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實在閑的沒事做,那就過來幫我的忙吧!”


    冷夜宸看風淵那百無聊賴的眼神,淡淡笑了笑。突然想起花無令那家夥是個易容高手,雖然自己以前跟著他學了不少,但每次都能夠很快被他識破。隻是這一次,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夠看得出來。


    這麽想著,冷夜宸的臉上就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或許可以想象到花無令的表情吧。


    看著冷夜宸那沒來由變得陰森森的笑容,風淵打了一個寒顫,不知道這家夥又在想什麽鬼主意了。隻是,千萬不要和他有關才好。


    大約花了一刻鍾的時間,風淵和冷夜宸兩個人很快就分工完成了他臉上的裝束,雖然期間風淵有些手忙腳亂,幫了不少倒忙,但至少這家夥沒有表現得出什麽智商捉急。


    冷夜宸看了看銅鏡裏的那張臉,不由得想起了很多的事情。這張臉上刻滿了滄桑感,隻是那一雙劍眉,看上去卻顯得寒意十足。冰冷如霜的黑眸中,閃爍著淡淡的激動之色,那神色一閃而過之後就恢複了原本的漠然。嘴角微微上揚,卻不是在笑,反而帶著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肅殺。


    前端黝黑發亮的頭發,慢慢垂到耳際,身後長長的頭發一直往下延伸,直到腰間,額頭上係著的黑色布條隨風飛舞,再加上那一身藍墨色的長袍,完全就和葉輕風一模一樣。


    如果不是幫助他易容的是風淵,根本不會相信這個人就是冷夜宸。


    百裏若蝶看到冷夜宸易容之後的臉,神情也沒有半點波動,仿佛她好像真的把這個人忘得一幹二淨了。冷夜宸那雙眸子裏,卻投射出淡淡的孤獨之意,忘了也罷。他扯動嘴角,想要笑。卻發現連表情都沒辦法去控製。看來,自己還是不希望她忘記這件事情。


    “宸哥,你為什麽要易容成葉輕風?額。不對,是你師父。”風淵有些疑惑地問道。剛才那句話說錯了,差點咬到他的舌頭。可是,這種感覺十分怪異。一個明明已經死了的人,現在卻活生生站在你麵前,能不會覺得怪異嗎?


    冷夜宸輕輕笑了笑說道:“我的易容術比不上花無令,隻是想看看那家夥到底能不能看出來我的真實身份。”


    風淵摸了摸頭,還是沒明白他到底想表達什麽。既然他的易容術比不上花無令。那又怎麽會猜不到他不是葉輕風,他的話不是前後矛盾嗎。


    ――


    本來這個時候花無令在練功房裏麵練劍,卻被門外的人打擾了,十分不悅地走出門。臉上帶著淡淡的怒氣。他右手握著的劍,鐺地一下裝入劍鞘,到門口,卻見到倪謙一臉緊張地站在那裏踱來踱去。


    “出什麽事了?”


    花無令一襲白衣勝雪,不濃不淡的劍眉下。狹長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溫潤得如沐春風,又似乎帶不曾察覺的淩冽。那墨玉一般流暢的長發用雪白的絲帶束起來,一半披散,一半束敷。風流自在,優雅貴氣。薄薄得唇顏色偏淡,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的表情讓人心裏不由得有些發毛。


    而當看到花無令那般溫潤如水的笑容時,倪謙的心就瞬間緊張了起來,一旦看到他這樣的表情,那就表示有人要倒大黴。而現在這裏又沒有其他人,說這個倒黴的家夥除了自己之外,那就沒其他人了。他的這個表情就是說,隻要拿不出讓他覺得滿意的事情,後果會很可怕。


    倪謙吞了吞口水,壓住心底那淡淡的懼意,然後說道:“有人到畫晴閣,讓我過來捎句話給您。”


    花無令臉上那淡淡的笑容瞬間定格,居然有人會倒畫晴閣去找他,那豈不是已經知道了畫晴閣和他的關係。難道閣中有內鬼混進來?他雙眸微微眯著,看著倪謙,輕笑道:“哦,那他說了些什麽?”


    倪謙微微抬頭看了一眼他們首領的表情,那完全就是即將發怒地征兆。作為月殺的頭領,本來就曾經有許多對手,包括一些老牌的殺手組織。但是,不管怎麽說,畫晴閣這樣的地方暴露了,對月殺組織來說,會產生很大的影響。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有些吞吞吐吐地說道:“紅鸞多情無悲鳴,不向瑤池鳳閣居。何須更問浮生事,隻此浮生是夢中。”


    當倪謙說出前幾句話的時候,花無令那握住劍的手就開始慢慢顫抖起來,向來鎮定的他在倪謙說完那首詩之後,臉上的表情再也不能維持那種不慍不火的樣子。


    他一步衝到倪謙麵前,然後用手抓著他的衣領一臉憤怒地問道:“是誰告訴你這些話的。”


    “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男子,不知道叫什麽名字。但他說,他會在畫晴閣等您,去不去就看首領自己決定了。”倪謙從來沒有見過花無令會因為某劍事情而一反常態,這樣的表情卻不像他們平時的首領。


    他的話還沒說完,花無令就提著劍風一樣地從門口衝了出去,手心裏的那把劍鞘上手出現了微微的裂痕。其實,他不是憤怒,而是不知道如何去表達自己現在的心情。


    半年前,葉輕風被百裏氏族和程家的人聯合設計,掉下斷雷崖,而自己已經帶人去接應卻沒想到還是晚了一分。那個時候,他曾經一度想要滅了整個百裏氏族和程家,來讓他們和葉輕風陪葬。可是,他知道,不管百裏氏族怎麽落魄,它也始終是七大家族之一。


    所以,他一直在隱忍,一直在積蓄力量。等到能夠和七大家族抗衡的時候,他會幫葉輕風報仇。為了自己,這一輩子,唯一的兄弟。


    當他一隻腳踏入門口的時候,卻又收了迴來。僅僅隻是那一句詩而已,又怎麽能判斷這個人是不是葉輕風呢。雖然半年前根本就沒找到他的屍體,可是墜入斷雷崖,根本就沒辦法找到屍體。即便是現在的他,也不能保證自己能夠活下來。這個想要見他的人,到底會是誰?


    想了很久。他喬裝打扮一番,化成了一個白胡子老爺爺,手裏拄著一根拐杖。然後顫顫巍巍走了進去。貿然地暴露自己的身份也不像自己的風格,更何況。就算是對方是葉輕風,自己這樣到處是破綻的易容術他也應該會認得出來吧。


    花無令順著鬱金香花園的那條小路,顫顫巍巍地往前行走,穿過那個小小的湖泊,來到人比較少的草坪上。他站在邊上,目光掃射了一下整個草地,裏麵一共也不過十個人。當他的視線從別處。慢慢移動到一個瘦削挺拔地身影上時,那雙眼睛竟然沒辦法再移動半分。


    他雙手緊緊握住,眸中竟然帶著淡淡晶瑩。那熟悉的背影,曾經多次一起並肩作戰。無論過去多少年,他也不會忘記。


    此時,冷夜宸也注意到了那微微閃爍的目光,他轉過身,眼睛微微眯著。露出淡淡的笑意看著站在邊上拄著拐杖的老爺爺。


    花無令啊花無令,你這樣的易容術居然全身都是破綻,難道過了半年,你的易容術不進反退了嗎?


    他原本是這麽想的,可是。當他的閃雷靈瞳將遠處的情景全部反饋到他眼裏的時候,他能看到花無令那緊緊握住拐棍的那隻手,指甲深深嵌入木頭裏。本來以為那他那個時候說的話,隻是醉話,卻沒想到他一直記得。是因為那首詩,讓他亂了心神,所以才沒辦法做到最完美的易容嗎?


    冷夜宸站在原地,看著花無令慢慢走過來,這段距離明明很短,但卻好像十幾萬公裏一樣,根本就走不完。


    風淵和百裏若蝶見冷夜宸的目光一直盯著一個方向,都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卻隻看到一個矮老頭慢慢往這邊走了過來。不由得大為失望,還以為花無令來了呢。


    那個矮老頭慢慢走到冷夜宸旁邊,四處張望著,仿佛在找什麽人。察覺到冷夜宸看著自己,這才嘴唇哆嗦著問道:“這位小兄弟,不知道你可見過我的孫女,她晚上一個人出來很久了。”


    冷夜宸輕輕笑了笑,說道:“不知道老大爺您的孫女長得什麽樣子?”


    花無令轉了一圈,然後指著百裏若蝶說道:“就和這位姑娘差不多。”


    “和她差不多,老大爺,您是不是眼花了。這樣的女子怎麽可能滿大街都是,更何況……”風淵湊上來說了一句,卻被冷夜宸一聲咳嗽給止住了,這才發現自己說話的語氣好像有些不太尊重老者,不由得訕訕地抓了抓頭發。他臉上憋得通紅,感覺十分尷尬。


    百裏若蝶走上前來,扶著老大爺那顫顫巍巍地身體,輕聲問道:“那您孫女有什麽其他特征嗎?”


    花無令看了冷夜宸一眼,微微咳嗽一聲,輕輕說道:“我年紀大了,這些事情哪能記得住?”


    “我看你不是記不住,而是根本就沒有孫女,花無令,既然你都來了還給我玩這一招。”冷夜宸看著百裏若蝶挨這那家夥那麽近,火氣蹭蹭就躥了上來。本想看看這家夥到底玩什麽花樣,這一來就扯上了百裏若蝶,也不怪他不想繼續嘮嗑下去了。


    見冷夜宸直接點明了自己的身份,他也不好意思再隱瞞,很快就摘下臉上的麵具,然後將身高調整正常,脫下了那身老氣的衣服。花無令往前走了幾步,湊近了冷夜宸,似乎想要就這麽看透他的真麵目。


    可是,過了很久,當他的目光和冷夜宸的目光相對的時候,那懷疑的眼神卻瞬間被粉碎了。如果說外貌可以騙得了人,可那眼神,是永遠不會變的。和葉輕風相處久了,那種淩厲到能夠洞穿一切的眼神,卻是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模仿的。可這一次,他卻徹徹底底認輸了,以他在易容術上高超的造詣,也沒辦法分清楚這個人到底是不是葉輕風。如果,不是葉輕風已經死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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