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裝作沒看見宿舍走道上那群穿著警察製服和拿著槍的便衣警察,抓住安楠先前的話。


    “嘖。”安楠把鑰匙放進口袋裏,給了他一個“你是不是傻?”的眼神,右手一揮,“抓了。”


    徐興賢製住身形瘦弱的黃昊乾,銬上手銬,壓著人往裏麵走。


    安楠跨入寢室,打開大燈,寢室燈光大亮,刺眼得很。


    沙夷迷迷糊糊地從被窩裏坐起來,抱怨道:“幹嘛呀,這麽……”剩餘的話在看到安楠的身影時消失在張大的嘴巴裏。


    沙夷揉揉眼睛,發覺不是他單身久了看室友都是美女的錯覺,是真的有個美女到了他的寢室!


    “美女,你……”沙夷還在措辭,文沙過來阻止沙夷打擾安楠辦案。


    安楠精準地找到黃昊乾的書桌,翻開筆記本,按下空格鍵,屏幕亮起。


    這證明不久前黃昊乾還在使用筆記本,否則長時間不使用的筆記本會自動進入省電休眠模式。


    黃昊乾麵色一變,急慌慌吼道:“沒有搜查令,你們不能隨便動我的東西!”


    瞬間,一張新鮮出爐的搜查令“啪”地貼在他的腦門上,杜絕他掙紮的可能性。


    ——這就是米瑗的任務,用最快的速度把搜查令申請下來。


    黃昊乾的嘴唇蠕動兩下,頹然地垂下了腦袋。


    而後,他想到什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一臉懵逼不是很明白發生什麽的沙夷:救我!


    沙夷不明白怎麽迴事,不妨礙他幫助同寢多年的室友,當即從床上跳下來:“誒誒誒,你們怎麽這樣,他幹什麽了,你們……”


    兩張音樂劇的vip座票亮瞎了沙夷的眼,也震驚了黃昊乾。


    艸,這年頭警察還能當麵賄賂小老百姓,一點不怕他們舉報!


    更讓黃昊乾震驚的是,本來還很有室友愛決定為他伸張正義的沙夷笑眯眯地收下票,寶貝地塞進枕頭底下,乖巧地躺進床鋪裏麵,還用上了遮光的眼罩和耳塞。


    對不住了兄弟,這可是女神沒搶到的票!


    ——這就是文沙的任務,弄到黃昊乾室友沙夷心上人最想去看的音樂劇的vip票。


    黃昊乾眼珠子要瞪出來了,瞪著當他的麵行賄的文沙,再瞪其他裝作沒看到的警察們。


    “你們是人民警察,怎麽能這樣!”說到後麵,還有點小委屈。


    “為什麽不能?”米瑗冷笑,“對付非常人,自然要用非常人的手段,何況,我們的所作所為正直、善良、無私。”


    黃昊乾:“……”行賄還正直善良無私,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文沙乖巧地點點頭,戳戳沙夷的肩膀,沙夷迷茫地起身,就見文沙掏出手機調到寧大論壇的頁麵,指著上麵某個早已沉默許久的帖子道:“我在上麵看到你的求助,正好今天過來執行任務就幫忙把票帶過來,你還是要把錢給我的。”


    帖子是內容是【女神想看音樂劇《貓》,門票早已售罄一票難求,求兄弟姐妹們讓兩張票!重金酬謝!】


    “哦哦。”總算反應過來自己還幹了這麽件事,沙夷忙掏出手機,感謝連連,“是的呢,得感謝為廣大人民群眾謀福利的警察才對,你們真是人民公仆,正直善良無私啊!”


    眼看沙夷在門票的數額之外多輸了點,文沙一臉正氣地提醒道:“我們是為寧市陷入困苦的人民群眾解決問題的好警察,正直、善良、無私,不收群眾一分錢。”


    沙夷肅然起敬,乖乖地把數字改迴來,確認轉賬成功後,半跪在床上行了個四不像的禮:“警察好!”


    文沙收起手機,露出微笑:“為人民服務。”


    黃昊乾:“……”


    警局眾人:“……”


    大佬們:“……”


    鍾斯年差點沒繃住表情。


    文沙這一套絕對是跟安楠學的,否則那個被米瑗兇兩眼就弱弱縮起來不敢反抗的小白兔文沙可不會這麽狡猾。


    唐騰抹了把臉,隻覺自己今天早上出門前沒把眼屎洗幹淨,否則怎麽能聽見看到這麽糟心的一幕呢?


    寧市的警察們疑似當著一眾軍政警的大佬行賄,偏偏他們還不是事後補救,早早準備好萬全之策就等著一點點摧毀黃昊乾的希望。


    蔫壞蔫壞的。


    唐騰甩了個眼色:跟你學的?


    鍾斯年瞪眼:我怎麽可能是芝麻餡兒的?


    唐騰懂了:跟你家顧問學的!


    鍾斯年點頭:人家是師徒關係。


    唐騰小心地瞅了眼坐在某個位置上的文姓大佬。


    本想著文沙去寧市有鍾斯年護著,可以簡簡單單地抓抓小偷混個兩年再迴來,沒想到好好的小白兔一去寧市變成了外白內黑兔,糟心的呀。


    文姓大佬倒是笑眯眯的,沒有半點不高興的樣子,落在屏幕安楠身上的視線更和藹兩分。


    有個芝麻餡兒的師傅挺不賴,關鍵是人家師傅有護短的好品質啊!


    這頭,黃昊乾眼看安楠不曾猶豫地破解筆記本的密碼,點開【愛恨情仇一杯酒】的網站,努力做最後一波掙紮,故作驚訝地說:“那是什麽東西?你要用我的電腦做什麽?”


    安楠沒理他,徐興賢站在她身後看了半天沒看明白那一串串的字母和數字是什麽意思,轉開視線,免得看多了懷疑自己的智商。


    黃昊乾主動撞到槍口上來,徐興賢哪有不應的道理?立即露出個能嚇壞小孩的笑,陰森森地說:“人的記憶會遺忘,互聯網可是永遠不會遺忘的。”


    ——這就是尉遲舒通宵的任務,扒拉遍黃昊乾所有與【愛恨情仇一杯酒】有關的痕跡。


    黃昊乾心裏一個咯噔。


    他是醫學院的,不是計算機學院的,不清楚除了用軟件定期清除痕跡和關閉網頁時清理痕跡外還有什麽辦法。


    他想到一個可能:佚名隻給了他一個服務器讓他照做,卻沒有提及這些,是不是從一開始佚名就打著讓他背黑鍋的想法找上他的?


    冷汗刷地就出來了,布滿後背,很快濕了睡衣。


    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來了,是來自陶泰平和助理同學的口供。


    陶泰平有不少學生,想從裏麵再挑一個當助理。


    消息出來後,眾人自然地以為助理的位置是鄭木的,因為陶泰平日常照顧鄭木,顯然非常喜歡和看重,黃昊乾卻不止一次地對人說過“導師就是看鄭木窮才幫兩把,鄭木沒有多少真才實學”的話,動機一展無餘。


    ——這就是徐興賢的任務,連夜提審陶泰平,詢問相關人員有關黃昊乾的信息。


    黃昊乾麵如死灰,他完了。


    而安楠熬夜一個晚上不睡,可不單單隻是為了抓一隻小跳蚤。


    黃昊乾有動機,最多籌謀殺鄭木,另外三個人與他無冤無仇,沒有理由殺人,除非有人指使。


    給黃昊乾點希望,再一步步地擊潰他的心理防線,讓他退無可退。


    而後……


    安楠不經意地問:“誰教你的?”


    “刷”地抬頭,黃昊乾的臉上寫滿驚愕,不打自招。


    “鄭木的死亡很自然,有動機,有遺書,你的加入不過是讓他早一點自殺。”安楠道,“你的第一次破綻是在周媛女那,我們找不到理由隻能把她歸結於被愛情衝昏頭;你的第二次破綻是在萬憶安那,你的目的是為了批量製作遺書,前兩次的成功讓你盲目自信自己的能力,留下一份不合時宜的遺書;第三次你動手太急,破綻百出。”


    “說吧,背後之人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預估從來不準,v前和編輯說三十萬能完結,結果現在已經三十萬了,我居然才寫了一半?!瑟瑟發抖jpg


    第94章


    一環扣一環地下來,徐興賢、米瑗、文沙他們身處局中,還在心底暗暗感歎安楠的先見之明。


    京市的辦公室裏,眾位大佬和助理副官們則是一個個地眯起眼睛,重新迴味這些安排。


    總共四個任務,安楠根據每個人的特點與長處安排。


    米瑗是局長米禮的女兒,於公於私,總能用上辦法在最短的時間內要到搜查令。


    文沙長了一張柔柔弱弱清秀小男生的臉,最近逐漸有點往芝麻包發展的方向,擅長利用自己的天然優勢從學姐手裏要到票。


    尉遲舒的技術已經到了國內前幾的水平,一個晚上挖出半年以上的記錄,並一一整合梳理不是難事,就是費神了點,咖啡喝多了點。


    徐興賢在審訊方麵經驗很足,強健的體魄與警察的身份對犯罪者和心裏有鬼的人有很大的威懾感,給一般市民安全感,容易套取情報。


    不得不說,安楠對他們足夠了解,把每個人的能力與長處發揮出來,更有長遠的眼光和廣麵的大局觀。


    天生的領導者,指揮家。


    而此時,被眾位大佬記住感慨的安楠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黃昊乾身上。


    “你可以選擇現在招,還是在審訊室裏招。”


    黃昊乾:“……”


    “當然,如果你希望像電視劇裏的情節那樣發展,把你銬在椅子上,兇巴巴的警察在旁瞪你幾個小時,陰森森的警察拿著白熾燈對著你照幾個小時而後再招……”安楠緩緩一笑,笑容分明不能更溫柔,在場看到她笑的人卻齊齊打了個寒顫,“我希望你選擇後者呢。”


    黃昊乾嚇得一個激靈,往左一看,兇巴巴的徐興賢齜牙,往右一看,陰森森的米瑗用鼻孔看人。


    強烈的求生欲讓他看向現場最柔弱的最後一個便衣,張開嘴一聲“救命”就要脫口而出。


    忽然,文沙“啊”的一聲,噠噠噠跑到安楠身邊,“師傅,我今天的表現夠正直、善良、無私嗎?”


    那翹著尾巴求表揚的小模樣,在護短的師傅和某文姓大佬眼裏還是挺萌的,在黃昊乾眼裏就有點黑了。


    看上去最柔弱最善良最容易心軟的人,居然是肚子最黑那個人的徒弟!


    蒼天啊,他還有活路嗎?


    安楠承認徒弟今天表現良好,又問:“徒弟,師傅教過你什麽?”


    文沙昂首挺胸,正氣浩然:“為人民服務!”


    安楠麵露滿意之色,謙遜地說:“做人低調點,尤其你還穿著這身製服,在外人眼裏必須是正直的警察,當然……”


    她話鋒一轉,涼颼颼地說,“警察也是人,遇到不講理的不要命的還是得保護好自己,什麽麻袋磚頭不用怕,該用就用,天塌下來還有你……”


    “有師傅頂著嗎?”文沙的小模樣很是興奮。


    安楠丟給他一個“你這傻孩子”的嫌棄眼神,“你以為隊長和局長是用來幹什麽的?”


    暗暗瞅著的鍾斯年:“……”心累。


    同樣看著的米禮:“……”心痛。


    文沙恍然大悟,“背黑……”下麵的話消失在安楠的“噓”聲中,某些人該聽的不該聽的全部聽到,並且根據已知的某幾個字猜出沒出口的那個“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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