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卡殼了。


    因為那刀馬旦根本就不是名角。


    等接下來穆桂英一出場,全了然,那拿不準調的唱腔和過於矯揉造作的動作,立刻一群人黑了臉,紛紛出言譴責:“這都唱的什麽?”


    “她出師了嗎就敢登台,這梨園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身形倒是好看,聽說是某位師長的新寵,這倒也難怪了,就是玷汙了國粹,誒。”


    旁邊的司令夫人聽不出好賴,看著全場唾棄,甚至有人直接起身走人,一臉的懵逼。


    阮棠朝下麵的戲台上看了看,搖頭,評價:“這刀馬旦的確不行,倒是前奏登台的那對小旦小生(穆桂英的一雙人女),頗有靈動,有點意思。”


    這話一出,旁邊立刻有懂行的人附和:“沒錯是這樣,沒想到你一個小姑娘還挺懂戲。”


    阮棠笑,她不僅懂戲還會唱戲呢。


    這鬧哄哄的場麵,不止二樓如此,一樓那邊直麵戲台反應更為激烈,甚至都有人罵罵咧咧的讓她下台別丟人現眼了。


    而與此同時,二樓的一處神秘的包廂裏。


    原欽然站在窗前往下看了兩眼,一轉頭對著喝茶的男人調侃道:“這都把穆桂英唱成楊玉環了,也虧得咱們柏帥好涵養,竟然半點反應都沒有。”


    他喊柏帥,是因為他是當年跟著柏晰一起打天下走過來的,那時候柏晰是帥將,這喊著喊著就習慣了,如今半個天下已定,卻也懶得改了。


    上座的男人放下茶杯,聲音沉淡不怒自威:“這旦角兒唱的的確不成體統。”


    旁邊的康念冷淡的道:“查查這旦角兒的背景,移交監察院處理。”


    今天也是意外有點空閑,首腦想出來逛逛,算是微服出巡,結果就碰到這麽一檔子事,這可真是上趕著送死。


    這小刀馬旦和她背後的那位重臣,這下好了,移交監察院還不查個底兒朝天,什麽貪汙受賄各項罪名,怕是一個都少不了。


    台下的動靜越發紛亂,原欽然看了看,滿是玩味的給他們實況轉播:“這旦角兒真唱不下去了,台下幾個軍痞子帶頭開始砸東西了,有意思。”


    台下愈發的亂,桌椅砸了一地,梨園的人急忙出來安撫,台上的穆桂英唱不下去了,急慌慌的往後台跑,就在這時一道婉轉清亮的唱嗓突然響起來,便如同清泉注進來,讓這個場麵為之一靜。


    “猛聽得金鼓響畫角聲震,喚起我破天門壯士淩雲——”


    這嗓子一出,包廂裏的男人睜開了眼睛。


    原欽然說:“誒,這聲音不是從台上傳出來的,倒像是不遠處……”


    他一拉開門,正好看見不遠處的阮棠。


    第50章 動蕩民國


    “猛聽得金鼓響畫角聲震, 喚起我破天門壯誌淩雲。想當年桃花馬上威風凜凜,敵血飛濺石榴裙。有生之日責當盡, 寸土怎能夠屬於他人。番王小醜何足論, 我一劍能擋百萬兵。”


    “我不掛帥誰掛帥,我不領兵誰領兵!叫侍兒快與我把戎裝端整, 抱帥印到校場指揮三軍。”


    沒有伴奏, 隻有嘹亮的嗓音傳遞到每個人的耳朵裏,將剛才從台上穆桂英停下來的那段銜接上, 這段西皮流水可謂相當經典,由她唱出來鏗鏘有力穿透耳膜。


    她唱:“敵血飛濺石榴裙”


    殺氣騰騰且英姿颯爽, 不僅詞精妙而且唱的美妙, 畫麵感撲麵而來。


    她唱:“有生之日責當盡, 寸土怎能夠屬於他人”


    這一句何其燃,連柏晰等三人都為之動容,因為實在太貼題了。


    當年的北宋對西夏, 如今有我國麵對侵略者,內憂外患, 仿佛曆史重演,又像是為了今日量身定做的詞。


    原欽然靠在門口,看著她舉手抬足間煥發出的魅力何其耀眼, 男人輕輕一笑,沒有說話。


    你瞧,他就說阮棠是為挖掘的寶藏,每次往深處挖一挖, 就能看到一層的驚喜,仿佛層出不絕。這樣的人才如果放在他的手底下,那當真是所向披靡的利器。


    康念站在一角,從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那巧笑倩兮的美人,和一張一合的紅唇。


    柏晰歎了口氣,不知想起了什麽,最後說了一句:“是個好姑娘,唱的不錯。”


    能得一國首腦如此評價,這是何等的榮光。


    後台本是亂糟糟的。


    梨園老板不敢得罪那政客,隻能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刀馬旦上台,這下鬧得天翻地覆,整個戲樓都差點被砸了,他是懊悔不已都沒有辦法,隻能急忙推舒妧出去安撫群眾。


    結果這邊還沒出去,就聽到那嘹亮婉轉的唱嗓,全場瞬間安靜下來。


    舒妧一愣,先是被那精湛的唱腔吸引的眼前一亮,隨即便感覺到沉睡的第二人格又要爭奪身體權的意思,婠婠格外的激動,不停地與她對話:“我聽出來了,那是父親的聲音……是不是!是不是!”


    舒妧叫苦不迭,這第二人格完全不講道理,她能怎麽辦!


    二樓


    簡簡單單的一段唱完,阮棠在司令夫人和眾票友驚異的目光中,淡定的喝了一口茶,說:“隻是看她沒唱完,卡在精華部位,讓我不太舒服而已,隨口就補上了。”


    眾人暗道,您這一補,可真是驚天地泣鬼神。


    這時沒有了聲音,台下又鬧起來,夾雜著一群叫好的聲音裏,還有亂亂哄哄的嚷著:“再來一段!”


    “沒盡興,上麵那小姑娘,接著唱啊!”


    這輕佻的稱唿和叫喊,立刻就讓一群票友皺起眉頭來,這群人根本就不懂戲,分明就是來起哄的,半點不懂尊重人。


    阮棠撐著下頜往下麵看了一眼,紅唇一勾,帶著居高臨下的睥睨:“讓我出台,你也配?”


    我去,這就囂張了!


    一群人目瞪口呆,誰也沒想到這小戲子脾氣這麽大。


    幾個兵痞子可不是好惹的,當即一拍桌子就嚷著:“看不起你兵哥哥是不是!”


    “走,上去把人給我拉下來,今天不唱也得唱!”


    司令夫人還沉浸在阮棠的無所不能中,聞言立刻就慌了手腳,她今天出門可是沒帶隨從,誰能想到會出這麽一檔子事呢!


    包廂內


    原欽然皺了皺眉,那英俊的麵孔一瞬間就變得陰鷙,他對著副手羅元傑抬了抬下巴,語氣囂張甚至是暴戾:“去看看,哪個不長眼的想在臨寧動老子的人,直接給我崩了。”


    首腦聲音淡淡:“欽然,戾氣收收。讓元傑去解圍,鬧事的一律送迴軍隊按軍法處事。”


    “行,聽您的。”原欽然懶懶的應了一聲,雖說不夠恭敬,但卻也算聽話。


    康念若有所思,突然問了一句:“這小姑娘也是軍統的人,你手下的兵?”


    “暫時還不是,但很快就是了。”


    原欽然坦坦蕩蕩的答,說到最後時,帶著一股勢在必得的勁頭。


    此時的他還不知道,某個女人天生就是禍水,而且還是專門克男人的,每一個自信滿滿的大佬最後都會被打臉。


    後來想到這一幕時,原欽然才意識到康念狀似無意的一句話蘊藏著多深的心機。


    外麵


    羅元傑一出來,不過簡簡單單一句話,全場噤若寒蟬。


    不是怕他,而是懼那個煞星。


    再也沒有人敢起哄喊什麽再來一個,小戲子之稱瞬間被擊碎。


    那小姑娘是誰?


    她要麽是原欽然的紅顏知己,要麽就是他手底下的食人花特務,很可能還兩者都是,這種女人再美你敢沾惹嗎?怕是最後落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事情平息了,司令夫人看了看外麵的一片狼藉,連忙叫上阮棠便走。


    這時,伴隨著踩在木梯上的腳步聲,舒妧走了上來,出現在大眾的麵前。


    怎麽迴事?


    司令夫人滿臉古怪,暗道這是來做什麽的,不會是覺得顧明瀾上門踢館子,要和她較量一番吧。


    舒妧凝視著阮棠。


    阮棠迴視,坦然的笑。


    說起來,從那次事情過後,她們兩個這還是第一次見麵呢。


    舒妧突然開口:“你唱的很好。”


    阮棠了然,“你請找我唱一段?”


    司令夫人心裏咯噔一聲,暗道果然是來找她一較高低的,結果就聽舒妧說:


    “你作青衣,我作配。”


    ????


    眾人:????什麽玩意兒?


    不是要撕嗎?


    說好的心高氣傲呢,說好的一山難容二虎呢?


    大家都很迷茫的看著兩個人友好河蟹的互動。


    阮棠提議:“《白素貞》怎麽樣。”


    兩個女人相攜而去,隻剩下全場懵逼。


    柏晰和康念很早就走了。


    原欽然剛要走,就聽說阮棠要和舒妧合作一出戲,頓時來了精神,這男人想一出是一出,拉過椅子就坐了下來,興致勃勃的等著看。


    不多時,伴隨著伴奏聲響起,一身白娘子扮相的阮棠走上舞台,濃重的妝容突出了她五官的美麗,戲服加深仿佛是另一個時代的美人,她甩著水袖如此輕盈,唱嗓婉轉中帶著一股韌勁。


    原欽然坐在一處,將眾人的讚歎盡數收入耳中。


    這出折子戲就三個角色,白娘子,小青,許仙。


    有人在小聲的議論:“我還是頭一次看舒先生扮小青,站在這白娘子身邊,竟然也異常的和諧。”


    “豈止啊,我看這許仙是夠慘的,這般白娘子殺氣騰騰,那小青也是一副同仇敵愾,總覺得這對姐妹要上去把許仙大卸八塊。”有人調侃。


    幸虧這裏還不流行百合,如果讓現代人看到這場戲,大概會嚷著喊什麽太rio了,小青對姐姐絕壁是真愛,百合給我鎖死之類的尖叫聲。


    當然舒妧並不是百合,她隻是在第二人格的印象下,情不自禁的將自己代入小青這個角色,將阮棠看成她珍視的姐姐(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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