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湛就靠在旁邊圍欄上,已經看了好一會兒,他看的不是她救人,他看的是她。


    不過,他也沒有繩子。


    有人包裏帶了風箏線,他看見她搖了搖頭。


    他笑了。


    她把希望放在自己白色的裙擺上,用手撕了兩次,裙子是棉的,質量上層,她力氣尚不足。


    男人躺在地上唿痛。


    江湛剛點了煙,還沒抽完,他從幾階台階上麵下來,嘴角難得帶了幾分笑,邊抽著煙邊往人群堆裏走。


    她半蹲在地上安慰男人:“再忍一下,馬上就好了。”


    男人咬著牙,深秋的天,臉上蒙了一層虛汗。


    江湛走過去,蹲在黎宴麵前,盯著她無波無瀾的臉看了一會兒,語氣輕描淡寫:“要不要我幫忙?”


    黎宴以為他有繩子,長而密的睫毛眨了幾下:“要。”


    他將煙噙在嘴裏,用牙咬著,手落在她白色裙擺上,稍稍一用力,裙擺同裙子一分為二。


    她慌忙用手壓著裙擺,眼裏流露著驚愕,就那樣毫無顧慮的看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的。


    江湛把煙夾下來,用指尖彈落煙灰,目光落在她眼神裏:“你這眼神,怎麽有種我欺負良家女孩的感覺。”


    山尾的風幹幹淨淨的,但不及他的聲音,煙嗓,分明牽著霧氣的混重,敲在耳膜上,卻分外好聽。


    黎宴有一瞬間神遊了,她收迴目光,耳尖紅的厲害:“沒有。”


    江湛把一截裙擺遞過去:“給。”


    她接過來,纏在男人胳膊上,醫護人員恰好趕到。


    黎宴的裙擺撕掉了一部分,隻到膝蓋下麵一點點,突然被人輕輕扯了一下。


    她低頭,腿邊站了是一位肉嘟嘟的小男孩,臉上有未幹的淚痕,他把手裏僅有的糖葫蘆舉起來:“姐姐,謝謝你。”


    她記得他,受傷男人的孩子,剛剛蹲在旁邊哭了許久。


    黎宴捏捏他的臉,笑的眼睛彎彎,比過了這深秋的風景,她沒推辭,接了過來:“姐姐也謝謝你。”


    救護人員離開,男孩跟著走了。


    她一迴頭,瞧見又靠在欄杆上抽煙的江湛,半山腰的風有點烈,他碎發亂了,朝陽鋪在他臉上,側臉的輪廓英挺且分明。


    他似乎心情不錯,臉上一直掛著愉悅的笑。


    黎宴朝著他走過去,那一些驚愕不在:“剛剛,謝了。”


    但不可否認,剛剛她也被他的行為嚇到了。


    江湛把煙掐了,最後一絲煙霧裹著風消散,他音色淡淡懶懶的:“不用謝。”


    他嘴角的笑更深了,碎發下麵一雙眼睛漆黑漆黑的,像被打磨過的玉石,沒有一絲雜質。


    黎宴迴他:“要謝的。”


    她是笑著說的,眉毛眼睛都彎彎的,眼神通透明亮,瀲灩著一層清波,一張臉不過巴掌那麽大,三庭五眼各有各的優勢,生的柔和,一顰一笑卻更偏向於豁朗。


    花一樣的年齡,風一樣的性格。


    年齡不大,處理事情卻格外老成、沉穩,冷靜、沉著,這是她剛剛施救的過程,像一隻經過大風大浪的小野貓。


    對方笑了一聲,較有興致地看迴去:“那你要怎麽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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