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甲騎士的衝鋒,並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在戰前,雙方的板甲騎士並不會一直身穿板甲,手持橡木騎槍。因為,那將會非常耗費體力。


    所以,在衝鋒前,板甲騎士都不會上戰馬,而是騎在挽馬上。甚至,有些騎士,是騎在騾子背上趕路的。


    衝鋒開始前,身穿全身板甲的騎士們,開始在侍從們的幫扶下,艱難上了馬背。主要是,有板甲褲子在,嚴重影響了騎士的靈活性。沒有侍從的幫忙,很難爬上馬背。


    當年,馬林被趕出家門成為流浪騎士的時候,之所以沒穿板甲褲子,一是因為沒有;二來,就是因為板甲褲子影響上馬了。畢竟,成為流浪騎士的馬林,根本沒有錢雇傭侍從。沒有板甲褲子,也不需要侍從扶著上馬背,一個人輕鬆自在。


    但正規的騎士,衝鋒前都會有侍從托著他的屁股,幫忙上馬背。上了馬背後,負責管理騎槍的是從,又會遞上一根全新的橡木騎槍。一輪衝鋒迴來後,除非騎士的氣槍沒有經曆過碰撞和戰鬥。否則,肯定要換一根用的。


    馬佐維亞公國這邊,2200名板甲騎士在侍從們的服侍下,紛紛上馬,接過了橡木騎槍。而齊格蒙特一世的雅蓋隆王室軍隊這邊,負責裝點門麵的1000騎士,也開始不緊不慢地披甲、上馬,接過橡木騎槍……


    不過,和馬佐維亞公國軍隊那邊要求的“一戰定乾坤”不同,雅蓋隆王室軍隊的騎士總教官揚克爾卻在做著完全不同的指示——


    “小子們,記住了,你們今天的任務不是和敵人的重騎兵一決生死,而是把他們引出來!”


    “我們散開隊形,緩慢向前。等到靠近中線了,就集體策馬掉頭。然後,分成兩股,斜45度撤向我軍戰陣兩邊……”


    其實,這種戰術事先雅蓋隆王室軍隊早就做過演練了。揚克爾如今再次提起,隻是怕有人緊張忘記而已。


    1000板甲騎士對抗敵人的2200人,顯然是不明智的。所以,齊格蒙特一世完全讓那1000板甲騎士充當了誘餌。


    如果王室軍隊的1000板甲騎士不上前,敵人的板甲騎士也可能會按兵不動。這是東歐戰場的約定俗成的規矩——騎兵和騎兵對決……


    至於步兵,老實說,在波蘭和立陶宛,完全就是陪襯角色。甚至,步兵要給騎士老爺們服務。就像戰鬥開始前,扶著騎士們上馬的侍從,就是步兵們客串的。或者說,那些騎士侍從們,拿上長矛也就是步兵……這樣的步兵,戰鬥力可想而知……


    但波蘭人也不在乎,他們就信奉騎士一決高下。一旦騎士們決出了勝負,步兵們往往就不怎麽想打了。隻有雙方打成平手的時候,步兵才會成為決定成敗的力量……


    ……


    馬佐維亞公國的2200板甲騎士,在瓦津斯基的副官別列涅夫的親子率領下,從3公裏外的地方開始慢慢加速,堅決地向對手衝過去。


    而雅蓋隆王室軍隊這邊,1000裝點門麵的板甲騎士,則在總教官揚克爾的指揮下,拖遝緩慢地加速,但速度就是提不起來……


    “我們贏定啦!”看到對手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馬佐維亞公國軍隊副將別列涅夫大喜過望。騎士對衝,最機會畏手畏腳。對手這麽做,完全就是來送死的啊……


    但沒等他們速度完全提起來,對手的1000板甲騎士像是嚇破了膽,竟然集體掉頭,分成兩股,逃跑了……逃跑了……逃……跑……了……


    “什麽情況?”正在提速中的別列涅夫有些懵逼。他頭一次看到這麽慫的板甲騎士,因為一般而言,騎士們為了榮譽,絕不會臨陣逃跑的……


    連指揮官都這樣了,馬佐維亞公國的板甲重騎們也有些懵逼。眼看敵人分成左右兩股逃命,他們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去追那一股……


    “追左邊的!”別列涅夫想了想,大聲下令道。


    因為,按照習慣,騎士們都是右手持槍的。麵對右邊的敵人,騎士們的戰鬥力更強些。若是敵人在左邊,騎槍則會有些別扭,施展不開。


    然而,似乎波蘭翼騎兵和他們想法也差不多。所以,雅蓋隆王室第一猛將萊萬多夫率領的槍騎兵,是從雅蓋隆王室的戰陣左邊出現的。


    當他們出現在己方戰陣左前方的時候,馬佐維亞公國的騎士們,正在調轉馬頭向雅蓋隆王室軍隊的右側衝鋒呢。正好,後背都留給了翼騎兵們……


    ……


    “機不可失啊!”波蘭翼騎兵大統領萊萬多夫,趕緊下令手下翼騎兵們平舉細長的彈簧騎槍,開始從背後發起衝鋒……


    “駕其!衝啊!殺光這幫叛賊!”萊萬多夫大吼道。


    “殺光叛賊!”翼騎兵們也紛紛大吼。


    加速前進之下,他們背後的鳥毛翼飾在高速運動中受到風的阻力,發出了“颯颯”的唿嘯聲。


    而翼騎兵的麵具,主要護住了鼻子。但其造型,有點像鷹鉤鼻……


    兩張翼飾在風吹之下發出的颯颯聲,外加臉上鷹鉤鼻的麵具造型,使得奔跑起來的翼騎兵,有一種老鷹贏麵撲來的既視感……


    ……


    “不好!背後有敵人!全體掉頭迎敵!”別列涅夫被身後密集的、不同頻率(翼騎兵因為裝備比板甲騎士輕很多,所以馬匹跑得更快,頻率自然更快些)的馬蹄聲嚇了一跳。迴頭一看,更是大吃一驚。


    然後,2200名馬佐維亞公國的板甲騎士們紛紛倉促掉頭,挺舉騎槍,開始慢慢加速……


    然而,他們加速還是太遲了。而唿嘯而來的翼騎兵,速度早就衝起來了……


    ……


    當馬佐維亞公國的板甲騎士們加速到一半的時候,4000名波蘭翼騎兵,已經如潮水般衝了上來……


    而讓馬佐維亞公國的騎士們絕望的是,他們手裏2.85米長的笨重橡木騎槍,在翼騎兵4米多長的細長彈簧騎槍麵前,明顯短了一大截啊……


    他們伸出2.85米長的騎槍,做著徒勞的刺擊動作。但在他們刺到對手前,對手的彈簧騎槍,早就靈活地對準了他們的頭部……


    ……


    “邦——邦——邦——邦……”一陣陣沉悶的金屬撞擊聲響起,馬佐維亞公國的板甲騎士們紛紛掉落馬下。隻有少部分人艱難地躲開了對手的錐形槍尖……


    但全身板甲對騎士的靈活性限製太大了,尤其是護住脖子的重型頭盔,雖然護住了脖子,可也限製了脖子的扭動。所以,大部分板甲騎士都沒能避開,隻能被撞落馬下。


    若是雙方武器等長,也許還能靠著強悍的武藝和臂力,撞開對方的騎槍的同時,甩到對方頭部。


    可是,雙方武器差別太大了。彈簧騎槍強身細長,所以轉向瞄準什麽的非常容易。而橡木騎槍則相對笨重。想要撥開彈簧騎槍,也得問手持彈簧騎槍的翼騎兵答應不答應……


    ……


    就這樣,一輪衝鋒下來,馬佐維亞公國就損失了三百多板甲騎士。這些板甲騎士摔下馬後,有的直接被刹不住車的盟友的戰馬踩死踩傷。活下來的,直接被雅蓋隆王室的步兵給抓迴去了。畢竟,戰場很靠近雅蓋隆王室軍隊這邊……


    當雙方騎兵錯身而過後,別列涅夫尚未來得及重新組織反擊,就發生了讓他絕望的事情——驚馬了……


    ……


    是的,驚馬了……


    馬是很膽小的動物,盡管戰馬的膽子在馬匹中算是大的了,可也改變不了馬膽小的事實。


    這些個馬佐維亞公國的戰馬,從未見過背上插著鳥毛,麵上還帶了類似鷹鉤鼻的麵具的敵人。離得遠馬匹還沒啥感覺,可靠得近了,有些戰馬誤把敵人的騎兵當成了大自然的狩獵者——天空中的雄鷹……


    然後,一些戰馬開始騷動起來,開始像沒頭的蒼蠅一樣亂跑,還不時地發出驚恐的嘶鳴……


    恐慌這種情緒,是可以傳染的。當部分馬匹受驚後,其餘馬佐維亞公國的戰馬也不安起來,開始有些失控了……


    反觀翼騎兵這邊,因為戰馬天天喝這群“奇裝異服”的混蛋在一起,倒是毫無畏懼。隻有馬佐維亞公國的戰馬,因為“沒見過世麵”,頭一次見到翼騎兵這種非主流,頓時被嚇住了……


    ……


    別列涅夫大聲下令騎士們約束好戰馬,若是給足時間,也許戰馬們能被安撫下來。但對手會給他們機會嗎?不存在的……


    “翼騎兵,衝鋒!”重新歸攏好隊形的萊萬多夫再度下令衝鋒。翼騎兵以200人一個中隊為一波,三波為一批,分成7個批次,每波河每批間隔一段距離,對敵人發起了一浪又一浪的攻擊狂潮……


    馬佐維亞公國的板甲騎士們拚死抵抗,奈何因為戰馬驚了,隊形無比混亂,更是沒了衝鋒速度。


    “邦——邦——邦——邦……”麵對沒有了衝擊力和陣型混亂的對手,翼騎兵們自然占據了極大的優勢,再次將數百敵人打下馬……


    翼騎兵的彈簧騎槍很奇怪,因為有彈簧緩衝。盡管衝鋒速度快,可因為彈簧的緩衝,對翼騎兵們的手腕傷害很小。可是,錐形鐵槍頭因高速衝鋒帶來的強大動能卻不減。所以,馬佐維亞公國的板甲騎士們紛紛被撞下馬,可翼騎兵卻不用撒手扔掉騎槍……


    原本曆史上的原版波蘭翼騎兵,因為沒有彈簧緩衝。往往衝鋒後,長槍紮入敵人體內,來不及抽出,而且反作用力太大。所以,原版的翼騎兵經常需要扔掉長矛,然後抽出馬刀學匈牙利驃騎兵砍殺敵人……所以,原本的翼騎兵,不僅要熟練使用騎兵矛,還需要熟練使用馬刀。而有了馬林發明的彈簧騎槍後,騎兵矛不再是一次性消耗品。而且,因為錐形槍頭和留情結,就算槍頭紮入敵人體內,也能輕鬆拔出,繼續作戰。絕不會出現騎槍刺穿敵人呢,抽不出來的現象……


    倒是有少部分馬佐維亞公國的板甲騎士意識到敵人沒穿板甲褲子,用橡木騎槍傷了幾名翼騎兵的腿。但那無礙大局,馬佐維亞公國的板甲騎士,敗局已定……


    當別列涅夫意識到大勢已去,打算帶著剩下的人往迴逃跑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板甲騎士的戰馬負重很大,速度自然沒有負重輕很多的翼騎兵快。更何況,逃跑可是將後輩留給速度更快的敵人啊……


    就這樣,馬佐維亞公國主帥瓦津斯基,眼睜睜地看著馬佐維亞公國的2200名板甲騎士,在他的眼前全軍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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