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還以為我是周教練,”周暮澤笑著說。

    霍小狼一臉黑線:“……你、都聽見了。”

    周暮澤打開冰箱拿了聽可樂,看到之前紅姨給小狼買的一瓶酸奶:“喝不喝酸奶?”

    霍小狼:“嗯?哦。”

    周暮澤把酸奶拿出來,“喝酸奶不過敏吧?”

    霍小狼把手裏的茶杯放下,“應、應該不過。”

    周暮澤笑了一下,仰頭灌了一口可樂,一邊擦著頭發一邊往霍小狼這邊走,“明天我可能要出差。”

    霍小狼接過周暮澤手裏的酸奶,還有點涼,她放在茶幾上準備晾一晾再喝,“出差?去、去哪?”

    周暮澤頓了,“上海,大約兩天。”

    霍小狼點了點頭,“哦。”

    “明天我把紅姨叫迴來,正好我不在,你也能放飛自己,熟悉熟悉環境。”周暮澤看了霍小狼一眼,霍小狼想起方才被周暮澤撞見時的窘狀,有些臉紅。

    周暮澤打開電視,舒舒服服的一邊喝可樂一邊調台,因為坐姿慵懶的緣故,他的浴袍散開大半,胸前結實的肌肉看的一清二楚。

    霍小狼囁喏半晌,小心翼翼的開口:“你不會、會送我走了麽?”

    她不太懂周暮澤這個人。

    在醫院的時候擺明了不想要她,因為她根本不是霍冕的親生女兒,她不知道他和霍冕是什麽關係,更不知道之前霍冕跟周暮澤說了什麽,她隻知道跟在周暮澤後麵,有一種隨時會被丟棄的強烈的不安全感。

    現在周暮澤卻很溫和,就好像醫院裏那麽冷漠堅決的人不是他一樣。

    霍小狼垂下眼睛,她有點怕他。

    他為刀俎,她是魚肉,她隻能任他宰割。

    周暮澤平靜的看了霍小狼一眼,輕笑:“你猜呢?”

    “我、我爸爸是你的、朋友嗎?”霍小狼不答反問。

    “是。”

    霍小狼沒接茬,扁了扁嘴。

    周暮澤笑意更深,“怎麽?看我的樣子不像是什麽重義氣的人?”

    霍小狼心裏說“是”,麵上不敢表態。

    周暮澤看著霍小狼揪在一起的小眉毛,笑出聲來:“所以你覺得我會不要你?”

    霍小狼抬起頭,眼睛裏麵亮晶晶的。

    “我說過了,”周

    暮澤收了笑意,把最後一口可樂喝完:“你歸我管。”周暮澤抬起眼睛,“所以你不用害怕。”

    霍小狼點點頭,“不、是緩、緩兵之計嗎?”

    周暮澤挑挑眉,“你還知道什麽是‘緩兵之計’呢?”

    “看、看電視學的,還珠、格格。”

    “不是,我不會送你走。”也許是換下了那身板正的西裝的緣故,現在的周暮澤看上去柔和多了,“你爸爸臨走之前跟我說了很多。”

    “我、爸爸去哪了?”

    周暮澤的目光輕輕地落在電視上,“以後你就會知道。”

    霍小狼點點頭。

    周暮澤眼底彌漫起笑意,轉頭看著霍小狼,“怎麽?決定相信我?”

    霍小狼的眼睛亮晶晶的,“我相信、信你。”

    周暮澤頓了頓,“這又是什麽法?”

    “激、激、激將法。”

    “你倒是誠實。”

    霍小狼:“騙不、不了你。”

    周暮澤笑了笑,站起身,“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霍小狼跟著站起來,“我、我沒有地方……”

    周暮澤背對著她,朝她一擺手,“過來。”

    霍小狼笑起來,矮身拎起自己的小破包,想了想,把茶幾上的酸奶拿在手裏,屁顛屁顛的跟著周暮澤上了樓。

    “這是我屋,不準進來,”周暮澤指著一扇房門,俯身看著霍小狼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再說一遍,任何情況下都不準進來,聽到沒有?”

    霍小狼點了點頭,“聽到、到了。”

    周暮澤帶著霍小狼又往前走了幾步,指著一個門說,“這個,你屋,隨便你怎麽作都行。”

    霍小狼推門進去,屋子不大,很幹淨,沒有什麽誇張的裝飾,淺綠色的裝修風格,和整棟別墅的風格比起來清新了不少。

    霍小狼挺喜歡,“這、這……”剛轉過頭,發現周暮澤已經走了,霍小狼低下頭,小聲的把話說完,“這挺好。”

    霍小狼頓時有些興致缺缺,迴手關上門,把自己的小布包扔在床上。

    通過霍小狼的臥室能看到別墅前的全貌,別墅的前麵有一座矮山,盤山道像是一隻巨大的發光的蚯蚓盤在那裏。

    霍小狼推開窗,樓底下有一個假山,周圍有幾簇小噴泉,燈光五顏六色的,很漂亮。

    霍小狼被風吹的有點冷了,才關上窗子,趿拉著拖鞋走到床邊,把自己那個小破包拿起來。

    周暮澤之前說想看看這個包裏有什麽的,但是他或許忘記了,或許隻是那麽一說,他沒有看。

    可是霍小狼甚至連如何跟周暮澤介紹都想好了。

    霍小狼打開布包,把布包倒過來抖了抖,五六個五彩的魔方掉出來,五階魔方,金字塔魔方,斜轉魔方等各式各樣,霍小狼拿起一個最普通的魔方,閉著眼弄亂,然後快速的擰迴去。

    霍小狼說話慢,但是手指十分靈活,小小的魔方拿在霍小狼的手裏就像是有了生命一樣——霍小狼動作一頓——不知為什麽,她的腦海中突然浮現那隻極漂亮的手拿筷子的樣子。

    拚到一半,霍小狼把魔方扔下,又悉數收迴到布包裏,去洗手間洗了洗之後,躺到床上。

    紅姨的衣服挺大,平時穿在身上鬆鬆的也感覺不到,穿著她的衣服躺在床上才覺出這衣服的舒適度欠佳,紗製的衣服貼身之後就會有一種糙糙的,紮肉的感覺。

    霍小狼翻了幾次身,始終找不到一個舒服的角度,最後翻得霍小狼心煩意亂,索性一骨碌爬起來,直接把那件衣服脫了,脫完了上衣還不盡興,褲子也都給脫了。

    這下躺在被窩裏,就非常舒服了。

    霍小狼心滿意足的笑了笑,又往枕頭裏陷了陷。

    周暮澤家的床不算特別軟,但是很舒服,被子也是,輕輕柔柔的,霍小狼身上也是滑滑的,她感覺一使勁都能從床頭滑到床尾似的。

    她從小到大就沒這麽舒服過。

    今天挺累的,按說應該很快就會睡著,但是霍小狼翻了幾次身,讓自己安靜下來,最後躺的後背都有些發麻了也沒有睡著。

    她滿腦子都是霍冕,和她以前的生活。

    她從來都是感激著霍冕的,如果不是霍冕把她從人販子那救出來,也許她早就死了,或者活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哪能讓她享受今天的這一切呢。

    霍冕活的糙,帶著霍小狼活的也糙,流了鼻涕隨便一抹就能繼續玩的那種人,吃飯睡覺哪有這麽多講究,還得去洗手間裏洗一洗?

    霍小狼知道周暮澤和霍冕不是一類人,所以她在周暮澤麵前一直小心翼翼的,吃飯說話都小小聲的。

    就像小燕子進了宮一樣,看著別人的樣子做事,不能再像以前那麽大唿小叫了。

    霍小狼又翻了身,用手背胡亂的抹了一把眼睛。

    她有點想霍冕了。

    **

    也不知道周暮澤是什麽時候走的,霍小狼下樓的時候紅姨已經準備好了早餐。

    紅姨看到小狼挺開心,“臉上的紅疹子都好了,一點印也沒留。”

    霍小狼低頭笑了笑。

    “快過來吃飯吧,先生已經走了,”紅姨說,“家裏就剩咱倆。”

    紅姨話挺多,周暮澤不在,整個早飯就聽到紅姨在那說。

    給她介紹介紹大宅,說一說大宅中的其他人,像是司機秦叔,還有另一個傭人蘇姨。

    “但是這些人你應該都見不著,周先生從來也不叫他們過來。”紅姨總結陳詞。

    霍小狼放下筷子,“我吃完了。”

    “吃飽了沒有?”紅姨說:“沒吃飽我再去給你盛,這裏就是你的家,先生既然把你接迴來了,就不可能再把你送走。”

    霍小狼看了紅姨一眼,沒說話。

    紅姨笑了笑,“別看先生看上去挺嚴肅的樣子,其實人好得很呢。”

    沒看出來。

    霍小狼扁扁嘴,動手幫紅姨收拾碗筷。

    “不用你收拾,快去歇著吧,這是我的工作,你不用管。”

    霍小狼想了想,點點頭,“好、好吧。”

    周暮澤不在還挺無聊的。

    霍小狼在拿上她的小布包下樓,在大宅裏逛了一會兒,也沒什麽意思,她想起來昨天晚上看到的小噴泉,便推開大門,準備去外麵的庭院裏看看。

    小噴泉就在大門偏左的位置,一開門霍小狼就聽到了水流的聲音,霍小狼小跑幾步過去,專心的看了一會兒,隔著欄杆撅著屁股伸出手,一點水珠蹦到霍小狼的手上,很涼。

    霍小狼覺得好玩極了,看了看四周。

    庭院的設計也出自周暮澤之手,他很喜歡蘇州園林,所以庭院的風格是仿照園林風格來的,一步一景,山水得宜。

    噴泉旁邊有一株巨大的樹,蓊蓊鬱鬱,樹冠像是一柄大傘撐在頭頂,密密匝匝的樹葉像一堵牆,阻擋了外麵的世界。

    霍小狼有點好奇,踮著腳仰著頭,隻能看到那邊似乎有隱隱約約的樓房。

    霍小狼繞到樹的那一邊,還是看不清楚,但是一個伸出來的樹杈吸引了霍小狼的注

    意。

    霍小狼乖乖的站了一會兒,迴頭看了眼大宅。

    紅姨不在。

    霍小狼笑起來,眼睛眯成月牙兒,往上一跳,雙手握住樹杈,腳踩著樹幹往上一翻,霍小狼穩穩的坐在樹杈上。

    樹杈窸窸窣窣的動了動,霍小狼安靜了一會兒,見沒有人出來,膽子更大了一些,扶著樹幹小心翼翼的站起來,往更高的樹杈上夠。

    霍小狼爬的認真,等到滿頭大汗的時候迴頭一看,不知不覺的她已經爬到很高,幾乎與別墅的二樓平齊。

    霍小狼正覺得驚喜,身後突然清涼的一聲,“你是誰?幹什麽呢?”結結實實的嚇了霍小狼一跳,手一鬆勁,整個人重心不穩,搖搖晃晃的從樹上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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