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父,你讓我陪小玥轉院合適嗎?為什麽不通知小玥老公?”


    “她老公去執行任務了,暫時通知不到他本人。舒殘顎疈”說著蔣中海捏住他肩膀,“阿衍,我是一直把你兒子看,所以,小玥把你當哥哥看,這並有什麽不妥嗎?”


    “有。”蔣衍迴答話不假思索,“我媳婦山裏呢。”


    “你媳婦沒人照顧?”蔣中海眉頭一皺,看起來有些不悅,“可我聽人說,你這次是賠你媳婦迴娘家,照理說,你媳婦娘家有人照顧。”


    “義父。”蔣衍說話不打馬虎眼,“我和我媳婦婚事能順利打申請報告並且成功,我知道有義父功勞。但是,說句實話,我送小玥真不合適。一是,你知道小玥之前對我有過感情,二是,算我蔣衍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不想給兩個家庭節外生枝。如果義父沒有空,可以讓她表弟繼續送她過去,通知她老公過來。”


    “真有你,蔣中校。”


    突然插進來聲音,讓蔣衍一愣。


    迴頭,見是從醫生辦公室裏走出來一個中年婦女。


    蔣父一看緊張了:這眉尖嘴利中年女人,正是蔣中海老婆以及蔣玥媽,關秀愛。


    “秀愛。”蔣中海給老婆眼神示意,一邊與蔣家父子解釋,“來時候,其實我迴了趟家,把她接上了。本是不想告訴內子,但生怕瞞不住。”


    “你好,師母。”蔣衍向關秀愛敬稱。


    關秀愛臉冷冷漠漠,不領他這個情:“小玥對你怎樣你心裏很清楚,她向來就把你當哥哥看。這小事你都不願意為小玥做。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所謂避嫌,是無中生有,是想誣陷我女兒是不是?”


    “師母,你這話是不是太過分了?”


    “我過分,是誰過分。蔣中校,你是做事越來越過分了!你仗著你救過我老公命,就以為可以對我們家指手畫腳。現是誰傷了小玥,是你姐姐。或許你這件事上沒有做錯,但是,你姐姐必是要這件事上付出代價!”


    “好了,秀愛,你少說兩句!”蔣中海驟然中間對自己老婆一喝,卻是令蔣家父子感覺有情理之外驚訝。


    關秀愛閉了口。


    對這個師母,蔣衍印象十分之淺。認了蔣中海為義父,其實去蔣中海家做客次數寥寥可數,遇見關秀愛次數同是寥寥可數,記憶裏,關秀愛是個極其不喜歡說話隻專注做事女人。什麽時候起,關秀愛對他不滿積累到了這個地步。


    “阿衍顧慮也是對,是我們來時候考慮欠缺。”蔣中海倒是寬宏大量,對這個義子深信不疑,“這樣,你送小玥轉院。反正一路都有醫生護士相隨,不需要你出力。然後,大偉接到消息,應是這兩天裏麵事。”


    關秀愛沒有說話,不知是答應或是不答應。


    這時,蔣父出來說話了:“阿衍是不太方便,因為他媳婦有身孕。我代阿衍陪病人過去部隊醫院吧。”


    “爸——”蔣衍對此並不讚同,因蔣父長途跋涉,本不健康身體已經有了疲倦。


    蔣父阻止小兒子再說一句。小兒子插手這事本來就不合適,這事由他這個做爸出馬,才能表現出對受害者一家道歉真誠。


    “那好吧。有勞蔣部長了。”蔣中海對蔣父堅持,隻能無奈地歎口氣。


    探完女兒,他是要連夜再搭飛機去往部隊演習地。


    蔣中海來路上,可能已經與妻子商量過,先給蔣玥訂了機票,這樣,當晚十,病人被送出了病房準備轉院。


    “伯父,你好。”躺轉移擔架上蔣玥,向蔣父笑了笑,問,“隻有伯父陪我嗎?”


    追到縣城醫院後,蔣衍並沒有進過病房探望過她。


    戒備到此地步,想都知道八成是蔓蔓對她衍哥哥說過了什麽,令衍哥哥警惕大增。


    “還有你媽,醫生,護士隨行。”蔣父知道她提是誰,故意不提。


    “連伯父都懷疑我。”蔣玥臉上像是極其無奈,“我都是結婚了人,從來隻是把蔣中校當哥哥。”


    蔣父選擇了避而不答。


    蔣衍是站醫院門口,目送身體不好老父親陪著病人上了急救車,俊顏肅穆,眉間不展,於心不忍。


    蔓蔓,你會體諒我吧?


    心裏麵,浮現這句話。


    媳婦臉與老人家臉疊一起。


    他把媳婦爸當爸,媳婦也會把他爸當爸。


    救護車離開不到五分鍾,他打了出租車,追去機場。


    路上,連撥媳婦手機十幾次,仍是不通。撥到嶽父陸司令那,陸司令可能是出差外,沒有接到。無奈至極中,隻好撥給了溫世軒。


    這時候溫世軒,才知道蔓蔓是迴陸家老家了。


    也不知怎,所有人,包括蔓蔓、溫家人、甚至林佳靜,都瞞著他這件事,可能是怕他心裏不舒坦吧。


    蔣衍對溫世軒提起這事時,一樣挺尷尬。


    溫世軒出乎意料,挺爽地一笑:“沒什麽。挺正常。她迴她自己親人身邊,要去拜祭祖先看望老人,這都很正常。不然不叫做真正迴到自己家人裏麵了。”


    溫世軒是個老好人。


    蔣衍一直對此深信不疑,現,聽到溫世軒這番話,不用疑了。


    “我等會兒要登機,可能沒有辦法給蔓蔓打電話。蔓蔓山裏,信號不通。嶽父,請你這段期間幫我量地聯係蔓蔓,等山裏信號通了,麻煩告訴她,我一切安好,今晚要陪一個傷者轉院,讓她不要擔心。”


    “行。”溫世軒沒有仔細去盤問他這話來龍去脈,張口答應。


    以至於旁聽他們對話林佳靜,都甚是吃驚:“大舅,你不問姐夫為什麽離開蔓蔓姐嗎?”


    溫世軒想都沒想:“你姐夫做事有他理由,我去問他做什麽,他不說,肯定是覺得沒必要和我解釋那麽多。”


    “大舅,你——很信任姐夫?”林佳靜伸長脖子,像是要一探究竟似。


    說起來,當初蔣大少與蔓蔓這樁婚事,許玉娥反對,後來溫世軒像是想通了,變成支持女兒。再到後來,對女婿是一麵倒了,甚至少不了說蔓蔓對老公要好。


    有說丈母娘疼女婿疼過兒子,卻是極少有溫世軒這種疼女婿疼過女兒嶽父。


    “我自然信得過他,你姐夫救過你姐命。”溫世軒說。


    林佳靜想著:蔣大少什麽時候救過蔓蔓命?


    結婚前?結婚後?


    糊塗了。


    難道是從溫浩雪那裏打聽到,指金若文要害蔓蔓姐那次蔣大少英雄救美?


    迴頭她想問時,溫世軒已是走去陽台撥打蔓蔓電話。


    ……


    山裏


    雨蒙蒙。


    蔓蔓睜開眼時,發現自己好像躺一個類似睡袋裏地方,渾身被毛毯裹著,極是暖和,身邊,升了火堆。


    火光勾勒出男子側顏,棱角很是分明。


    電梯裏,她曾經悄悄偷窺過這個側顏,讓她心裏無限疑惑無限感慨:這人是她哥。


    如今,被火光照這張側顏,呈現是另一種顏色,讓她有兒感覺做夢。


    “再睡會兒吧。雨這麽大,今晚是沒法趕到縣城了。”君爺邊說,邊是把手裏軍綠色口杯伸過去,讓人往裏麵倒水。


    蔓蔓刹那迴到了現實,問:“你這。——姚大哥?歡兒寶兒呢?”


    好像聽到了她聲音,姚子業急急忙忙走了迴來,說:“他們兩個睡了。”


    兩個年輕人,正值長身體年紀,哪能熬得住困。一人披了條毯子挨一塊打唿嚕。


    留下汪芸芸,想睡,又不敢睡,眼皮一合一張,頭是一,一,磕得下巴頜疼。


    他們現,是這附近找到了一間廢棄小磚房,固然簡陋裏麵什麽都沒有,好能遮風雨。從原先避雨大岩石底下,事不宜遲,轉移到了這地方。


    一群人,都等天亮,雨停。


    月牙兒眼睜著,豎耳聽山裏雨聲好像漸小了。


    “後半夜可能會停雨,但不適合上路。畢竟夜裏,路還是滑。山體不知道會不會發生滑坡。”像是看出她所想,冷眉一提,將她要問話先答了,“你再想你老公,也得先考慮你自己和孩子。”


    手,停小腹上:“我知道。”


    “你如果知道,就不會一個人偷偷溜走了。”


    揚起月兒眉不予置否。


    冷眸對此輕輕地一眯:“你和你老公結婚,你都不能信任你老公,你這婚結來做什麽?”


    “誰說我不信任他。”嘴角輕輕一撇。


    “你信任他,那為什麽非要趕著去縣城?電話打不通,不是理由。”


    低眉,忽是沒聲。


    犀利兩眸,是掃過她默然臉,冷聲哼出:“有秘密。”


    “沒有秘密。”蔓蔓否認。


    “讓我猜猜。”指尖捉下巴頜,看著火光,“你老公那個二姐,是事業上,還是婚姻上出了問題。”


    蔓蔓別過臉。


    姚爺這會兒微微地笑:“你別為難她了。”


    “如果隻是她老公二姐事情,我懶得去過問。”


    “就是。”蔓蔓趕緊接上這話,“爺爺不是說了,不讓你們管我事嗎?”


    冷聲驀地一嚴:“你真以為我們不用管你事嗎!”


    伴著這話,是惱怒地擱下鐵杯。


    這人脾氣對著自己要發就發。蔓蔓沒法理喻:“我怎麽就沒見你對其他人發過脾氣?”


    冷眸裏為她這話起了無奈。


    “囡囡。”姚爺哭笑不得。


    掀起身上覆蓋衣物,蔓蔓閉上眼。


    然而小屋突然闖進來焦急腳步聲,再次打斷她欲睡念頭。


    “橋下水漲了。我們擔心是前麵小水庫出了問題。”劉秘書說,額發上垂著雨水。


    一聽這話,所有屋裏休息人,全部醒了。


    “發洪水?”汪芸芸聲音一抖一抖。


    “啟動發動機,爭取五分鍾內撤離這裏。”君爺起身時,命令同時發了出去。


    一群人立馬收拾行囊,往外撤。


    蔓蔓剛起來,姚爺抓住她手:“我背你。”


    “不用,我自己能走。”


    “囡囡,你這身子真不能再劇烈運動了,隻能由人背你。”她手腕上緊緊地一握不放。


    姚爺這時候吐出實話,讓蔓蔓心再次懸了起來。


    “我讓人來背吧。”劉秘書帶著個戰士過來,說。


    讓姚爺親自背人,劉秘書不安心。


    君爺迴頭一看,見他們幾個人磨磨蹭蹭,冷眉打了結,從他們幾人中間擦過。


    蔓蔓隻覺得前麵黑影往下罩,未來得及想是怎麽迴事,身子忽騰空,她小驚一聲。對方兩隻手已是伸過她腋窩和腰間把她抱了起來。


    “君爺?”劉秘書看君爺親自抱起她,同是小驚,急道,“還是換人來背吧。”


    “我是她哥,這時候我不抱她誰來抱她?”冷眸狠瞪下他們幾個磨蹭樣,自然,他這話揭了蔓蔓心思。


    蔓蔓是不會想讓其他人背自己。有個老公以外男人背自己,她總覺得怪怪。


    劉秘書等其他人都住了嘴。


    姚爺,低頭,彎腰提起她掉地上衣服,狹長睞有些歎氣。


    已大步向外走君爺,前麵有人打開門。


    迎麵一陣寒風,頓時令蔓蔓打了個哆嗦。


    外麵是黑得不見五指,卻能清晰地聽見山裏隆隆聲,好像野獸咆哮似,不知是什麽聲音。


    一行人是急速地往停車地退。五輛車子門齊開,所有人往車上跳。蔓蔓剛車上屁股沾上椅子,車門啪一關,車已加速像匹訓練有素賽馬,山路上與時間賽跑。


    當後一輛車剛離開橋口,突然一道洶湧水流從山上衝下來,好像掀起巨浪一口吞下了橋,急漲水麵向公路急速蔓延,小橋兩側很變成水潭。


    幾輛車,以速度開往高地,湧來水像是張口巨龍後麵追。此等驚心動魄,讓人感覺命懸一線。


    汪芸芸乍眼淚掉下來了。


    陸歡和姚子寶前頭迴頭看,是像看驚魂電影似,一邊驚唿一邊笑話她:“你不是護士嗎?沒有參加過抗險救災嗎?”


    汪芸芸眼淚嘩嘩嘩掉:“我哪有遇到過這樣事?我這還沒結婚沒生孩子呢?”


    這時候,居然隻想著自己有沒有結婚?


    “一個女人,總得嫁過一次,才能體驗完一次人生幸福。”汪芸芸吸著鼻子說。


    這話本沒有錯。問題是——若讓她隨隨便便找個人嫁?


    “若不是自己看中,嫁了等於白嫁。”


    打死都不會嫁一個窮鬼。


    幾輛軍車開過之前經過那幾幢民居路口。麵包車如脫韁野馬衝了出來。幾個村人後麵追著跑,罵司機沒良心。


    於是陸家這幾輛車,隻得停下來,把村民接上車。有村民反映,家裏還有個七八十歲老人走不動。


    劉秘書便是帶了個人往民居裏跑。


    本來拋下一段距離洪流,又追上來了,耳聽水聲隨時即到,把人車淹沒。


    “子業,你帶車隊先走。”當機立斷,君爺打算移到另一輛車上等劉秘書。


    未想,他這剛跳下車,袖口被一隻秀手扯住,冷眸一抬,有絲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陸君,你留這裏,我去等劉秘書。”姚爺狹長睞,掠過她扯著君爺袖口手指尖,另一邊要打開門。


    “等等。我是說。”蔓蔓吸口氣,“人跑迴來了。”


    “別任性!”冷冰口氣,卻是溫熱手是把她手扯開時,眉頭狠狠地皺了下,“子業,你留下來。”


    “我沒有任性!”他手要移開時,她地再把他手一抓。


    他瞪著她,臉上像是生氣,心裏邊,溢出則是暖流,這狂風暴雨中,這是她第一次,像是把他當成真正家人看待。


    另一麵要下車姚爺,驚詫地看見一個戰士背著個老人後麵跟著劉秘書,是擦過他們車門,趕著上了前頭車。


    可,水聲同時追上了。


    “上車!”姚爺急得向所有人喊,“開車!”


    見他像是呆著沒有聽見,不知是怎了,她慌然拉著他手,拽著他,往車上拽。


    僅這個動作,忽然令他腦子裏閃過一個模糊鏡頭。


    “陸君!”姚爺迴過身,幫著拽人。


    四隻手手忙腳亂是將他拽上車,車門沒來得及關上時,水流已是追上。


    嘩。


    水流當即湧進了後車廂裏。


    這個場景,讓前麵已經開出去四輛車均是一驚。


    “哥!”陸歡和姚子寶同時驚叫,要跳車下去救人。


    然車上其他人死死把他們按住。


    黑夜裏,車尾燈能照出,隻是像無底洞一樣無窮無洪水。


    所有人心裏麵都涼了。


    ……


    天蒙蒙亮。


    昨夜暴雨導致河道急漲,淹沒相關公路與民宅聞,電視廣播裏一遍遍播送。


    一輛銀灰色小轎車開進了縣城裏麵,車身渾身泥土水痕,儼然是剛暴風雨裏死裏逃生出來。


    車裏麵,四個溫家人,聽到車上廣播時,終於是想起了被困山裏麵蔓蔓和汪芸芸。


    “天啊,可憐蔓蔓和芸芸!”張秋燕哇一聲嚎啕。


    其她幾個人,也是從腳心涼到了手心。


    一個個人心裏麵,從想到蔓蔓芸芸不幸,繼而是想到了自己可能為此事負上相關法律責任。


    “是她們要留下來不跟我們走!”溫鳳姊手捂胸口上,一驚一乍,抵死賴口,“是她們自己選擇死路一條。”


    “是,你們自己都說蔓蔓姐聰明過我媽,但後,是我媽帶你們逃出來,你們現怎麽可以反過來責怪我媽呢?”廖舒雅心裏一乍一乍,若母親為此進了監獄怎麽辦。


    “而且,我開車要走時,你們沒有一個和我說迴去接她們。”溫鳳姊口中振振有詞,指住張秋燕和溫浩雪母女,“要說錯,你們都有錯,一個都逃不掉。”


    張秋燕是實際,心思溫鳳姊指沒有錯,這事兒若真正追究起來,她和女兒都脫不了幹係。當務之急,是怎麽撇清所有人責任。


    “我們先趕緊報案吧。”溫浩雪道,“和警察說,我們是和她們走散了,因為一路沒有信號,隻能跑到縣城來報案。該死是那個把我們從路上拋下司機。”


    這個主意立馬博得其她人讚同。


    張秋燕甚至是誇女兒一把:“浩雪,你現終於會想事情了。”


    連做媽都這麽說自己女兒,溫浩雪之前看來幹蠢事真是不少。


    嘟下嘴溫浩雪,洋洋得意甩出第二個主意:“還有,我們不是弄了這輛車嗎?把這車,也送迴到公安局裏找失主,說是公路半路發現,我們等了很久不見失主,好心幫著開到縣城報案。”


    車子應溫浩雪提議,開到縣城公安局。公安局裏警力,此時已經幾乎都派出去支援災區,僅留下幾個留守,忙得不可開交。


    來問情況市民,一個跟著一個。


    溫家人一行,進了派出所,拿著車鑰匙溫鳳姊帶頭擠進人群裏,等不及把這個犯罪證據交給警察。


    “排隊!都排好隊!”前台負責接待諮詢一名民警,站起來維持秩序。


    眾人往後退,唯獨不怕死溫鳳姊往前擠,結果被她突破到了前方。


    看著她插隊民警向她一個瞪眼。


    溫鳳姊臉皮素來厚,反而咧嘴笑:“同誌,公安局同誌,我是來報案。”


    “報案?”


    “是,有人把車子停公路上,連鑰匙都沒有帶走,我們這不怕車被人偷了,趕緊開到公安局裏,請公安局同誌調查車主。”說罷,溫鳳姊把車鑰匙雙手奉上。


    民警盯著她手心裏車鑰匙,眼睛眯起來看著她。


    溫鳳姊被對方那針一樣目光掃得心裏一涼一涼。


    “小斌,你去外頭看看,是什麽車?”


    旁邊拿筆記錄另一位民警,立馬起來,拿走溫鳳姊手心裏車鑰匙,向外走。


    看這情況好像有些詭異,張秋燕其她三個人,都不敢往前走了。


    “媽,你說我們偷會是誰車?”溫浩雪使勁兒撫摩心口,眼皮直跳。


    這個問題她們確沒有認真地想過。


    溫鳳姊說那個車主是個腦子不正常,但是如果不是呢?是故意停那裏呢?她們畢竟是沒有等人就把車開走了。


    “什麽偷?我媽那是借,那是好心幫他開迴到縣城,否則那車早也被水淹了。”廖舒雅氣衝衝駁她話,卻是沒有想到,如果她們不私自把車開走,或許那車主不會被困水災現場被水淹了。


    走到外頭看完車民警,跑迴來,氣促地說:“是,車牌號車型都是之前有人報案那輛。”


    溫鳳姊驀地被子彈射中了腦袋感覺,當近民警拿出鐵銬掛上她手腕時,她嗷地尖叫起來:“不是,不是我!我沒有偷車,我女兒她們可以作證,我們是來還車!”


    還有同伴?


    盜竊集團?


    張秋燕等人,驚慌失措間,一溜跑到門口,被門口站崗拿槍同誌堵了個實。


    就此,四個犯罪嫌疑人一並抓獲,帶進了審訊室裏問話。


    “是,是,車找到了。但姚上校不車上。”抓獲她們民警,抓著電話筒,向報案陸賀棟通話。


    山裏信號不好,但陸家不是完全沒有辦法聯係到縣城。陸君帶人去追人後不久,陸賀棟與家裏幾個長輩商量後,親自坐車,趕到了附近火車站。火車站信號不比陸家村,遠比陸家村要好得多,終是被他聯係上了縣城裏公安局。想著或許姚爺已經一路護著蔓蔓到達了縣城,於是和公安局裏人先打聲招唿,讓他們留意姚爺車到達縣城沒有。至於,蔣玥那邊,因著老頭子命令,不明著插手過問了。然是知道昨晚上十左右,蔣父蔣衍父子,是伴隨蔣玥一塊離開了縣城。到了這個時間,姚爺和蔓蔓,都仍是未到達縣城。


    隨著時間推移,不僅姚爺蔓蔓未到,去追人陸君他們五輛車,都未到縣城。


    到早上據聞昨晚突發大水淹了一部分地勢低山穀和民居。陸賀棟這心裏真是急了。


    如今,姚爺車被找到,居然是被人偷了。


    “她們說不是偷,是半路發現,送迴來。”民警轉述溫鳳姊口供。


    陸賀棟啪地打桌子,怒火昂燒:“即使半路發現,也不該私自開了迴來。要是我姚大哥兒子,就車附近迴來找車,不見車,山穀裏遭遇洪水。現子業確實不見人影了,她們這麽做,和殺了我姚大哥兒子有無分別?”


    “這我們有考慮到,所以將她們都進行了扣留審訊。”民警道。


    陸賀棟心裏這火沒法消,撓著,因為現他侄子侄女都是生死不明,現,這群偷車賊,就成了他唯一能發泄火氣途徑,當靶子掃:“提起公訴,我要提起公訴,控告她們過失殺人。”


    被手銬戴上溫鳳姊等四個人,對著那做筆錄民警,一個個抹眼淚流鼻涕,哭訴自己冤枉。


    想到自己未來指望發財女兒,溫鳳姊可不能讓女兒受了牢獄之災,對民警說:“同誌,你放了我女兒吧?她,未成年呢。”


    “未成年?”抬頭,筆尖指到廖舒雅,“你今年幾歲?”


    “二,二十——”後麵幾,廖舒雅紅著臉說不出口。


    “刑事追究未成年是指不滿十六歲。”民警道。


    “不是十八嗎?”溫鳳姊叫。


    這女人腦子是傻嗎。民警詫異地看向她:“你女兒即使二十,也是過了十八。”


    溫鳳姊霎時啞口。


    對民警來說,這群溫家人好像腦子出了問題,或許該請精神科來鑒定。


    比如,沒有人傻到以為把人家車私自開走了,開到警察局,就叫做是辦了好事而不是偷車。這就好比人家屋門開著,你不幫人家守門,而是進了人家屋子拿了人家錢先自己收起來,後送到警察局,說自己是好心幫人家保管錢。


    完全不合常理思維方式。


    或是說,蠢到用這種借口來掩飾自己犯罪行為。


    眼見警察局人壓根不信她們辯詞。溫鳳姊指著溫浩雪罵了:“我說二嫂,你這女兒,不是一傻,是像豬一樣蠢,把我們都連累了。”


    早知道,丟了車子跑,也好過把自己送到公安局被抓了個現成。


    溫浩雪無限委屈,嘟著嘴:“既然你們說被我連累,為什麽照著我話做?你們是不是比我還蠢?”


    這話戳到了其她人軟肋。


    確實,溫浩雪蠢,聽溫浩雪話她們,豈不蠢。


    溫鳳姊趴桌子上大哭:“現怎麽辦?我們真不是偷車!”


    “現不止是偷車不偷車問題了。”民警合上筆錄本子,掃過她們四個人,“而是,被你們偷了車人,現事故現場失蹤了。你們有造成殺人嫌疑。”


    溫家四個人,臉色掉到了冰窟窿裏。


    殺人犯?


    要被槍斃!


    “我們真沒有殺人,沒有殺人!”


    民警不耐煩地向她們一喝:“夠了沒有?不管你們有沒有殺人,你們應該為你們犯下行為先進行反省。你們口口聲聲說沒有偷車,那有沒有去想過車主感受,有沒有去掛慮過車主安危?”


    一番話,當頭一棒,讓溫家幾個人,都垂下了頭。


    再如何狡辯,都掩蓋不了她們私心。


    她們是自私了,災難麵前,隻想著自己逃生,沒有想到其他人性命安危。


    “蔓蔓姐和芸芸不知道怎麽樣了。”溫浩雪驀地掉了一串子眼淚子說。


    這會兒,她這眼淚掉得不像虛心假意了。


    “對,警察同誌,你幫我們找找我侄女和甥女吧。”張秋燕道。


    “你們還有親人被困山裏?”民警疑問。


    “是。”


    “那怎麽和你們分開?”


    “走散。就因為走散了親人,我們不得已開著這輛沒有車主車,趕迴來報案求救啊。”


    民警坐了下來,繼續給她們進行筆錄。


    當她們說到失散親人裏麵有個叫溫蔓時,民警抬頭:“溫蔓,不是陸蔓?”


    “溫蔓。”四個溫家人咬緊口。


    民警疑惑地她們臉上掃過去。


    門口,忽然走進來一個同誌,說:“陸家人到了。”


    陸家,難道是找蔓蔓找到這裏來了?


    溫家人一個個神情不安,目光不定:陸家不會是知道是她們帶蔓蔓走吧。


    疾步走到門口劉秘書,看到偷了姚爺車是她們四個時,神情激動:“你們,有沒有良心?你們真是把你們姐妹都給害死了!”


    ……


    “囡囡,囡囡。”


    耳畔聲音,飄很遠很遠。


    一片黑色,好像個漩渦,將她席卷,不知卷到了什麽地方。


    她隻記得,她伸出手,緊緊地攥著,攥著。不想再分開。


    而此情此景,似曾相識。


    他低頭,看著她手捉著自己指頭,捉緊緊,好像小時候他伸過去妹妹小小指頭伸過來,摸住。但是,腦子裏閃過東西,遠遠不止這些。


    冷冰冰眉,凝結了水珠,沾上朱紅色泥土,給抹上了驚心動魄深色。


    她頭,晃,晃著,想拋開那些影像,卻拋不開。


    後來,她幹脆沉浸到這個漩渦裏麵,尋找著。


    車,向她開過來,她看到了,那個車上坐著影子,模糊,但那人對她恨意,從車到人,都強烈地迸發出來,像隻巨大黑手伸向她。


    一瞬間,她明白了,她不是開車時無意識地躲著那個被車撞人,而是,她開車時想到了自己當時差被撞場景。


    蔓蔓。


    父親從後麵把她抱住。


    那車,如流星擦過她身旁,衝上了人行道,然後,她身邊一個小小身影飛上了天,好像一把拋上去紅雨傘。


    那是她一個同班同學。她連她葬禮都沒法參加,因為事故發生第二天,父親帶著她,帶著全家,以速度逃離了那個城市。


    其實,不止是這一樁。


    不止。


    那個時候,發生離她家很遠地方。


    為什麽想起這個事?


    就好像她學開車,才能想到那個車禍。現,被洪水追,她想到了這另外一幕。


    當時她是去做什麽了?


    對!她是臨畢業了,那一年,她和初夏,和班上幾個同學,一塊說是上江南一帶,去實地考察做畢業作品。


    他們是學廣告,但是興趣不止於廣告,有個師兄,平常就很喜歡做公益活動,想做個大公益項目廣告,拉著他們一塊。做這個畢業作品同時,想幹出比較好成績來。


    師兄家鄉江南一帶。他們一群人走是長江上遊。


    為什麽走長江上遊?


    那裏風景加秀美,加需要保護。


    可是,他們中途,就聽見了特大洪水爆發信息。


    杜宇電話裏要求她和初夏迴去。可是當時,他們被困地方,已經不是說能迴去就迴去了。


    跟隨當地老鄉撤離時候,他們遇到了來支援人民解放軍。


    “連長。”


    有個兵向一個年輕軍官敬禮。


    那時他們坐上了部隊車。因為上車人太多,所有車上官兵都下了車,讓出位置給他們和老鄉坐。


    她和初夏挨一塊,遠遠望著車尾站那個背對自己軍官,看不清臉,隻聽見那人嗓子,像是過於疲憊沙啞,卻猶如灑滿陽光,讓人感受到全身充滿力量。


    聽那些兵,叫他是七連連長。


    “隻留下司機開車。”七連連長說。


    於是,隻有部隊司機那輛軍車,載著他們這群老百姓,離開了當地。而那些年輕兵們,一個個整齊裝備,與他們走向了截然相反方向。


    她很記得初夏當時說了句話:“我當年怎麽不參軍呢?”


    軍人,那一刻顯得很光榮很偉大。


    可後來,初夏對這些事都隻字未提。唯一沒變,是很喜歡軍人這一職業。


    她尋找到後來,終於知道為什麽初夏和她一樣未提,因為發生了事故。


    她們搭乘那輛兵車,半路遇到了不知從哪裏突然湧來洪水。所有人急著跳水逃生。當時,初夏撞到了頭,她身旁栽倒了。她伸手去拽,沒拽到。遇難人變成四分五散。


    她應該算是幸運,是被那個開車部隊司機救了。


    那個兵帶著她和幾個老百姓一塊往高地上跑,抱住了洪水中殘留大樹,等待救援。


    等了大概有幾個鍾頭後,一艘搜救汽艇開了過來。


    睜開眼,發現自己裹著毛毯,就坐一艘汽艇上。君爺手握著她涼冰冰手,兩雙眼睛相對,是從對方眼睛裏,都好像讀到了什麽。


    冷眉一皺,心裏思量又多了三分。


    “姚大哥呢?”蔓蔓問。


    “另一隻汽艇上。”他訝是,那個時候,洪水卷進來要把他卷出去時候,若不是她握著他那隻手死不放手,他早就命懸一線了。


    以至於他和姚子業合力把車門關上時,都很是吃驚地看著她。


    趁著洪水衝力,吉普車衝出了洪流,卻是接著衝到了山頂上。他們就此坐卡死車內,等待天亮。直升機搜索到了他們,救援汽艇到達,把他們解救出來。


    “哥,姐!”看到他們兩個死而複生,陸歡眼眶都濕了。


    姚子寶直接取下眼鏡。


    比起眾人對這場劫後餘生表現出來喜悅,姚子業與弟弟抱了下後,發覺君爺臉色有些變。


    實際上,遭遇險境時候,君爺表現出一係列不穩定,時而蹙著像是沉思眉,很令人生疑。


    “你想什麽?”偷偷拉了君爺到一邊,姚子業問。


    “我以前見過她。”


    “你說什麽?”


    “我以前見過她!”拍住額頭,心裏某些激情餘韻。


    姚爺疑惑,長睞一轉,看向坐車上喝著水暖和身體蔓蔓。


    月兒眉,月牙兒眼,安靜,對陸歡,輕輕地舒展微笑。</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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