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客人們都送走了之後,寧王妃自然不會放過她,把她和貼身丫鬟挨個敲打了一遍。


    她又委屈又惱怒,明明計劃的好好的,怎麽會橫生這樣不可思議的枝節?本想著讓江雅芙幫自己牽個線,誰曾想竟會鬧成這樣?她可真是的,就算會梟水也不該蹲在水邊啊!這下好了,恐怕禇公子不僅不會喜歡她,還會怨上她,要是沒有她,他的師妹怎會蹲在那裏?


    還有鎮國公府,真的會影響兩家的關係嗎?若真是這樣,恐怕父王也要怪她。


    “小姐,葉小姐還沒走呢,聽說您心裏煩著呢,問您要不要見見她?”


    “那就讓她過來吧,幸好還有她。”


    葉知知是她的姨表妹,從小她們兩個就是最好的,她什麽話都不瞞她。


    很快,麵容精致,臉隻有巴掌大的葉知知過來了,“見過表姐。”


    “知知,今天我冷落你了,你不怪我吧?”


    葉知知笑的毫無芥蒂,“姐姐多心了,我怪你做什麽?你有自己的打算,我自然要替王妃多招待各家小姐,這是應該的。”


    秦羅依見她一如往常,便把今天發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她,“你說這叫怎麽迴事兒啊?我原是想叫她幫忙的,結果竟成了搗亂的了。”


    葉知知聽後娥眉緊蹙,“難怪你們會聚在一起,原來都是你設計的。江雅芙素來穩重,今日落水之舉想必真是個意外,畢竟對她沒有好處。不過你這計劃能成倒是挺叫我意外的。”


    “嗯?知知的意思是?”


    “看來你之前敵視江雅芙是對的,這下就看出來了吧?禇羲確實很在意她。”葉知知給她解惑。


    秦羅依一想,的確如此,若是不在意也就引不來他了,可正因為是他的在意她才可能實施這個計劃啊。


    “他們本就是師兄妹,再說江雅芙都成親了,時沛並不比禇羲差。”


    葉知知無奈的搖搖頭,“傻姐姐,他們成親純粹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怎比的過從小一起長大的情?你要想走進禇羲心裏,就得先把他心中之人拔出去。”


    “啊?”秦羅依聽的有些懵,“你說的好像挺有道理的,可我該怎麽做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妹妹我年紀還小,男人的心思我可不太懂。姐姐你自己想去吧,反正你隻要記住我的話就好,等有機會的時候再想辦法不遲。”


    第9章 她可真敢咬啊


    換好了衣服的鎮國公世子夫婦被丫鬟單獨安排了一艘船優先送離了湖心島,張平的馬車一直守在王府外。經曆了剛才那一遭,夫妻二人都很識相,默默的上了車,誰也沒在是否一起迴府這件事上爭個高下。


    衣服雖然換了,但頭發濕漉漉的很不舒服,江雅芙也是,臉上化的精致妝容皆被湖水洗去了,隻剩狼狽。


    二人皆是一肚子火氣。


    時沛手上被她咬過的地方隱隱作痛,好家夥,她可真敢咬啊,都見血了!


    “你居然會鳧水?什麽時候學會的?”


    江雅芙團臉緊繃,要不是他突然出現大喊了一聲,她至於驚到掉進水裏嗎?怎麽,他還指望著自己謝他不成?


    “我還會飛呢,可惜有人心裏裝的東西太多,哪裏會關心我這些?”


    時沛咬牙,“你好端端的蹲水邊幹什麽?就算你會鳧水,就不怕掉水裏丟人?再說你明知道肚子裏……你也敢?”


    “我是怎麽掉水裏去的?你大驚小怪的喊什麽?你在戰場上就是這麽指揮打仗的,看見什麽都一驚一乍的?”


    時沛盯著她嫣紅的巴巴的小嘴,恨不得手裏立即出現一副針線,一針針把它給縫上!


    “我是為了小初一,既然他來了,我就不希望他出任何的差錯。”


    這迴江雅芙倒是沒有頂嘴,把手放在小腹上,溫柔的撫摸著可能才有拇指那麽大的小初一。


    “你為何會在那裏?”時沛又問,剛才情急沒顧的上,現在他才想起來,剛才的畫麵裏,禇羲和秦羅依說話,她怎麽會在旁邊?怎麽看都有一個人是多餘的。


    江雅芙白了他一眼,不告訴他恐怕又被他想歪到哪裏去了,反正她行的端坐的正,就算要給他帶綠帽子,也沒蠢到非要到人家王府上帶。


    “秦羅伊心儀禇羲,假借我之名把禇羲叫了出來。你不必那麽看我,我見到禇羲的意外不比你少。”


    時沛注視她良久,像要從這張俏臉上看出點別樣的花來似的,“嗬嗬,你不叫我意外,讓我意外的是你禇大哥,看來以前我確實太沒把他放在眼裏了。”


    哼!看來江雅芙對他真的很有影響力呢,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以禇羲的聰慧會想不到可能有詐嗎?可事關江雅芙,他就不得不去,哪怕事態會往他控製不住的方向發展。


    他對她,絕不是嘴上說的毫無男女之情!


    江雅芙聽不得這話,“你也不必陰陽怪氣的,我總歸是他的師妹,真的見個麵說幾句話也正常。我與你不同,男人的皮囊做類似的事就名正言順的多,在那山頂涼亭裏想必你和許大小姐說了不少話吧?所以咱們誰也別說誰,既然話早就挑明了,這段時間咱們維持夫妻體麵就是。”


    看著時沛青白交錯的臉,江雅芙移開了視線,落在他白皙手背的牙印上,唔,是咬的夠狠的,可能會留疤。


    迴了府,國公夫人就趕緊叫人把他們帶了過去,問問今天宴會情況如何。


    頭發這時也幹了,二人便撿些好話說給她聽,隻是時沛一直藏著的左手還是不小心讓她給看見了。


    “誒喲!這誰這麽大膽敢咬我兒?”


    江雅芙臉色漲紅,就要承認,卻聽時沛急忙迴道,“母親,沒什麽的,被寧王府的小狗給咬了一口。”還是一隻兇狠的小母狗。


    國公夫人大駭,“這可不行,狗咬了可大可小。秀桃,快去把上好的養元膏找來!”


    秀桃是她得用的丫鬟之一,繡工精湛,廚藝也不錯,更難得是錦心秀口,把國公夫人伺候的極舒服。


    很快,秀桃就拿著養元膏過來了,隻見她一身桃紅色的緞麵衣裙,勾勒的腰身纖細,胸脯鼓脹,加之眼若流波,霎是養眼。


    江雅芙不動聲色的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少夫人,這養元膏是太醫院裏新出的,新加了一味藥,據說效果更勝從前十倍,不過有個缺點,就是塗到傷口上疼痛也是加倍的。奴婢給少爺塗上,就麻煩您幫忙固定少爺的手腕吧,不然我怕少爺忍不住亂動。”


    時沛斷然拒絕,“不必那麽麻煩,藥膏給我,我自己塗。”


    “沛兒!”國公夫人心疼極了,“就聽秀桃的吧。”


    時沛不敢反駁,隻好伸出左手放在茶幾上,露出一截同樣白皙隱隱見到血管的手腕。


    江雅芙彎了彎唇角,隔著茶幾緊握住了他的手腕,時沛因這突然的肌膚相接微微一顫,深看了一眼攥緊自己手腕的那隻白玉小手。


    “開始吧。”


    “是~”秀桃一波三折,迴味無窮的一聲是。


    時沛連雞皮疙瘩都快掉地上了,在母親看不見的角度狠狠的瞪了一眼江雅芙,示意她別看熱鬧,趕緊出手!


    這個秀桃他還有印象,三番五次的靠近他,後來有一次她居然趁江雅芙迴了娘家,想要爬他的床,被他一腳踢開,立即發賣了出去。


    但此時與彼時不同,此時秀桃還什麽也沒幹,又頗受母親喜歡,他一個當兒子的怎能無端把人發賣了?所以他隻好指望江雅芙做些什麽。


    卻聽她溫柔的說道:“秀桃開始吧,我按住他了。你記得要細細的塗,把藥效都塗進去。”


    “是,少夫人您放心,奴婢會認真做好的,會有些疼,少爺您忍一忍,一會兒就過去了。”


    時沛難受的心都揪到了一起,想象一下手指甲撓鏡子的聲音,刀刮冰塊的聲音,想象一下被一泡尿憋到打哆嗦那種感覺,這個秀桃給他的感覺無異於此!


    藥膏塗上去是很疼,但對時沛來說遠遠不到忍不了,像過了一百年那麽長,秀桃終於戀戀不舍的收迴了手,還抬頭假作不經意的風情無限的瞥了時沛一眼。


    江雅芙知道時沛最討厭的就是秀桃這種女人,天然過敏的那種討厭,前世她從娘家迴來,他親口告訴她發賣秀桃的經過。


    因此她憋笑憋的很辛苦,遭來時沛更強烈的不滿。她就那般篤定在二人鬧翻之後,他會繼續願意當個素和尚?她是真的完全不在意他了還是吃定了他?


    他揉了揉僵硬的手腕,“母親,相信塗了藥膏很快就會沒事的,您不必擔心。聽說秀桃的女紅十分出色,我院子裏那幾個丫鬟的女紅都差強人意,不如讓秀桃去我那裏,平日好教教她們幾個。”


    江雅芙明顯的一愣,這個表情取悅了時沛。


    國公夫人也很詫異,這個兒子一向潔身自好,這還是第一次朝她要丫鬟呢,她看向江雅芙,“雅芙,你說呢?”


    “母親,夫君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您就讓秀桃姑娘過來吧,我一定讓丫鬟們跟著她好好學。”


    “那好吧,秀桃你收拾好東西,今天就過去吧。”


    “是!多謝夫人,少爺少夫人。”秀桃喜出望外,這可是天上掉餡餅,她燒香也求不來的好機會啊!


    從這起,少爺少夫人的院子裏就多了個格格不入的秀桃,包括尺素在內的幾個丫鬟天天繃著小臉,一致針對秀桃,可除了跟江雅芙私下說說小話,別的她們也做不了什麽。


    就連孫媽媽都覺得不妥,她們擔心少夫人年紀輕,看著沉穩,實則心機太少,那秀桃就差把心思全寫在臉上了,天天逮到機會就往少爺身邊湊。


    少爺也怪,以往除了張平別人都進不去他書房,可秀桃已經破例進去兩迴了。關著門,誰知道裏麵男男女女的到底在做些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


    少夫人卻不急,一點兒要拿捏秀桃的意思都沒有,少爺仍舊三天迴一次房,偶爾超過三天,她卻一次也不主動往迴請,從沒見過這樣的夫妻!而且就算二人同房了,她們早晨進屋收拾,床鋪上總是幹幹淨淨的,半點歡愛的痕跡都沒有,真是急死人!


    春月和春杏兩個邊剪花枝邊湊頭在一起嘀嘀咕咕,無非就是在說秀桃的壞話,替少夫人著急。


    悄悄話說的太投入,突然一人額上吃了一個暴栗,兩個小丫頭不悅的捂住額頭,見到來人立馬笑開了花,“嘿嘿,尺素姐。”


    “你們兩個不好好幹活,大庭廣眾下說人家閑話,就不怕人家聽見?”


    春月性子直,撅著嘴反駁,“哼,說她怎麽了?拉大旗作虎皮,仗著自己是夫人的人,就在咱們院子裏當起了半個主子。我瞧她今天出入了廚房幾次,準是盯上莊子上新送來的那幾隻鴿子了。”


    尺素沒好氣的擰了她一下,“快嘴丫頭,不讓你說反倒說的起勁兒。”


    春杏幫著春月,“我看也是呢,聽她說過一嘴,夫人讓少爺補身子什麽的,瞧著吧,說不定少爺今晚就能喝到秀桃姐姐的鴿子湯。”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想不開主動作死,女主有一百個辦法讓他難受哈哈哈


    第10章 幹什麽?你要打我?


    “越說越過分了!我叫孫媽媽扣你們月錢!”尺素佯怒。


    兩個小丫鬟知道她聽進去了,就嘻嘻一笑趕緊幹自己的活兒去了。


    尺素迴頭就進屋把這話說給了江雅芙聽,“少夫人,不能這樣下去,等出了事兒就晚了,她這是不拿您的臉當臉。”


    江雅芙忍了幾天閑話,一直沒發作,此時聽了也隻是告訴尺素稍安勿躁,她真有本事把湯送進時沛嘴裏再說吧。


    夜裏,果然廚房裏飄蕩著鴿子湯的香味兒,秀桃親力求為,力求讓喝湯之人一口就能從湯裏喝到她的愛心。


    湯終於燉好了,她端著雞湯在書房外對裏麵的人說了句什麽,很快張平便在裏麵開了門,把人請了進去……


    這邊,江雅芙喝甜湯的手頓住了,“真的讓她進書房了?”


    尺素點頭,“我親眼看見的,端著湯呢,進去好一會兒了,少夫人,等下要不要我將那秀桃叫過來?”


    江雅芙放下湯匙,小手一揮,“大可不必!你去幫我做一件事……”


    聽清了吩咐,尺素的臉上很微妙,“少夫人,這……真要這樣啊?”


    時沛強忍著難受,聽完了秀桃為他著想的好話,他絲毫不懷疑,如果不是張平在屋裏的話,她必定會想辦法近他的身。


    “湯留下,我會喝的,你先出去吧。”


    秀桃心有不甘,瞪了一眼木頭樁子似的張平,“那少爺您千萬記得喝,涼了味道就不好了,秀桃告退了。”


    她一離開書房,時沛頓時大鬆了一口氣,半攤上椅子上,他不知道此舉到底是讓江雅芙更不自在還是讓自己更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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