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宸推開了想要衝上去的葉輕風,將即將倒下的那個柔弱的身體接在了懷裏。他感覺到自己的心仿佛在此刻碎裂了,像玻璃一樣,碎得滿地。


    “若蝶,你不能死!若蝶,你不能死啊!”冷夜宸這幾句話仿佛撕裂心肺一樣,響徹雲霄。那聲嘶力竭的呐喊,仿佛要將老天都吵醒。讓他看看,他到底做了些什麽。


    周圍的所有人都消失了,就隻剩下冷夜宸和葉輕風。葉輕風站在冷夜宸旁邊,看著百裏若蝶的臉,淡漠的眼神中傳出沉重的哀痛。


    “這就是你的心之傷嗎!”葉輕風看著他抱著百裏若蝶那悲痛萬分的模樣,他的影子漸漸隱去了,仿佛那些人都不存在一般。


    冷夜宸抱著百裏若蝶,心仿佛在滴血,沉重的悲涼之意充斥了他的身體。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逐漸冰冷,仿佛將要失去一切一樣。此刻他已經分不清自己是在現實中,還是在自己的記憶中了。他的心裏完全被這傷痛的一幕給盛滿了。


    “若蝶,你睜開眼看看我啊,我相信你,不是你殺了他!”冷夜宸抱著懷裏的女子,不斷得搖晃著,不想放她離開。


    “輕風……哥哥……來生……若蝶想……和你……在一起……”百裏若蝶嘴角鮮紅的血慢慢流淌,她伸出白皙的右手,抬起來,想要最後在摸一摸他的臉。可似乎沒那麽多力氣,還沒碰到她的臉。便失去了意識。


    冷夜宸快速抓住她那隻將要垂下的手,放到自己臉龐,生死低沉而又嘶啞:“若蝶,我在這裏。我們不要來生,現在就在一起好不好。我再也不會把你送迴去了,我會保護你,若蝶,你醒過來啊!”


    冷夜宸的聲音十分輕柔,卻不像之前那樣失態,仿佛已經沒有了悲痛的意識。或許,真正的痛,到了深處,就是平靜。


    天色黑了下來。冰冷的雨水從天空猛然灑下。整個世界都仿佛被泡在水裏。冷夜宸就那麽抱著百裏若蝶。完全失去了反應。


    百裏氏族的人沒過多久就出現了,將百裏若蝶帶走了,仿佛直接帶離了他的世界。而他還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在雨裏不斷衝刷著。


    雨水順著他的頭發急速地滑下,春季的雨水還略帶冰冷,讓他整個人都沉寂下來。


    “為什麽你會那麽在意她?”冰冷的雨水之下,一名女子穿著一身黑衣,裙擺在風中搖曳,被雨淋濕了一大片。


    銀白色的頭發從一把純色的油紙傘下露出,卻看不到她的臉,白皙的手腕上帶著黑色的鐲子,就像一隻高傲的黑蝴蝶。修長的手指。如白玉般輕輕握著傘柄,站在冷夜宸的旁邊。她並沒有將傘遮到他的頭頂,隻是那雙眸中卻盛滿了冰冷。


    “即便是雷神之印的主人,也就隻能做到這樣了嗎?”夜無月的語氣顯得分外冰冷無情,那雙火紅色的雙眸,給不了人熾熱,卻傳出冰冷的感覺。


    她看著他那六神無主的樣子,雙眸中的神情卻是帶著淡淡的憤怒。看著這個男人頹廢的樣子,她真的很生氣,之前那個堅強不屈的男人哪裏去了。僅僅就因為她是他的信念嗎,一旦信念崩塌了就不知道怎麽前進嗎?


    可是,這僅僅隻是一個幻象而已,包括百裏若蝶那個女人。不知道為什麽,她內心有些奇怪,卻又不明白是為什麽。他們是敵人,可她心裏卻不忍。或許是因為,他曾經救過她吧,在那個所謂的至尊遺跡之中。


    “她還沒有死,為什麽一定要這麽執著於此?”夜無月見他一直不迴話,心中的怒氣更盛了。這個人還是自己之前認識的冷夜宸嗎,那個可以為了一個目標舍身忘死的人,一個為了達到某個目標絕不輕言放棄的人。可現在,他成了什麽樣子。


    夜無月的鬆開手裏的傘,直接上去給了他一耳光,任憑冰冷的雨水打在她的身上,怒吼道:“難道就因為失去了她,就忘記了你想要活著的目標的嗎?你所謂的信念就隻能支撐你走這麽久?你是神印之主,是要為天下蒼生著想的人,這樣的你還是你嗎!如果,我說如果,如果失去了信念,那就讓我來做你的信念!”


    最後一句話一說出口,夜無月瞬間就用右手捂住了自己的唇,這樣的話她怎麽可以說出口。


    “你想做我的信念?”冷夜宸在雨裏緩緩站了起來,隻是目光卻十分空洞,仿佛已經成為了一具行屍走肉。他之所以會這麽努力地活著,都是為了百裏若蝶,可是,她現在卻死了,他還有活下去的理由嗎。


    還不等夜無月迴答,冷夜宸就衝上去直接抱住了她,柔軟的身體貼在他胸口,仿佛未曾離開過。那氣息,那張臉,還有聲音,都和若蝶是一樣的。


    他緊緊擁著麵前的女子,聲音低沉而沙啞:“若蝶,你就是我的信念。”


    說完這句話,他便強硬地吻了上去。


    這突如其來的吻,讓夜無月腦海裏瞬間一片空白,連思維都停止了思考。


    天空中一道閃電劃過,點亮了整個夜空,此刻,夜無月那張臉上,卻漸漸有淚水流出來。為什麽,直到最後,你心裏就隻有那一個名字。無論你是葉輕風也好,還是冷夜宸,心裏都隻有那一個名字嗎。


    “葉輕風……”


    雨越下越大,將兩人的身影嚴嚴實實地遮擋住了,再也看不見。冷夜宸的身體慢慢地倒了下去,失去了知覺,而那一刻,夜無月也消失了在雨中,畢竟這裏的一切都隻是幻象而已。


    ――


    荷花小築中,夜無月從床上坐了起來,走到窗前,看著窗外那聲勢浩大的暴雨,臉上的神情顯得有些疑惑。


    “剛才,隻是一個夢嗎?”


    輕輕的呢喃聲被暴雨的聲音淹沒,這夜注定了是個不眠之夜。


    ――


    當冷夜宸醒過來的時候,感覺頭昏昏沉沉的,周圍昏暗的燈光,顯得十分壓抑。想到之前的那個夢,卻感到一陣毛骨悚然,他握了握拳頭,然後又鬆開。


    看著那最後的出口,臉上的表情顯得十分迷茫。


    或許,他不應該沉浸在過往的傷痛之中,現在不是更應該珍惜嗎?想到百裏若蝶還在外麵等自己,他就快步向著出口走了過去――那片心靈的光明處。心之傷最大的誤區就是不能麵對自己的過去,當一切都想通了的時候,也就是光明到來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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