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通一時不知該如何抉擇,這洪天一的脾氣他猜之不透,隻得將目光轉向龔寧。


    龔寧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洪天一的背影,對餘通等人點點頭道:“走吧。”


    一眾人剛走了幾步,那先前送餘通等人進水牢的紫衣魔門弟子猶豫道:“堂主,這,魔主大人若是知道……”


    洪天一轉過頭,目光深邃地盯著他罵道:“他媽的,老子想放人你也能管?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魔主派到我身邊監視我的人,哼!你若是一直都乖乖聽話,我不會殺你,可你現在張口閉口就拿魔主來壓我,是以為我不敢殺你麽?砍了!”


    一名黑衣魔門弟子醉醺醺地拎著血口大刀走出來,指著紫衣魔門弟子道:“你我剛剛還一起喝酒吃肉,我待你如親兄弟,沒想到你竟來監視堂主,還敢利用我打聽堂主的消息,我,我今天宰了你。”


    紫衣魔修連忙道:“兄弟且慢,我是魔主大人派來的沒錯,可我並無加害洪堂主之意,我隻是……”可是話沒說完,那黑衣魔修大刀已經朝著他頭頂砍來。


    紫衣魔修打算避讓,卻發現身體不受控製,心中一驚,大聲求饒道:“堂主饒命!”


    可已經晚了。刀光閃過,一蓬鮮血已噴灑出兩丈多遠,將夜空染上一抹鮮紅。


    洪天一鬆開手,隨意將他丟到鐵無涯三人屍身之上,對著餘下小嘍囉喝道:“放他們走!”徑直走向自己居住的院落。


    一眾魔門弟子齊聲道:“是!”


    餘通帶著靈劍宗弟子,白冼背著白鑫,陸無顏帶著火雲宗弟子緊隨龔寧與怪人身後,沿著一條小路慢慢繞出山坳。


    眾人走出好遠時仍舊心有餘悸,也不知是誰偶然間迴了下頭,發現遠處山間火紅一片,正是號室分部方向,不由得驚聲叫了出來。眾人迴頭默默地看了一會,誰都沒有說話。


    眾人辨明方向,向東走出群山,腳下道路漸漸平坦,晨光熹微之中,能看到不遠處有幾處農家,桑麻處處,一片祥和。龔寧突然道:“餘前輩,靈劍宗距此地想來不遠,你可識得此地?”


    餘通道:“此地是南寧郡青風鎮境內,向東不遠便是青風鎮,此地西北約百裏之遙,便是鳳羽城了。”


    龔寧道:“百裏?上次見到寒冰閣弟子,就是在鳳羽城,想來此處離寒冰閣也不遠。餘前輩宗門被毀,不妨將眾人都帶至寒冰閣,再做打算。晚輩還有些事情要辦,不若我們就此別過,來日事了,我再去寒冰閣與諸位相會,如何?”


    餘通搖頭不允,道:“少俠,你如今身受劇毒,無依無靠,還是跟在我們身邊吧,互相之間也能有個照應。我等身上五毒封神散之毒不消幾日便可化解消除,假如少俠有什麽放心不下之事,我等願助一臂之力。”


    身後火雲宗弟子也有人大聲附和:“我等願意為少俠效勞,以報大恩!”


    龔寧笑道:“不是我不肯與諸位同行,隻是我確實有急事在身。此事並非能靠武力解決,想來人間正道,還是以理服人,不勞眾位辛苦。”


    白冼道:“龔少俠還是先隨我們一同迴寒冰閣吧,我們師尊在此地也算是德高望重,由他老人家給您找個大夫,未必就不能治你的怪毒。”


    龔寧說道:“白兄好意在下心領了,隻是在下身上所中之毒,別說能解,就是知道的怕也不多,在下少年時曾蒙恩師以高深醫道相授,雖不能藥到病除,但知道有幾味藥材,可暫時壓製住體內毒性,假以時日,以真氣慢慢煉化這毒便可。況且,有這位兄弟陪我就夠了。”


    白冼看了看龔寧身旁的怪人,也不知該如何勸說了。


    幾人即將分別,龔寧想了想,叫住白冼,道:“白兄,我與寒冰閣的白杏兒姑娘有過一麵之緣,她如今可好?”


    白冼突然上下地打量了一下龔寧,怪笑道:“莫非少俠就是杏兒師妹近日來時常惦記的那位少年?哈哈,原本我們就在想是什麽樣的人能讓嬌蠻的師妹念念不忘,今日見了少俠總算是明白了。哈哈!放心,她很好,你可得早點來寒冰閣看望她啊!”


    龔寧鬧了個大紅臉,尷尬道:“白兄真會開玩笑,我隻是問問……餘前輩,那洪天一其人心機深沉,不可不防。況且這些妖邪還是以魔主為首,此人更是陰險狡詐,現下洪天一放了我們,號室分部不知出了什麽變故,但眾人還是得小心謹慎,免遭不測。”


    餘通道:“少俠放心,待我等見了白閣主,自會小心防備。這洪天一,此人真是喜怒無常,心機難料,不過至少此刻我們逃出生天,倒仰仗其功德。若有機會,定會細細查訪此人來曆淵源。”


    龔寧與眾人道了個別,攜那怪人向東,火雲宗和靈劍宗眾人跟著白冼向北,沿著山下交錯的小路,各自去了。


    此地天氣雖然寒冷,但也不似絕道崖那樣大雪紛飛,相比之下還算比較溫和。龔寧與怪人借著初升的陽光走在堅硬的泥路上。


    怪人丹田被封印,龔寧又中了混毒,二人身體都不是很好,直到累得筋疲力盡,終於趕到一個小鎮,鎮口一塊大石碑上書著“青風鎮”三字。


    二人進了青風小鎮,隨便找了家客棧,開了兩間房,又吩咐小二去外麵買兩身新衣裳,二人便各自迴房間睡覺去了。


    這一覺一直睡到傍晚,兩人才感覺身上的疲累已經消失,隻是肚子餓得要命,二人將小二喊來,取了新衣服換上,又點了飯菜,在房間裏就大吃了一番。


    怪人拍了拍肚子,滿意地打了個嗝,笑道:“大虞國的美食真不錯。”


    龔寧驚訝問道:“怎麽,你們巫黎部落不在大虞國內?”怪人麵色一黯,道:“我們巫黎有七個部落,我們格爾木部落在大虞國邊陲無人管轄的地方,隻和另外六個部落有交往,從不與外人來往。我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所在,究竟是大虞國還是南睿國,隻是在我們看來,非我族人,就是他國,反正不管是大虞國皇帝還是南睿國皇帝,也都沒有來管過我們。”


    龔寧說道:“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你說你們部落不與外人來往,怎麽會被關在號室分部?能和我講講你們部落的事麽?”


    怪人沉默半晌,似是下了什麽決心,點點頭道:“好,反正部落也都不在了,也沒什麽需要隱瞞的了。我叫巫央,從十二歲就被選為少酋長的貼身護衛,而巫騰就是少酋長的另一名護衛。所以我和巫騰關係很好,無話不說,甚至是我和梅婭的事……”


    巫央說到這裏語氣漸漸變得冷冰冰的,目光閃爍。


    又隔了良久,才緩緩開口道:“三年前,巫騰突然出手,將整個部落的親人都殺了,我當時被罰在禁地思過,逃過一劫。三年後,我掌握了部落守護的遠古力量來找巫騰報仇,沒想到巫騰不知道從哪裏獲得的力量,竟然比部落圖騰的力量還要可怕。我殺不死他……但是他也沒有殺我,他把我關起來,定時給我服下毒藥,就是要羞辱我。我不甘心,我要活下去,遲早要巫騰拿命來償還部落的血債,不死不休!”


    龔寧長歎一口氣,想來屠滅部落的深仇大恨,是無論如何也無法用言語勸解的,知道此刻巫央需要一個人靜靜,站起身來拍拍他肩膀,離開了房間一個人去了集市,買了些幹糧和熟食,奔著驛站去了。


    鎮子不大,驛站顯得很清閑,一個瘦得像竹竿一樣的中年漢子迎了出來,對著龔寧上下打量,咧嘴笑著問道:“這位小哥,看上去麵生得很,您這是要雇車?”


    龔寧說道:“自然是,我要雇車去古禹鎮,你是這家驛站的掌櫃?”


    中年漢子忙說道:“我就是這家驛站的掌櫃,這古禹鎮遠在這路可夠遠的啊,客官是一個人嗎?”


    龔寧道:“在客棧還有一位我的朋友同去,先帶我去看看車吧。”


    掌櫃的二話沒說,引著龔寧進了裏院,這門臉看起來雖小,裏麵卻足足有三十多輛馬車。


    龔寧挑了一輛比較新的馬車。與掌櫃的商議好價格後,交付了些定金,迴了客棧。


    龔寧叫過巫央,收拾行李要走。二人也少有隨身物品,除了銀兩和剛買的幹糧,再無他物,龔寧兩把長劍都於號室分部失落了,此刻也無意去討迴。二人趕到驛站,掌櫃的早就將馬車準備好了,隻是車夫看起來年齡很大,也不知能不能陪龔寧他們折騰十多日的路程。


    龔寧麵色不悅道:“這老爺子年歲有些大了,您讓他隨我們趕這麽遠的路,會不會有些不妥?我們倒沒事,隻是怕累著了老人家,我們心裏過意不去。”


    掌櫃大笑道:“我這驛站雖然比不上節輔驛站,但也差不了多遠,前麵每個鎮子都有我家的店,老吳帶你們去了與他們知會一聲,你們換輛車再跑就行了,要不我們這一來一迴二十多天也折騰不起啊!您說呐?”


    老吳在一旁道:“小兄弟,咱們現在就出發麽?”


    龔寧點點頭道:“嗯,越快越好。”


    龔寧和巫央上了馬車後,老吳一打馬,馬車緩緩行駛,可並沒有離開青風小鎮,而是停在了一個破舊的茅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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