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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一章反思


    佛號聲莊嚴正大,就若佛祖做獅子吼,直能把人心底最隱秘的惡念都掃蕩掉。尤為玄妙的是,那佛號聲雖震徹神魂,聽在耳邊,卻是中正平和,並無一分懾人的氣勢。


    高遠神魂屢經淬煉,就是西天佛祖親自下凡,受這個世界的規則限製,也休想能撼動他。更別說身後之人。高遠雖沒有迴頭,卻在腦海中清晰的勾勒出後麵來人的身影。那人麵容滄桑,身形枯瘦,身著灰色僧衣,正是被許仙殺的狼狽而逃的定真。


    後麵那人見高遠恍若不聞,心中不免有幾分驚異。自己雖有傷在身,可大雷音秘法豈是輕予,這人竟能不為所動,功力也是深不可測。


    “見過施主……”定真在後麵合十問禮道。高遠緩緩迴身,有些不耐道:“有什麽事?”定真活了數百年,涵養好到了極點,聞言並不動怒,柔聲道:“施主,神帝聖衣可在你的手中?”


    高遠默然無語,定真的修養是好到了極點,就這麽靜靜的等待高遠的迴答。良久,高遠才道:“在不在又怎樣?”定真莊重的道:“神帝聖衣關係到天下的大勢,才一出世,就死了百萬黎民,我佛慈悲,為天下計,這等不祥之物應封存起來,天下幸甚,黎民幸甚……”


    “佛法無邊,不知人死可否生?”高遠突然問道。高遠的話題轉變的很突兀,定真卻不敢小窺高遠,若能讓他自己把神帝聖衣交出來,不知道要省下多少麻煩,定真沉吟了下道:“生死不過輪迴,但凡生靈,死後定入輪迴。我佛慈悲,才有眾生皆苦之語。若是佛門信徒,則可憑一念善心和向佛之虔誠,得無邊佛法護佑,引一點真靈直上西天極樂……”


    高遠對這些佛法宣傳的口號沒興趣,直接問道:“若神魂潰散,可有辦法挽救?”


    定真麵色微變,生靈之神魂,乃天地所孕真靈,就是佛祖,亦不能無中生有創造出神魂來,神魂可謂天下間最重奇妙玄奧之存在。神魂潰散,已經超越人間力量的極限,若是在西天極樂世界,還有些辦法。隻是,這話卻不能直說。定真身為佛法高僧,這種機鋒還是會打的,當下道:“神魂潰散,縱然是金丹也難有辦法。不過,佛法無邊,佛門有幾種秘法,可以利用殘魂重塑神魂……”


    高遠凝視著定真,沉聲道:“可當真?”定真數百年的修為,靈台上不染一塵,縱然高遠的目光深沉如淵,卻影響不了定真,他斷然道:“老僧生平不打逛語,自是當真。”


    新月的朦朦清光下,長街上垂柳在夜風著輕拂,秦淮河水悠悠流淌,懸掛這彩燈的畫舫、遊船在隨波浮蕩,水聲、樂聲、歌聲、人聲交雜在一起,金粉秦淮的風韻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


    定真蒼老枯瘦,神情莊嚴,和秦淮河的奢靡、風流完全不合拍。高遠突然想到,這個和尚站在這裏隻能說是大煞風景。高遠按下心中這個奇怪的念頭,認真琢磨定真的話來。這個和尚,麵帶誠懇,每說話必言天下蒼生,這等人,話卻不知道能相信幾分。


    “你怎麽知道神帝聖衣在我手中呢?”高遠又問道。定真有些頭痛,麵前這個人說話的思路很跳躍,完全把握不住他的想法。定真想了下,謹慎道:“神帝聖衣的氣機波動很顯眼,神帝聖衣突然出現在金陵上空,老僧就注意到了……”


    定真被許仙大五行神劍殺的大敗,若不是神帝聖衣天劫忽至,隻怕就要喪命在許仙劍下。定真趁勢跑出來後,也並沒有遠離,而是來到了金陵鍾山上的定林寺,見了佛門另一個聖僧曇明。


    佛門的有四大聖僧,佛門弟子也最是眾多,隻是四個聖僧出身的宗派不同,雖都身在佛門,內裏的矛盾卻比與道、佛兩門的矛盾還要激烈。


    四個聖僧中,唯有定真是掛單的苦行僧,並沒有自己的禪林,門下弟子也是聊聊無幾,也因為這種緣故,其他三人都是對他另眼相看,在四大聖僧中,地位算是比較超然。


    曇明和大梁朝關係密切,定林寺有明德皇帝的支持,已經是南方第一禪林。曇明更是遙遙統禦了南方所有禪林,其威望之重,可謂舉國皆知。定真素來不喜曇明的做派,等閑不願去見他。


    這次定真迫於無奈,想找曇明幫忙出手,降服神帝聖衣和許仙。誰知曇明並不在意神帝聖衣,認為一件外物,根本不足以改變天下格局。而天下間,不知道有多少強人窺伺此物。還由此得罪了妖聖黃泉和仙界諸仙,大為不美。


    定真在定林寺中,卻發現了神帝生意的氣息。曇明既不願意出手,定真也不好勉強。隻是若把許仙引到他禪林之中,曇明是不出手也不行了。定真帶著這樣的心思,注意上了神帝聖衣。


    許仙和高遠的戰鬥都是在帝心珠中,定真也無法探查出什麽,到最後,卻看到高遠現身,神帝聖衣卻無故消失。這才用氣機鎖定高遠,並在高遠出神之際,把他攔在了秦淮河畔。


    神帝聖衣如何到了高遠手中,許仙等人又如何了,遠在數百裏外的那天劫是怎麽迴事,定真心中也有不少的疑問。他攔住高遠試探這一問,高遠雖沒否認,但意思卻完全是默認了。這讓定真心中一喜。


    隻是這人竟能從許仙手中奪了神帝聖衣,雖看不出深淺,卻不能小窺。因此定真和高遠說起話來,態度也是十分的客氣。


    “我且問你,神帝聖衣給了你又如何?”高遠問道。定真正色道:“神帝聖衣霸道兇悍,實乃兇器。就像人持刀在手,若是心性不夠,就不免滋生戾氣。不論是對人對己,均沒有任何益處。由老僧把神帝聖衣封存起來,從此天下少了這等兇器,也就少了幾許紛爭,與眾生,是善莫大焉……”


    “善莫大焉了,又如何?”高遠繼續問道。這等問題,卻不知有多少人問過,定真不假思索道:“行善是積德,得此善果,可不墜輪迴,直登極樂西天……”“去了極樂西天又如何?”高遠鍥而不舍的問道。


    “又如何?”定真有些遲疑,證得正果,成就無上正等正覺,本就是最高追求。成了如何,這個問題還真是古怪。定真沉吟了下道:“成了自然得大圓滿,脫出苦海,再不受困與愛恨癡欲,從此在永恆不滅。”


    “永恆不滅又如何?”高遠繼續問道。


    定真失笑,這種追問,無論是什麽答案,最後都會被問難住。最終隻剩下一句“又如何?”“施主,你太過執著了,我來為施主講一段故事。爾時大梵天王即引若幹眷屬來奉獻世尊於金婆羅華,各各頂禮佛足,退坐一麵。爾時世尊即拈奉獻金色婆羅華,瞬目揚眉,示諸大眾,默然毋措。有迦葉破顏微笑。世尊言:“吾有正法眼藏,涅盤妙心,即付囑於汝。汝能護持,相續不斷。”時迦葉奉佛敕,頂禮佛足退。”


    定真所說,實際上卻是佛祖拈花微笑,不立文字心心相傳的故事。高遠雖不通佛法,這等廣為人知的故事卻是聽過。卻不明白定真說這段故事有何用意。


    “實相無相,施主所問,卻是執著外相,不知萬象本空的道理……”談玄說經,正是定真的強項,幾句話,就把高遠的問題不知道牽引到哪去了。若有明白佛理的高僧,不免會斥責定真在那胡說八道,以高遠的學識,卻挑不出什麽毛病來。


    高遠得不到自己要的答案,也不耐聽老和尚在說這些玄妙難懂的道理,直接截斷定真道:“不必多說了,想要神帝聖衣可以,不過、”


    定真聽到高遠提到正題,也就不在宣傳他的佛法,寬慰高遠道:“施主,有什麽為難之處,老僧都會盡力相助……”高遠冷冷道:“也沒什麽為難的,不過你要殺我才能得到……”


    定真枯老幹瘦的臉上才要作色,這人說了半天,卻是毫無誠意,真是欺人太甚。定真心生嗔念之際,銀色刀光已如雪崩潮湧般直卷了過來。


    銀色刀光後,是神帝聖衣神聖莊嚴的金色身影。轉瞬間,高遠已經換上了神帝聖衣,向定真禦刀斬了過來。


    定真見刀勢洶湧澎湃,刀氣霸道強橫,隻是那刀法勁力運轉間,多有生澀,可見此人還不適應神帝聖衣的強大力量。這也是正理,若是才到手,就能把神帝聖衣的威力完全發揮出來,那才有古怪。


    身為金丹,定真的感應何等的敏銳。跟在高遠身後許久,早看出高遠是先天頂級高手的境界。神帝聖衣雖能強行把人提升到金丹的力量水準,可卻無法提供技巧。以先天境界來推動金丹力量,自然破綻多多。


    定真雖身上重傷未愈,對上這等偽金丹,卻還是有十足的信心。他結成金丹已經有一百多年,一顆金丹早淬煉渾圓無暇,許仙的大五行神劍是仙界秘法,在運用的力量上先天就強於他,又有神帝聖衣無盡的元氣的支持,才會把自己重創。


    就是神器,也要看誰來用。定真一合掌,在漫天刀光中夾住了龍鱗刀的真身。定真才想說什麽,心中卻募然閃過警兆,金丹對於危險的直覺,卻沒能挽救定真。


    “嗡……”五尺長的龍鱗刀一震,無窮無盡的霸道刀氣當場就把定真的雙手震開,刀氣順著雙手直湧進定真的體內,勢如破竹般洞穿定真的層層防禦,直向定真的髒腑、丹田等要害湧去。


    定真才要運轉大雷音秘法化解時,龍鱗刀的銀色刀光一吐,夢幻般銀芒閃耀間,終結了定真所有的抵抗。定真修習的枯木訣雖是護身妙法,可金剛明王斬下,卻沒有任何抗力。無堅不摧的刀氣和斬破一切的刀意,瞬間破壞了定真的所有生機。此刀看似簡單,內中卻蘊含著至高刀道。


    能分山破海的金丹宗師,一招失手,就在沒有了任何機會。甚至一旁的垂柳,都沒有受到任何勁氣的吹拂。電光石火間的交手,點塵不驚。這種完美的操控力,證明高遠對定真有壓倒性的優勢,才能這般從容輕鬆。


    穿著神帝聖衣的高遠,足以橫掃這個世界。就是三五個金丹宗師聯手,也難以對高遠形成致命威脅。神帝聖衣加上血神舍利,不隻是簡單的相加。定真本就不是高遠對手,在高遠誤導下,又大意應對,豈有不死之理。


    “轟……”定真金丹破滅後,氣機牽引下,夜空中,頓時閃出一道通天電光。銀白的電光閃耀間,把天地照的一片通明。方圓百裏內,都能看到如此耀眼的雷光。而一團烏雲,定真上空凝結。


    高遠不在意這些天兆,這個世界,已經沒什麽值得畏懼的了。他運轉起血陽神光,明豔的血光把定真化作了一團濃鬱血光收入體內。


    半晌,高遠低罵了聲:“賊禿……”詳細檢查了定真的記憶後,高遠發現他根本就沒什麽秘法能挽救破碎的神魂。高遠所以起意要殺定真,大半到是為了這個秘法。否則,金丹級的精血,對高遠已經沒有任何用處,高遠卻沒什麽必要非殺他不可。定真信口而言,卻不知為種下了自己殺身之禍。


    殺了定真,卻也不無收獲。大雷音秘法,也是佛門至高的心法,高遠得此秘法,對雷霆刀頗有增益。


    金丹破碎的異象天兆,也引得金陵城中幾個強者關注。其中一道氣息就有明德皇帝的真龍之氣。高遠無意與這些人糾纏,收斂氣息,同時也把神帝聖衣收了起來。幾個強者氣息來迴巡遊了幾周後,沒發現異樣,也就慢慢的收迴了各自的氣息。


    從在金丹手下狼狽求生,再到現在金丹隨手而殺,進入這個世界不過以一月,高遠卻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變。隻是這等改變,高遠卻沒有任何的歡喜之情,心中反有幾分悵然幾分茫然。


    和定真對問中,定真並沒能給高遠任何答案。以高遠現在的狀態而言,心念動處,世界上的一切氣機變化盡在掌握。這種變化,很容易讓人生起一種世界盡在掌握的感覺。


    這種感覺,不過是過於強大的力量,進而產生的一種特殊心理。高遠知道,自己縱然有能力摧毀這個世界,卻不可能把世界掌握在手中。就是漫天神佛妖魔,也沒有這種能力。


    命運,對於神佛和妖魔,同樣是不可觸及的奧秘。


    一股鬱鬱之氣凝結在高遠心中,卻怎麽也吐不出來。蓉蓉意外死去,讓高遠心中有些難過和茫然。可在高遠純淨無暇的神魂中,卻有一種隱晦的幽暗力量正在以此為突破口,慢慢侵蝕著自己的神魂。


    高遠深吸口氣,自己的進步實在是太快了,血神經又是魔道心法,自己又凝成了血神舍利,血神經那種取萬物為己用的霸道陰毒已經深入骨髓,若不是神魂淬煉無暇,這時隻怕還懵然不知自己的情況。


    高遠不由想到改變自己人生的洪金陽。洪金陽不愧是絕頂高手,見識不凡,神智雖然受到血神經的英雄,可他也敏銳的察覺到自己的問題,才準備了金剛明王訣。隻是這其中,卻少了幾個關鍵。高遠在吸收了他的神魂力量,記憶卻幾乎盡數被毀。高遠也不知道洪金陽到底想怎麽把這兩門道路相反的法訣融合到一起。


    要知道金剛明王訣走的是至堅至強至陽至剛,由身到魂,再由魂到身,如此循環前進,直到最後,到達某種極點後,陽極陰生,至此陰陽相合成就不滅金身。而血神經卻是陰毒霸道,聚散無形,專修神魂,到最後化作一片虛無,也能達到不滅,不過比之金剛明王訣的正等正覺的境界,卻無法相比。


    高遠結成金丹後,才明白兩者的差別,是本質上的,以高遠看來,完全無法相容。高遠現在能施展金剛明王訣,就是高遠用血神經重新凝煉出身子後,借助血神經的力量,去運行金剛明王訣。從根本而言,這就是用血神經的力量核心來推動金剛明王訣運轉。


    在金剛明王訣低階的時候,這沒有任何問題。可這種力量核心本質上的差異,讓高遠無法領悟到金剛明王訣的真正妙處。所說的領悟,並不隻是心境上的理解,其中更重要卻是力量核心的運轉。隻是這一點,就讓高遠的金剛明王訣遲遲沒有進展。


    高遠這次能察覺到血神經那種隱晦的侵蝕力量,就是因為神魂屢經磨礪,已經淬煉的如同金剛石般純粹無暇,所有不是本心的異樣情緒,都會被洞察出來。這種洞察本心的力量,是第七識也無法做到的。


    “任務時間結束,將在五分鍾內返迴空間……300、299、298……”主腦的冰冷的聲音在高遠腦中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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