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沅戴了一個鬥笠,穿了一身漿藍色的短打,臉部線條收得剛毅又堅韌,看起來不像一個宗王,反倒像是一個長期勞作的花奴。


    “還沒找到藥嗎?”饒是明月輝被他傷過了心,見了他這樣子,也忍不住要關心兩句。


    司馬沅搖了搖頭,眼睛直直地盯著明月輝的臉看,好似怎麽也看不夠似的。


    “那找不到也不要不迴家,好不好?”明月輝敏感地注意到了少年眼底濃濃的青黑,也不知道他多久沒睡過覺了。


    “迴家……”少年重複了這兩個字,仿佛在唇齒中咀嚼,怎麽了迴味不夠。


    “對呀……迴家睡一覺好不好?”明月輝趕緊補充,她真的怕此番薛快雪若是真死了,主角也會跟著殉情gg,那她這個遊戲就徹底玩不下去了。


    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趕緊勸司馬沅上床睡一覺。


    這樣說著,她準備去拉司馬沅的手——


    司馬沅本在發愣,被她的小手一觸碰,就跟觸電一般,清醒了過來,“不……”


    他不動聲色地拂過她的小手,“快雪的日子不多了,沅……沒時間休息。”


    他說話的態度冷冷淡淡的,眼睛卻根本就不敢看她。


    明月輝自討沒趣,心想果然一觸及到薛快雪的事,其他什麽事都不算事了,


    “你若是一個人就罷了,如今裴淺嫂子肚子裏,還有你的孩子呢……”明月輝最後,隻得搬出裴淺來勸他。


    “……”司馬沅一聽到裴淺的名字,想笑又不敢笑,頭皮都在發麻。


    他也不知明月輝想象力為何這般豐富,不過就是他模棱兩可的一個迴答,她居然想到了孩子上去。


    司馬沅雖然不諳世事,也知道兩個人要造出孩子來,是需要一起到被窩裏睡一陣的。


    這般想著,他不自覺望向了明月輝的小腹。


    如果有機會……那裏會有他的孩子吧……可惜……他沒有那麽多時間了……


    明月輝誤會,就讓她誤會下去吧,至少若他真的不在了,她也不會為一個負心人傷心。


    司馬沅這般想著,抿了抿唇,垂下了腦袋。


    明月輝以為他是聽到裴淺肚子裏的孩子才會露出那種欣然的笑,於是再接再厲,“你今日留下來吧,我約了裴淺嫂子,你們可以小小地見一麵。”


    司馬沅搖搖頭,將捆好的那束山茶花放到了明月輝手中,隨後乘著夜露,消失在了她的視網膜深處。


    山茶俏生生的,開得極好。


    ……


    明月輝眼睜睜地看著司馬沅走遠,她就一個人提著水晶風燈坐在案邊想事情。


    “砰砰砰…… 砰砰砰…… ”不知過了多久,窗台邊想起了輕扣聲。


    明月輝猛然抬起頭,當看到探進窗欞的那雙圓眼睛的時候,她整個人又縮了迴來,眼角眉梢止不住地失落。


    “怎的,袁姐姐見著我不高興?”沈忌從窗欞翻了過來,翹著腿在案上擺了擺。


    他覷了一眼明月輝手中拿的山茶花,湊過去輕輕扯掉,不由分說地換上了自己采的那株桔梗。


    “這樣好看,桔梗與姐姐才配。”沈忌心知那山茶是晉王所送,心中不由譏他東施效顰。


    明月輝對沈忌的示好有些哭笑不得,這也是個單純的孩子,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


    她知道,近來他搶了念戰報的活,也是為了能跟她多交流溝通,消弭當時的誤會。


    她又不是胡攪蠻纏之人,樹咚之仇,她也早就不計較了。


    “以往是放了花便走,今兒說了這麽大一陣子話,你可是有事?”明月輝一臉好笑地看著他。


    沈忌的圓眼睛先是溜了一圈,大搖大擺在房間裏晃了幾步,才緩緩開口,“阿父來信,說他要迴來了……”


    明月輝:“……”


    “袁姐姐,你開不開心?!阿父來信說,要助謝公攻下江東,咱們打到江對岸去!”沈忌以手做了一個射箭的姿勢,少年郎君,佻達自信。


    是的,打到江對岸去!


    作者有話要說:


    狗子沒能加更……抱歉……因為前段時間欠債太多了,狗子先要補全預留的十章。


    大概從周四開始,狗子估計可以開啟日六模式了。


    狗子這兩天一直在鍛煉手速,先屯一下稿子,估計周四開始,就能開啟連續多更了。


    所以讓天使們等得很焦急,真的對不起。因為狗子有工作,協調工作和更新有點不容易,狗子也在不斷地鍛煉文筆,鍛煉手速,爭取讓天使們看得更加爽快和舒心。


    昨天沒有好好迴複大家,因為一直在寫,狗子坐地鐵的時候,會好好地迴複的,跪謝了。


    (關於拔針:拔針是分三次的,分別開啟三段記憶。第一段馬上就要開啟了,狗子現在手上的進度已經進入到迴憶裏了。輝輝的第一段迴憶是那種殘酷又溫情的,溫情占絕大部分,到時候大家就能知道袁芳塵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了。關於袁芳塵,絕對出乎大家的意料,是個神反轉吧)


    小渣:要是這次能活著迴來,要和媳婦兒多生幾個孩子。


    小瞎:你知道生孩子要用什麽工具嗎?


    小渣:反正不是玉如意。


    小瞎:沒錯,就是你那跟蠶豆一樣大的玩意兒。然後你知道該和輝輝怎麽辦麽?


    小渣紅了臉:手牽著手睡覺唄!


    小瞎嘿嘿嘿:你繼續牽手吧,我上了。


    第48章 兒媳4號


    浩浩蕩蕩的長江, 隔絕了南北兩邊, 北為廣陵,南為京口。


    原本自駐紮廣陵起,整個隊伍的行進就停滯了。許許多多向南遷徙的遺民, 幾乎都駐紮在了廣陵沿岸。


    因為長江天塹,阻止了他們繼續南進的步伐。


    遺民密密麻麻, 有數十萬之多, 全部駐紮沿岸,從對岸觀之, 一定蔚為壯觀。


    長江以南就是京口,以京口為前哨, 後方就是以後東梁的帝都——建業。


    建業呀,就是以後的建康,它的身後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江南。


    那裏既無天敵,又無強鄰,有千裏沃土,有數不盡的穀梁米黍, 捕不完的鮮蝦鱖魚。


    而如今的建業卻不是那麽容易占領的。


    自大梁開國以來, 東吳這一塊就是最後納入版圖的。


    人人都說,吳人“易動輕安”,他們自古臨水為居,世家貴族也自成體係,加之長江天塹,從來都缺少天敵。


    大梁後期, 司馬氏昏庸無道,而後又是雲帝篡位,吳人便更加不滿,甚至自立了一個名叫錢沃的首領。


    此人雖出身不高,卻能力過人,傳聞江東豪傑莫不服膺。


    此時錢沃早已的了得了消息,派人駐守京口,與南渡隊伍隔江而望、峙江而立。


    他是絕對不會讓南渡政權過來的,而南渡遺民們也到了不得不發的地步了。


    長江天塹,滔滔四十餘裏寬,驚濤拍岸,聲勢駭人。


    這天塹曾阻擾過多少鐵蹄紛亂,如今同樣也阻擾了南渡遺民的腳步,幾乎所有人,都隻有望洋興歎。


    就在這一日,從江對岸飄來了兩隻伶仃小船,船夫將其中一隻遺留下便撐杆而走。


    兩軍對戰,不斬來使,南渡軍這邊也隻得放船夫走。


    這些事明月輝在女眷堆裏本是不知曉的,因著這個晉王妃的身份,另外三個宗王日防夜防,寧願自己窩裏鬥,也不願讓司馬沅的人插手過來。


    可就在這一日,謝如卿遣人來叫明月輝,叫她來認領人。


    明月輝攜陳涼真匆匆趕到謝如卿帳中的時候,心中是忐忑的。算起來,他們車隊多多少少走了一個月了,她與這個名震天下的謝如卿幾乎全無交集。


    不知為何,兩個人總是錯過。不是你剛來我就走,就是我剛走你就來。


    甚至到現在為止,她還是沒看清楚謝如卿到底長什麽樣。


    所以當她步入營帳,見到為首的那個人的時候,整個人都有點斯巴達了。


    因、為、這、個、人、她、見、過!


    “殿殿……下?”陳涼真感覺挽著明月輝的胳膊,被狠狠夾了一下。


    “沒事。”明月輝的臉上洋溢起假笑,她很、淡、定。


    這種修羅場她在商場見多了,虛個卵子。


    以前有個糟老頭子跟她搶生意,她就帶著糟老頭子老婆去捉奸,讓他老房子失火,自顧不暇下贏了那場商戰。


    帶人捉奸她都不虛,這個情況,她簡直笑迎東風的好伐。


    隻見主將帳內幾個宗王站的站、坐輪椅的坐輪椅,全都悉數到了場,不遺餘力地巴結為首的那個人。


    謝如卿坐在大帳中央,他眼睛看不見,身旁的沈忌手裏拿著輿圖為他指點。


    “謝公,袁姐姐來了。”沈忌一見明月輝與陳涼真,眼睛都亮了。


    謝如卿抬起頭,朝著明月輝的方向,輕輕點了一下頭,“晉王妃。”


    “在的。”明月輝虛偽地點了一下頭。


    謝如卿:“且看一看這是不是你的人。”


    明月輝這才注意到帳子左邊放了一個不大的小船,小船中央睡了兩個少女,她們身上搭上了厚厚的絨毯。


    看絨毯的樣式,應該是謝如卿派人搭上的。


    明月輝蹲下身去,輕輕掀開了一點點絨毯,隻看了一眼,就立馬蓋了迴來。


    少女渾身凍得青紫不說,身上斑斑駁駁的汙垢,顯然是已被人輪番糟蹋了。


    “啊……!”陳涼真忽而驚叫出聲。


    “怎麽了?”明月輝迴過頭去。


    “她……她是……阿靜……還有這個,是阿鳶……”陳涼真的眼角濕潤了,咬著唇道,“她們跟奴婢一樣,是宮裏跟著王妃殿下陪嫁的宮女。”


    “洛陽一役中失散了,奴婢以為,她們會跟著林侍衛,也就是跟著王妃殿下的侍衛長一同平安抵達揚州的。”


    明月輝聽了陳涼真的話,悚然一驚,直直抬起頭來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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