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江湛反應過來,突然,她又睜開眼睛,手在旁邊探了一下,之後,猛地坐起來,朝著他臉上揮過去。


    江湛沒有躲,眼角下麵刺疼了一下。


    迴過神之後,他先是叫了她的名字,試探的語氣:“黎宴。”


    他喊的輕聲細語。


    她眼睛睜著,裏麵空洞洞的,看人時像蒙了一層霧,像在恍惚迷離的夢中,僅有的靈魂被剝削抽離,沒一絲生氣。


    他又喚了一聲:“黎宴。”


    聽聞聲音,黎宴睫毛顫了顫,她臉色很淡,眼神很冷,皮膚被月色襯顯的近乎瓷白,手心的手術刀反出刺眼的光。


    昏暗的環境裏,她看什麽都不清楚,借著窗外薄弱的月光,她看清了他的樣子,看見了他眼尾下麵的一道血紅。


    應是真的慌了,黎宴低頭看了一眼,隨後手一鬆,刀子從手心滑落。


    “對不起。”


    恍若大夢初醒似的,她迴了神,眼神卻依舊暗淡地厲害。


    聞聲,江湛嘴角一仰,笑了。


    生的好看的人不笑也好看,偏偏他愛笑,笑起來也好看,比古時那些端坐馬背,意氣風發的少年郎還要吸人眼目。


    他臉上有笑,眼裏有光,眼角下麵的一道血跡暈染開來,有異樣的迷人誘惑感:“我人在你旁邊,怎麽還做噩夢了?”


    說話間,他把掉在地上的刀子撿起來,收在旁邊暗處。


    動作是避著她的目光的。


    黎宴尋到他的眼神,不自覺抬了手,在他傷口處用指背碰了一下,眼底慢慢聚出光影,混沌不清的眼眸恢複了一絲清明:“疼嗎?”


    隻觸碰了一下,顫栗隨之而來,她將手收了迴來。


    江湛魂一下七魄,整個人直板板地僵住,被她碰過的地方沒有了疼意,隻隱約察覺到一陣連著一陣的酥麻。


    手退到一半,被抓住了,怪事發生了,黎宴頭一迴沒有掙紮躲避,任由著他來。


    她指背上碰到了他的血,本該白皙幹淨的手沾了一點猩紅上去,在他這裏卻刺眼的厲害。


    “這點疼,男人可以忍。”沒有欺騙,沒有刻意誇大其詞,他道了實話。


    黎宴眼神裏都是抱歉,有些手足無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世界裏沒有好人了,她以為他也是壞人。


    捏著她的手,江湛抽了一張紙巾出來,在血跡上抹過,給她擦幹淨了。


    他眼神裏沒有一絲責怪,黎宴心口的負罪感越發加深了許多。


    江湛笑了,是自損之後,安慰別人的笑:“臉上破了相,以後怕是要訛上你了。”


    他皮相生的好,放在萬人潮湧裏也一定能一眼找到,眼尾一道暈染開的血跡,沒有影響顏值,反之,白中摻著紅,意外有種迷人的魅惑。


    聽他說完這種無賴的話,奇了怪的,黎宴沒有反駁迴去。


    她又伸手去碰他眼角:“是不是很疼?”


    手術刀很利,眼角的那塊兒皮膚神經很多,最疼也是那兒。


    江湛抓住她伸來的手:“一點點。”


    他把她的手捏在手心裏,沒有鬆開,也沒有很過分地亂來,隻是握著。


    黎宴稍稍愣了一下,夢醒許久,神魂全都迴來了,閃躲著眼神扯開了話題:“你怎麽還沒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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