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般健碩的青年,手臂有的是氣力,就算笑娘想要掙脫,一時被他摟住也掙脫不開,


    弄得笑娘釵斜鬢散的,那唇上的口脂也都暈染開了。


    就在霍隨風粘著自己誘哄著她行些不正經的時候,軍帳外卻傳來女子的聲音:“我家小姐讓我來收食盒,敢問郡王可用好了餐?”


    這略帶江南口音的語調,笑娘倒是熟悉,可不正是公孫琴姑娘身邊的小丫鬟黛竹嗎?


    這是外麵的侍衛道:“那食盒子被郡王賞賜給了諸位將軍。姑娘若是要取,且去旁邊的軍營裏問問吧。”


    那位黛竹又緊著問:“……那郡王可曾食了?”


    侍衛道:“縣主親自送了食盒子,郡王得吃縣主的食盒子。”黛竹聽了,沒有再說話,應該是轉身走人了。


    而在霍隨風的俊臉又欺過來時,笑娘一巴掌就給他拍在了一邊。


    霍隨風有些起性子了,一邊鉗住了她纖細的手腕道:“怎麽的?親親也不讓了?”


    笑娘被他撩撥得唿吸有些紊亂,但仍是重點清晰地問道:“公孫琴是你什麽人?眼巴巴地給你做食盒子?”


    霍隨風這時臉色倒是緩了:“她通曉藥理,前些日子給受災的鄉民做了預防霍亂的粥食,我下麵的將士也討來吃,所以她今日便做了幾樣藥膳送來,並非是單給我的,我又如何拒了?再說,我不是也沒有吃,隻吃了你做的。怎麽這樣便醋了?可是要將我捆了,細細審問?”


    笑娘被問得一滯,若是真像隨風說的,她這番發作明顯是小題大做。公孫姑娘製藥膳乃是祛病,又是給眾位將軍們,在禮數上也是合乎情理,沒有什麽可指責之處。


    可是笑娘卻是知道的,當初公孫琴姑娘成為了霍隨風的紅顏,除了因為兵法的才學上外,更是因為她的軟意體貼,尤其是那一手絕佳的藥膳功夫,若是品嚐了,男人的胃袋都要投降。


    而男人的心和胃又是挨得極近的。一來二去,二人就從飯桌子上吃到了床榻上去了。


    其實按理說,笑娘不該阻了人家命定的姻緣。若她隻是隨風的家姐,弟弟得了這等蕙質蘭心的女子輔助,再好不過了。


    可是現在皇帝賜婚,笑娘避無可避,是一定要嫁給霍隨風的。作為靈魂是現代人的笑娘,對伴侶最低限的要求便是幹淨了。跟別人共同黃瓜的話,想想都渾身起雞皮疙瘩。


    所以霍隨風若是真的對公孫琴心動,也並非不可。但是一個前提就是,她褚笑娘要跟他說得清清楚楚,若是娶了她,娥皇女英的齊人之福,便跟他無緣了。


    若是他有心養個紅顏知己,就別跟她這個褚家姐姐粘粘膩膩的,兩個人應付下皇差,走個形婚,然後各過各的得了。用親了別人的嘴親她,膈應著呢。


    可是笑娘稍微說了一兩句,霍隨風就不高興了,捏著她的臉問:“你當我是盛軒?讀書讀傻了,見個女的就往上撲?跟誰都憐香惜玉?”


    笑娘也急了:“不是說好了不提他,你怎麽又提?”


    霍隨風往軍帳裏午休的小榻上一靠,支著長腿挑眉道:“你動不動就跟我提婚後自過自的,可見這樣大逆不道的心思是私下裏揣摩過的。我為國盡心領兵作戰,耽擱得到現在都沒有娶妻,萬歲好不容易賜婚給我,你不思度著怎麽好好服侍丈夫,卻盡想著分過……信不信我寫了奏折上去,讓萬歲治你罪!”


    笑娘被他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都氣樂了,隻拿軟枕打他的頭道:“你寫寫看,說我在婚前不讓你親?還是善妒不配為良妻?你敢寫,就得敢送,還被耽擱得成家立業了?你是七老八十了嗎?怎的好意思?”


    霍隨風嘿嘿一笑,一把奪過了軟枕,將她鉗入懷中:“你若早點嫁給我,孩子如今都能滿地跑了呢,可不是被耽誤了?”


    畢竟是在軍營裏,笑娘也不能隨了他胡鬧。眼看這時辰不早了,還都得迴去給他準備晚餐,便稍微修飾了妝容,重新理了理鬢角後便離開了兵營。


    待迴府時,她剛在府門前下馬車,正看見公孫琴姑娘從隔壁別院的小門裏出來,似乎是要坐馬車外出。


    笑娘少不得與她寒暄了幾句,說是天色不早了,姑娘要外出,一定要注意安全。


    正說話呢,恰好跟隨夫君去五百裏外的江河入海口勘探地勢,選擇修築船塢地點的洪萍迴來了。


    洪姑娘是騎馬迴來的,臉又曬得更黑了,在快要西垂的陽光映照下閃著麥色的亮光。


    “我快要餓死了,你府上可有現成的飯食快些拿來給我吃!”還沒下馬呢,洪萍便大聲嚷嚷道。


    笑娘卻沒有接話,她此時的注意力都被那位公孫琴姑娘吸引去了——在龍卷風暴前都巋然不動的公孫琴,此時見了洪萍,居然驚愕地瞪大了雙眼,瞳孔都猛地一縮,似乎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


    其實,若是無人為的幹擾,洪萍此時身負血海家醜,已經上山落草為寇,而且她先前也不可能成為隨風的師姐。


    恰恰相反,這位洪恨女賊首可是原書裏男主的死敵一個!


    而如今,她卻成為了郡王府的座上賓,若是個熟悉原劇情的,隻怕也會露出如公孫琴姑娘一般的驚愕表情。


    第104章


    笑娘心裏雖然犯嘀咕,表麵卻不動聲色,隻是給洪萍與公孫琴姑娘互相介紹了一下。


    “公孫小姐,這位是洪小姐,以後若是周圍的親朋有漕運買賣皆可托付給她。”


    公孫琴似乎勉強忍住了驚愕,隻是看向洪萍的眼神略微帶了一絲狐疑和厭惡,但是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而洪萍聽聞了這位就是遠近馳名的女諸葛,神算子時,倒是很認真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既然您是郡王的客人,以後有事隻管去洪家的鏢局報上洪萍的大名即可。”


    公孫琴迴禮道:“先自謝過,不知洪萍是洪姑娘的哪位至親?”


    洪萍覺得這位女諸葛並非外傳的那麽靈光,說話很是一板一眼的,便失笑道:“洪萍自然是我了!”


    笑娘在一旁不動聲色地觀看,眼看著那公孫琴又是一愣,似乎是沒有想到洪姑娘就叫洪萍,過了能有幾秒,才好似反應過來,勉強一笑,繼續跟洪萍寒暄。


    笑娘慢慢側轉了身來。公孫琴方才的反應著實有趣,就像她篤定了洪萍原本應該叫另一個名字才對。


    而在原著裏,洪萍這個名字的確是至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過,響徹朝野上下的女魔頭應該叫“洪恨”才對。


    笑娘緩緩吐了一口氣。看公孫琴忌憚地看著洪萍的眼神,分明是應該認識她,可為何又不知她就叫洪萍。


    那麽結論雖然匪夷所思,但也似乎隻有一個,那就是公孫琴認識殺人越貨,將朝廷命官扒皮點天燈的女匪洪恨,卻不認得現在這個還算循規蹈矩,做著鏢局生意的洪萍大姑娘。


    這位公孫琴,應該是個原書裏土著重生之人才對。


    雖然夠驚奇,可是既然她這個現代之人都能穿越到此處來,那麽一個原書中的才女重生應該也不足為奇了。


    也正因為如此,她可以準確地預知很多的事情,比如何處挖井,何時掛起龍卷風,更是較比著原書情節,提前來到了霍隨風的身邊。


    隻是重生之人,似乎都有些未解的心結。而這位公孫琴姑娘未解的心願又是什麽?


    作為原書裏給男主紅袖添香,巧語解憂的紅顏,雖有才華,卻無緣霍隨風正妻之位,說白了,這樣一輩子都是個還算有頭臉的外室罷了。


    在笑娘看來,這樣的人生可算不得什麽光彩體麵的。而公孫琴若是重生,心有悔意的話,一早便應遠遠避開霍隨風,尋覓自己的良緣才是。


    但是聽霍隨風言,正是這位公孫琴提議她的父親來漠北避禍的。


    這麽看,她是想早早遇到霍隨風的。也許……公孫琴想趕在霍隨風尚未娶妻前,名正言順,成為他的正室,光明正大的陪在心愛男人的身旁……


    這一刻,笑娘心裏所有的疑問都解開了。


    如果公孫琴是重生的話,作為這世界土生長的人物,定然是比她這個穿越女更了解民生詳情,助力霍隨風問鼎中原成為霸主也更加有力。


    而在公孫琴看來,笑娘這個原書中滿肚子壞心腸的惡毒女配,如今卻成了霍隨風的禦賜未婚妻。


    而那位十惡不赦的女魔頭洪恨,又成了霍隨風的師姐……


    在女諸葛的眼裏,郡王一定是個被妖孽環繞的可憐小王子呢!


    這麽一想,公孫琴姑娘這幾日臉色不佳,似乎也有了解釋。


    想必愛郎心切的她,是日日都睡不好覺,思慮著為何出了這麽天大的錯來,以至於日夜難以成寐,想著如何斬妖除魔解救情郎呢。


    那日晚上,笑娘一直在反複琢磨著這件事,以至於吃飯飲湯時,一不小心笑出聲來。


    引得同桌的霍隨風不禁問她,想什麽呢,這般開心?


    笑娘故意做了個陰森的表情,問他可有在盤絲洞裏被妖孽纏住的感覺?


    霍隨風歪眼看她,表情甚是耐人尋味道:“那也得來纏住,才知道是什麽滋味?”


    笑娘覺得他可能在開車,一時收起了戲謔的心思,不再搭理他。


    可內心裏卻有些好奇,若是那位公孫姑娘當真心儀著霍隨風,該是如何橫刀奪取情郎,從她這個女魔頭的手裏解救出霍隨風呢?


    這幾日霍隨風都是早出晚歸,每每早晨出發時,未婚妻在睡覺,晚上迴來時,未婚妻還在睡覺。


    他自覺看見笑娘的時間變少了,於是便每日晨起時,去笑娘的窗下喚人。


    例如今日,小郡王先是陰魂不散,隻一聲聲的喚,後來見笑娘不起,竟然直闖進屋子裏,要隔著被子撓她的胳肢窩。


    笑娘來到古代後,從定時起床的上班族墮落成賴床的懶小姐很迅速,非得睡到自然醒才好。


    如今卻被這小閻王給弄醒,惱得要咬他,卻被他一口吻住了香唇,然後誘惑道:“送送我,然後吃些點心稀粥,再睡迴籠覺。”


    最後他是連哄帶騙,將她從被窩子裏拽了出來。


    笑娘披散著如瀑的長發,裹了貂絨的披風抵禦漠北清晨的寒氣,一路哈欠地被迫將未婚夫送到了正門口。


    她的模樣隨胡氏,都是臉蛋精致,尖尖的下巴,總是顯得實際年齡小。這麽披散長發,裹了披風,半嘟著著嘴,睡眼惺忪的模樣,更是像極了豆蔻少女。


    霍隨風低頭看著褚家姐姐,真是想這麽摟著她,在府裏消磨一整日。他正值年輕氣盛的年齡,越看越愛,摟得也越來越緊,心裏真是恨不得立刻是花燭之夜,可以隨了心願。


    正在難舍難分的功夫,身後的小廝修竹卻重重咳嗽了一聲。


    笑娘勉強睜開朦朧的睡眼,透過霍隨風的臂彎一看,那位隔壁的公孫姑娘,竟然放著這麽大好的清晨不睡覺,也領著丫鬟立在了門前。


    隻是她似乎沒料到一出門竟是郡王和他的未婚嬌妻難舍難離的光景,一時間進退兩難,很是尷尬。


    看有外人在,霍隨風倒是慢慢鬆開了摟著笑娘的臂彎,隨口問道:“公孫小姐可要外出?”


    公孫小姐一旁的丫鬟黛竹道:“我家小姐這幾日觀看天上星宿,洞察了不尋常的先機,生怕耽誤了郡王的大事,所以特意早早就起了,想要告知郡王重要的事情。”


    原來那次送飯風波後,小郡王似乎想起了盛軒學兄的前車之鑒,生怕自己有了什麽把柄被笑娘攥著,鬧著要解除婚約,所以便禁了那位公孫神算子進出軍營。


    吃了一次閉門羹後,公孫琴便沒有吭聲,也沒再往軍營裏送些食盒子湯水一類的。


    不過看來那位公孫琴姑娘此生還是立意要走左膀右臂的路數。這還沒過幾日的功夫,又不知窺得了什麽天機,便特意從她寄居的跨院出來,立在府門前等著郡王出府。


    隻是她沒料到,向來獨自出門的郡王,今日竟然將一向睡懶覺的惠敏縣主從被窩裏拖拽了出來。


    她這樣等著郡王,卻被褚笑娘逮了正著。


    不知為何,笑娘突然覺得不困了,慢慢從霍隨風的懷裏站直了,心裏也著實好奇,這位重生的公孫琴,又要報之什麽玄妙神機?


    公孫琴慢慢抬眼,淩厲地瞪了自己的丫鬟一眼,似乎怨她多舌,可是事已至此,也不能再借口自己是出來散步,碰巧撞見的了。


    於是便衝著郡王福禮道:“我自幼便對天文玄學甚是鑽研,學了些粗淺的皮毛,昨日觀紫微星宮有掃帚星甩尾飛過,乃是八方地龍翻湧之兆,隻怕是有地震蝗災,妖孽橫生。”


    此話一處,周遭的武士丫鬟個個聞聲色變。


    要知道這位公孫姑娘可是有大神通,上次她說有風暴,便有龍卷風肆虐。而今她說會有地龍翻湧,蝗災來襲,那麽必定也是要應驗的了。


    可是那公孫姑娘說的妖孽橫生又是何意?


    笑娘聽了這話,心裏也清楚,既然公孫姑娘說得這麽十拿九穩,那麽這幾日必然是有地震蝗災來襲的。


    同她這個半吊子的記著劇情的穿越人士不同,公孫琴一直生活在漠北,且後來又陪伴在郡王左右,為他出謀劃策,伴著他一路壯大實力,所以必然知道漠北這些年的的天災人禍。


    公孫姑娘若是立意走神婆路線,必定是無往不利,一說一個準,不需太久時日就會被漠北百姓奉為神仙,就算是漠北的軍隊和府衙裏也會有許多擁躉。


    隻是不知以後,在霍隨風的眼裏,她這個百無一用的青梅竹馬褚家姐姐,有什麽地方比得過蕙質蘭心的公孫琴姑娘。


    若是萬歲健在,禦賜的婚姻確實鞏固。可一旦萬歲不在,而霍隨風如原著一般前途無量,稱帝為王,不知在百姓的眼裏,褚家半老徐娘與青春貌美的公孫仙子,哪個更堪為後。


    想到這,笑娘不由得抬眼看向公孫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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