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手中的蒼鋒槍聞到了熟悉的味道,嗡鳴不止。楊飛摒除了心中的雜念,火舌槍在半空中一旋,一朵火紅色的槍花在布滿血絲的空氣中悄然綻放。


    一時之間兩人針鋒相對,石頭眼睛向下轉了轉,對楊飛說道:“你不應該來的。”


    “我必須來,這場戰鬥事關槍的榮譽,我不允許任何人玷汙。”楊飛沉沉地說道,兩人經曆一場大戰,已經成為了知己,不希望對方在切磋中喪命,眼下卻又是不死不休的局麵。


    石頭道:“你會死的。”


    楊飛道:“你我都是為了自己的信念拿起了同樣的武器,在戰場上兵戎相向,也能在生死一瞬間見識到自己想要的槍法境界,死不足惜。”


    石頭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你會死,但我不會死的,你不屬於這片戰場,這裏麵沒有你所尋找的槍魂,如果你從一開始就加入戰鬥,在同伴死去的眼神中你才能看到,什麽是對生的渴望,什麽是自己所必須守護的,戰爭與切磋不同,我手中的蒼鋒槍已經不再是以前那把不沾鮮血的長槍了,我能感覺到蒼鋒槍在抵觸著,他不想殺戮,但是我還是讓他走向了殺戮。”


    楊飛的眼中精芒四射,從戰鬥開始的時候他就發現火舌槍一直在抵觸著什麽,“與兵器交流,消除那份抵觸就是石頭表現得如此強大的原因嗎?”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原來他隻把長槍當成武器,從沒想過武器也會有感情。楊飛越想越興奮,眼中戰鬥的意誌再次增強,火舌槍上更是跳躍出火焰。


    石頭知道楊飛是不可能退卻的,不再多說,將蒼鋒槍擺到了身前,大喝一聲,“來吧!”喝出一聲之後,石頭雙腳猛然跺地,衝向楊飛。楊飛絲毫不示弱,火舌槍飛射而出。


    兩人的身形越來越近,所有人都緊張地看著,眼光絲毫不敢偏離,而石頭與楊飛二人目光直視著,戰鬥的意誌在碰撞,火舌槍上噴吐著火焰,火焰漸漸擴大,最後竟然燃燒到楊飛的身上,石頭則是相反的樣子,整個身軀就像一座山嶽,成為了長槍的依靠。


    “烈火雄心!”這是楊飛的絕招,隻是比上次更加龐大。


    石頭這次沒有用萬丈鋒芒,甚至沒有動用元氣,就這樣衝向了楊飛,整片戰場都感受到了兩人的戰意,漫天的血霧全部向石頭的槍上匯聚,凝聚在蒼鋒槍的槍尖上,槍尖變成了血紅色,煞氣極重,石頭悶悶地喊出了這一招的名字,“影槍·絕!”


    兩柄槍再次擊打在一起,沒有了上次那麽震耳的碰撞聲,隻看見楊飛長槍上的火焰遇到了蒼鋒槍就隻能步步退縮,最後火焰熄滅,火舌槍折,蒼鋒槍貫入楊飛的胸膛。


    “為什麽?”楊飛感覺不到絲毫痛苦,這次他完敗在石頭的手中,他隻想知道他輸在了哪裏。


    石頭沒有抽出長槍,讓楊飛多活了一會兒,強忍著後背的傷痛,說道:“你不屬於這片戰場,從一開始你就不屬於,你的火舌槍沒有感受到這其中殺戮的恐怖,最後關頭他恐懼了,退縮了。”


    “哈哈!”楊飛慘淡地笑了笑,鮮血這才從嘴中流出,“原來如此,我追求槍法數十年,曾經立誓為了槍法可以放棄生命,現在看來我沒有做到,我害怕死在戰場中,我害怕。”說著說著,慢慢失去了氣力,軟到在了地上。


    石頭知道楊飛已經死了,他擊中的是楊飛的心髒,他右手抓著蒼鋒槍,明顯覺得蒼鋒槍在顫抖著,緩慢抽迴長槍,觀看這次戰鬥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沒有想到楊飛在石頭的手裏也走不過一招,與想象的差距太大。


    石頭轉身朝自己這一方走去,後背的傷痕也留給了敵人,一邊走,心裏還對楊飛說了最後一句話,“其實開始的時候,我也害怕,是我的信任戰勝了恐懼,我相信我所守護的人,也相信守護著我的人,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了信任。”


    “啊!”隨著石頭一步步走迴來,剩下的幾十人紛紛舉起自己的武器,高聲大喝起來,氣勢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對麵的人則是個個膽寒,徹底害怕了。


    “隊長,撤吧!”第三大隊的隊長此時再也站不住了,戰場上的人都不敢再上了,不撤就隻能是他們這些隊長出手了,對方可是有一位呂老,雖然上了年紀,但是也像這樣不要命的話,他們也沒有好下場,隻能勸退。


    餘澤豐沒有立刻迴答他,隻是陰沉沉的看著石頭,心裏怒氣騰騰,一個華小星已經讓他很頭疼了,現在又出了一個高石,在這次的戰鬥中,石頭的表現雖然是一次偶然,但是他就是這樣出現了,一個人硬是抵擋住了三百人。


    猛吐一口氣,餘澤豐下令道:“今日先行撤退,明日再做打算。”


    “唿!”幾個隊長鬆了一口氣,隻有第五大隊長心情很沉重,隻是他不能表現出來,楊飛是死在戰場上的,死在戰場上的人那麽多,如果因為楊飛的死而暴走的話,會使場上剩下的三百多人寒心的。


    這場戰鬥終於是結束了,呂老看著滿場的屍體,心裏盡是悲痛,這些全是同開城的守護者,現在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雙手緊緊握拳。田輝看出了呂老的心情,安慰道:“老師,他們隻是履行了自己的諾言,沒有這場戰鬥,同開城會死更多的人,呂開他······”說到這裏他也說不下去了,心裏也很難受。


    三百人逐漸退去,在山腰上搭建起了營地,田輝則是帶著最後的七八十人退到了營地裏,四周沒有了圍牆,夜晚降臨還會有妖獸襲擊。


    夜色慢慢降臨,幾十人搭起火堆,圍坐著,一個個地埋著腦袋,今天的戰鬥太過慘烈,敵人雖然暫時撤退了,但是明天還是會來的,他們的死亡已經成為了定局,當了這麽多年的士卒,早就經曆了很多次的生死,不怎麽擔憂自己的生命,隻是擔心著家人。


    茉莉與雅琪奔走在幾十人中間,為大家治療,成雪則是拿著一瓶藥塗抹在石頭的後背上。石頭忍著疼痛,手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成雪,你在擔心什麽?”


    成雪手上的動作明顯慢了一點,不知道石頭怎麽看出自己心中的擔憂,抿了抿嘴唇,說道:“沒什麽。”


    石頭聽得出來成雪在掩飾著什麽,說道:“不用擔心,小星會迴來的,他迴來了,我們就安全了,你相信我嗎?”


    成雪遲疑了一會兒說道:“嗯,我相信你。”說完繼續塗抹藥物,心思也飛到了同開城的家中,想到了父親嚴肅的臉龐,想到了那日從家中離開時看到的墳墓,而在墳墓的另一頭是華小星開朗的麵頰。


    茉莉忙活了好一陣,走迴到張力的身邊坐下,皺了皺鼻子,沒有說話,戰場上的屍首都被處理了,但是空氣中還是彌漫著血腥味,這讓茉莉感到非常難受。


    張力看到了茉莉的狀態,掏出了懷中的手帕遞給了茉莉,“把這個係上吧,會好點。”


    茉莉接過手帕,火光下是一張紅彤彤的臉,不知道是出於不好意思還是耐不住血腥味,趕緊吧手帕係上,遮住了半邊臉,鼻頭上一陣清香,瞬間舒服了很多,“謝謝你,張大哥。”


    張力拿著一根棍子擺弄著火堆,臉上倒映著跳動的火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遲遲沒有說話,茉莉就在一旁坐著,靜靜的看著張力,過了很久張力才說:“茉莉,你一直都相信我嗎?”茉莉不說話隻是點了點頭,張力轉過頭仔細地看著茉莉清麗的麵龐,極為努力地說:“以前都是我辜負了你對我的信任,但是今天請你再相信我一次。”


    “張大哥,你別再說了,我知道你是擔心小星,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我了解他,每次他都能創造奇跡,這次我依然相信你。”茉莉說的特別肯定,張力臉上的擔憂才慢慢消散。


    夜漫漫深了,整個營地沒有任何一人入睡,呂老艱難地抬著蒼老的麵容,手裏抓著第四大隊長的身份鐵牌,緊緊地捏著,田輝就坐在他的邊上,呂老不住地歎息著。


    田輝聽著呂老的歎息,終於忍不住說道:“老師,不行就從妖獸森林撤退吧。”


    呂老擺了擺手說道:“不可,撤退隻能遭到他們的追殺,我們已經沒有那麽多的精力了。”


    田輝心急,粗聲粗氣地說:“那就隻能在這等死了?”


    他的聲音很大,有很多人都聽到了,呂老低喝道:“你冷靜點,我們縱然可以安全撤走,那也不能這麽做,我們已經知道了餘澤豐的野心,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了這同開城的百姓。”


    聽了呂老的訓斥,田輝知道自己心急了,安靜下來,自此之後,這個夜晚安靜異常,眾人都在等待黎明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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