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步解決了汞中毒的問題後,馬林就開始準備著手水銀鍍錫箔玻璃鏡的生產問題了。白銀鏡框的仿製是很簡單的,也就把銀框上的雕花做的跟威尼斯人的一樣就成。


    而透光玻璃的問題,馬林這邊弄起來也簡單。甚至,質量比威尼斯人的光學玻璃還好點。


    實際上,北海國是有兩個級別的光學玻璃的。一個是鉛玻璃,質量稍微低點;而另一個,則是化學處理過石英砂的高品質玻璃,一般用來做軍用望遠鏡。


    鉛玻璃道理很簡單,就是加入氧化鉛。加入氧化鉛後,玻璃的黏度和熔化溫度都有所下降,很方便玻璃的加工。畢竟,在加工玻璃產品時,最怕的就是玻璃熔液黏度太大,以至於難以製成所需的形狀。但若是降低了黏度,則製作物品時容易多了。


    此外,熔化溫度的降低,也是有好處的。好處就是,在滾燙的玻璃熔液漸漸冷卻過程中,硬化的速度慢一點,更方便工匠進行複雜點的加工。


    而自從馬林在北海國玻璃製造廠推廣使用煤炭和氧化鉛後,北海國玻璃器皿的製造速度,上了一個台階。至於質量,也大好。畢竟,鉛玻璃透光性很好,很適合用作窗戶玻璃。


    但是,鉛玻璃也有個毛病,就是最好別拿來當盛食物的容器,尤其是盛熱湯的容器。因為,鉛玻璃裏麵的鉛離子,在受到熱湯的高溫影響後,容易遊離出來,被喝湯的人吸收。做酒杯的話,也容易在酒液裏析出鉛離子。


    所以,馬林一直禁止使用鉛玻璃製造飲食工具,隻允許用來製造窗戶玻璃和其他工藝製品。至於飲食用的玻璃餐具和酒杯,馬林隻允許用最基本的綠玻璃。雖然不好看,但勝在安全健康。


    當然,用化學方法處理石英砂後做出來的光學玻璃,也是可以拿來製作餐具和酒杯的。但是,成本較高。


    所謂化學處理方法,其實就是將石英砂碾成粉末後,放入硫酸或鹽酸溶液中進行“清洗”。石英砂就是二氧化矽,不溶解於酸。但是,其中的鐵離子等雜質,卻是能夠被酸液洗掉的。


    如此,經過酸洗後的石英砂粉末,再拿去水洗後用於製作玻璃,雜質就很少很少了,可以製作光學玻璃。


    但這個年代化學不發達,製造酸成本很高。而且,光是把堅硬無比的石英砂磨成粉末狀,成本就很高昂。因此,這種方法製作出來的高品質的光學玻璃,一般隻用來製作軍用望遠鏡。而鉛玻璃,才是透光玻璃的主力。


    事實上,鉛玻璃的質量,也就比化學處理的光學玻璃差一點點。而且,成本低很多。用鉛玻璃來製作望遠鏡,也不是不行。但那是以後的事情,現在,馬林先拿鉛玻璃用來製作玻璃鏡。


    而且,鉛玻璃的質量,貌似比威尼斯人用二氧化錳(也就是軟錳礦)製作的透光玻璃質量還好一點。因為,威尼斯人的錳玻璃,起初透光性不錯。但時間久了,容易變成淡紫色的玻璃。貌似,是錳離子又經過氧化,形成了類似高錳酸鉀那種紫色的錳酸鹽物質,讓玻璃透光性下降,成為“老玻璃”。而北海國的鉛玻璃,貌似沒有類似的問題。反正,是拿來當鏡子,又不是盛熱湯的,鉛離子的析出應該不多。


    也就是說,總體而言,最終北海國的盜版水銀鍍錫箔的玻璃鏡,質量竟然略微勝出一籌。而且,經過硫磺粉的清理,安全性也更好。


    唯一的問題,大概就是如果錫箔層外表不塗好清漆的話,在埋進硫磺粉加熱的時候,容易讓錫箔層和硫磺發生反應,生成硫化錫,也就是俗稱的金粉。


    但如果錫箔層用清漆保護得好,加上加熱溫度不太高的話,錫箔層還是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的。


    對威尼斯水銀鍍錫箔的玻璃鏡完成了測繪和仿製後,馬林立即讓人開始動手進行生產,用錫汞齊反應製作水銀鍍錫箔玻璃鏡。而原本那麵高價買來的鏡子,則派人送到船上,運往巴拿馬,並走太平洋航線,送往明朝,進獻給正德皇帝。


    而且,馬林特意強調——這是一麵價值2萬多兩銀子的琉璃寶鏡,是世界第一麵琉璃寶鏡。嗯,使者會告訴明朝禮部,這是北海國國主馬林花了2萬多兩銀子,特地從一個叫威尼斯的盛產琉璃的國家搶拍過來獻給大明皇帝的……


    這樣一來,高昂的價格,加上超凡的效果,肯定能讓正德“龍顏大悅”,迴賜肯定不少。然後,馬林在想辦法使壞,買通太監說葡萄牙人的壞話。先入為主之下,以後葡萄牙人再想走關係,難度那就大了……


    不僅葡萄牙人,就連西班牙人,馬林也會收買太監汙蔑,斷絕其學習馬林當大明藩屬的想法。


    西班牙想要學習馬林當明朝藩屬?可以啊,馬林會讓孔泰收買那些太監,讓他們說——想要成為大明藩屬,除了要獻上類似北海國獻上的紅薯那樣的重寶之外,該國的國君,也應該來一次大明,跪拜大明皇帝,才能表達誠意……


    這個就比較坑了,因為,西班牙國王和葡萄牙國王,一直都很自傲,自認為地位和大明皇帝平起平坐。而曆史上,西班牙讓哥倫布帶給中國皇帝的國書,也是以平等交往的口氣寫的。


    想讓西班牙國王或者葡萄牙國王冒著風險,不遠萬裏去明朝跪拜明朝皇帝……這兩個國家肯定不樂意的……


    要知道,這個年頭,航海是一件多麽危險的事情。一般國家的君主,是不會腦抽到親子去參加大航海的,要是死在海上怎麽辦?


    就連當初馬林犯軸,一定要去大明,也做好了在海上掛掉的心理準備,連遺書都寫好了。


    所以,光是讓西班牙君主親自跑去京師給明朝皇帝磕頭這一項,就能斷絕西班牙成功的可能。畢竟,西班牙人的傲氣,可是顯而易見的。要不然,他們也不會生出派一萬多軍隊征服明朝的可笑想法。


    事實上,西班牙人大概是受到了倭寇的啟發,也看到了明朝東南沿海衛所的糜爛不堪,才會生出那般想法。


    但是,西班牙人不知道,在明朝北方邊境,可是有大量的精銳的。日本的豐臣秀吉,可是出動了20萬大軍入侵朝鮮,也被明軍打敗了的。


    更何況,當時明朝末代戰神戚繼光留下的戚家軍還在,真打起來,西班牙充其量也就能禍害東南沿海。一旦深入內陸,逼迫明朝調集邊軍過來,那就不好說了。畢竟,明軍當時武器裝備不落後,佛郎機炮和火繩槍都有,也沒有後金的壓力,還是能應付得來的。


    此外,古代華夏人喜歡用計謀,沒準在食物裏下個毒,夜襲燒個營什麽的,保管西班牙人酸爽無比。


    而像汪鋐那般想法比較多的文官,明朝也有不少。更何況,西班牙計劃入侵的時間,還不是崇禎時期農民軍和後金內外合力,一起搗亂的時候。隻要明朝能集中力量,還是很強的。沒看到明朝鎮壓個瑤民起義,就特麽出動了16萬大軍麽?


    另外就是,這個時代,西班牙人就算學會了西班牙方陣,也沒能力運送上萬大軍來遠東地區啊。


    當然,馬林會在背後給西班牙捅刀的同時,還會假裝好人。比如,分一點絲綢和瓷器的利益給西班牙,博取他們的好感。畢竟,西班牙此時實力較強,馬林也不希望在和法國對上的同時,和別的列強對上……


    可以預見的是,西班牙沒準到時候會派個假冒的君主來假裝朝貢磕頭,以換取明朝的朝貢資格。甚至,馬林在西班牙的間諜,已經打聽到西班牙人正在討論是否用這樣的計策騙取朝貢貿易資格。到時候,誰來揭破謊言,就成了問題……


    孔泰那邊,自然能夠揭穿。可是,卻不能站出來。畢竟,北海國和西班牙可是“盟友”。所以,將來給西班牙人捅刀,揭穿其可能耍的把戲,需要第三方勢力出麵。


    想來想去,馬林把主意打在了教廷身上……


    這個操作也很簡單,就是讓教廷派出傳教的教士,進駐廣州。然後,馬林會重金收買一名法國教士加入其中。


    等到西班牙人弄出糊弄明朝的假朝貢的時候,讓這個法國傳教士站出來揭穿真相……法國人和西班牙可是死敵,揭穿沒商量,而且很合理……到時候,還是法國人和西班牙繼續撕逼吧,不關馬林的事情……


    但首先,馬林需要收買這樣一位法國傳教士。而且,還必須保證這人到了廣州後,不給法國國內傳遞有用消息,免得引起法國對華夏物產特別是技術的覬覦(法國傳教士可是有名的商業間諜)……


    為此,科勒奉命,去尋找一個對祖國沒啥好感,而且容易收買的法國教士。然後,派其去進駐廣州傳教,並等著給西班牙捅刀……


    馬林估摸著,為了獲取絲綢和瓷器的貿易暴利,西班牙到時候沒準會以香料群島的名義,派個假君主來朝貢磕頭。而這個被馬林收買的法國教士,到時候的任務,就是站出來揭穿真相,告訴大明朝——西班牙人在欺騙大明……得,以後西班牙人也要和葡萄牙一樣被納入大明黑名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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