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經曆了這麽一場惡戰,又跑了這麽久,早已經是強弩之末,筋疲力盡,確實沒有多餘的力氣再跑下去。獨孤劍思慮了一番,橫下心來迴道:“顧不得那麽多了,我們先到寺中尋找地方躲一躲,等過了今晚,養足了力氣,明天再設法離開。”張琳心點頭應道:“這樣也好。隻是我們該怎麽進去?這寺裏的僧眾也不知是敵是友,萬一被他們看到,將我們的行蹤暴露,那可就不妙了。”


    獨孤劍看了看周圍的院牆,說道:“沒辦法,隻得再翻一次牆了,希望佛祖不要怪罪。”女孩笑道:“我們這也是沒有辦法,佛祖知道了,一定不會怪我們的。”兩人找了一處低矮的圍牆,輕輕地翻進了寺廟之中。他們也不認得道路,就沿著石徑一直走過去,不想卻來到了大殿外不遠處。隻見到大殿上燈火通明,一名老僧正端坐在蒲團上和一位年輕的公子在講些什麽。


    劍心二人自然是顧不得那麽多,正準備隱匿身形,轉身向後邊摸去。誰知那老僧卻突然扭了個頭,向門外看了一眼,目光正好看到了二人的背影!那老僧微微一笑,雙手合十向那公子示意,便起身走到門口,撚著佛珠頌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二位施主深夜到訪,為何不現身一見?”


    兩人頓時停下了腳步,明白自己已經被發現了,便隻好轉身從暗處走了出來,獨孤劍雙手合十,“阿彌陀佛,這位大師,我們兄妹這麽晚了還來打擾大師的清修,實在是不好意思!”


    那老僧微笑著道:“這倒無妨,二位施主既然來了,便是有緣,不知二位施主的姓名?”獨孤劍拱手答道:“敢叫大師知道,在下衡山獨孤劍,家師姓劉名輕舟。這位乃是‘飛劍客’張風張大俠的千金張琳心,我們因為夜裏趕路,迷失方向,恰巧看到此處的廟宇,本想悄悄尋個地方休息一宿,卻不想打擾到了大師。”


    “什麽?你是獨孤劍?”那老僧還未來得及答話,大殿上的那位公子急忙起身來到門口,看向劍心兩個。


    “啊?是你!”張琳心看到那公子的樣貌,也叫了出來。你道那位公子是誰?卻正是白天時他們在酒肆遇到的那支車隊的頭領——那位女扮男裝的姑娘!


    那老僧卻是波瀾不驚,繼續說道:“原來是衡山派劉掌門的高足,老衲法號稟慧,和尊師也是神交已久,不知他近來可好?”


    不等獨孤劍開口,那女扮男裝的姑娘驚訝道:“大師還不知道嗎?”稟慧法師愕然,有些不解地問道:“知道什麽?李施主,還請明示。”


    “原來她姓李。”獨孤劍和張琳心心中均是想到。那位李姑娘接著迴道:“衡山派的劉老爺子已經在今年八月的時候仙逝了,現在衡山派已經由這位獨孤少俠繼任了掌門。而這位張女俠的父親張風大俠,也並非江湖傳言的金人走狗,而是一位忍辱負重、臥底金營,甘冒奇險大俠,但他卻也在月前就已經被金國第一高手南宮滅給害死了。”


    稟慧法師聽了,低頭頌了一聲佛號,雙手合十施了一禮,才對劍心兩個說道:“二位施主還請節哀,老衲實在是不知。”


    獨孤劍和張琳心也急忙還禮,“大師不必如此。”稟慧法師又道:“獨孤掌門,還請二位到屋中一敘。”


    四個人來到大殿中坐定,稟慧法師率先開口道:“老衲看三位似乎是互相認識,不知?”張琳心笑道:“大師,今日中午我們曾在城南的酒肆見過這位姊姊,當時她帶著百餘人,押送著十幾輛大車,一路上浩浩蕩蕩的,好不威風。”


    “原來你們都看到了啊?可是你們怎麽知道我是......”那李姑娘開口問道。


    “嘻嘻!李姊姊,雖然你穿了男裝,將頭發也束了起來,但你身上那些女孩兒的習慣卻是掩蓋不住的。不信你問大師。”張琳心笑著答道。


    稟慧法師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迴道:“這位張姑娘所言不差,其實在李施主傍晚前來之時,我便已經看出一些端倪,但既然施主是以男裝而來,定然是有自己的打算,老衲又何必非要揭破?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李姑娘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我一直還以為自己掩蓋地很好呢!卻是讓各位見笑了。”


    獨孤劍迴道:“李姑娘不必介意,琳兒一向心直口快。還未請教姑娘的尊姓大名?”


    “哦,我叫李瑤,家父乃是梁山好漢‘撲天雕’李應。”


    “原來又是一位忠義之人,剛剛聽李姑娘的話音,似乎是認識我們?”獨孤劍接著問道。李瑤點頭答道:“獨孤掌門和張姑娘可還記得燕青叔叔?”


    “你說燕大哥?是了,令尊和燕大哥乃是結義的好兄弟,又一同起兵抗金,我倒把這節忘了。”他們一個稱燕青為叔叔,一個則是喊著大哥,一時之間,倒也沒有覺得奇怪。


    李瑤接著道:“二位幫助燕叔叔救出黃河八盜的事情已經被燕叔叔告知了家父,如今家父和燕叔叔已經合兵一處,駐紮在了淮北的蒙城一帶,這些日子他們與金兵三戰三捷,前後殲敵共有八百,繳獲了不少糧草武器,在淮北一帶名聲大振。”


    “太好了!燕大哥這麽快就能重新打出聲勢,琳兒,這真是太好了!”獨孤劍激動地拍著手對張琳心說道。女孩也是十分高興,笑著看向李瑤,接著問道:“李姊姊,然後呢?”


    李瑤看到他們都這麽高興,連稟慧法師都微微頷首,續道:“半個多月前,家父命我到草原來買馬,這些事情我也是聽手下來傳信之人所說,對於近幾日發生的事情,我就也不清楚了。”


    聽完李瑤的話,稟慧法師轉頭看向獨孤劍,“獨孤掌門,老衲有一事相問。”獨孤劍急忙欠身迴道:“大師但問無妨,小子一定據實相告。”


    “那好,二位此次前來大同,不知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可有需要老衲幫忙的地方?”


    “大師有所不知,家師臨終前得到了一封血書......”獨孤劍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和稟慧法師說了一遍,又將自己兩個來這裏尋找五色教的線索簡單的敘述一番,隻是隱去了楊瑛等人和“山河社稷圖”這一段,隻是說自己行蹤暴露,正在被五色教追殺。


    “原來是這樣,隻是......”


    “呯呯呯!”稟慧法師剛剛開口,外邊就傳來一陣砸門之聲。“開門!有人沒有!”


    獨孤劍和張琳心對視一眼,變了臉色。獨孤劍對稟慧法師說道:“大師,看來是五色教的追兵趕來了,我們這就離開,還請大師不要泄露我們的行蹤。”說著,就和張琳心起身往外走去。


    稟慧法師拉住獨孤劍的手,“既然是這樣,你們現在出去豈不是自投羅網?跟我來!”隻見法師在香案的一角用力一掀,大殿的佛像一側的石壁“喀嚓”一聲,露出一個一人多高的大洞。法師說道:“二位快進去躲一躲,我和李施主來應付這些追兵。”


    “那就多謝大師了!”劍心二人側身躲進了洞中,法師將洞門關上,整理了一下僧袍,朝李瑤說道:“李施主稍安勿躁,老衲去應付他們。”


    李瑤點頭答應,坐在蒲團上低聲頌著佛經。此時的敲門聲已經愈發的急了起來,“裏邊的人,死了嗎?快點開門!再不開門老子就要砸了!”稟慧法師一邊答應著,一邊慢步走到門口,取下門栓,打開了寺門。


    外邊湧進來一群身穿盔甲的金兵和幾名五色教的殺手,法師雙手合十問道:“阿彌陀佛,不知諸位施主這麽晚了,來敝寺有何貴幹?”


    最後進來的正是葛一帆!他盯著法師看了一會,才開口問道:“老和尚,我們正在追捕兩名逃犯。這二人一男一女,乃是江湖上有名的殺人狂魔,你可曾見到了?”


    稟慧法師低眉垂目地迴道:“阿彌陀佛,老衲一直在與殿中的那位李施主談論佛法,並不知道什麽殺人狂魔。”葛一帆目光看到大殿上的李瑤,一揮手,當即便有兩名殺手過去將她請了過來。


    “你是哪裏來的?這麽晚了在這裏幹什麽?”


    李瑤迴道:“啟稟大人,草民是從河東來的,前往草原去做點買賣,路經這裏,在此休息一晚。晚上閑暇無事,就和方丈大師談論佛法。”


    “河東來的商人?聽你的口音,可不像是河東人啊!”


    “不敢隱瞞大人,草民祖居青州,因為躲避戰亂,才搬到了河東。”


    這一番話倒也沒有破綻,葛一帆四下看了看,也沒有發現什麽異樣,點了點頭,對法師又說道:“老和尚,出家人不打誑語,你若是膽敢欺騙我,當心將你這破廟一把火燒了!”


    法師雙手合十,高頌佛號:“阿彌陀佛,老僧不敢,今晚老僧的確是和這位李施主在此說佛論法,大人若是不信,盡可隨老僧到佛殿內去看。”


    這句話法師倒也的確沒有說謊,他確實是和李瑤在論經,隻是沒有說後邊遇到獨孤劍的事情。而葛一帆也並未聽出這句話其中的問題,故而又轉頭去看李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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