結婚了,他對別人的妻子說要留她住宿自己的房子,本身就是一種冒犯。


    所以在那以後,她從未踏足此地,更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來主動找尋申遠。


    因為這種公寓都是一梯一戶,所以走出電梯後,便已經入戶。


    此處的裝修還跟多年前一樣,是極具申遠個人風格的直男簡約風。不過簡潔的裝修線條更映襯出屋內的雕塑和掛畫的不菲。


    沈越也是對藝術品有涉獵的人,自然看出申遠的懸掛在屋內的藏品個個都是天價。她知道吳笑笑跟申遠並不算朋友,更無什麽私交,所以謹慎地對吳笑笑:“笑笑,我們這算不算私闖民宅?若是申遠丟了什麽東西,我們可就說不清了……”


    可是她話還沒有說完,吳笑笑已經沿著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到了最深處的臥室。


    推開虛掩著的門,可以看到床邊的地板上滿是食品包裝袋和揉成一團團的紙巾。


    床頭櫃上還有堆滿了沒有吃的麵包,飲用水,還有好幾瓶維生素片補充劑……


    這種邋遢,跟屋舍和此地的主人很不配套,有種單身男狗的腐敗氣息。


    偌大的床上蓋在深藍色的被,一男人半裸著上身,正倒臥在柔軟的棉被裏一動不動。


    吳笑笑慢慢地走了過去,此時正是中午,雖然厚實的窗簾閉合,卻仍有一縷陽光透過縫隙投射在男人沉睡的臉上。


    長睫濃密,高挺的鼻子若遠山起伏,有些淩亂的半長頭發鋪展在枕頭上,讓他硬冷的線條呈現出大男孩式的稚氣,隻是下巴處胡茬老長,也不知他多久沒有修剪胡須了。


    吳笑笑看著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隻覺得被什麽鉗住了喉嚨,窒息得發痛,激得眼裏迅速積滿了莫名的眼淚。


    她真想立刻將床上的男人搖醒他,問一問,他究竟是不是“他”。


    隻是跟在吳笑笑身後的沈越,此時已經要困窘焦灼得炸裂了。


    雖然不知吳笑笑為什麽會打開這裏指紋鎖,可是趁著主人家睡覺就順便闖入,實在太無法無天了!


    我的媽呀,她甚至能想象一旦申遠醒來後,動怒報警,第二天的頭條非她和吳笑笑無疑。


    標題既可以是姐妹花偷盜,也可以是入室劫色。媒體們展開想象,自由發揮的空間很大。


    畢竟申遠的姿色乃是極品,此時玉體橫陳,半掩床間的光景也著實誘人。


    可以想象他的瘋狂影迷若是知道,一定會將她和吳笑笑撕成魚絲!


    於是沈越隻能壓低了嗓門道:“姑奶奶,求求你了,我們撤吧……不對,你試試他有沒有氣兒,別是死在床上,讓我們背鍋吧?”


    如果條件允許,吳笑笑很像將好友調到劇本策劃組。這種天馬行空的天賦真是不該浪費。


    不過這時,吳笑笑突然申遠的脖子上戴著的一塊玉佩吸引住了。


    它赫然是爸爸當初留給她的,也是她在幻境的蠶坊瓷枕上看到的那塊玉……


    她試著叫醒申遠,可是怎麽也叫不醒後,便深吸了一口氣,試著將那玉佩從他的脖子上摘下來。


    當玉佩拿下後,仿佛什麽開關被啟動了一般,申遠原本微弱幾乎不可察覺的唿吸頓時沉重了起來,整個人肌肉緊繃,大掌狠狠地抓住了被子,不斷地撕扯,整個人似乎陷入了什麽可怕而不可自拔的夢境之中,喉嚨裏則是野獸掙紮的嗚咽聲……


    沈越在用腦袋無力地捶了門框後,已經掏出了手機準備撥打急救電話了。


    身在演藝圈的沈越知道許多男演員私下裏的生活都很混亂。誰知道申遠是不是偷偷服用了什麽違禁的藥品?畢竟他此時的樣子實在是不大正常。


    可就在電話撥通的時候,沈越無意中迴頭看過去,隻見那個猶如睡美人的男人,突然坐起,深邃的雙眼圓睜,直直看著床邊的吳笑笑。


    而下一刻,隻見他長臂舒展,一下子兜住了笑笑纖細的脖子,將她按倒在床上,熱切地吻了起來……


    沈越嘴巴長得老大,手裏的電話都掉落在地上了……她打死也想不到,高冷影帝申遠,在發現有人闖入他家後會是這樣自衛。


    現在到底是個什麽魔幻的情況?


    而明天各個媒體的頭條又該怎麽去寫?


    第141章


    雖然眼前畫麵養眼,被影帝激吻也很符合迷妹少女的夢幻。可沈越卻被這完全沒有預料到的情況嚇得一哆嗦,極度震驚後,趕緊過去解救好友。


    可怎麽拉開申遠,又成了問題!他身體太健碩,可是不是她能拉動的。


    就在沈越無措地抓頭皮時,申遠倒是主動停下來了。原因無他,笑笑被他親吻得有些喘不上氣兒,不由自主地推搡起他來。


    而這一停下來後,也許是申遠終於夢醒,看清了周遭的環境,還有他親吻的是誰,申影帝後背的肌肉明顯緊縮了一下,嘴裏遲疑地叫著:“笑笑?”


    吳笑笑這些日子來雖然做了複健,可是長期臥床的緣故,身體還是很虛弱,如今被申遠熱吻了一番,隻覺得腦子缺氧嗡嗡直叫,有心說話,卻無力張口,隻能眼眶濕潤,嘴唇殷紅地看著申遠,待得他抬頭,便細細的虛弱的喘氣。


    沈越趕緊過來,語無倫次地解釋:“不是……申遠,你聽我說。吳笑笑聽你叔叔說,你總不見人,怕你出事,這才來看你的。我們沒有什麽惡意,還有……你……剛才的的行為絕對是違法的!我……我可都錄下視頻了,你看咱們要不要私了……”


    依著沈越的意思,私闖民宅與強吻婦女都不合法,半斤八兩,要不就和稀泥私了一下,不必驚動官方了。


    可是申遠連看都沒有看沈越,隻將雙手撐在吳笑笑頭的兩側,眼神激動地盯著她問:“你醒了?什麽時候醒的?”


    吳笑笑被親吻得嘴唇發麻,緩了緩才小聲道:“七天前……你移開點,我要起來……”


    申遠卻顫抖著手去摸她的頭發和臉,仿佛摸著易碎的洋娃娃一般,也許確定了吳笑笑的確是真人後,他這才起身,輕扶著吳笑笑的後背讓她起來。


    沈越卻還在擔心著申遠算賬的事情,隻榨幹腦汁,費力地解釋她們倆空降在此的原因。


    可是申遠卻很平靜地道:“笑笑的指紋是我輸入的,她什麽時候都可以自由來去這裏……我跟笑笑有些話講,沈小姐若是方便的話,請先迴去,我會叫樓下的保安送沈小姐出去的。”


    如果方才沒有熱吻這一出戲,沈越也許會放心離開。可現在她才不放心把笑笑留在這裏呢。


    雖然笑笑跆拳道很厲害,可是成為植物人躺了一年後,昔日的女強人現在那叫一個弱不禁風。


    這位申影帝表麵看上去那麽高冷,私下裏卻看起來,卻像剛剛步入青春期的狗子,有點饑不擇食的樣子。


    若是申遠想要把笑笑怎麽樣,她看笑笑可是一點招架能力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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