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聽完之後不禁調侃:“這不就是個學神會所嗎?”


    沒想到,在她腦補中的那種恐怖陰森,掌握權勢的暗中大boss,竟然如此有情趣的選在這種地方見麵。


    “不止,準確的說,隻要你在某個領域成為頂尖的存在,就有入會的資格。”計霜寒提了一句。


    阮棠好奇的問:“那你呢,你屬於哪個領域?”


    “製香。”計霜寒丟下兩個字。


    “但是我從未在你身上聞到過香氣。”


    “因為,這些香氣都不能用在自己的身上。”計霜寒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帶她走了進去,指了指圖書館的門,說:“在這裏等我,很快就忙完。”


    “好的。”


    阮棠半點心理負擔也沒有,輕快的邁著腳步走了進去。


    這圖書館是由一個又一個的小隔間組成的,內部裝修頗為高雅,走進去便能嗅到淡淡的書香氣,阮棠隨意的進了一個小隔間,手指搭在一排排的書架上劃過去,最後在一本《維摩詰所說經》上停留。


    還真是經書豐富啊。


    阮棠挑了挑眉,確定這會所並不是掛羊皮賣狗肉的空架子了。


    就在這時,一隻細長如白骨的手搭在書籍上,優雅的將其抽了下來,沉靜的聲線在她耳邊響起:“《維摩詰所說經》,大乘佛教的早期經典之一,他所主張的般若性空思想頗有意思,你對這本有興趣?”


    阮棠的第一反應是看他的手,明明是瘦的脫形甚至不見血肉,偏偏這隻手竟有一種藝術的美感在其中,而他削瘦的手腕上還戴著一串菩提珠,給人以寧靜佛性的感覺。


    她側首,才發現站在自己麵前是竟是一位麵容蒼白頗為病弱的男子,他穿著一身白色的休閑裝,襯衫下是單薄的胸膛,白色長褲勾勒出修長的腿,連帶的手腕上的佛珠在西裝下竟半點不顯突兀,反倒是早已與他整個人融在一起,整個人都散發著文人溫潤的氣息。


    ——病美人。


    這是阮棠的第一反應。


    她微微一笑,這才俏皮的道:“不,我隻是對這個書名感興趣,《維摩詰所說經》的作者就是維摩詰?是我所知道的那個唐代大詩人王維嗎?”


    男人啞然失笑,“並不是。”


    他將書放在桌上,自然而然的示意阮棠坐下,解釋道:“唐代詩人王維字摩詰,這一點不錯,卻不是這本書的作者,維摩詰指的是一位佛教著名居士,摩詰二字在梵語中是潔淨無垢的意思,這位居士在佛理上造詣頗高,後人王維因欣賞這位居士才會取字,摩詰。”


    “原來是這樣。”阮棠恍然大悟,她的眼眸在男人身上轉了轉,落在他削瘦的手腕上,道:“你看起來對佛經了解很深。”


    男人倒也豁達,直接明了的道:“如你所想,我患有先天性心疾,體弱多病,自然會尋求外力的幫助。”


    他打趣著自己,指了指手上的佛珠,算是說明了信佛的意思。


    “真是可惜。”阮棠歎了口氣。


    “可惜什麽?”對方反問。


    “可惜這麽好看的一個大美人,竟然有這麽嚴重的病呀。”阮棠笑道。


    男人倒是第一次被如此調戲,頓時一怔,倒也沒生氣,反倒是頗為從容的繼續和她聊了下去,還講的不少佛經中有趣的小故事。


    直到外麵傳來敲門聲,“大人,他們已經等候多時了。”


    阮棠挑眉,總覺得這個聲音有點耳熟


    第190章 諸國皇室修羅場


    美好的時光如此短暫。


    男人的臉上浮現出些許遺憾的淡笑, 站起身來, “希望還有再見麵的機會, 棠小姐。”


    “當然, 我還會再來這間圖書館的, 隻要有緣分總會再碰上,月先生。”阮棠俏皮的眨眨眼,態度相當輕鬆,完全沒有因為外麵那聲“大人”而探究他的身份,不知是沒注意,還是不在意。


    他們並沒有交換真實姓名, 阮棠隻給了他一個“棠”字, 而對方則迴了一個“月”字, 這種略帶神秘色彩的相交,讓兩個人的關係蘊含著朦朧的美感, 完全值得細細品味。


    男人走了以後,她撐著下頜,另一隻手搭在《維摩詰所說經》上卻沒有翻閱的意思, 反而迴味著那個“月”字不由輕笑一聲。


    “月”這個字, 用在那人身上,不僅不顯女氣, 反而格外的符合病美人的氣質呢。


    -


    另一邊


    月先生走出圖書館, 一側的心腹跟隨在他的身後,語氣恭敬:“大人,尤主任想要見您。”


    “尤宗光想見我?”月先生輕笑一聲, 搖搖頭,輕描淡寫的道:“看來,他想要的軍方經費並沒有從四殿下手裏批下來,這又想從我這裏走捷徑。”


    倘若有第三個人在場必然會嚇一跳,尤宗光那可是政治部主任,然而月先生卻可以毫無敬意甚至是漫不經心的念出全名,他的身份之高,可想而知。


    心腹也跟著笑了一聲,帶著幾分揶揄的意思,道:“是啊,我覺得君主做的最英明的決定之一就是讓四殿下做這個財政院首席執政官了,每次隻要提到錢,四殿下都像是守護寶藏的巨龍,吝嗇的誰也別想從他手裏拿走一分一毫!”


    兩人說著,穿過空寂的走廊,上了直達頂樓的電梯。


    電梯中,心腹又匯報道:“大人,計霜寒已經在等候您了,不過他今天並非是一個人來的。”


    “他帶了誰?”月先生挑了挑眉,不喜不怒。


    心腹:“路輕棠。”


    如果阮棠在這裏,一定會在第一時間認出來,這人分明就是隔著禁閉室的大門嘲諷她們、結果被她反噎住的那個軍官!


    而這位頗具文人氣息,儒雅中又帶著慈悲佛性的月先生,顯然便是召見計霜寒的幕後boss!


    聽到這個答案,月先生的眉頭都沒皺一下,隻是唇角的笑意淡了一些,他點評道:“計家終究是把他給養廢了。”


    “是啊,她現在完全是為了一己之私不顧大局,難堪大用。”那軍官跟著歎了口氣。


    出了電梯,軍官在牆上按下一串字數,感應門向兩側劃過,月先生踩著沉穩的步伐走進去,這赫然便是一間機器精密的監控室。


    大屏幕上嚴謹的將整個會所的每一個角落所籠罩,連一隻微不可查的蚊子都別想逃脫監控的命運,月先生隨意的掃了一眼,抄起遙控器放大了圖書館的畫麵,棠小姐撐著下頜半睡半醒間慵懶的麵孔瞬間映入眼簾。


    她看起來有些無聊,甚至打起哈欠,卻連這種動作都帶著一股嬌憨的氣質。


    軍官也跟著看了一眼,立刻道:“大人,這就是計霜寒帶來的路輕棠。”


    “她就是路輕棠?”月先生微怔,隨即啞然失笑,帶著幾分釋懷幾分了然,“果然是個有趣的小姑娘,怪不得能讓衛家那幾位殿下和計霜寒都栽進去。”


    “走吧,去見見神誌不清的計霜寒。”


    他說完,穿過監控室,走進書房,計霜寒已經在裏麵等候多時。


    “如果有需要合作的地方你可以直接切入主題,如果是興師問罪就不必了,我做什麽事自由分寸,用的都是我自己的勢力,不牽涉你們半分,也不需要你來管。”


    計霜寒一開口,就是冷冰冰的聲音不客氣的噎了過去。


    月先生也不惱,反道:“你自己的勢力?看來,舊唐勢力果然已經交到你的手上了。”


    “你要和我合作,不就是看中了舊唐勢力嗎。”計霜寒譏諷的勾了勾唇。


    “不錯,倘若沒有舊唐勢力,你這位前朝遺孤沒有半分價值。”月先生撩了撩眼皮,笑道:“現在你主動將其暴露出來,還真是意外之喜。”


    計霜寒直起身,一攤手,頗有種有恃無恐的張狂,連眉眼間都是輕蔑,“想查你就查,看你能順藤摸瓜摸出來多少東西。”


    她說完,轉身便走。


    心腹站在月先生的身側,低聲:“大人,既然已經找到缺口,那計霜寒的價值……”


    月先生把玩著手裏的菩提珠,一笑:“你太天真了,真正想打開舊唐勢力的缺口,這還遠遠不夠。他們曾經是這個王朝幾百年的主人,勢力盤根錯節隱藏極深,哪裏是計霜寒稍微動動手就會全然暴露出來的?


    你以為他為什麽有恃無恐?”


    心腹一楞。


    月先生歎息:“那些人啊……還指望著能夠再次恢複前朝榮光呢。”


    不過,就是因為他們還有這麽大的弱點,才會為他所利用。


    他可沒有多高尚的情操,對衛家所忠誠的心腸,一切謀算都不過是為了更大的利益。


    男人的身體像是撐不住似的低咳了兩聲,紙巾上浸染著鮮紅的血漬,昏暗的燈光下,他蒼白的麵孔變得模糊不清,唯獨沒有血色的唇上那一抹殷紅的血漬是如此的明顯。


    他彎了彎唇,一抹殘酷冰冷的笑意。


    -


    阮棠無聊的都要睡過去了,計霜寒才迴來。


    “忙完了?”她慢吞吞的伸了個懶腰。


    “嗯。”計霜寒的視線在桌上的佛經一掃而過,隨即上前兩步,幾乎與她身體相貼,阮棠疑惑的仰頭,就見她的臉頰湊到她的脖頸處,深深的嗅了兩下,這才將距離拉開。


    她蹙眉,冷淡的聲音都帶著一股不爽的意味在其中:“令人作嘔的佛香味,看來你遇到他了。”


    “誰?”阮棠問完也反應過來了,笑了笑,“你說的是月先生啊。”


    “月先生”


    這個稱唿讓計霜寒唇角的冷笑愈發的明顯,“你稱唿他為利益至上不擇手段的肮髒政客,更為合適些。”


    “誒?他有官職在身嗎。”阮棠倒是沒有計較計霜寒語氣中的憎惡,反而是笑眯眯的評價:“這麽佛性的一個病美人,竟然也入朝為官了,隻能想象的到他清風霽月、不食人間煙火的畫麵,真是難以想象他處理政務時的樣子。”


    那是因為你沒見過他惡事做盡的樣子。


    計霜寒不知在想些什麽,遲疑了一下,竟然沒有點破月先生的身份,甚至沒有阻止阮棠和他交往下去。


    -


    安國來使,政務繁忙,以至於衛斯柾這段時間都沒有太多的精力放在阮棠身上。


    不過那禍精當然不可能無聊,她有數不清的樂子呢,就比如趁他三哥抽不出身來的時候,跑來勾引小三嫂的六殿下。


    阮棠收到他的邀請時,寫的是邀她去騎馬,本以為目的地會是在馬場,到了以後才發現是軍事基地。


    送她來的人是六殿下的副手,“路小姐,殿下在等您。”


    軍事基地的馬場,自然不是私人馬場所能比擬的,阮棠站在高處望著一望無際的草原,內心相當感慨,不多時便聽到踏踏的馬蹄聲,她迴過神,看到了自來殿下。


    青年一身黑色裁剪得體的騎馬服,襯衣的領口隱約的露出來,他騎在高大的駿馬上,白色長褲更襯雙腿修長有力,高筒黑靴,悠然自得。


    平日裏見慣了六殿下漫不經心間嗬佛罵祖的氣勢,像今天這樣宛若中世紀貴族優雅貴氣的模樣還真是頭一次見。


    自來朝她伸出手,“上來。”


    阮棠早已換上女士騎馬服,也不扭捏,幹脆的搭著他的手穩穩地坐了上來,調侃:“六殿下,可要認真的教我騎馬啊。”


    自來一看她的動作就知道她會馬術,卻也不點破,維持著這點小情趣低笑一聲,“好啊,那老師教導你的時候,你可要乖乖聽話,路同學。”


    他說完,一揚馬鞭,駿馬跑了起來。


    馬蹄聲噠噠的響,耳邊是獵獵作響的風,自來一手攬著女人纖細的腰肢,一手拉著韁繩,還不忘戲謔的問她:“趁三哥不在,你就跑來和老情人相會,膽子不小嘛我的小三嫂,不怕被他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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