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迴事?”


    進到臥室時候,蔓蔓已床上坐了起來,一臉青白,滿頭冷汗。舒骺豞匫


    蔣衍倒了杯開水,端到老婆麵前,讓老婆喝口水壓壓驚。


    就著杯子喝了一口水,聽老公和她哥說話。


    “剛是做了噩夢,叫不醒,後來掐了她手上穴位才醒了。”


    “做什麽噩夢?”她哥問。


    這也是她老公她醒來後一直問她。


    兩雙眼睛盯著她看,看得她又流冷汗了。


    她哥坐到了床邊,一隻手放到她額頭上一摸:“沒發燒。”然眼睛沒有就此離開,低下來冰寒眸子,是她眉間眼裏,若尖銳探頭,仔細地搜索,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痕跡,嗓子裏那絲犀利,是她微蹙眉尖瞬間捉住:“怎麽,夢到我了?”


    汗!


    她哥怎麽一猜就猜中了。


    他猜中自然是有緣故,羅大偉今晚不是剛對她說了一番話嗎,難免她夢境裏會有反映。


    她垂下眼,眼睫毛齊刷,努力是想避免被他發現。


    冷冷地鼻子裏一哼,掌心她額頭上拍了下:“做夢東西你都信,你是不是傻瓜?”


    嘴角抽搐,她避開他再拍八成想把她腦袋拍成豬頭手,道:“你想美,我怎麽可能夢到你?要夢,也是夢我老公。”


    蔣大少聽到老婆這句變相深情告白,可謂受寵若驚,雙手摟住媳婦,疼疼地叫:“你確定你是夢到我,不是夢到大舅子?”


    如果說她哥是嚴刑拷打型,她老公,是典型坑蒙拐騙型。蔓蔓沒有上老公這個當,小抿嘴唇,閉得死死。


    兩雙眼睛看著她,再次默了下來,深潭眸子猶如緘默底下實際積蓄了暴風雨海洋。


    “這樣吧,讓她睡,如果再有事,再叫我。”君爺說完這話,望腕表,是深夜兩了。


    “嗯,哥,你去睡,小心一。”蔓蔓低著頭說。


    去睡覺,還需小心一?


    感情她是怕他晚上睡一半從床上摔下來?


    伸出掌心,她額頭上再一拍,極是用力,震得她心裏喊疼,卻不敢抬起來對上他一雙兇巴巴眸子。


    “你哥是什麽人?用得著你操心安全嗎!叫你不要胡思亂想,說你傻,你總是嘴硬。看來,哪一天我要把你腦袋和嘴巴都好好修理一番。”


    這就是她哥,對弟弟妹妹兇起來一個樣。她可憐弟弟,比她悲催,都這個哥威淫下,被控製了十八年歲月了。


    月兒眉蹙著,嘴巴微翹著,倔強陸家人性格,沒有那麽容易屈服。


    眸光,複雜地她微勾眉梢上停駐片刻,終是起身,對妹婿交代:“既然知道是怎麽迴事了,若她再做噩夢,叫我,我來罵醒她。”


    於是,她他若無其事走出去背影狠狠地一個刮目。


    “蔓蔓。”送了大舅子離開,蔣衍走了迴來,認真對著老婆,“你做什麽噩夢了?”


    若隻是噩夢,她會如此這般緊張嗎?她覺得不是噩夢,是找到了為什麽她記不起來原因,原因就是她肯定是看到了什麽事與她哥有關。


    手指頭,捉衣擺,心緒不寧。


    老婆頭上安撫地摸了幾下,說:“蔓蔓,大哥沒有說錯,大哥不是一般人。再說,江湖裏混哪有不挨刀。大哥心裏都明白。”


    聽老公這話,她哥真不是一般人了。


    低頭,小心地一口一口喝著杯裏開水,隻是這心裏,一直安定不下來。


    ……


    第二天早上,夫妻兩人到陸家一塊吃早餐。


    “囡囡,昨晚做噩夢了?”陸夫人望著女兒目光充滿愛憐,可見出動靜時候,她未躺下休息。


    “媽,沒事。”蔓蔓簡略地帶過,低頭捏了片饅頭塞進自己嘴巴。


    陸歡早上衝完涼走過來,脖子繞了條毛巾,露出結實赤膊,可能剛經過大哥房間不見人,哇道:“哥這幾天很拚耶,早出晚歸。”


    “你哥有正事。”陸夫人對小兒子於兄長沒大沒小口氣不是很滿意。


    “我知道,哥辛苦。”搬張椅子坐到姐姐姐夫旁邊,陸歡嬉皮笑臉地蹭道,“我這不是每天給姐當柴可夫斯基,給大哥和姐夫減輕負擔。”


    蔣大少倒也爽,知道小舅子是來向自己討功勞,大方讓出條件:“說吧,想知道些什麽?”


    “姐夫是國防科大畢業吧。”陸歡舔舔嘴唇。


    老公是解放軍大學畢業,這個蔓蔓知道,國防科大,記得是提前批一流學校。老公進了部隊以後,聽說曾下連隊當過連長鍛煉,後來,又很升到了參謀部,與老公所學專業必定有些關係。


    “你學計算機。北航計算機全國排名前三。雖然國防科大計算機也不錯。”蔣衍同誌小舅子麵前,不敢炫耀誇大自己,十分謙虛地說。


    老公是學計算機?她怎麽沒感覺?


    第一,老公家幾乎不用電腦,雖然家裏有一台筆記本夫妻共用。


    第二,老公家裏放書,百分之八十以上都與計算機無關。


    第三,從沒有聽過老公對電腦有特別癡迷和嗜好。


    第四,老公連遊戲都不打。


    不過,她弟弟陸歡,要學計算機,好像也不打遊戲。


    “姐,你了,現打遊戲哪需要上電腦,都可以上 瘋了。要玩好遊戲,要看顯卡,一般筆記本玩不了好遊戲。若你真是想玩,我和姐夫包準你,你想要什麽裝備,我和姐夫給你打什麽裝備。”


    弟弟這口氣,遊戲界是一手遮天,手到擒來,不話下。


    可蔓蔓疑問是:“你們不打遊戲玩什麽?怎麽對遊戲這麽熟悉?”


    “姐,說你真是。遊戲裏麵真大神,哪個隻是玩遊戲高手?大都是程序師編程師。我曾經潛進過人家遊戲裏麵,操縱一隻np,與上百個玩家對打,那才叫做酷、帥、過癮。”


    弟弟吹得天花亂墜時候,蔓蔓很不好意思地打斷弟弟話:“np是什麽?”


    蔓蔓遊戲裏麵不止是菜鳥,可以說是一窮二白白癡。所以突然被告知自己老公和弟弟都是大神時,自己都很汗。


    聽到姐姐說連np是什麽都不知道,陸歡擺出一個“你無可救藥了”pse,對姐夫同情地拍拍肩頭:“就這樣,姐夫,你和我姐能有共同語言?”


    按理說是挺怪,你說她擅長做飯,她老公能把糖和鹽都放錯。她老公是計算機才子,她卻連np是什麽都不知道。


    麵對小舅子質疑,蔣大少捏著嗓子氣壯山河:“誰說我們沒有共同語言了,我和你姐床上很有共同語言,不然怎麽這麽給你添小外甥了?”


    毫不客氣桌底下給老公一腳:貧嘴!


    “阿衍。”旁聽著他們幾個年輕人說笑陸夫人,一直是邊搖著頭微笑,突然想起了什麽插進來說,“你和囡囡都結婚這麽久了,婚紗照都沒有一張。再這樣下去,囡囡肚子大起來了,要有孩子了,你們可就拍成全家福不是結婚照了。”


    嶽母大人提是。一口吞下包子,蔣衍對媳婦說:“我去問問人家哪個照相館好,周末我們找個時間去照相。”


    蔓蔓本來對這事不怎麽意,現聽媽媽提弟弟提,也想:總不能等孩子出世了,長大了,問爸爸媽媽,爸爸媽媽你們結婚照呢?沒有結婚照?接著像她弟弟來一句——爸爸媽媽你們太了。


    想想都挺汗~


    “就照幾張普通雙人合影好了。”蔓蔓交代老公,別把錢亂花,要省著給兩個孩子用。


    “嗯。”陸夫人提女婿,“拍外景就不要了。蔓蔓她懷著孕。出外要是感冒了,麻煩。”


    老婆說不要把錢亂花話自動省略,嶽母大人提醒謹記心。出門前,慣例老婆額頭上嘴唇上都親親一番。小舅子陸歡追他追出門口:“哎,姐夫,你還沒有答應我教我高級計算機編程呢!”


    陸夫人說教懊惱歸來小兒子:“你纏你姐夫做什麽?要纏,得纏著你姐。你姐說什麽,你姐夫能不答應?”


    蔓蔓沒想到自己媽都這麽說,汗一個。


    “姐——”弟弟像隻小狗跑過來甩她胳膊要糖吃。


    蔓蔓頭疼~


    當然,要給弟弟一好處,因為,接下來弟弟要陪她上白家。


    本來,是要她老公或是她大哥,陪她一塊去白家。但是,雲姐沒有約她周末,因為周末白家夫婦忙,抽不出時間。剛好這兩天白家夫婦休息家,雲姐約了她過來喝茶。


    要送過去畫,蔓蔓已經準備好。但是來不及自己或是請人裝裱,而雲姐也要求不要裝裱要看原滋原味,她將畫軸卷起,用繩子捆綁後裝好。


    陸歡從陸夫人手裏拎過兩盒上好茶葉以及甜,都是要送去給白隊和雲姐。


    白家與陸家關係是挺複雜,白家女兒要做陸家兒媳,陸家兒子是白隊下屬。蔓蔓此次拜訪白家,感覺身擔了不少重任。


    要出發時,她接到了她哥電話。


    “昨晚沒有再做噩夢了吧?”冷冷音色裏,掩蓋是深藏溫柔。


    “沒有做噩夢了。”低聲說。


    她哥是個日理萬機,這邊和她隻說了一句話,那邊已經叫“陸科”。於是他隻能長話短說:“去白家,不要有心理負擔,我和你白露姐都不介意這些。”


    說起來,近來她哥和白露姐姐,終於是增進了不少。


    月兒眼眯眯:“我都知道。”


    電話那邊,聽到她這句話,卻是一陣沉默。


    收了線,來到甲殼蟲邊,陸歡對她說:還要等個人。


    不久,姚子寶,拎著大袋小袋,從樓上跑了下來,是奉了姚夫人命令與他們一起上白家。


    “本是我哥去,但我哥沒空。”姚子寶說,明顯對這個任務,也是不情不願。


    蔓蔓問他們兩個:“你們去過白家嗎?”


    “沒有去過。”兩個年輕人異口同聲。


    稀奇了,沒去過都反感。


    蔓蔓哪知道,兩個小夥子一樣是因著要去哥上司家拜訪感到壓力大。況且,這白隊是什麽樣人,他們早已耳聞過。


    幾個人上了車。蔓蔓坐後麵。姚子寶坐了副駕座,與陸歡討論起了開車問題。


    “你終於想考駕照了?”陸歡看兄弟如此興趣,八成是動了這個念頭。


    姚子寶提拉眼鏡,像是很有研究地說:“開車不難,能不能買菜養車,才是問題。”


    陸歡一直覺得兄弟思維是跳躍式,戀愛也一樣,調侃:“林妹妹走了,你有沒有再想想你和她未來?想愛上不難,能不能把愛情像汽車一樣養好,才是問題。”


    坐後麵蔓蔓,聽見弟弟這番妙語連珠時吃笑。


    姚子寶各瞪他們姐弟倆一個衛生眼,接著猶豫地問蔓蔓:“蔓蔓姐,你和她說了什麽嗎?”


    蔓蔓對他問話挺吃驚:“寶兒,上迴你沒有說要正式追我妹子。”


    “我沒有說追她,隻是覺得她挺傷心。”迴憶她躲沙發裏像隻貓兒偷偷哭泣那一幕,他心窩裏憐惜。


    “她傷心什麽?”蔓蔓從沒有想過林佳靜會為什麽事傷心。林佳靜重要爸爸林文才健康平安。


    姚子寶沒吱聲。他能怎麽說呢,說直覺裏她是為他傷心。


    蔓蔓想到妹子,開始要求起他:“上迴我和你說過了,你們要談,等她上了大學再說吧。她家經濟和我溫家時候一樣。說白了,如果她考不上大學,她爸培養她這麽多年心血全白費了。”


    溫家人經濟,越老實人越窮。林文才單獨扯拉大這麽一個女兒可是容易,年紀都近五十人了,天天還得熬夜班。要不是林佳靜孝順,知道父親賺錢辛苦,京城裏省吃儉用,爭取獎學金,林文才,可能老家自己三餐都得吃白粥鹹菜來支援女兒京城裏念書。


    蔓蔓愛也就是林佳靜這,換做她妹子溫媛,巴不得從父母口袋裏多掏錢,美其名曰這些都是投資,投資越多,將來迴報越大,也不想想她養父賺一分錢都不容易。


    而這樣生活經曆,姚子寶、陸歡他們眼裏,可能就像是電視裏麵播放采訪,可以同情卻沒法體會。


    這兩個年輕人,與小時候下鄉吃過苦頭兩個爺還不同,打一出生,都是生活優越家庭條件下,哪知道真正被生活所逼到苦是什麽滋味。


    “等你們哪一天,忽然發現手頭裏連肉都買不起了,你們坐街頭看著一隻狗啃骨頭都流口水,你們就知道那滋味了。”蔓蔓歎息。


    小時候她就試過這滋味,沒有肉,一骨頭放小嘴裏嚼,津津有味可以嚼完一頓飯,這樣,即算是豐富一餐了。


    不過,憶苦思甜東西,如果與現年輕人講多了,年輕人並不理解。她弟弟陸歡算頭一個,風流瀟灑地撥起頭發,說:“這有什麽?沒有錢,可以賺啊!”


    至於能不能賺到,隻能說明你自己有沒有能力。這是陸家人激進觀。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所以和弟弟說這些話等於白說,但是,她不是說給她弟弟聽,是說給姚子寶聽。


    姚子寶不像陸歡,蔓蔓說完這些話後,臉,是整個埋進了陰影裏麵。


    他一廂情願做法,沒有顧及她和她家人,是自私了嗎?


    路上,接到了意外電話。是東子從醫院裏麵拿媽媽手機打來。


    昨晚小家夥需要觀察病情,醫院裏過了一夜。對此,蔓蔓和老公都挺放心,因為有趙文生。


    “舅媽,我們現要迴家了。”小家夥向舅媽報信,為是能見到舅媽,說,“舅媽你家嗎?”


    “東子,你退燒了嗎?”蔓蔓沒有急著迴答小家夥問題,問是孩子自己情況。


    “退了。”小腦袋瓜,並且呈現出男子漢氣概,“不過是一小燒,其實沒有必要住院。”


    蔓蔓聽到孩子後半句話樂了,道:“你拿了你媽媽手機,你媽媽呢?”


    “我媽媽去結賬,還有以我借口去找那個男人了。”小家夥氣哼一聲,有不甘心,於發現自己一病,居然變成了媽媽和那個男人之間催化劑。


    “什麽那個男人,你要叫趙叔叔。”蔓蔓教育小家夥不能沒有禮貌。


    小嘴巴扯一扯:“可這個趙叔叔是隻狐狸。”


    “你不喜歡他?”蔓蔓小心翼翼征求孩子意見。


    小臉蛋皺巴起來認真思考,卻是很實際:“他還不錯,沒有給我打針,隻讓我吃藥。”


    蔓蔓捧著肚子樂死了。小孩子腦瓜怎麽樣邏輯她都想不明白,或許,趙文生能明白。因為趙文生都能把孩子哄得乖乖吃藥。


    “舅媽,我迴家後去找你。”有了昨晚經曆後,小家夥對舅媽依戀了。


    “我現出門外,可能要中午迴來。你不用過來找我,你是病號,等會兒舅媽迴來,去你家找你。還有,你現醫院裏不要亂跑,不要讓你媽媽找不到你。”蔓蔓一連串地吩咐小孩子,到後都忘了小孩子能不能記憶這麽多。


    果然,小家夥隻記得她後一句,小嘴巴反駁:“那不可能。我媽媽和他,就坐隔壁。他們怕我丟了。”


    接著,小臉蛋聽見舅媽被自己逗得開開心心地收了線,嘴角詭異地一扯。小家夥沒有爬下床,因為太大動靜會驚動到那個男人,隻是把脖子往前伸了伸,時而緊張地抽下小鼻子。


    蔣梅拿著軍衣,想起今早上自己醒來時,不僅是躺床上了,而且身上披著件被子和一件軍衣,那種感覺——徹底地丟了臉。她居然沒有照顧孩子,旁邊唿嚕大睡,這一切,竟然都進了他眼。


    “趙大夫嗎?”診室裏,隻有一個護士做操作台清潔整理工作,蔣梅問時候,心跳一怦一怦,有些擔心他是不是先走了,雖然明知不可能。


    護士禮貌地迴答她:“趙大夫他去參加早上工作匯報了。等會兒就迴來,你坐下等等吧。”


    坐不到一分鍾,蔣梅坐不住了,見鋪著白布辦公桌上,放是他一些東西,有聽診器,鋼筆。那支英雄牌鋼筆引起了她興趣。撿起來,小心轉筆蓋,從筆蓋抽出筆頭,金色筆頭,金屬片上能看見一道明顯細微劃痕,固然並不影響出水寫字。她雙目卻是一怔,瞠圓了。


    “趙大夫——”後麵傳來一聲。


    她慌慌張張把筆套上筆蓋放迴去。


    可她這個動作已經看進他眼裏。


    拉開她身邊椅子,他坐下來,白皙美好手指撿起她剛放下那支鋼筆,說:“這東西不好寫了,我正想物歸原主。”


    她想都沒想,窘著臉脫口而出:“送東西,恕不退貨。”


    啪!眉一揚,鋼筆擱到她麵前,指著那道劃痕說:“你還好意思說,你送了支次品給我。”


    什麽次品?那是她當年故意劃痕,整整用了一夜想出來主意。所以說中學時代荷爾蒙真是瘋。換做是現,哪怕是自己女兒做這種事,她都無法想象,大概會氣得語無倫次吧。足以佐證,自己當年真像是個瘋子。


    手把鋼筆推迴去:“次品,你不是也用得好好?”


    當年,一支英雄牌鋼筆,作為國內知名品牌,也不便宜。她自己都舍不得用。而每次想到他能用上她自己都用不上東西,她心裏就很高興。


    麵對她死皮賴臉,他烏墨眸子裏笑意愈濃,他是想:當年他之所以破例把她收進了籃球隊,就是因為她這死皮賴臉,把他逗到每天夜裏想到她都會想笑。如果苛刻訓練環境下有個開心果,對隊裏訓練是個極好調節作用。事實證明他沒有錯,她進隊後,他率領本校球隊取得了前所未有至今都無人能打破曆史成績——五連冠。他底下隊友,沒有放棄籃球,現都還有進職業聯賽,或是轉去當教練。


    除去這他預料之中輝煌成績,他沒有想到是,當他離開了中學,到了大學,進了部隊,每次摸到籃球,她不漂亮卻是很死皮賴臉特征,和籃球一塊深深地一輩子印了他人生軌跡裏麵。


    她結婚時候他是知道。但他沒有辦法,他不能自私地為了自己去耽誤她青春。他甚至遠走他鄉時,都期盼,那個男人能代替他珍惜她。


    但是,結果就是,他聽說,並且昨晚已經親眼所見……


    見他半天沒有說話,她心裏逐漸浮現起了忐忑:不會真是自己送這支鋼筆把他惹惱了吧。


    “你當年為什麽會嫁給他?”


    抬起烏眸,是那麽亮,像刀光。


    她不明白他這突然問話,心慌意亂:“就是那樣,大學畢業,覺得他挺合適,是我爸底下人,像我爸。每個女人,都得結婚生孩子不是嗎?”


    那個時候,大學,參加工作,都讓她體會到了現實世界殘酷。中學時代浪漫情懷,被生活,未來,磨滅了。很多人都沒有選擇,她隻是個凡夫俗子,一樣沒有選擇。她不可能不切實際地去等一個,連一個諾言都沒有能給她男人,因為很有可能隻是她一輩子單相思。


    至於說到前夫程思全,剛開始,兩人一起時候,都很有感覺,都感覺能攜手一輩子。但畢竟是介紹結婚,婚前相處時間不長,婚後一兩年內,尤其有了孩子之後,摩擦增大,彼此對各自個性了解不徹底,造成了婚姻裂痕。可能是她一廂情願了,她認為婚姻就該堅貞。所以,她結婚後,都一直沒有想過自己以前單相思。她相信她丈夫和她一樣,哪怕婚姻再艱難,都應該堅守下去。事實證明她錯離譜。她老公早已出軌了。


    說她傻,她真挺傻。認定事情就去做。全心全意為一個人好。程思全指責她沒有好好做飯。隻有她兒子知道,每次老公迴來前,她都要花上一天以上時間泡廚房裏麵,以她糟糕廚藝,她隻能以勤補缺。然而,程思全從來對她辛苦沒有半句好話,你說她能不發牢騷嗎?到後心灰意冷幹脆不做了。


    這些委屈,到了現,麵對眼前人,她都不吝於啟口。


    她蔣梅,是傻,但是,既然都知道自己傻了,就要懂得維護自己那份自尊。


    她不想別人麵前說她前夫壞話,她蔣梅做人,還未差到這一步。


    然她不說,她眼裏泛起一條條無法自止紅絲,她微微抖動肩膀,都足以令他烏眸深深地往下沉。


    “阿梅,你是個好女人。”他說。


    她愣著看迴他。


    他聲音沉穩有力:“他不理解你。他不知道你為了做一個飯盒,要花半天以上時間。”


    “你怎麽知道?”


    “當初你籃球隊為大家做米飯團。雖然隻是簡單紫菜包白飯,個個都知道沒有什麽味道,但是,那個時候,當大家都餓了時候,你那個米飯團,就是大夥兒通向勝利重要關鍵。”


    她是被他這番突如其來好像正兒八經話,說得臉都辣紅起來,像顏色鮮豔辣椒:“我有這麽偉大嗎?我隻記得,你們個個都說難吃,而且,非要站我周圍對著我耳朵叫著難吃。”


    他“嗬嗬”笑了起來,帶狡猾,戲弄:“如果真是難吃,沒有人有必要專門對著你喊難吃吧。”


    那是,她前夫即使埋怨她做難吃,也絕不會像她弟弟一樣對她吭一聲。可見,她前夫心,早不她這了。


    躲後麵聽小家夥,聽到那男人笑聲時,小鼻子抽——打了個噴嚏。


    蔣梅一驚,心裏汗:都忘了兒子近咫尺。急急忙忙挺直了腰背,做出個媽媽樣子:“東子,他可以迴家了嗎?”


    “當然可以。醫院不是什麽好地方,細菌多。沒有什麽大病,迴家休養好。”邊和她說這話,邊是和躲後麵探出顆小腦袋瓜小家夥對上眼。


    切!小臉蛋朝他做把鬼臉:都叫了你別賄賂我,別以為放我迴家我能給你任何與我媽媽私通好處。


    他樂著,樂什麽隻有他自己知道:這孩子和她一樣,死皮賴臉。


    蔣梅不是沒有注意到兒子小動作,看他,好像對東子也挺喜歡,但是——終究他還是個黃金單身漢,她卻是個帶拖油瓶離婚婦女。是個正常人,都會選擇一個漂亮沒有結過婚女孩子吧,而不是她這種黃臉婆。


    心,一瞬間,認識到現實片刻,若石沉大海一般,完全渺茫。


    他瀟瀟灑灑地抽出她送給他那支次品鋼筆,紙上揮畫:“我給東子開藥。你等我會兒,我和你一塊去藥房拿藥,再送你們迴去。”


    聽到他說要送他們迴去,她卻是猛地起了身,甚至差踢翻了一隻椅子。


    仰起頭,他扶著眼鏡片上,閃過一絲驚異與疑問。


    這時,一個護士衝進來說:“趙大夫,車禍,有孩子要搶救,那個值班醫生不是外科,是內科,說請你去幫忙。”


    聽是這樣,他立馬站了起來,走到門口,忽然記起,迴頭與她說:“等我!”


    這是他第一次開口,叫她等他……


    ……


    蔓蔓來到白家。雲姐給親自開門。看到她和兩個小夥子,很是高興:“哎呀,都進來,不用換鞋了,家裏我還沒有拖地板。”


    雲姐不像白隊,是個開朗很會說話招唿人女人。


    兩個小夥子見她如此熱忱親切,都悄然放鬆口氣。進到屋裏,卻見白隊就站客廳,像等他們仨。


    “都來了。”白隊說。


    陸歡感覺白隊聲音與自己哥聲音有一拚,身板從此挺成了直線。姚子寶一樣拘束著。


    蔓蔓進來後,向白隊半鞠個躬:“白大哥你好。”


    雲姐看他們三個這副模樣,瞪向老公:“家裏,何必這樣嚴肅。”


    可白隊表示出一副無奈:我有嚴肅嗎?


    白隊嚴肅不嚴肅,都那個樣。


    “今天讓你們來,是因為我孩子剛好送他姥姥家裏了。家裏清淨沒有人吵。”既然老公是改不了那副麵具臉,雲姐隻好拉著他們三人勸他們別拘謹。


    蔓蔓他們三個,和主人一塊坐了客廳沙發上。


    不愛說話白隊負責衝茶,陸歡忙把自己家長讓帶茶葉取出來,說:“我媽讓我帶過來,說白大哥會喜歡。”


    雲姐接過茶葉,看都沒有看是什麽,隻是笑:“你媽真有心。”


    對白家夫婦來說,送什麽禮物都不重要,因為他們算是應有有了,沒有什麽能拿不到。但是,對蔓蔓要送畫,夫妻兩人,卻是表現出了相當濃厚興趣。


    “匆忙畫,畫不是很好。”蔓蔓拿出自己作品時,都有絲緊張。


    雲姐接過畫卷,沒有急著當眾展開,而是對向房裏喊:“趙大姐。”


    蔓蔓他們才知道,這家裏還有個客人。


    走出來中年女性,身著筆挺綠色軍裝,肩坎上肩章,金光閃閃,讓兩個小夥子都低呦一聲。蔓蔓聽弟弟說,才知道那是中將軍銜。


    “趙大姐我想你們不陌生。她兒子就是趙大夫,與你們大哥都是大學同學。”雲姐介紹。


    趙夫人本姓劉,結婚後跟隨夫姓姓趙。雖然蔓蔓早家裏聽別人談起過,說趙夫人很是厲害,但如今親眼所見這個中將軍銜,仍是不免地心中一個大驚。


    女性要都是男人軍營裏混出名堂,可是容易,何況這個中將軍銜。


    有這樣一個厲害母親,趙文生即使早年失去了父親,也是個家境算得上十分顯赫黃金單身漢了。如此一想,趙文生要什麽樣女人會沒有?


    心頭,不禁為蔣梅擔上了一份心。


    不知道是不是成績做高了技術軍官,骨子裏都有一股科學嚴肅,趙夫人與白隊看起來一樣,都是不大愛說話。


    雲姐充當中間人,是把趙夫人拉自己身邊坐下,說:“這就是囡囡畫畫。”


    蔓蔓未想雲姐是把趙夫人專門邀請過來看她畫,捏了把汗,搓著掌心上汗珠子說:“畫很一般。”


    趙夫人苛刻眼,往她身上打量了一下。


    雲姐是哈哈笑了起來,對她說:“囡囡,別緊張,我和趙大姐,都不是行家。”


    蔓蔓囧:她們這些謙虛話鬼才相信。


    事實是,雲姐和趙夫人,都是學過書法,因此,對中國國畫,也頗有研究。


    畫軸,雲姐手裏展開,連白隊,都饒有興趣地湊了過去看。


    兩個小夥子,事前也都不知道蔓蔓畫了什麽,都伸長了脖子,一看:哎呀,這畫竟然是蘭葉。


    畫蘭,堪稱中國畫中一絕,有一株蘭花千幅畫之說。雖說畫蘭畫校裏自成一個科目,是學國畫一個基礎項目。但是,真正能把四君子之中蘭畫好,絕對是成名家了。


    可以說,蔓蔓敢把送給白家夫婦畫,用蘭來做題材,說明這個底蘊,相當深厚。</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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