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妹妹身上都臭了,該給她洗洗衣服。”廚娘好心提醒道。


    阿奴低下了腦袋,他其實經常帶明月輝去湖泊邊洗澡澡的。


    以前明月輝身上都香香的,奶娘喜歡用牛奶給小小姐洗澡,洗完還要熏那種有助於睡眠的香,她本來是個玉做的娃娃,可美可乖了。


    可是阿奴沒條件,隻能帶她洗冷水澡,每次她都冷得打哆嗦,也不哭不鬧。


    阿奴隻好把她緊緊抱在懷裏,給她取暖。


    她的衣服從出沈家開始就沒換過,沒有人願意賣給阿奴一件孩子的衣服。他曾經去尋常人家求過,還沒開口,便被人打了出來。


    現在明月輝身上彌漫著一股酸臭味,臭臭的也醜醜的,再也不是沈府上美美香香的小小姐了。


    “你要是不介意啊,婆子我家裏倒有兩件小衣服。”廚娘洗著手,朝小阿奴道。


    阿奴抬起頭來,眼睛裏滿是亮亮的星星,“謝……謝謝……”


    他是狼崽子,不擅長跟人道謝。


    “我……我會還你的……”阿奴結結巴巴說道。


    “你的錢都被搶了,哪還有錢還啊?!”廚娘善意地笑了笑。


    阿奴歪了歪頭,總覺得有哪裏很奇怪。


    明月輝打了個哈欠,她有點小風寒,聽不清廚娘在講什麽,隱隱約約好像聽到她講阿奴的錢都被搶了,心中偶然冒著疑問。


    不對呀,廚娘所在的酒樓根本不在當初阿奴遭搶的那條街上,阿奴被搶後,又走了很長一大段距離才遇到了這個廚娘的……


    她怎知阿奴被搶了所有的錢呢?


    明月輝思索著,又一次咕嚕嚕昏睡了過去。


    ……


    等她再一次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身在一個溫暖的小浴桶裏了。


    滾燙而清澈的水緊貼著她的身體,明月輝舒服到眯了眼睛。


    好久好久沒有洗過這樣一個舒舒服服的澡了,她半躺在澡盆裏,任由上方的女人仔仔細細為她澆灌、擦洗。


    “嘎。”明月輝小手手指了指腿腿的地方,意思是這裏。


    女人悶笑,一勺水仔仔細細灌了腳腳。


    “嘎。”小手手指了肚子的地方。


    又一勺水灌了肚子。


    “嘎。”左手指了指右手手臂。


    ……


    頭頂的女人一一滿足了她,她輕輕捏了捏明月輝的小臉,“真是隻乖巧的小鴨子。”


    那聲音粗粗地聽,充滿了慈愛,可仔細聽,卻有種十分詭異的感覺。


    “乖鴨子,願不願意做阿母的乖鴨子呀?”女人笑了起來,聲音裏透著滿足。


    明月輝因為太舒服了,完全沒有注意到女人語言裏的漏洞。


    洗了澡過後,明月輝換了幹淨的新衣服,由廚娘抱著,走進了廳堂。


    廚娘的家不大,兩進的小院子,看得出來在當地已經算是市井裏頗好的人家了。又裝飾得頗為漂亮,明月輝一眼望去,就看見阿奴坐在椅子上吃炒飯。


    那炒飯油油的,看起來很鮮嫩可口的樣子。


    “嘎嘎嘎!!”明月輝忙揮舞著小手手給阿奴打招唿。


    阿奴一見她,眼睛一亮,湊上來想要抱她。


    廚娘下意識隔開了他的手。


    阿奴一偏頭,眼睛裏冒著迷惑不解的光芒。


    “鴨子才洗了澡,又有點風寒……”廚娘解釋道。


    阿奴方才訥訥地點了點頭。


    明月輝不滿地砸砸嘴,其實她不喜歡廚娘身上的味道,她喜歡阿奴,想要阿奴的抱抱。


    她不想看到阿奴戰戰兢兢又失望的樣子。


    ……


    夜裏廚娘把明月輝移到了自己的床邊,臨了喂了點小米粥,米粥煮得又甜又軟,她喝得好乖。


    燈光昏黃,正當她要睡著的時候,從窗戶邊上晃出來一個人影。


    廚娘一見了他,立馬迎了上去,“阿牛哥!”


    那聲音不大,充滿了纏綿悱惻的味道。


    然後,廚娘就和那扒窗的男人在明月輝麵前上演了不可描述的劇情。


    兩個人衣帶都沒解,就趴在桌子上,開了突如其然地開了段車。


    明月輝看得暈暈乎乎的,瞌睡全被刺激沒了。她不過是個小嬰兒而已,這些人怎的這般殘忍,竟然在一個嬰兒麵前表演了一段雲霄飛車。


    事後廚娘喘著粗氣,裙擺扯了下來,摟著她口中“阿牛哥”:“阿牛哥,咱們馬上就要有孩子了。”


    明月輝下意識瞧了眼廚娘的肚子,有點大,但是是那種贅肉,不像是懷了孕的模樣。


    下一刻,她正對上了廚娘那一雙溫柔到讓人毛骨悚然的雙眼,“阿牛哥,鴨子真的好乖。她就跟以前咱們的心兒一樣乖。”


    “給她洗澡、為她吃飯,她一直笑哈哈的,一點也不哭鬧。”


    她細細數著明月輝的優點,就好像在誇讚著自家的孩子,“看她的小臉,長得像不像你和我?長大了比我要好看,一看就是個美人胚子。”


    阿牛哥一隻手纏了厚厚的白條,另一隻手伸進廚娘的裙擺下麵,廚娘麵色一紅,“死鬼。”


    兩人又是一陣妖精打架。


    “你喜歡就好。”阿牛哥說道,舉起了自己那隻滲著血水的手,“不枉我被那小怪物差點咬斷了手。”


    明月輝:“!!!”


    她終於知道為啥覺得這個阿牛哥這麽熟悉了,原來就是拿出刀子來搶她那個惡霸啊!


    廚娘心疼地將那隻手揣在胸口,咬牙啟齒道,“等過了明天,咱們迷暈了小怪物,就把他宰了。”


    “把他那一嘴尖牙,一顆一顆給拔下來。”


    “再剁碎了賣給包子店老板,做成肉包子。”


    阿牛哥用他沒殘的手刮了刮廚娘鼻子,“真是個小機靈鬼!”


    廚娘朝他嬌媚的吐了吐舌頭。


    明月輝驚呆了,【小機靈鬼】是這麽用的嗎?


    起碼廚娘那膀大腰圓的模樣,就跟【小】自沾不了邊吧……


    接著,明月輝又被迫觀看了很長一大段雲霄飛車,不幸中的萬幸,這兩人怕阿奴發現了,一直憋著聲音。


    可喜可賀,這段飛車是可以消音的,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明月輝的眼皮在打顫,身為一個嬰兒,她的睡眠時間一直很多。


    她決定先把覺給睡了,明天才有足夠的精力打這一場仗。


    這是個魔窟,那廚娘和她男人肯定一早就瞄上她了。


    什麽贈飯,贈衣,心思純善都是裝出來的。


    她就是想騙一個免費的嬰孩當她的孩子,


    而明月輝夠白淨夠乖巧,跟這大街上所有的孩子都不一樣,保護著她的,隻是一個五六歲大的男孩。


    這下廚娘夫婦的壞主意,便打到了她頭上。


    唉,真是明月輝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真是成了一個小嬰兒還有人算計,世上有了她,才知道【禍水】兩個字怎麽寫。


    她不知不覺,又自戀地腦補了一段,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


    ……


    第二天阿奴很早就起來了,恍恍惚惚看到了一個男人翻窗的身影,那個男人身形有些熟,阿奴眯了眯眼睛。


    “那人,是隔壁的親戚,來借一下菜刀用的。”廚娘聽到了阿奴的詢問後,麵不改色扯了一個謊。


    “阿奴,昨晚鴨子咳了一個晚上,今兒正巧有個車要去城郊鄉下。”廚娘遲疑了一下,又繼續道,“我在鄉下正好認識一個婆子,懂得很多鄉間醫術,對小兒的頑症特別拿手,你要不要帶著鴨子先去治一治?”


    阿奴一聽鴨子病了,整個人都緊張起來,一點沒注意到廚娘語言中的漏洞。


    生了病直接瞧大夫便好,哪裏用去鄉間找神婆。


    “好!”阿奴不疑有他,點了點頭。


    廚娘一聽,當即去準備好了車。


    ……


    時至中午,廚娘備好了一些吃食,端到了廳堂,讓阿奴先吃著。


    又去臥室抱了明月輝,她偷偷抖落了一些粉末喂給了明月輝,“乖乖鴨子,先委屈委屈你,等那小怪物死了,阿娘就帶你去治病。”


    明月輝沒法抵抗,她盡量不苦惱,保存著力氣。


    她一吸入那粉末,喉嚨鼻子就像燒了起來一般,難受極了,“咳咳咳……咳咳咳咳……”


    她不自覺地咳出了聲,想驅散這種灼燒感,可越咳越難受,越咳越想死。


    這特麽是什麽瘋女人?!


    明月輝眼淚狂飆,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不知道心疼。這廚娘看似病態地喜愛她,實則隻是想得到她霸占她,而不是真心實意地疼她愛她。


    “咳咳咳……咳咳咳……”


    明月輝就這樣一路咳著,被抱到了廳堂。


    阿奴聽了那咳嗽,心都被揪起來了,手裏的包子拿起來了又放下,連忙想要跑過來。


    “你可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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