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蒂娜也是個宮廷“魔法師”來著?


    敵人是個大塊頭,動作又很敏捷,無論怎麽看,這種敵人對魔法師而言是最不利的。蒂娜凝聚出的寒冷冰錐被他迅速準確地捏住,隻是拇指和另外四指一握,那些由魔力凝聚而成的冰就徹底碎裂。


    麵對這種敵人,蒂娜整個人都要抓狂了:“你愣著幹嘛,熱鬧看夠了就幫忙啊!”


    “我根本就想不出該怎麽幫忙!”黛西這麽說著,卻仍然提起了法杖。魔力開始在周圍流散,被大塊頭捏碎的冰塊從地上升起,在被魔力洗滌過之後,打磨成無數細小的冰錐。“這難道也是魔女教的人嗎,這也太違背認知了吧?”


    短短半個月,蒂娜已經快要從魔法師轉職成戰士了。她被敵人攻擊時,第一意識已經是揮起大棒去擋,而不是轉身就跑了。


    “魔女教又不是隻有魔女,還有一群信奉魔女的瘋子呢。”


    說的也是,雖然黛西完全想不透魔女為什麽會有信徒。


    細小的冰片由黛西操控著,直追大塊頭的後背。敵人的動作非常靈敏,但黛西畢竟是進行過某些不可思議的訓練——這麽寬闊的後背,可比燈泡底座要大得多了。


    冰片切入皮肉的聲音響起,敵人的動作也靜止住了。


    黛西剛剛鬆了一口氣,舉起胳膊準備伸個懶腰,就聽見一聲大喝:“小心!”


    敵人忽然轉過身,朝著她撞過來了。


    黛西的手仍舉著,就算大腦能一瞬從放鬆變得緊繃,她也無法反應及時了。不管之前的墜進魔獸洞窟、掉進地下河、差點被人攔腰砍斷等等的糟糕事,黛西還是第一次嚐試到身體直接被打擊的痛苦滋味。


    第一拳打在黛西的下頜,讓她在疼痛的同時暈眩了。第二拳擊打在腹部,內髒都被這一記重擊擠開,亂七八糟地攪在別處,痛得黛西想要嘔吐。


    第三拳是對著黛西的臉落下來的,如果她被打中了,也許是頭撞在地上撞個窟窿,也許是顴骨折斷後迎來下一拳,直到她失去唿吸為止。不管怎麽說,事情都不會好。


    拳頭接近的動作在黛西眼中不斷放緩。


    黛西強行忽略身體的疼痛,矮下身子從對方的空隙裏鑽出去。但沒有人會給她留下空檔,對方驟然迴身,對她的後背出拳了。這一拳下去,黛西會被擊中後心,整個人摜在地上,會有胸骨碎裂的可能性。


    蒂娜揮起手中的大棒,刮起一道驟風,把黛西整個人掀到了對麵那戶人家的圍牆上。


    黛西吐出一口血,感覺自己現在就像塊被拍扁的膏藥,誰也別想把她從牆上摳下來。她眼看著蒂娜引走大塊頭的注意力,心想對付這樣的敵人要贏下來實在太難了——訣竅是保持距離、不斷遊走、找機會放大招。但以法師的身體素質來看,要怎麽和這種敵人保持距離啊?連詠唱的時間都要搶出來,被打死之前,恐怕一個魔法也別想放出來。


    也是以現在的角度,黛西才看到,之前她以為削入血肉中的冰片,一直插在對方背上,恐怕也就釘穿了對手的一層皮而已。


    她倒是很想大喊一聲找個救援過來,但清從早上就出門了,人在哪都是個問題。


    關鍵時刻,能不能活還是需要靠自己的。


    蒂娜的作戰方式就是不斷地躲閃,她自知打不過這個大塊頭,隻能拖延時間,等待騎士團趕到。但她的敏捷程度和對方差距太大了,跑也跑不開,隻能左閃右躲,在每一擊之後慶幸自己還活著。


    黛西咬了咬牙,重新喚起了冰錐。她的魔杖不在手中,現在是憑借她自身在控製魔力的輸出和魔法的變向,對上敏捷度高的敵人也許會很麻煩。


    “沒用的,小姑娘。”這個沉默寡言隻顧著打人的大塊頭終於說話了,“別再做無謂的掙紮了。”


    黛西伸出手,冰錐狠狠地朝著敵人刺過去。


    大塊頭又一次握住了那塊堅冰,但在堅冰破碎的同時,包裹在其中的東西飛了出來。黛西真正操縱的不是冰,而是她現在能夠找到的最堅硬的,絕對不可能被捏斷的東西——她的魔杖。


    魔杖的材質未必有多麽堅固,但它在擁有魔法的加護時,就是無堅不摧的利器。


    並且,真正高端的魔杖,本身是藏有魔法和強大的魔力的。


    “僅此而已嗎?”魔杖的頂端還未觸及大塊頭,但想也不會產生什麽結果。魔杖是鈍器,飛行速度不夠快的話,是無法穿透他的胸膛的。


    就在大塊頭握住杖柄時。


    黛西伸出的拳忽然攥進,潔白的冰晶在魔杖上膨起,聚起的尖銳冰刺穿入敵人胸膛,利用對方的血液在身體中延伸生長。白色的火焰燃燒起來,灼熱的火已經燒傷了對方的手,但敵人無論怎樣拍打,火焰都無法熄滅。


    紫色的雷電從天空中降下,讓還在不斷掙紮的敵人徹底失去了行動力,隻能趴在地上被火焰吞吃殆盡。


    她的魔杖由迦南的魔礦石製成,還裝飾有白色火鳥的羽毛和人魚眼淚。除了那枚最好看也最沒用的藍寶石之外,都是極為珍貴稀少的儲存著魔法的材料。


    數分鍾之後,在雷電停歇,火焰熄滅之後,蒂娜才靠近了焦黑的軀體。她把黛西的魔杖從敵人手中□□,原本以為會很費力,沒想到輕輕一碰,敵人的身體就發出了枯葉被踩碎一樣的聲音,化成一堆黑灰了。


    “你也太狠了吧?”


    “因為我不知道到底怎樣才能讓他失去行動力。”黛西勉強把自己從牆上摳下來,搖搖晃晃地走過去接過魔杖——雖然經此一役,這根魔杖在魔法方麵所有的價值都被榨幹了,隻能拿出去賣個觀賞性的好價錢。


    騎士團的鐵蹄聲終於響起,那些黛西和蒂娜曾經期待已久的身影終於出現了。


    “我們聽說這裏有強大的敵人,你們……”騎士長看著一身傷的兩個人和散落了一堆黑灰的地麵,以及滿牆滿地的坑,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副團長滿頭霧水地看著現場:“敵人呢?”


    ……


    被蒂娜架著手臂才勉強站立的黛西深吸了一口氣,險些就要氣暈過去。


    -


    “我能不能加工資,加到整個騎士團的一半就可以。”黛西坐在舊館的書房裏,讓治療師為她處理傷勢。醫療室裏都是傷員,黛西沒地方可去,隻能待在近日裏皇帝辦公使用的書房。


    特拉維斯之前坐的會旋轉的椅子被她拉出來了,現在黛西就坐在那張椅子上,伸著胳膊捆繃帶。


    她顯然在為騎士團的效率憤怒。


    “國庫會虧空的。”特拉維斯把她的頭發撥開,露出腦袋上撞出的傷口,在藥棉沾到傷口上時摁住了痛得晃腦袋的黛西。“漲工資也得考慮考慮,畢竟你從來不在工作崗位上。”


    “您要我怎麽上崗?”黛西差點就要跳起來了。


    她來迦南沒多久,就因為西城牆爆炸魔力透支躺了一周。醒過來第二天,就在火刑場墜進地下河,受了重傷休養十多天。傷還沒好徹底,就又發生了今天這種事。


    這前前後後的,怎麽說都該算工傷吧?


    “好好好。”特拉維斯趕緊舉起手投降,放棄和這個小□□包辯論。


    窗外忽然飄起一個穿著黑色鬥篷的人,騎士團留守舊館的人還沒來得及擺出陣型。正在氣頭上的黛西手掌一揮,一道紫色閃電將那人劈個正著,連一聲慘叫都沒有。


    特拉維斯:“……”


    魔法師動用魔法肯定是需要詠唱的,黛西一定是早就念過咒語了才能劈到巧合出現的敵人,但她一定不知道敵人會突然出現……所以,她念咒語是打算對誰動手?


    書房的門被推開,終於有人能把特拉維斯從這種被要挾的窘境裏解放出來了。


    “清……”黛西抬起頭,仍然是氣哼哼地鼓起臉頰的。隻不過這種表達憤怒的方式,要比剛剛無害太多了。


    “特拉維斯,我家側門壞了。”清抱著手臂靠在門邊。“你叫個懂古董的人過去看一下吧,也好商量怎麽賠。”


    作者有話要說:  小□□包233333大概是一個法師被迫打肉的憤怒吧。


    皇帝的武力值真的不是繡花枕頭(不過比起男主來,大概連繡花枕頭都不如吧),隻是劍客次次遇難都沒有劍。


    男主他外祖父:由我的多年經驗來看,對魔法師來說,體術是必須強求的。


    女主:您說的對orz


    第30章 迦南15


    “被打成灰的那位名叫格魯特·古爾薇格,是一個曾經享有盛名的格鬥家。後來不知因為什麽原因退出了格鬥協會,失蹤了數年之久,他的家人還因為失去他的行蹤請求過帝國哨崗的幫助。”


    黛西捂著青了的下巴,坐在會議長桌的一席,參與了對這場事故的總結討論。


    特拉維斯臉上並沒有顯現出憂愁和煩躁之類的負麵情緒,這也隻能說他裝得足夠淡定。他心裏肯定是藏著很多事的,如果不是路易斯那邊在被人操控著,他一定要迴國都去動用全部資源來搞定迦南。


    “所以,我在想,會不會近幾年失蹤的那些厲害人物,要麽投身魔女教,要麽進了黑色協會?”特拉維斯一想就覺得牙疼,畢竟帝國這些年裏失蹤的人還是不少的。


    大約是因為這場會議太無聊,這些毫無依據的猜測進行到一半時,黛西就歪了歪頭倚在清身上睡過去了。而另一邊的蒂娜則是展現了出身大家族的良好素養,她沒有打瞌睡,裝出了在認真思考的模樣,實則無聊到摳自己的指甲玩。


    黛西醒過來的時候,討論已經結束了,桌邊的人都散了。隻剩下被她當成了枕頭的清和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到旁邊的特拉維斯,後者正在擔憂地看著她。觸及對方視線的時候,黛西所有的睡意立刻驅除了——因為特拉維斯的眼神總讓她覺得自己是個命不久矣的重症病人。


    而下一刻,更不妙的是,清也以非常柔和的動作摸了把她的頭發。


    黛西被摸得汗毛倒豎,唰地一下從座位上跳起來:“你們這眼神這動作,到底是在給誰送終呢?”


    清抄起桌上的小教杆,對著黛西的額頭敲了一下:“隻是發燒而已,為什麽說得像是要死了一樣?”


    黛西氣結:所以你們兩個人為什麽要表現得像是我要死了一樣啊?


    -


    清抱著黛西,從壞掉的側門走迴了房子裏——特拉維斯暫時沒有多餘的人力能調來給他修門了,被打掉了的門板躺在地上,估計短時間內是裝不迴去了。


    實在是有礙觀瞻。


    不過不用擔心,這塊門板估計明天一早就不會在地上了。畢竟這東西還是很值錢的,一定有人樂於偷走或者撿走它。就比如缺少守衛的皇宮的圍牆外麵貼著的黑色石板,好像是因為材質是黑曜石的緣故,總會有人為了錢而不辭辛勞摳掉皇宮的磚。


    黛西還拖了個巨大的粉色布偶熊迴來,是特拉維斯送來討好她的。


    清非常刻意地忽視了這隻熊在房子裏有多麽格格不入,強行抑製住自己對黛西或者特拉維斯的審美的貶低之後,他才勉強沒把熊和黛西一起丟出去。


    他拿著一個小噴壺走過來:“等頭上的傷結痂以後,每天用藥水噴一噴。不好好處理的話,以後頭皮會禿一塊。”


    黛西扯了扯嘴角,就算再怎麽不開心,也仍然把小噴壺收下了。她還這麽年輕,和禿頂這件事本來該是無緣的,就在今天梳下了一大把帶血的淺金色發絲的時候,她終於意識到了保護頭皮的重要性。


    不過最重要的不是頭皮。


    “您過來一下。”黛西朝他招了招手。


    “如果你想和我說話,就應該你自己過來。”清已經在不遠處的另一個沙發上坐下了,他在提醒黛西該有的那些小規矩。這些天裏他的好說話似乎完全是錯覺,黛西真想要把他的底線扯掉一截時,這家夥就又變得疏離冷漠了。


    黛西沒有挪動自己的腳,她隔著一段距離摘下了手上的護腕,把花型印記露出來。


    “我應該不是在發燒,是這裏一直在散發熱量。”她的印記一直在變化,花藤的分支變多,花朵盛開得更豔麗。“說起來告訴您似乎也沒有辦法,但我現在其實很煩躁,需要釋放一下心情。”


    清看了看她,隻好主動放低身份,走去她身邊了。黛西一下子就不煩了,她有種計謀得逞後的開心感覺,清嘴硬心軟這一點真的讓她非常高興。


    他拿起護腕,重新給黛西套迴了手腕上。他的確拿魔女之花沒有辦法,而且研究花朵對黛西來說的意義就是讓她的心情愈發陰暗,還不如藏起來不要看。


    “你應該拾起你的體能訓練了,黛西。”清把那根已經幾乎沒什麽魔力的魔杖拿到茶幾上,看著被燒得有些髒掉的白羽毛,語氣非常失望。“我沒想到你竟然會變成依賴道具贏下戰鬥的魔法師,如果你出門時沒有拿上魔杖,是不是要把命都賠上?”


    黛西抽迴手,坐得離他遠了些,心情重新落迴了低穀。


    “我以為這是騎士團的錯誤。”


    清拿起魔杖,在杖柄處輕輕旋轉一下,竟然打開了這根魔杖。


    “愛德華茲城堡最強大的戰力一直都是宮廷魔法師,這顯得騎士團沒什麽用處,一直是皇帝陛下花費重金養活的一群混吃等死的廢物。事實也的確如此,他們現在所承擔的工作換一換人也一樣能做,畢竟他們獨有的一身精湛劍術從沒派上過用場。”


    清握著較短的那一截杖柄,緩緩地抽出了一根鋒利的,以魔礦石打造的錐刺。黛西的目瞪口呆地看著那根錐刺,她作為魔杖的主人,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魔杖還藏有這種她用不了的機關。


    在諷刺過騎士團之後,他也沒有放過特拉維斯:“就像某位空有一身好劍術,卻在每次遇難時都不帶劍的皇帝一樣。”


    門外忽然就傳來一聲怒吼:“我聽到了!”


    特拉維斯沒有經過主人的允許,就推開門走了進來。


    清似乎早就知道門外有人,他平靜地把手上的利器放迴茶幾上,像是平時打招唿問別人“有沒有吃晚飯一樣”,和特拉維斯隨意扯起了話題。


    “你到底是什麽時候在我家門口偷聽的?”說這話時,清還特意朝黛西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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