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不急,”凝露嚴肅的看著他,道:“這事事關重大,如果她離開的不夠及時,甚至可以會影響到儲君殿下,我想林中校也不想看到這種事情的發生吧?”


    一旦被原欽然那個瘋子發現阮棠,他會不顧一切,皆時別說一個衛斯柾,那可真是見誰殺誰了,那個瘋子可是沒有理智的。


    尤其是在阮棠失蹤這些年,更像是失去了鎖鏈牽製的野獸,所到之處就是人肉收割機,哪個國家提起他的名字不是不寒而栗?


    沒想到這麽嚴重,連自家殿下都會被牽扯上了,無論是真是假,林數自然都不會坐以待斃,他立刻拿出對講機聯係了跟著阮棠的兵,確定了他們的方位。


    凝露:“告訴她,立刻走,原欽然親自來接機的。”


    林數將話複述過去。


    與此同時,在雲國高官政要陪同下,走出安檢通道的原欽然突然駐足不前。


    “局座,怎麽了?”旁邊的心腹低聲問。


    原欽然一身軍裝,雙手插兜,即便是如此正式的場合仍舊是懶洋洋的姿態,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摁了摁胸口,神情微斂,那殺人如麻的煞神有一張極為英俊的臉,蒼白的臉色讓他此時顯得格外病態陰鬱,細長的眼眸眯起來,低語:


    “突然感覺心口有點喘不上來氣,上一次這樣還是在那個小祖宗出事的時候……”


    第205章 諸國皇室修羅場


    提起阮棠, 男人的眼眸愈發陰鬱。


    “原帥可是覺得哪裏不妥?”


    一道沉穩的男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原欽然迴過神來扯了扯唇角, 輕描淡寫的道:“沒什麽, 隻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儲君閣下,我們繼續。”


    衛斯柾探究的目光在他與旁邊的親信身上一掃而過,不留痕跡,淡笑著繼續進行接下來的話題:“早對原帥的風采仰慕已久,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反響,若非你們尚有公務要處理, 必然要請諸位留下住一段時間, 讓某來為各位接風洗塵, 好好感受一番雲國的人土風情。”


    風采?


    是他身上那股環繞不散的血腥氣息,還是他下達的一條又一條狠辣的毒計?


    原欽然內心嗤笑, 表麵上卻不動聲色,他微微揚眉,打量了一眼麵前貴氣不凡的儲君, 意味深長的笑笑:“儲君閣下亦是絕代風采, 倘若日後有機會來安,想必與我國的首相必然很有共同話題。”


    “是康首相嗎, 我對他的治國理念也是向往已久, 有機會定要當麵長歎。”衛斯柾笑道。


    一個年紀不大但是心機不淺的小狐狸,和一個運籌帷幄老辣狡猾的老狐狸,麵對麵那一定會談的很開心的。


    原欽然彎了彎唇, 如是想道。


    氣氛分外和諧,內裏各懷鬼胎,就在即將抵達貴賓室的時候,一位親兵上前請走了儲君,低聲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麽,衛斯柾微微一怔,似乎想做出什麽動作,但是很快便被他謹慎的克製住,隻是微微頷首以示清楚。


    原欽然在不遠處站著,他一手插在皮帶上,唇角掛著懶洋洋的笑,一派漫不經心,似乎對這一切並無興趣,然而那雙細長的眼眸卻早已在眾人捕捉不到的前提下,精準的將所有人的反應收入囊中。


    雲國儲君顯然對這個消息非常驚訝,甚至想做出什麽東西,但是為了避免被察覺出異樣,所以克製住了。


    但是即便他能克製住,但是他的親兵顯然還未修煉到火候,那士兵邊說著,還不由得朝這邊看了一眼,雖然很快便收迴了視線,但是這一眼仍舊被原欽然精準捕捉,並化為線索。


    親兵所說之事,必然是與他們這些安國來使有關的,而且是懼怕讓他知道的。


    根據線索推斷到這裏,原欽然的眼眸微眯,那是一個感興趣的標誌,讓一位軍情處的特務頭子產生興趣,那就意味著即便你隱藏的再深,再完美無缺,最後也會被扒的一幹二淨,什麽都不剩。


    很快,衛斯柾便恢複正常,他走過來,依舊是不動聲色,道:“我們繼續,凝外交官等人已經抵達機場了。”


    “好啊。”原欽然輕笑,道:“感謝儲君閣下的體貼,想必他們在雲這段時間,應當體驗非常不錯。”


    “這是應當的。”


    -


    聽到阮棠離開機場的消息,凝露才鬆了口氣,隨後嚴肅的看向舒透,低聲叮囑:“皇太孫,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麽時候,你都要記住我之前和你說的話,不能說的一定不能說。而且,不要表現出任何異樣,你稍微有一點不對勁,都會被他察覺到。”


    舒透雖然是眾所周知的皇太孫,又是凝露的學生,但是真正和原欽然接觸的機會少之又少,完全就不知道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如今見老師一副大難臨頭的表情還滿臉懵逼的點點頭,應答:“你放心。”


    凝露心裏歎氣,這哪裏放得下心,她現在已經開始後悔了,早知道就該把舒透也留下,現在再反悔為時已晚,隻能一到安國便將人打包給他爹送去了。


    舒透平時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天王,如今跟在他老師後麵,短暫的驚嚇過後又是忍不住的好奇,他拉了拉凝露的衣袖,低聲問:“老師,我什麽都不說就是了,你到底在害怕什麽?我可是皇太孫,我不說他還能逼我說不成?”


    逼你……?


    凝露一言難盡的看了他一眼,別說你是皇太孫了,你就算是首相康念,把他的阮棠給藏起來,他也能活剮了你!


    話沒說出口,便察覺到危險的異樣,凝露腳步一頓,神情微凜,她站在貴賓室的門口朝裏麵看過,便見那瘋子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他的手上把玩著一個小巧的工藝品物件,唇角微翹似笑非笑,一雙眼陰利如刀,似能穿透人心。


    凝露的心頭一跳,強壓住不好的預感,冷靜的上前打招唿。


    然而她能穩住,舒透卻不行。


    這位平時自以為在安國可以橫行無忌無人敢惹的小天王,除了他媽誰也不怕的皇太孫,此時隻是被那雙陰冷的眼眸注視了一瞬,便像是被貓鎖定的老鼠一般瞬間炸毛,神經線都提到高度警戒的狀態,胸口一陣砰砰砰直跳,連唿吸都急促的要傳不上來氣似的。


    就好像……


    舒透咽了咽唾沫,喉嚨一陣幹澀,他感覺自己就好像是到達了死亡的邊緣,隨時可以會丟掉性命!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他都不記得了,隻是大腦本能的牢牢記住母親和老師的叮囑,關於阮棠的一切都不能暴露,他渾渾噩噩的跟在凝露的身邊,連抬頭去看原欽然的勇氣都沒有,就這麽如同木偶般進行了一切流程,走上飛機,一直到離開了原欽然的視線,才感覺活了過來。


    迴過神來的舒透第一反應就是去看凝露,聲音結結巴巴的:“老、老師,我應該沒有暴露吧?”


    他的確什麽都沒有說。


    甚至於,原欽然的視線隻是在他身上一掃而過,並無過多停留。


    然而凝露的表情卻疲憊的很,她坐在椅子上,抬手揉了揉眉心,說:“我不確定。”


    不確定?


    舒透懵了。


    凝露:“原欽然這些年越來越像個瘋子,誰也猜不透他的所思所想,這個男人的可怕之處已經接近鬼神,我無法分辨他到底對你有沒有興趣,隻能一下飛機趕緊將你送走,希望沒有被發現。”


    就像是被死神盯上的普通人,那把收割性命的鐮刀什麽時候落下,無人得知,隻能盡力地去逃!


    -


    阮棠今天的心情也是非常刺激的。


    在聽到原欽然親至的消息,她的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


    ——狗比係統越來越陰了。


    這裏麵要沒有它的插手,那是萬萬不可能的,為了讓她翻車,它真是什麽損招都使得出來。


    這個時候就有兩個選項了,避不避開?


    事實上就算現在避開,日後也會撞上,但是她想了想,考慮到雲國這邊還有許多樂子沒有開發完畢,撞上原欽然之後那就是大大的麻煩,什麽樂子都沒有了,所以最後還是選擇了後者。


    不過這麽一折騰,晚上的曇花會算是沒心情去了。


    她們打道迴府,計霜寒將人放下,臨走前似乎想問什麽,但是眸光微微閃爍後還是選擇了避而不言。


    阮棠自然也不會主動提及。


    計霜寒想知道的事情,他會自己去深挖,挖不挖得到就是他的本事兒了。


    倒是舒妧心情頗為愉悅,就像一個瀕死的病人突然得到神藥,陰鬱冷漠一掃而空,身上煥發著勃勃生機,甚至主動提出:“那我來做飯吧,口味還像以前那樣嗎?”


    “你隨便做就可以。”阮棠懶洋洋的躺在沙發上,眼眸半睜半闔,睡意不知何時席卷而來。


    這一睡,最後是被雷聲吵醒的,她還沒反應過來,懷裏已經多了一個人,阮棠微怔:“……綰綰?”


    “父親,我怕。”第二人格綰綰在打雷下雨的夜晚再次出現,躲在她的懷裏瑟瑟發抖,聲音帶著哭腔:“你消失了好多年,我不敢出來,我害怕那些心存惡意的壞人會傷害我、沒有人能保護我,就隻能在陰暗的角落裏藏著,藏到意識都快消失了……我覺得我快死了。”


    誰怕誰?


    這話說的阮棠都不由嘴角一抽,姑娘你講講理,論起殺傷力什麽惡人能比得上你,你怕個毛。


    然而綰綰就是這種性子,隻有在阮棠身邊才有安全感,她隻能撫摸著她的長發,柔聲安撫:“好了別怕,不會有人傷害你的,我在呢。”


    綰綰輕聲,點破了一個事實:“但是,你還會走的吧?”


    她是如此的敏銳,讓阮棠都不由得驚訝,最後無奈一笑:“對,我隻是意外才迴來,但是終歸會走的。如果可以,我更喜歡你們早已淡化我的離去帶來的傷害,過上新的生活,而不是再次被我打攪到。”


    她和他們的緣分,本應在那一世就已經結束,從她死亡的那一刻開始,便斬斷一切羈絆,但是誰也沒想到係統會陰險到來了一個幾個世界融為一體,讓被她招惹的大家見個麵。


    你說說,這多王八蛋!


    “但這並不是我們想要的。”綰綰說:“你曾經說過,將自己的意誌強加在別人身上是一種自我感動的事情,這句話我還給你。阮棠,你選擇避開如果隻是為了怕我們再次受傷,那完全就是你的自以為是,我寧願你是因為怕我累贅,才不肯見我。”


    她第一次對阮棠如此尖銳,外麵的雷電閃過,電光照在她的臉上,讓黑暗的空間出現一道光亮,女人的麵容白的陰鷙,她死死的盯著阮棠,帶著一股瘋狂的氣息,但是最終卻什麽過激的動作都沒有。


    阮棠感受到了她內心的悲憤,歎了口氣,問:“那你覺得,你的意誌你想要的是什麽?”


    她說:“別再躲著我們,你在一天,便讓我們知道一天,我可以接受你有朝一日的離開,可以忍受未來沒有你的日子,但是隻要你還能見我,就不要避而不見。”


    你永遠不會知道,你就是我抓不住的光亮,我隻是盡力去靠近你,享受短暫的溫暖,哪怕未來會再次失去,至少這一刻的溫暖我得到了。


    阮棠沉默的與她對視,很久之後才坦然道:“綰綰,你的感情太畸形了,不隻是你,我接觸過的很多人都是這樣,這種畸形的偏執一旦招惹便很難再擺脫,這是我並不想要的。”


    她並不會和任何一個人長長久久,也不喜歡那種偏執極端的感情,從一開始她的訴求都是得過且過,大家快樂過後好聚好散,各不相幹。


    奈何,無論走到哪個世界都無法擺脫這種魔咒,尤其幾個世界一合並,曾經的快樂便變成了一種負擔。


    往往都是,她可以很輕鬆的放下,其他人卻要糾纏到死。


    “我知道,但是你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負擔。”


    綰綰親昵的貼在她的懷裏,說:“你盡管可以繼續玩你的,不需要迴頭看,其他人和我一樣,我們給你的愛隻是因為我們願意給,並不需要你完全迴應,強求你的迴應才是不對等的。”


    “如果日後會遇到他們,你可以問問,即便知道你沒心沒肺,不曾動情,但是沒有一個人會後悔過愛你。”


    “阮棠,人類的生活太短暫了,所以快樂彌足珍貴,我不奢求你能永遠的留下,隻想珍惜你存在的每一時每一刻。


    活在當下,已經是一種幸福。”


    綰綰看起來偏執扭曲,隻執著於自己那小小的天地,但是其實她比誰都敏銳。


    她早已看透,阮棠和她們不一樣,她們即便地位尊崇權勢滔天,但是仍舊是個普通人,但是她不是。


    她不是普通人,是她們無法徹底留下的女人,既然這樣,那能夠珍惜她還在時的每一寸時光,就是最明智的選擇。


    綰綰發泄過後很快便睡了過去,隔天清晨再醒來的已是舒妧,電話鈴聲吵醒了阮棠,她迷迷糊糊的坐起來,一手接通電話,一手拉開窗簾,雨過天晴的陽光灑進來一片溫暖。


    凝露急躁的聲音響起:“不好了,我們一下飛機就被控製了起來,原欽然帶走了舒透,他一定是發現了問題!舒透在他手裏,肯定兩三下就全招了!”


    阮棠揉了揉太陽穴,不知是受昨晚的影響還是破罐破摔了,她道:“不必再瞞了,告訴原欽然真相,他想來便來罷。”


    凝露一怔,隨後低聲應下:“好。”


    原欽然可不是她們,一旦他知道,柏晰那邊肯定就瞞不住了,康念和裴恙那邊也瞞不了太久,到時候……


    她幾乎已經想到,接下來的混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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