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怎麽了?”公語蕊站在門口驚訝地看著他,隨後想到這人也許正為此所困,她心頭一軟補充道,“我覺得那些事隻是湊巧罷了,所謂的克妻什麽的說法都是騙人的。”


    封建迷信害死人!


    “哦?”似乎有些意外聽她說出這番話,雲靖恭又邁開腳步朝她走近,已經有心裏陰影的公語蕊立即又往門外站了站,還誇張地舉起手示意他不要再靠近。


    “你別動——有話站在那兒說。”


    被如此嫌棄的宰輔大人卻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若不願和他分開,那還有一個選擇。”他看著她,唇角依舊帶著笑,眼神卻帶點諱莫如深,“成為本官的夫人。”


    公語蕊一下呆在門口,嘴都忘記合上,這副模樣讓宰輔大人緩緩收起了唇角的笑,眼神卻越發幽深,緩緩道:“如何,你怕了?”


    “怕……個鬼啊!”迴過神的公語蕊當即不甘示弱地反駁道,“不就是假扮你老婆嗎?包在我身上!”


    她一邊說一邊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證道:“你需要什麽樣的夫人?八麵玲瓏囂張跋扈還是大家閨秀?提前說好,我準備準備。”


    雲靖恭:“……”


    ******


    天剛蒙蒙亮,宰輔大人就帶著“老婆”和“兒子”進京城了。


    此時連綿細雨剛停不久,道路多有泥濘,車隊行進並不快,公語蕊將睡著的豆豆放在馬車軟塌上,掀開馬車窗口簾布往外探出頭。


    她自從穿越過來這些年一直緊繃著神經,眼下終於鬆了口氣,這才有機會做一個遊山玩水的閑人。


    現代這會因為各種汙染,已經很少能見到真正的藍天白雲了,因此公語蕊麵對古代這還沒被汙染過的天空自是滿心歡喜,這幾年逐漸適應了沒有網絡和電子設備以後她還覺得也挺好的。既不用擔心道路兩旁的樹葉上都堆滿塵土,更不用擔心走在馬路上會吸到一肚子尾氣……


    被便宜兒子占用了軟塌的宰輔大人手拿一本書斜靠在小幾上閑適地翻著,偶爾抬頭看看某個沒見過世麵的村姑,唇角微微上揚的樣子怎麽看也不像是……正要給母親奔喪的人。


    從江南出發前夕,雲靖恭收到了來自京城的消息,證實了他那個母親確實已經過世,而他那位父親也確實打算在棺木上塗毒來害他。


    既然那個“夢”是真的,那就越發證明眼前這女人就是他老和尚說的意外了。


    察覺到他的視線一直放在自己身上,公語蕊依依不舍地放下簾布轉過身,趴在小幾上拿過一個桔子一邊小心剝皮一邊道:“大人此去奔喪要不要扶棺啊?”


    本來扶棺是長子做的,但因為雲靖恭的哥哥已經被他自己砍了,所以隻能他這個次子上了,因此書中劇情裏才會中毒。這是他黑化的重要轉折點,公語蕊覺得既然如今自己作為他的“妻子”一起過來了,自然想順便改變一下他的將來。


    真的隻是順便,絕對不是她心疼這人自小孤獨不被家人喜愛什麽的……


    這般內心自欺欺人地想著,公語蕊幾乎都快忘記了,當初看到結局小皇子和大反派一起死的時候她還大哭了一場。


    在她看來,雖然大反派會找出小皇子是為了利用他,但也確確實實在認真教導小皇子試圖讓他成為真正適合帝位的人,後期甚至對小皇子還頗為寵愛,隻可惜反派的設定注定他無法獲得成功。也是因為這,公語蕊對文中男女主的怨念越發深重,才會決心帶小皇子徹底逃離皇權爭鬥,但既然兜兜轉轉小皇子又到了大反派手裏,她自然也希望大反派最終真的能獲勝。


    “嗯。”雲靖恭淡淡地應了聲,隨即忽然湊過去將她剛掰出來的一瓣桔子張口吃進了嘴裏,他的唇不經意地擦過她的手指,公語蕊立即如燙到一般收迴手。


    “你……”她瞪向他,後者卻老神在在地繼續看起書來了,一邊淡淡地說了句“江南的桔子確實比京城的甜”,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如此理所當然。


    公語蕊自覺目前有求於人,隻好悶頭繼續掰桔子,然而這次還是被搶了,他甚至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拉著她的手硬遞到他嘴裏,隱約還露出挑釁的眼神。


    公語蕊惱羞過頭,反而笑了。


    “大人想吃何不直接說?”她假笑著掰開桔子一瓣一瓣遞給他,被喂的人仿佛完全沒察覺到她的怒氣,心安理得地就這麽被伺候著,直到一個桔子全喂完。


    雲靖恭從書中抬起頭,看了看她,又朝剩餘的桔子掃了一眼,意思為何不言而喻,公語蕊識趣地繼續當丫鬟伺候他,一邊忍不住偷偷欣賞起他的側臉來。


    不得不說,紙片人從書裏走出來以後顏值確實耐打,雲靖恭這長相氣質,在現代絕對是頂級流量級別,不過這脾氣嘛……


    她一邊掰桔子一邊胡思亂想著,不留神把桔子都塞到了自己嘴裏,等迴過神的時候,對麵“嗷嗷待哺”的宰輔大人已經放下了書,高深莫測地看著她。


    “呃……”她莫名有些心虛,急忙微微起身想把手裏剩下的一瓣遞給他,此時馬車忽然顛簸了一下,她一時重心不穩整個人朝他撲了過去。


    那一瓣桔子落在了馬車上,溫熱的軀體相疊在一起,四目相對的一瞬間,車內忽然尷尬地安靜下來,她胡亂地將手撐在他的腰上,一使力正要逃跑,腰間卻忽然多出一道溫熱。


    雲靖恭右手圈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往下一拉,她立刻又趴在他胸前,兩個人貼得很近,近到她完全可以感到他胸腔的震動,而他也完全可以感覺到她胸前的兩團柔軟。溫熱的唿吸逐漸靠近,她逐漸被他幽深的眼眸吸引,不自覺靠近又靠近,直到——


    “娘親?”


    軟塌上的豆豆忽然醒了過來。


    公語蕊渾身一僵,原本就擱在他腰間的手立刻又用力將自己撐了起來,一個利落的翻滾就紅著臉去抱兒子了,再一次被拋下的宰輔大人眼眸一緊,隨即緩緩坐起來,看著自己這位“夫人”,陷入了沉思。


    豆豆是睡著的時候被抱上馬車的,因此根本就不知道自家娘親已經“脫胎換骨”,如今被一個陌生的大美人抱在懷裏有點懵,但那味道卻是熟悉的,他遲疑地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大美人,試探道:“娘親?”


    “對呀,是娘親!”公語蕊捧著小家夥的腦袋猛地親了上去,這個熟悉的動作讓小家夥終於確信了自己的猜測,立刻激動地跳了起來。


    “太好了!娘親!我就知道你很美!果然和話本一樣,娘親為了躲避爹爹才把自己扮醜了!”


    公語蕊:“……”


    雲靖恭挑眉:“……你都給他看了什麽東西?”


    “我冤枉,他才五歲,能認識幾個字?”公語蕊頓時也顧不上害羞了,立刻叫屈,“我隻給他買過連環畫,哪有什麽話本!”


    “爹爹不要怪娘親。”豆豆急忙解釋道,“話本故事是香兒姐姐跟我講的,也是她說娘親那麽好,爹爹肯定早就後悔了,一定會找到我們的……”


    “那是誰?”雲靖恭皺眉看向公語蕊,後者頹然歎了口氣。


    “房東嫂子的女兒,我白日要上工的時候都是她幫我看孩子。”


    她一說起這個,雲靖恭戲謔地挑眉,一句“去醉香樓上工嗎”剛說了個開頭,公語蕊就明顯察覺到不對,立刻衝上來捂住了他的嘴,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許在豆豆麵前提這個,他知道醉香樓是什麽地方!”她湊在他耳邊小聲道,但那聲音怎麽聽都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說完這話她立刻就退開了,再一次被女人靠近又鬆開的宰輔大人盯著她的背影看了許久,唇角逐漸上揚。


    “娘親,你在和爹爹說什麽悄悄話?”豆豆眨眨眼好奇地看了看“父母”,“豆豆也想聽。”


    “沒有,就是讓你爹給你起個新名字。”這倒不是公語蕊臨時想出來的,畢竟她一開始隻希望豆豆能平安快樂,所以大名叫樂安,但豆豆如果成了雲靖恭的兒子,再叫樂安就不合適了。


    宰輔大人的兒子怎麽可能有這麽土的名字!


    “是哦,豆豆以後要跟爹爹姓了。”小家夥倒是接受得很快,聞言咚咚爬到便宜爹跟前,眼巴巴地看著他,“爹爹想好了嗎?”


    陷入沉思中的宰輔大人這才迴過神,抬眸看了小家夥一眼,又看向公語蕊。


    “雲熠,他五行缺火。”他早就找老和尚算過小家夥的生辰八字了。


    這個名字深得母子倆歡心,剛得名雲熠的小家夥高興地湊過來衝著雲靖恭腦門上親了一下,雲靖恭整個人都僵住了,而孩子的娘也拿著一個桔子湊過來,眼眸晶亮地看著他。


    “大人還要吃桔子嗎?還是想喝茶?”


    “娘親,我想吃桔子。”剛親得便宜爹一臉口水的雲熠絲毫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麽大事,眼饞地看著自家娘親手裏的桔子,公語蕊立刻收迴遞向雲靖恭的手,轉頭剝開桔子一瓣一瓣遞到兒子嘴裏,甚至因為小家夥吃得太快偶爾流出口水,還拿出帕子時不時替他擦著嘴。


    這“母慈子孝”的場景看得宰輔大人眉頭直跳,簡直想要把麵前的娘倆趕下車,此時恰巧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大人,前麵就要到通州驛站了。”馬車外傳來少女恭敬的聲音。


    通州是江南去往京城的必經之地,他們抵達通州時天色已晚,勢必要留宿一晚。


    說話的是雲靖恭叫人買來的丫鬟,按照大慶習俗,新買的奴仆都要主子重新命名,雲靖恭倒是沒難為她這個“村姑”,直接給丫鬟起了個名字,叫……三心,另一個丫鬟自然就叫二意了。


    三心二意,這是希望她給他戴頂綠帽子?


    公語蕊內心瘋狂吐槽宰輔大人的命名風格,在驛站飯桌上看著雲靖恭的眼神都有些微妙了,雲靖恭是何人?身旁人神情不對勁的蛛絲馬跡他都能察覺,更何況眼下公語蕊對他來說是個很新奇的人,他自然也發現了她看著自己的眼光……透著一絲嫌棄。


    宰輔大人不悅地眯起眼。


    這女人敢嫌棄他?


    作者有話要說:  話本狂魔小豆豆~起名廢的宰輔大人以及吐槽達人公語蕊【喂】


    第5章 調戲了


    通州驛站今日很熱鬧。


    傳聞宰輔大人這次去江南不僅斬殺了自己的哥哥,還找到了失蹤多年的相好的女人,對方還給他生了個孩子,孩子都六歲了!


    這樣重大又帶點桃色的消息發生在有克妻命格的宰輔大人身上,通州驛站的管事雜役都不約而同地停下手裏的活計尋找各種借口偷看正在大廳吃飯的“一家人口”。


    被關注中的一家三口正在各自吃著飯。


    雖然三心和二意都表示要伺候小少爺,但豆豆本來就可以自己吃飯了,公語蕊不希望以後他再退化得嬌氣了,便讓兩個丫鬟先去布置房間了。


    “娘親,豆豆不想吃胡蘿卜。”小家夥嫌棄地拿筷子扒開胡蘿卜使勁往邊上堆,一邊可憐兮兮地看著自家娘親,公語蕊倒也不惱,隻是抬手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瓜。


    “這樣吧,如果你能讓你爹替你吃了,娘今天就不逼你吃。”


    同樣不喜歡胡蘿卜的宰輔大人:“……”


    “真的嗎?爹爹!你愛吃胡蘿卜?”小家夥立刻夾起一塊胡蘿卜十分“貼心”地放在便宜爹的碗裏,一邊晶亮地眨著眼,期待老爹說出“愛吃”的答案,這樣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把一輩子擺脫胡蘿卜。


    “等等——”眼看小家夥夾了第一塊還要夾第二塊,雲靖恭忍不住伸手阻止他,抬起頭,正對上計謀失敗的小可憐表情,他踟躇了下,隨即道,“我也不喜歡吃。”


    “哦……”豆豆失望萬分地把胡蘿卜又收迴來。


    “一人一半……”宰輔大人十分無奈又嫌棄地拿筷子又從小家夥碗裏取出幾塊胡蘿卜放在自己碗裏,雲熠頓時眼睛晶亮起來。


    “好呀!爹爹真好!”沉浸在遲來的“父愛”中,雲熠甚至覺得胡蘿卜都美味了起來,三兩下就把碗裏的胡蘿卜吃完了,而他對麵的雲靖恭雖然臉色不太好,卻也很實在地把胡蘿卜吃完了,父子倆第一次“同心協力”完成了一件事,忍不住互相對視沉浸在這偉大的“父子情”,一旁撚酸的老母親卻忍不住來煞風景了。


    “既然你們這麽愛吃胡蘿卜,來來,我的份也分給你們——”她一邊說一邊還當真舉起碗要把胡蘿卜分給他倆,父子倆難得默契地端著自己的碗閃開了她的攻擊,氣唿唿的老母親隻好哼了一聲自己埋頭吃飯。


    其實她也不喜歡胡蘿卜的味道,隻不過相對可以入口。


    “為什麽叫豆豆?”宰輔大人的視線不自覺落在她低垂的脖頸,端起茶碗遞到唇邊,一邊隨意道。


    “他第一眼睜開眼看我的時候,兩隻眼睛特別有神。”公語蕊抬起頭,眼神迷蒙逐漸陷入遙遠的迴憶,“我老家說賤命好養活,所以我就給他起名叫黑豆,後來就一直叫豆豆了。”


    “眼睛……比黑豆大吧?”好歹是他兒子了,他得替小家夥證明。


    “大人是嫌棄我起的名字?”公語蕊這下可來了勁了,直接嗤笑道,“總比什麽三心二意好吧,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打算給大人戴兩頂綠帽子呢!”


    雲靖恭臉色立刻有些不悅,顯然即便是之前沒打算娶妻的他也不喜歡“綠帽子”這詞所隱含的意義。


    公語蕊可不管他,終於有機會把這個槽吐出來,她這會兒心情很舒暢,甚至一邊吃飯一邊哼起了歌。


    “爹爹,”豆豆擱下飯碗咚咚地跑到雲靖恭身旁扯了扯他的衣擺示意有話要說,雲靖恭下意識地低頭湊過去,小家夥趴在他耳邊小聲道,“娘親哼小曲兒就表示她覺得自己贏了,這個時候千萬不要拆她台,不然她會很生氣的!”


    見小家夥說得一臉認真,雲靖恭心情甚好,也擺出一副認真的模樣湊在雲熠耳邊小聲問道:“她生氣會怎樣?”


    “會去七寶齋買我最喜歡的紅豆酥,然後搗鼓半天把餡兒換成胡蘿卜。”


    這可真是……夠幼稚的。


    雲靖恭嫌棄地撇了撇嘴,看著女人的眼神卻不知不覺軟化下來,他忽然意識到,也許正因為她是“無理”“幼稚”的女人,蕭祉才會成為雲熠。


    一家三口安靜地坐在飯桌上,女人埋頭吃飯,男人抱著兒子坐在一旁說悄悄話,這一幕在驛站的眾人看來完全是一家和樂的場景,不免心中存疑。


    宰輔大人明明十分疼愛嬌妻稚子,怎麽會有人懷疑宰輔大人搶了別人的孩子呢?


    謠言,一定是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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