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高讚無法迴答。


    人的一生總會麵臨無數個意料不到的事,那就是意外。


    意外發生之時,沒有人能有所準備,有所反應,再是悲痛,還得接受。


    急切的腳步聲傳來,鍾斯年氣喘籲籲地跑來,在裏麵看了一圈沒見到人,就問:“安楠呢?”


    高讚:“在會議室。”


    周佐一愣:“你怎麽出來了?”


    鍾斯年:“聽說老安出事,我猜她會有動作,拜托唐局先讓我出來。你們有人看著她嗎?”


    高讚和周佐對視一眼,齊齊瞪大了眼,他們一個要帶路一個要認屍,看安楠那魂不守舍的模樣就沒想太多。


    糟了!


    三人急忙趕迴去,會議室內空無一人。


    周佐找人調警局的監控,高讚出門問人,鍾斯年點開留在桌上的筆記本,打通尉遲舒的電話:“尉遲,我把ip給你,趕緊給我查查安楠用這台筆記本做了什麽。”


    收到ip後,尉遲舒二話不說查了起來,越查越害怕。


    “鍾隊,她怎麽入侵京市監控係統去了?”邊說邊不忘給掃尾,“嘖,她是有多著急啊,這麽多痕跡一點沒掃。”


    以安楠的能力給自己掃尾還不簡單麽?


    不掃隻有一個可能:沒那個必要。


    鍾斯年:“她幹了什麽?”


    尉遲舒:“我沒她那麽快的速度,看她做了什麽需要點時間,你別急。”


    “不能不急。”鍾斯年深吸一口氣,“老安出車禍過世,我擔心她承受不住。入侵痕跡都不管了,我認為她現在根本不在乎之後會怎麽樣。”


    “艸!”尉遲舒狠狠地罵了一句,加快速度,“鍾隊,我找火神幫我,盡快給你結果。”


    他的技術和現在的安楠能夠打個五五的平手,要跟著安楠入侵京市監控係統再完美地掃尾出來,還要追求時間和效率,那就有點難度了。


    掛了電話,尉遲舒就找火神幫忙。


    這頭,鍾斯年看著安楠寫下的白板內容,陷入了沉思:為什麽要對付安楠?對方是想讓安楠身敗名裂、生不如死嗎?


    周佐和高讚幾乎同一時間迴來。


    周佐:“她開車出了警局。”


    高讚:“有人看到她氣勢洶洶的好像要去殺人。”


    這個特殊的時刻,高讚根本不敢隱瞞更改目擊者的原話,因此他們更明白安楠此行的目的。


    “我去聯係今天那家人。”周佐轉身就跑,行動匆匆。


    高讚和鍾斯年卻看著周佐的背影沒有行動,以他們對安楠的了解,她此時最可能做的不應該是對付碰巧出現在現場的那家人。


    畢竟對方做了這麽多,牽扯這麽多人,那家人很可能也是被利用的。


    為了安楠,高讚拋棄對鍾斯年的個人偏見和情敵意識,嚴肅地問:“到底是誰要對付楠楠?”


    鍾斯年搖頭:“不知道。”


    此時,把保時捷開出真正頂級跑車該有速度的安楠,撥通了一個電話:“你好,請問一下,今天下午四點左右是不是有個很是帥氣的男人來買百合花?外麵是黑大衣,裏麵是定製的銀灰色西裝三件套,打著深藍色的條紋領帶,他一共買了多少朵百合花呢?”


    對方不願透露,安楠就說:“是這樣的,那人是我父親,這個時間他還沒有迴家,電話打不通,我很擔心他的安全,想根據他手機最後的定位來查查他去了哪裏。花是有花語的,我想通過數量知道他去找了誰。”


    花店的人一聽各方麵細節對的上,擔心出事,還是說了:“19朵。”


    不止說了,還說得很詳細:“19朵百合花代表‘一生守候’,我包紮的時候還問他是送給喜歡的人告白用的嗎?他笑了笑,說‘她喜歡百合,卻從來不知道19朵百合代表什麽’。”


    安楠道了謝,打死方向盤,保時捷直奔安家別墅。


    別墅裏隻有留下來照顧安子真的毛代珊,聽到動靜出來一看,“楠楠你迴來了?”


    她想問“你們不是認屍去了嗎?”,可看著安楠黑沉沉的根本看不到底的眼神,總覺得此時此刻的安楠很是讓人害怕,不敢再問。


    而以往總是笑吟吟打招唿的安楠,根本沒理她,上樓直奔安季同的臥室,翻床底。


    安季同寫了她的成長日記,一寫就是二十年。


    安楠相信,在那之前肯定還有別的事促成這個習慣!


    果然,床底有個行李箱,一打開,裏麵是一本本的日記本,還有一朵潔白的百合幹花。


    第129章


    安季同有把東西藏床底的習慣,重要的東西從不鎖在抽屜和保險箱裏。


    百合幹花是很正常的幹花,沒有線索,安楠毫不猶豫地翻開日記本,第一次接觸安季同深藏在心底的秘密。


    最早的那本日記是從安季同17歲那年開始記的。


    情竇初開的少年用工整的筆記一字一句地記錄他喜歡的對象,心動的過程,交往的經曆。


    一見鍾情是什麽滋味,我懂了。


    牽腸掛肚原來是這樣的。


    阿南答應當我女朋友了,開心!


    阿南罵我傻,可我隻是不想讓她淋雨。


    阿南喜歡百合花,她說以後要把家裏的花園種滿百合花,我說我要陪她一起種。


    阿南生日,我送了她19朵百合花,花語是一生守候,可她傻乎乎的,隻喜歡百合花,根本不知道19朵的數量代表什麽。


    至此,線索明了,安季同買19朵百合花是為了去見這個名叫“阿南”的女人。


    既然如此,為什麽會去京市郊外的墓園?


    阿南死了,還是他們約在那裏?


    可從安季同的通話記錄和微信聊天記錄來看,並沒有和人提前約定時間與地點。


    安楠繼續往下看。


    之後的好些本全是交換日記,是陷入戀愛漩渦的少年少女順從大流,將自己一天的經曆和想說的話全部寫下來,等待對方的迴複。


    她看書速度快,一目十行,漸漸發覺變化。


    安季同讀的是京**醫學,阿南讀的是京大的計算機,兩人雖在同一個大學讀書,但學校太大,教學樓之間的差距不是一點兩點,又因專業不同,共同話題偏少。


    交換筆記中,阿南的話越來越少,往往寫不滿一頁。


    對比之前她的嘰嘰喳喳能夠花兩三頁講述大學生活的興奮,其中的冷淡可見一斑。


    安季同許是察覺了,可他還是維持以前的習慣,滿滿的兩頁內容,有自己的日常,有天氣變化對阿南的叮囑。


    日子慢慢地過著,交換筆記沒了,因為阿南寫交換筆記時被室友們看到,覺得她太土太落伍,安季同不舍卻隻能同意。


    沒有交換筆記後,安季同的日記內容也少了。


    他本就不是話多的性子,不過是因為知道會看內容的對象是自己喜歡的人,這才絞盡腦汁地寫下那一段段內容,拚湊著她時的欣喜畫麵。


    直到訂婚結束,日記戛然而止。


    直到最後,安楠還是不知道這個名叫“阿南”的女人全名叫什麽。


    但有什麽難呢?


    不過是入侵京大的學籍管理係統尋找一個當年和安季同同年入學,計算機專業的女生,名字裏帶著“南”字,再簡單不過!


    蘇南!


    安楠看著兩個字冷笑,就是這個人拋棄她爸爸的一片真心嗎?


    什麽情況下女人會刻意開始對男朋友冷淡不說分手,卻還吊著他不說清楚呢?備胎!


    這個蘇南,一邊有了更喜歡的對象,一邊吊著安季同不分手,既放不開那個男人,又舍不得安季同的溫柔,就是避免自己沒有退路。


    渣!


    不是因為她,爸爸不會出事!


    安楠心底很清楚這是遷怒,但人之常情,失去至親的痛苦讓她下意識地選擇最該憎恨的人。


    她仔細地盯著蘇南的證件照,要把這人記住腦海,然後眉頭一皺,放大蘇南的照片,在她的右眼下發現了一顆淚痣。


    她認識的人裏沒有幾個有淚痣的,唯一一個是她5歲那年差點被誘拐,而在被薛巍催眠的時候見到的女人。


    那時,她看不清對方的臉,卻記得那顆淚痣,還有她的口型:對不起。


    這女人,居然在多年後要來誘拐她嗎?


    蘇南,她怎麽敢?怎麽敢!


    安楠用力得手背青筋爆起。


    客廳傳來動靜,是安家的人迴來了。


    毛代珊在問:“楠楠怎麽比你先迴來?”


    安楠比他們先迴來?


    安家的別人不知道,安季臨可是下午去過警局非常清楚安楠還不能離開的,她怎麽迴來的?車庫沒有她的車啊。


    正想多問兩句,安楠打開房門出來,她單手扶著樓梯欄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渾身的怒氣還沒收斂,致使她猶如一把即將奔赴戰場的寶劍,滿是鋒芒。


    她的視線劃過兩位老人,定在他身上,冷冷地問:“蘇南,你認識嗎?”


    “蘇南?”安季臨一愣,怎麽突然提起這個人?


    他沒反應過來,兩位還沉浸在喪子之痛裏的老人可不會忘記?


    “怎!麽!會!忘!”那一字一頓的悲憤和厭惡,很是熟悉。


    安楠再度從慈祥的奶奶眼裏看到了陌生又熟悉的憎惡,這一次,爺爺也不可避免地痛恨,因為他們知道安楠不可能無的放矢,她問蘇南必定是有理由的。


    爺爺:“是蘇南?”


    安楠點頭,從樓梯上一步步走下來:“爸爸買了19朵百合花,蘇南最喜歡的就是百合花。”


    “是了是了。”爺爺閉了閉眼,“他和我提過,想在家裏的花園種百合,我沒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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