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寧聞言,冷冷道:“厲害,可我不想學,玩夠了的話,趕緊走。”杏兒一愣,心念一轉。從小到大,別人都是主動向自己獻殷勤,沒想到今天遇到的這人竟然這麽不識趣,不過這樣好像更有意思。


    杏兒不依不撓,笑吟吟地道:“小哥哥,看樣子你是第一次來鳳羽城?”


    龔寧並不搭理。杏兒撇嘴道:“小哥哥不願理會杏兒,那杏兒便走了。”說完站起身子,真的扭頭便走。龔寧如釋重負,吐了口氣。


    誰知剛走了兩步杏兒突然迴頭:“我真走了?”龔寧頭也不抬,佯裝不聞。


    杏兒雙眼一紅,噔噔下樓去了。龔寧心下開始同情起那四人來,連忙將牛肉吃完,斟了杯清茶,大口喝掉。會鈔之後,便大步離開了酒樓。


    龔寧牽著馬出了鳳羽城西門,正見到杏兒的一個師弟麵色焦急的盯著路過的一個個行人,尋找杏兒的下落。龔寧搖了搖頭,騎上駿馬兜轉馬頭快速離去。


    行出裏許,突然從道旁躥出一襲紅衣,正是早已離開的杏兒,不知她如何繞過了師兄弟的查訪,已經到了城外。杏兒腳下一點,輕飄飄落在龔寧身後馬上。龔寧連忙籲馬停下,調轉馬頭,目光冷冷盯著杏兒。


    杏兒歪著頭笑嘻嘻地道:“小哥哥,你看看,你騎馬都沒我跑得快,假道士學的都是花架子,還是跟我學真氣吧,雖然根骨差了些,但杏兒定會盡力教你。即便杏兒教不了你,也可求爹爹親自教你,到時候求他收你做一名入室弟子,怎麽樣?”說著抓緊馬韁,雙腳一夾馬腹,催馬南行。


    龔寧縱馬趕上,一手牽住韁繩,那馬畢竟隨龔寧跋涉數千裏,溫馴地立住。龔寧鬆開韁繩,順勢一招“婉若遊龍”,迅疾而出,擊向杏兒肩頭。


    杏兒將身一側,右手一揚,手臂上絲絲寒冰真氣流轉,剛剛觸上龔寧手臂,麵上一怔,隨即收了真氣,將手一翻,挽住坐下駿馬脖頸,輕聲笑道:“原來小哥哥會兩手功夫啊?難怪不願意和我學呢,但是你這個功夫出手雖然精妙,但沒有絲毫真氣,可無法傷我。況且太重外功可是容易入邪成魔的哦!還是和我學內功吧!”


    龔寧沉聲道:“實話和你說,我的丹田毀了,沒法再修出真氣了。你若是非要找徒弟,另尋他人吧。”


    “什麽?什麽人毀了你的丹田?這可是生死大仇,杏兒給哥哥報仇去,若是杏兒打不過他,便迴去求爹爹替小哥哥報仇!”杏兒攥緊了粉拳,“惡狠狠”地說道。


    “那你殺了我吧。”龔寧道。


    “你?難道是小哥哥你自毀丹田?”杏兒有些不可置信,目瞪口呆盯著龔寧。但見龔寧認真的模樣,心中一凜,頓了一下,不敢再調笑。


    “所以,你我就此別過。江湖流水浮萍,後會或許有期。”


    杏兒沉默半晌,卻不肯下馬,再一抬頭,竟一改方才輕浮頑皮的大小姐模樣,仿佛換了個人。柔聲安慰道:“不就是丹田被毀無法修道麽,以後大哥哥若是遇上了什麽麻煩,就找杏兒幫你,我就在……”


    龔寧卻怒喝一聲,打斷杏兒說話:“我是天煞孤星,刑親克友,隻會給周圍的人帶來災禍,我不需要誰的保護。滾!不要再跟著我了。”


    見到龔寧突然翻臉,杏兒呆若木雞,握著韁繩的手也不住顫抖。眼淚當即絲線般的唰唰流出,龔寧麵色變了又變,最終還是保持著冷漠之色,將馬貼近過去,抓過杏兒雙手,迴過頭去將臉龐貼近杏兒的臉。


    “你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臉皮還真夠厚的,你若想留下,也不是不行,恰好我缺個臉皮厚的女人給我暖床,你就跟在我身邊做我的女人吧。”臉上傳來的灼熱的唿吸,本就委屈流淚的杏兒心中一怒,用力甩了龔寧一耳光,跟著身體一拔,翻身下馬,腳下連點,起落之間已經躍出數丈。迴頭對險些摔下馬背的龔寧喝道:“臭淫賊,若不是白白吃了你一頓,我今天非得殺了你!”說完恨恨地扭頭離去。


    望著邊走邊擦眼淚的杏兒,龔寧隻有一聲苦笑。


    正要調轉馬頭,從道旁突地躥出二人,手持血紅大刀,一左一右、一前一後朝著杏兒追去,龔寧大驚,對著杏兒大喊道:“小心,身後有人!”


    杏兒聽到唿聲,急忙迴頭,一柄大刀正攻向杏兒的麵門。杏兒倉促之下低身躲閃,身子在地下打了個滾,另一柄大刀跟著斬下,被將將躲過,劈在地上,泥土四濺。兩柄血紅大刀上下翻飛,幾次將要得手,都被杏兒險險躲過。


    杏兒左支右絀,非常狼狽。好容易躲過了一輪兇狠的攻擊,鬆得一口氣,倉皇間站起身子,背對著龔寧,拔出腰間一柄淡藍色短劍,做出抵擋的姿態,頭也不迴地大聲喊道:“快跑,他們是衝著我來的。若是可以麻煩你,去城裏找我的師弟,共有四人,我出城的時候看見他們還在城門口,跟我一樣的道袍裝束,應該很好辨認。請幫忙報個信,就說魔修對杏兒動手了。”


    龔寧身體一震,複雜地看了杏兒的背影一眼,猶豫片刻,調轉馬頭而去。


    “白杏兒姑娘,魔主大人想要的隻是你們寒冰閣,你若是束手就擒,乖乖跟我們迴去勸白閣主歸順我教,不但不會死,而且還能得到魔主大人封賞。我想你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應該也不想這麽早就香消玉殞吧?”二人並沒有理會離去的龔寧,陰笑著對杏兒說道。


    杏兒冷眉一豎:“休想!我寒冰閣名門正派,豈能與你魔修同流合汙,廢話少說,有膽便來拚個你死我活。”更不待二人答話,一襲紅衣翩翩,短劍帶起一陣寒意,襲取二人麵門。


    杏兒曼妙的身姿如同九天玄女一般飄渺靈動。短劍宛若活物,招式間伴隨著冰涼的寒氣,一進一出都令與她對敵的二人心頭陣陣寒意上湧。杏兒以一敵二,絲毫不懼,手下精妙劍招使出,竟是越戰越勇,不落下風。


    此刻杏兒戰意高漲,不似方才被偷襲時的手忙腳亂,二人漸感吃力。杏兒劍上不停,手上冰寒真氣不住催動,逼得二人竟不敢近身,隻有勉力抵擋的份。趁著一個間隙,杏兒短劍陡然加速,朝其中一人胸膛刺去,那人一刀撲空,全身要害盡數暴露在劍芒之下,慌忙中舉起大刀立於胸前,堪堪擋住了這一擊。誰知杏兒催動短劍,一股冰寒真氣順著劍身流轉,那人身子一滯,臉色也變得煞白,顯是極為辛苦。另一人見杏兒攻勢淩厲,同伴不敵,沉下身來,雙手握著血紅大刀自下而上朝著長劍挑來。


    杏兒見招絲毫不慌,短劍一撤,劍尖在迎麵揚來的大刀上一點,向後一閃身,又與二人拉開距離。


    二人久攻不下,互相對視一眼,一齊點了點頭。


    杏兒見二人神色詭異,心下大駭,催動真氣,朝鳳羽城逃去。身後二人原本不算強壯的身體,竟然漸漸鼓了起來,合身的長衫也被撐破,變成一縷縷布條不堪的掛在身上。


    隻片刻之間,二人已是雙目赤紅,眸子中透著瘋狂嗜血的光芒,將血紅大刀也隨手拋在一旁,滿意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異常強壯的身體,雙臂怒張,死死盯著逃向城內的杏兒。


    “吼……”


    暴躁的嘶吼聲從喉嚨中擠出,二人的動作看上去不太協調,跑起來歪歪扭扭,有些笨重,但邁出數步,二人便熟悉了異化的身軀,調整好身形,速度遠勝於前,緊逼杏兒腳步。


    “轟隆隆……”


    杏兒剛剛躍過一塊巨石,這巨石就被二人用蠻力推倒在一旁,杏兒見到此景,嚇得花容失色,努力催動真氣,加快步伐追向龔寧離去的方向。


    後麵的身影越來越近,二人呈直線狀追趕著杏兒,一路上所遇的障礙物都被二人以十分殘暴的方式擊碎或是擊飛。杏兒奔馳中迴頭一看,方才隻是邪魅的二人此刻麵目猙獰,身軀臉孔都說不出的寒意逼人,與自己越來越近,隻覺雙腳發軟,顫抖不止。


    “抓住,快!“


    杏兒聽到聲音,猛地一抬頭,見龔寧赤著上身,站在道旁一座二十多米高的小山崖上,衣服被撕成布條,綁在一起做成了一條長長的繩子。


    杏兒顧不得其他,連忙雙手抓住繩子,踩著陡峭的崖壁,吃力地朝上爬。身下一聲低吼,那二人竟已追到崖下,杏兒驚慌不已,真氣一滯,腳下一滑,身子蕩在空中。龔寧大急,用力地向上拽著繩子。


    那二人如同瘋狗般瘋狂的撲了上來,可這是山崖,不是普通大石,無法一掌推開。其中一人奮力一跳,竟僥幸也抓住繩子,朝杏兒爬去,去勢迅猛,比杏兒更快三分,眼見就要抓到杏兒。龔寧見狀,連忙伸手用力抓著杏兒的右臂,強忍住丹田的疼痛,臂上使勁將她拽了上來。


    那惡人口中喘著粗氣,雙手已經攀住了懸崖,隻消一個唿吸,便能翻身上來。說時遲那時快,龔寧反手拔出插在一旁的長劍,橫劈下去。


    劍光一閃,金屬入肉的聲音隻輕輕響了一下,再定睛一看,眼前隻有幾根手指,那人順著懸崖直直的掉了下去。那被利劍斬斷的手指,還在微微跳動。


    “嘔……”杏兒哪裏見過這種血腥的畫麵,當即就捂著嘴在一旁吐了起來。龔寧淡淡地將幾根手指踢下山崖,又將繩子割斷,順勢朝山崖下望去。


    斷指男子掉下去後,手上鮮血兀自流淌不止,口中發出聲聲厲吼,痛苦掙紮間身形漸漸縮小。另一人見了鮮血,瘋狂地衝過去將其撕成兩半,臉上身上,濺得盡是鮮血。


    龔寧擋住杏兒視線,拍了拍杏兒的後背,柔聲安慰:“怎麽樣,好點了麽?”


    杏兒臉色蒼白,說不出話來。龔寧從地下拾起水袋交給杏兒,杏兒大口喝下,臉色漸漸變得紅潤,抬頭偷看龔寧一眼,又快速低下,臉色變得更紅。平日裏調皮玩鬧膽大包天的寒冰閣大小姐,此刻如同一個普通少女一般,低著頭,手指小心地擺弄著衣擺,心中小鹿亂撞,砰砰直跳。


    龔寧伸手抓過杏兒手臂:“跟我來,我們得趕快走,待會他要是明白過來,定會繞後堵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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