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阮棠在點餐,輕描淡寫的動作帶著行雲流水的優雅,她周身那股貴氣是要經過漫長的時間培養出來的,那是鑫月接觸過的大人物們,都不曾有的氣質。


    阮棠點完餐,將她的注意力拉迴來,“鑫月小姐應該也清楚,我請你來,就是為了維爾瑪這個角色。”


    “是,我知道。”


    鑫月說起話來帶著自己無法控製的緊張,她撥了撥頭頂的蕾絲帽,磕磕絆絆的說:“為了您的邀約,我特意去查了相關資料,對......對《芝加哥》這部舞台劇也算有些了解。”


    “那就好。”阮棠打量了一番她嫵媚的臉蛋,滿意的點點頭,說:“你的長相氣質與維爾瑪很接近,不用緊張,放鬆,接下來我們還有一段共事的時間,對於這個角色你有什麽想問的嗎?”


    鑫月唿出一口氣,猶豫了一下,還是斟酌著開口,不解的問:“裴夫人,我隻是不太明白,您為什麽不自己來演這個角色呢?我、我的意思是,維爾瑪這個角色很符合您的美貌氣質,而且這個角色是一個......”


    她擺弄了一下雙手,有些卡詞。


    “受害者。”


    阮棠為她補充,繼續說:“維爾瑪是一位舞女,與閨蜜是很好的搭檔,但是閨蜜卻背著她與她的丈夫上床,被她撞破了出軌的事情。憤怒的維爾瑪,拿起了槍殺死了她的丈夫,從而獲刑,最後在芝加哥最厲害的律師比爾的幫助下成功逃脫罪責,走出監獄。”


    鑫月點頭。


    阮棠道:“這個角色的確爭議較小,但是我更想去挑戰洛克茜。”


    鑫月一怔,就見那位黑幫大佬的女人換了一個姿勢,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整個人看起來懶洋洋的,卻又仿佛帶著一股可怕的攻擊力。


    阮棠說:“洛克茜,一個幻想可以成名的傻女孩,她嫁給了一個老實人丈夫卻不甘於平凡,然後出軌情夫墮入愛海,最後又因為情夫的欺騙將其槍殺——”


    她做出一個開槍的動作,鑫月被嚇得一抖。


    阮棠笑了笑,說:“但是你不覺得,這個角色很有意思嗎?”


    有意思?


    鑫月瞪大了眼睛,仿佛在說這種惡毒自私又貪婪的角色,會有什麽意思?


    阮棠想的卻是,真善美角色有什麽意思,這樣一個洛克茜擺在裴恙麵前,她殺情夫又讓丈夫頂罪,將所有人玩弄於鼓掌之中,裴恙看了會是什麽心情?


    她很期待呢。


    選角很快便定了下來,而後便是緊鑼密鼓的排練階段,《芝加哥》內的幾個重要角色各有各的風采,想要演的入木三分,不僅要有靈氣,而且還必須夠努力。


    轉眼間,便到了公演的時間。


    歌舞劇作為新興事物,還是第一次在淮州上演,偌大的舞台上空空曠曠,下麵的觀眾席上卻坐滿了人,裴恙坐在貴賓席,身邊是重兵把守。


    而角落裏,卻無人知道,原欽然也到了現場,等著看那作精的新花樣。


    伴隨著音樂聲響起,《芝加哥》終於拉開了帷幕,它勁爆的尺度也讓人大吃一驚。


    一位穿著火辣的美人在伴舞的簇擁下出現在舞台上,她跳著誇張而勾人的舞蹈,唱著動聽的歌曲,一瞬間便將整個舞台上的氣氛點燃。


    有人喊她維爾瑪,這醉酒笙歌的奢靡場合中的舞女,今天本應該是她與搭檔一同演出,奇怪的是卻隻有她一個人出現,但即便如此她的舞蹈仍舊非常精彩。


    鑫月扮演的維爾瑪,立刻便成為了全場焦點。


    誰見過這種火辣的著裝,大膽而前衛,簡直刷新大家的世界觀,大家都盯著舞台眼都不眨一眼,唯獨裴恙懨懨的收迴了視線,如果這時候采訪的到裴爺的話,大概會收獲一個字:


    ——醜。


    裴爺對女人的皮囊分外嫌棄。


    歌曲進入尾聲,所有人意猶未盡的時候,一列警察出現逮捕了這美麗妖嬈的舞女!


    台下觀眾一片嘩然,不明白這是發生了什麽事情,隻聽警察給出的罪名竟然是維爾瑪涉嫌謀殺親夫!


    緊接著,不等大家反應過來,畫麵一轉,換上了另一組劇情。


    穿著白色洋裙的女人與一位英俊的男人熱烈的糾纏在一起,那女人是如此的美麗,他們看起來是如此的親昵,抱在一起匆匆的離開了夜總會便朝家裏跑去,迴去的時候還無意間驚擾了路人。


    觀眾被她的甜美所吸引,有人則在好奇她與那男士的關係,但是沒有人舍得出聲議論,他們都忘了之前的維爾瑪,將所有的關注放在眼前的洛克茜身上。


    裴恙的目光落在男演員摟抱著阮棠的手上,目光充滿了戾氣。


    男演員似有感覺的抖了抖,隨後便被阮棠帶動著繼續入戲,將那股被狼盯上的毛骨悚然的感覺拋之腦後。


    觀眾發現,這個女人叫洛克茜,被她拉上床的男人不是她的丈夫,而是情夫,會知道這一點是因為兩個人在爭執中,洛克茜開槍殺了她的情夫。


    美人與劊子手,這奇異的反差立刻令人倒抽一口冷氣。


    原欽然舔了舔唇,眼中的目光越來越亮,他聽到旁邊的觀眾有人在罵毒婦,但是在他眼裏,這樣的阮棠才是最美麗的。


    阮棠果然沒有辜負他的欣賞期待。


    殺了人的洛克茜坐在床上喘著粗氣,顯然還沒從怒氣中清醒過來,她很憤怒,她被情夫欺騙了,他根本沒有錢,隻是一個推銷員,完全不可能讓她成為大明星!


    就在這時,洛克茜的丈夫迴來了,一推開門,看到了就是這樣一幅畫麵,坐在床上握著槍的妻子,和地上的死屍,頓時呆住了。


    在觀眾的視角中,這一轉折出現後,大家立刻看向阮棠,隻見她憤怒的神情在一瞬間轉為驚慌,然後化為柔弱,撲倒了丈夫的懷中,哭訴著自己的害怕,並將地上的情夫說成是企圖強奸她的不法分子!


    “嘶——”


    觀眾席的眾人倒抽一口冷氣,這女人太會演了,簡直就是完美的詮釋了老祖宗留下的一句話:最毒婦人心。


    原欽然眼中的光越來越亮。


    裴恙看到這裏,把玩著扳指的動作一頓,神情漸漸微妙起來。


    接下來,就見洛克茜三言兩語便欺騙了老實人丈夫,並讓他給自己頂罪,在警察出現後,丈夫主動承認罪責說自己是正當防衛,殺死了偷偷闖入他家的匪徒。


    警察看向洛克茜,“夫人,是這樣嗎?”


    燈光照在洛克茜的臉上,美麗而無辜,柔弱的驚人心疼,還帶著幾分微妙的驚慌,那是強掩的心虛。


    老實人丈夫義正言辭:“我對天發誓,這事和我太太無關,她連蟲子都不敢殺,直到我開第一槍的時候才睡醒過來。她很貪睡,我總是笑她可以一覺睡到明年......”


    台下觀眾:嗬嗬


    看看這女人開槍時的狠毒,再看她現在的偽裝,簡直恐怖,也就這個傻子才會覺得她弱小可憐又無助!


    這邊是老實人丈夫與警察的對話,舞台的另一邊緩緩進行時洛克茜的個人秀,她在歌唱,獻給她摯愛的丈夫艾莫斯,這種形式就是歌舞劇的魅力,有對白有肢體動作也有歌曲。


    阮棠的聲音很甜美,唱起來時深情款款,她用國語將這段優美的歌曲唱出來:“有時是我對,有時候我錯,但他從來都不介意,隻是陪伴著我,他愛我如此之深,我那有趣的愛人——”


    有趣的愛人。


    裴恙的唇角揚起譏諷的弧度,因為替你頂罪而得到稱讚,瞧瞧,這女人簡直就是在本色演出,老實人丈夫對洛克茜的無腦聽從,一如他對這個女人無奈的縱容。


    舞台上的美人唱的如此深情,卻又帶著一股得意的味道,連嫵媚的風情都令人不敢欣賞,因為這個女人太毒了。


    她貪婪自私虛榮,又美貌動人狠毒狡猾,那甜美的外表令人癡迷,狠毒的本質令人望而生畏。


    這、這歌舞劇的女主角,竟然是這樣一個角色!


    就在這時,反轉出現了。


    警察點破了死者的身份,丈夫發現這並不是歹徒,而是妻子認識的男性,真相拉開帷幕。


    伴奏突變,阮棠的歌聲從得意的風騷在一瞬間變成了怒罵的腔調:“真受不了這笨蛋,快將他帶走吧,竟然變節告密,用他僅有的智慧;他到底有多傻,要是他們判我絞刑,我知道誰會帶著花圈來看我——!”


    “這就是我沒用的、愚蠢的、糟糕的丈夫啊!”


    這畫風突變,全場目瞪口呆。


    原欽然看著舞台上暴走的阮棠,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男人漫不經心的想著,她與這洛克茜還是不同的,洛克茜愚蠢,若真是阮棠犯下滔天大錯,他或者裴恙或者康念,哪個不是為她一力扛下來,沒人舍得中途變節。


    因為再恨,也舍不得這作精去死。


    舞台上的洛克茜被警察帶去了監獄,在這裏她認識了貪婪的典獄長媽媽,還有一群和她一樣犯下殺人案的女性,除了她,幾乎每個人都是被迫殺人,還有一個被冤枉的女性。


    她,全場最佳毒婦。


    毒婦洛克茜不甘心去死,賄賂了典獄長媽媽,聯係上了著名的律師比爾,比爾是個死要錢的律師,給錢就能讓你脫罪,正義去他媽。


    洛克茜那個傻丈夫,不虧是老實人,氣憤妻子偷情過後,還是東湊西湊的湊了五千大洋請比爾做律師為她辯護。


    比如有兩位客戶,一位是洛克茜,另一位就是殺死出軌丈夫的維爾瑪。


    維爾瑪被洗成受害者,成功脫罪,洛克茜自然也是如此,甚至為了脫罪她可以假裝懷孕,無所不用其極。


    她們脫罪後卻仍然貪婪的不知悔改,甚至妄想借此成為大明星,隻是在這個浮躁的社會,她們這種博人眼球的方式隻能博取一時的關注度,很快人們便將注意力放在更刺激的事情上。


    比如,有人在大庭廣眾之下槍殺了她的丈夫!


    這刺激的劇情,立刻吸引了媒體和群眾的注意力,維爾瑪和洛克茜,又變成了籍籍無名的小透明,最後為了能夠成為大明星,她們組成了一個犯罪團體,同台演出。


    在舞台劇的最後,兩個女人持槍出現在舞台上,以熱辣的舞台和犯罪的喧嘩取寵,成功成為了大明星,這場《芝加哥》落下帷幕。


    表演結束後,阮棠在後台收到了一束花,鮮豔欲滴的玫瑰,卡片上寫的名字赫然是:


    ——你的艾莫斯。


    艾莫斯,那位被利用的很徹底,最後被洛克茜一腳踹開的老實人丈夫。


    《芝加哥》這部劇充滿了諷刺意味,嘲笑那個浮躁的社會對刺激事物的追求,可以不顧殺人這種惡劣行徑,輕易的被洛克茜、維爾瑪及律師所愚弄,而全劇中被執行絞刑的女囚犯竟然是監獄裏唯一被冤枉的無辜者。


    老實人沒有好下場,何其可笑。


    不過這束花的主人,卻顯然不是這個意思,他隻是想借機示愛調情而已。


    阮棠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想也知道是誰送的。


    她卸完妝走出來,井子陽已經守在門口。


    “夫人,裴爺在外麵等您。”


    阮棠抱著花慢悠悠的往外走,“行,知道了。”


    井子陽看看花,神情頗為一言難盡,主動提議:“那這花,我給您處理掉?”


    阮棠白了他一眼,“想的美。”


    “……”井子陽。


    您這是故意要給裴爺看啊!


    阮棠走出去,裴爺的車已經等候多時,司機拉開車門,她便抱著一大束玫瑰走了上去,身邊就是閉目養神的裴恙。


    裴恙一看見這束花,眉頭立刻擰起來,“哪來的這玩意兒。”


    你說,他自己不送,還不讓別人送。


    阮棠嗤了一聲:“愛慕著送的。”


    裴恙淡淡的道:“連花帶人一起碾碎了,喂狗。”


    後麵的井子陽立刻應道:“是,裴爺。”


    阮棠也不怕,斜睨了他一眼,端是猖狂:“你想弄死人,我不管,這花我肯定不讓你糟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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