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金公館門口就來了人把之前的門牌給換成了金公館三個字,明珩被吵醒,揉著眼睛打著哈欠起床,隨隨便便的拉開窗簾,卻直接被外麵的轟動嚇到了!

    ——他們小洋樓的外麵聚集了不少記者和前來拜訪的名流門客,正在相互交談的等待裏麵的人出來,還有的直接和守門人老高交談,企圖進入裏麵和一夜成名的金小姐對話。

    樓上有窗簾打開,下麵的人立馬就發現了,迅速的抬頭,不停的拍照,把還沒有得到如此殊榮過的世子爺嚇的夠嗆,立馬後退幾步,然後又悄悄把窗簾拉上。

    他急急忙忙洗漱完畢,穿上其實不是很合身的西裝,踩著黑色皮鞋便下樓,而樓下已經有人在客廳吃早餐了,看見他,還十分淡定優雅的吃著簡單的稀飯加胡蘿卜泡菜。

    “大哥,花媽媽自己做的泡菜很好吃啊,你一定要來嚐嚐,不許挑食。”靈珠是最早下來的,其次是因為孩子不睡覺而基本也沒怎麽睡的六姨太,六姨太看見世子,眼神都充滿敵意,完全沒有搭理的意思,靈珠是不知道這兩人之間的過節,但也不準備調節。

    她已經夠仁至義盡了,現在她隻想保護大哥和爹爹,其他人無所謂,也別妨礙自己就可以了。

    “花媽媽?”世子摸了摸自己刺刺的後腦勺,走過來剛坐下,老媽媽就端上了一份清粥和泡菜。

    “沒錯啊,總是老媽媽那樣叫多不好,花媽媽比較好。”

    老媽媽叫秦花,早上和靈珠聊了一會兒,就有了這麽個昵稱,她很喜歡,便也附和:“我和老高比老爺還要大許多,所以叫花媽媽完全沒有問題,大少爺。”

    明珩點點頭,不是很在意,他更在意外麵那群奇怪的人:“七妹妹,外麵都怎麽了?不會是白九勢招來的吧?”

    靈珠抿著唇,不知道在思考什麽,但措辭還沒有想好,旁邊的花媽媽就很自豪的從小櫃子上拿了一份報紙,指著上麵的頭版海報說:“當然是因為這個啊!我昨天就覺得很眼熟,好像在哪裏看過金小姐,早上他們都過來了,我才想起來呢。”

    “欸。”明珩一臉奇怪,接過那份報紙,發現上麵居然是七妹妹的照片!完全將七妹妹那種強勢和神秘的高冷氣質表現的淋漓盡致,“天啊……七妹妹,你什麽時候拍的?我怎麽不知道?”

    靈珠卻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樣,對著花媽媽再要了一小碗稀飯,順便解釋說:“就是昨天我和你說的劉老

    板那裏,他需要一個可以表現他作品的人,我想要和他成為朋友,就這樣。”

    明珩一臉‘我妹果然好厲害’的表情,還正看著報紙上的照片發呆,就聽見靈珠說:“大哥,你快點吃飯,等會兒我們還要出去的。”

    “啊?!好!”明珩總是慢了半拍,但還是很用心的在跟隨靈珠的腳步,他三兩下喝光了稀飯,再一口將泡蘿卜吃光,除了突然被酸到了,表情扭曲了一下,隨後就恢複正常,接過花媽媽給自己的紳士帽就說,“沒問題,準備好了。”

    六姨太看著世子對靈珠言聽計從的樣子,又想起昨天自己被打了一巴掌時,世子那雙兇狠的眼神,幾乎懷疑這是不是兩個人。

    看著靈珠和世子離開,六姨太沒胃口的坐在客廳發呆,這個時候她的孩子寶玦突然又哭了起來,像是肚子又餓了。

    六姨太看著這個自己曾經視為希望的小家夥,眼裏卻已經沒有了從前的炙熱,她想:為什麽你還那麽小?

    這麽小,什麽都做不了,什麽都不能為自己爭取,而現在靈珠這個原本被五姨太那個賤人籠絡過去的傻子居然突然開竅了,和敵視所有小妾的世子站在了一起,眼看著這兩個人就要成為金家新的實權者,她的地位便越來越危險了!

    所以,為什麽寶玦還這麽小呢?!

    六姨太幾乎有些魔怔,她任由嬰兒哭的嗓子都沙啞起來,也不願意喂奶,就這麽看著,也不知道懲罰這麽小的小孩子對她到底有什麽好處。

    花媽媽看不下去了,在一旁皺著眉頭說:“六太太,你這不行啊,這麽小哭成這個樣子你還不哄一哄,到時候長大會不親你的,別看小孩子還小他們什麽都知道的。”

    六姨太笑了笑,她笑起來還是非常美麗動人的,帶著初為人母的少婦風韻,說:“真是說笑了,這麽小,他就算長大了,也什麽都不會記得。”

    花媽媽覺得不忍,想要繼續勸導,結果六姨太卻反過來詢問說:“花媽媽,你說,白九爺在天津有多厲害啊?他是不是有能力左右北平的動亂?”

    “這個?不知道……”老媽媽才不懂那些上層人士的動作,她就是個老百姓,滿足於沒有戰爭和平的生活,也不會主動去上進,她這把年紀,隻想安享晚年而已。

    “我覺得很有可能是靈珠那丫頭和白九勢合起夥來演了一場戲,好侵吞整個王府的財產,就因為我生下了寶玦。”六姨太還說,“不過靈珠不可能變化突然這麽大的,她也

    有可能從始至終都是聽從五姨太,可這樣就沒有辦法解釋白琬殘疾的事情了。”

    “六太太?”花媽媽不知道六姨太在自言自語什麽。

    “老爺現在也完全做不了主了,老爺被他們兄妹兩個架空了啊……”六姨太說著說著,突然就為自己的未來擔憂不已,她拳頭捏的很緊,隨後抱起小嬰兒就上樓去,“必須阻止這一切,必須……”

    花媽媽就這麽看著自言自語的六姨太走上樓,可能是去找老爺談話去了,她管不了,正收拾屋子呢,就發現外麵記者似乎一下子又轟動起來了,可明明金小姐走的是後門啊,不會被記者圍堵才對。

    那麽現在外麵究竟是怎麽迴事?

    花媽媽連碗都不收拾了,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就出門,走到老高那邊,往鐵門外麵一瞧,竟是發現被圍住的是一對母女,給人一種風塵味道的母親笑的十分燦爛推著坐在輪椅上的仿佛純白無暇的小姐,正在說話。

    老高看見老伴過來了,明白老伴十分八卦,便主動解釋說:“那兩個自稱是金老爺的五姨太和大小姐,說得有板有眼,但是我還不知道要不要讓她們進去,結果記者就圍過去了。”

    花媽媽一臉狐疑,覺得這家子當真是完全不像能夠讓她和老高安度晚年的樣子,才來第一天就弄的天津各大報紙記者聞風而動,家裏也是各種不太平,不光有少爺和小媽之間的矛盾,老爺也是萎靡不振,甚至兄妹之間也有貓膩,這會兒又有人認親……

    ——真是太刺激了,心髒有點受不了。

    老媽媽擺擺手,開始聽那些記者在問那對母女什麽,隻聽記者都在詢問金小姐和白九爺的關係,還有和一品館的關係,那坐在輪椅上一臉無辜的小姐像是被嚇到了,微笑的說:“你們不要這樣,我其實也不清楚的,因為之前……妹妹似乎有點誤會我,我被她不小心推倒了,當然我沒有怪她的意思,隻是現在我們不像以前那麽親密了……”

    不少記者都在說白琬不愧是金小姐的姐姐,相貌當真是和金小姐不分上下,但在聽到白琬這番話後,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引到了白琬受傷可能是金小姐導致的這樣的事情上。

    有個熱血記者立馬就興奮的不行,詢問說:“那白琬小姐能不能具體說一下你受傷的情況?!到底是不是金小姐導致的?!”

    “原來一夜爆紅的金小姐居然是這樣的人麽?”

    “剛好可以趁著她還有點名氣的時候寫爆炸性新聞呢。”

    記者們七嘴八舌,白琬嘴角一直勾著微笑,像是很不得已才說出口的:“我不能再說了……”她的確不想再說了,再說下去自己的形象便也要沒了。

    原本過來是因為聽到有人說金家住進了白九爺的房子裏麵,所以一大早白琬倆母女才想著還不能放棄金家迴來團聚,白琬最開始沒有料到靈珠的照片居然能火成這個樣子,但也給了她一次機會。

    不把握住的話,白琬就不叫白琬了,把她害成這樣的靈珠,企圖走的越來越遠,簡直癡人說夢!她絕對不允許!

    “等等!”突然的,有質疑的聲音打斷了白琬的想象,那人長就一副書呆子的樣貌,皺著眉頭懷疑道,“我記得前不久有新聞報道過日租界酒店墜樓事故的主角也是姓金的,雖然不是什麽大事,沒有長篇報道,但是陸先生已經公開表示是他為了救某位小姐才不小心推到對方,結果害人不成反害己啊?白琬小姐你說的時間和地點都符合那篇報道,你是在說陸先生撒謊嗎?”

    “天啊,這人真是不要命了吧。”

    “原來還有這迴事,當初警局副局長都到了的,報道肯定不會錯的,請問白琬小姐你剛才說的那番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可以算作您企圖誤導我們嗎?你有什麽目的呢?為什麽當時要想推金小姐下樓?”

    “請白琬小姐據實迴答一下!”

    五姨太見白琬被問的啞口無言,再加上一直被拍照,心虛的不行,便沒好氣的推搡起來,讓裏麵的老高開門。

    老高和花媽媽聽了半天的對話,已經確定這兩人就是老爺的家屬,便也不攔著,隻是臉上的表情都有些看不起的樣子,弄的五姨太臉上火辣辣的卻又不好發作,連忙推著白琬進了大門裏麵,氣唿唿的埋怨白琬:“你瞎說什麽!臉都讓你丟盡了!”

    白琬也手心滿是冷汗,她隻是下意識的想要拉靈珠下馬,讓靈珠背所有的不好的名聲,以前這種把戲在王府總是很管用的,可現在一切都不行了,就因為靈珠居然勾引了一堆有權有勢的男人幫她!一定是這樣!

    白琬不甘心,她總得要想辦法讓靈珠失去那些保護才行,讓那些被靈珠利用的蒙在鼓裏的人都知道,靈珠根本不止他們一個保護者,是個放蕩的女人!

    這樣,靈珠就會和自己一樣,什麽都沒有了吧……

    當然,白琬是不會明白的,金小姐明麵暗裏的保護者們完全是心甘情願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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