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話,見柳明軒有點沒反應過來,管家從懷中掏出一袋銀子,十分隱晦的塞進了柳明軒手裏,苦著臉道:


    “還請大人不要客氣,一定要對我家老夫人多多關照。”


    柳明軒傻眼,掂了掂手裏分量不輕的錢袋子,狠狠咽了口口水,第一次接到這樣“好”的活計,他有點驚訝。


    他曾聽人說過這麽一耳朵,似乎是大將軍對自己的生母十分痛恨,不但把她圈禁起來不給吃喝,還每日命令下人用鞭子抽打她。


    以前他是不信的,畢竟沒有誰家兒子會這樣對待自己的母親,可現在看來,八九不離十那留言是真的了。


    這錢拿著有些燙手,可想起葉伽霖那雙嗜血的眼,柳明軒輕輕打了個寒顫,還是把錢給收了。


    衝管家點點頭,而後帶上衙役便往後花園裏走來。


    閻貝還是趴在石桌上,這樣的動作她已經保持了好幾個小時,要不是能瞧見她胸前的起伏,一眾暗衛都以為她是死了。


    “那人就是老夫人,柳大人無需有任何壓力,大將軍一向公正,絕對支持您的行動。”管家指著閻貝,一臉正色道。


    柳明軒頷首,看了眼那趴在石桌上一動不動的人,抬手揮了揮,跟著過來的四名衙役立馬跑上前去,把人反綁住,而後押了迴來。


    整個過程中,他們要綁的人都沒有一點要反抗的意思,反倒是主動把手伸了過來,見他們綁得不緊,還幫這自己把繩子收了收,隻看得幾名衙役目瞪口呆。


    這怕不是真的瘋了吧?


    懷揣著這樣的想法,柳明軒等人把閻貝這個“縱火犯”帶走了。


    臨走前,葉伽霖還親自現身來看了一眼,特別叮囑柳明軒一遍,這才放人離開。


    托了葉伽霖的福,閻貝一來,連審問都不用,直接關入死牢等著秋後處斬。


    京城的牢房建得很大,不但如此,由於經常關押一些窮兇極惡的犯人,為了防止犯人逃走,建牢房的材料都選用特別石材建成。


    裏麵防守嚴密,特別是死牢,明明隻是小小一塊地盤,卻用了整座天牢裏三分之二兵力看守。


    但是,看守力還不算什麽,真正大手筆的,是死牢裏特殊的手腳銬,它們是用千年寒鐵製成,一旦犯人帶上,便要日日夜夜遭受寒氣侵襲。


    被寒氣侵擾,經脈被阻,就算是十級鬥者也無法使出半點鬥氣,並且時日一長,這人身上的鬥氣還會消減,經脈受損,對犯人來說極為殘酷。


    不過柳明軒見閻貝隻是一個普通女流,加上他現在還沒確定葉伽霖是不是要折磨死他親娘,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突然反悔怪罪於他這個小小府尹,並沒有給閻貝帶上這些手腳寒鐵鐐,隻是把她同一個被關了三年的惡犯放在一起。


    一來嘛,那惡犯已經被關三年,脾氣都被磨得差不多了,比起新來的要容易相處,隻要閻貝不主動去招惹他,這人一整天連屁都不會放一個。


    二來,就這間牢房人最少,能夠安排得下閻貝這尊“大佛”。


    這裏總共就三間牢房,他不可能為了一個人,而專門調整出一間牢房來。


    第一間全部都是等著秋後處死的死囚,魚目混雜的,不適合大將軍親娘的身份。第二間又都是些戰俘,等著放到奴隸市場上準備售賣的,自然也不可以安排。


    最後,就隻剩下最後這間,湊合著先待吧,保不準什麽時候這老夫人就被接出去了。


    目前還不清楚這裏頭的內情,這樣安排最為保險,也好給他自己留下一個可進退的空間。


    他現在還是趕緊先迴去查一查這對母子的關係再說。


    畢竟,葉伽霖那人他也得罪不起啊!


    第0362章 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案


    “唉~,這份差事不好幹呐!”


    搖頭感歎著,目送衙役把閻貝送進牢房裏,又交代守衛仔細盯著後,柳明軒離開了。


    不比其他牢房的喧鬧混亂,死牢這邊相對安靜,其他兩個牢房裏的人有三兩個聚在一起小聲說話的,也有獨自一人坐在一邊發呆的。


    而閻貝所在這間牢房不同,她這位獄友,正努力拿手上的鐵鏈準備纏住脖子,嚐試勒死自己。


    看著他努力抬起鐵鏈卻無力抬起,奮力求死的模樣,已經三次在死亡邊緣試探的閻貝朝他走了過去。


    提起裙擺,蹲了下來,用手撩開眼前擋住視線的亂發,認真的看著眼前這個想自殺的人,問:


    “要我幫你嗎?”


    “……”


    迴應閻貝的是對方幾百年沒洗過的腦殼頂。


    “真不用?”閻貝掃了眼他瘦得皮包骨的手臂,覺得這雙手根本不能抬起他手中的鐵鏈,“那你殺了我好不好?”


    聽見這話,對方總算是有了點反應。


    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抬起頭來,一張布滿汙垢瞧不清容貌輪廓的臉出現在閻貝眼前。


    黑白分明的大眼怔怔看著她半晌,這才用有些黯啞的聲音問:“你也想死?”


    “嗯。”閻貝點頭,她現在找不到活下去的意義,“我兒子死了,是我的錯,是我沒能及時救他……”


    “那你給他報仇了嗎?”他好奇問道。


    “算是報仇了吧。”她也不知道算不算,因為,幕後那些人,她殺不了。


    他皺起眉頭,有些不悅,“什麽叫做算是報仇了?”


    閻貝不答,這個問題她不想解釋,那天發生的事情一直壓在她心上,讓她喘不過氣來,她不想再去迴憶。


    “你又為什麽想死?”閻貝問他。


    他歎了一口氣,看了圈空蕩蕩的牢房,委屈道:“我拿了一個饅頭,老板就讓人來抓我,他們攔著不讓我吃饅頭,我就用手把那幾個人撕了,再然後,就被一個穿著紅色衣服的男人抓到了這裏。”


    “他們不給我東西吃,也不肯給我饅頭,我生氣,又撕了兩個衙役,再後來,他們就給戴上這個東西。”


    他晃了晃手腳上的寒鐵鐐,目中全是麻木,“我現在一點力氣也沒有,想吃饅頭吃不著,我就想著幹脆死了算了。”


    “可我叫他們殺了我,他們也不肯,還不給我饅頭吃……”


    委屈巴巴的一句話,卻摻雜著純潔得可怕的殺意,看得閻貝目中立馬迸射出期翼的光。


    “我給你饅頭吃,你殺了我好不好?”


    “饅頭!”他驚喜的抬起頭來看她,把她全身都看了個便,見她身上連饅頭的香味兒都沒有,頓時失落的把腦袋低了下去。


    “你是個騙子,你根本沒有饅頭,師父說漂亮女人說的話半個字都不能相信,果然沒錯。”


    “你還有師父?”閻貝挑眉,不在意被人說成騙子,反倒好奇問:“他怎麽不來救你?”


    他又把腦袋抬了起來,黑白分明的大眼突然一紅,而後竟像是個孩子似的放聲大哭起來。


    “嗚嗚嗚……師父吃饅頭的時候噎死了!嗚嗚嗚……我迴家時他就冷冰冰的躺在地上,手裏還捏著饅頭,嗚嗚嗚……”


    閻貝:“……”


    不好意思,我沒想笑,真的!


    “嗚嗚嗚……呃!”他哭得差點岔氣兒,閻貝趕忙抬手幫他拍了拍,於是乎,哭聲更大了。


    “哇哇哇!騙子你人真好……他們,他們都不和我說話,嗚嗚嗚……我想吃饅頭!我要吃饅頭!我要吃饅頭!”


    小孩耍賴似的,使勁蹬腿,踢得腳上的腳鐐劈裏啪啦一陣亂響。


    “嘭嘭嘭!”守衛受不了的狠狠拍了拍欄杆,不爽吼道:“你們兩個,一個傻子,一個瘋子,都給老子閉嘴!再吵吵讓你們倆嚐嚐十指連心的滋味兒!”


    或許是嚐過十指連心的滋味兒,還在嗷嗷大哭的他立馬閉上自己的嘴巴,紅著眼眶,肩膀不停聳動,哭到打嗝。


    “記住,閉嘴,再聽見你們倆在這瞎嚷嚷,老子可不客氣了!”守衛沒好氣的警告道。


    兩人抬起頭來,齊聲說:“那你殺了我吧。”


    想死,等殺。


    守衛:“……”


    瑪德,老子不幹了!


    “你們給老子等著!”惡狠狠指了指兩人,守衛崩潰離去。


    待守衛一走,其他兩間牢房裏的人立馬把目光朝兩人投了過來,那神色,同情中帶著幸災樂禍,幸災樂禍中有帶著可惜,怎一個複雜了得。


    “你們誰能殺了我,大將軍葉伽霖賞他萬兩黃金,你們要不要試一試?”閻貝試探著提議道。


    話音落下,一群看戲的死囚齊刷刷把目光收了迴去,發呆的繼續發呆,聊天的繼續聊天。


    “怕不是真是個瘋子,也是可憐,居然還妄想著自己一朵老黃花能值萬兩黃金。”


    “長得倒是還可以的,就是腦子有問題,我聽人說啊,這腦子不好容易傳染,這種女人沾不得的。”


    “還有這種說法啊?那可真是可憐了,兩個傻子關在一起,也不知道會怎樣……”


    一心求死的兩個“傻子”對視一眼,竟然升起一種詭異的惺惺相惜之感。


    “傻子,你叫什麽?”


    “我叫蘇乞,騙子你呢?”


    “我叫閻貝。”


    革命的友誼,就此建立!


    入夜,兩人靠在牆角上,討論人生的意義。


    “蘇乞,你這輩子為什麽而活?”


    “饅頭,饅頭好吃,我愛它一輩子。”蘇乞有氣無力的答道。


    他現在餓得快要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他隻想吃饅頭,一抽屜一抽屜的白麵大饅頭,然後被饅頭幸福的噎死。


    “你呢?”蘇乞側頭看向閻貝,眨巴這黑白分明的大眼好奇問道:“你為什麽而活?”


    “我為什麽而活?”她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到底為什麽要一直活下去?


    她有執念嗎?


    父母好好的,不需要她擔心,工作每天累死累活,還要和那些死者家人努力溝通,她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麽?


    賺錢嗎?她早就可以去投胎了,賺再多的錢有什麽用?


    到頭來,兒子還是死了。


    人死不能複生,她還能怎麽辦?


    第0363章 這有牆,你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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