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來後,馬林思考再三,覺得還是不能落下劉謹一黨的張彩和曹元兩人。畢竟,他們一個是吏部尚書,一個是兵部尚書,是劉謹手下最厲害的兩把刀。在這關頭,還是不要得罪他們為好。


    但是,自己之前已經和劉謹說了自己沒錢了,這時候再去送錢,好像不太合理。所以,馬林想了一個辦法——借貸……


    在劉謹當權的時候,因為劉謹勒索眾臣。若是不給,就讓張彩把持的吏部給差評……這個差評比後世淘寶差評厲害多了,能斷送人官場生涯。因此,百官不得已,隻能送禮。至於沒錢的,隻能向京師富豪借貸去送禮……


    此時尚未有專門辦理存錢和接待的錢莊,一般都是大戶私下放貸,利息也挺高。很多時候,貸款能達到三分利。也就是月息3%,年息36%。而有些黑心的放貸者,還利滾利,導致年息更高。當然,給官員貸款,一般是沒有三分利的,畢竟人家可是大佬。但就算一分利,年息也有12%了。


    為了顯示自己沒錢,馬林特地派人故意找到一個叫劉具的當鋪老板,向其借貸4000兩白銀,用來給張彩和曹元兩位大佬每人送兩千兩。


    劉具實際上是劉謹的家奴,而他開的當鋪,也是劉謹的產業。這一點,馬林是早就打聽好的。


    劉具名為開當鋪,實則在放高利貸。而有劉謹在背後撐腰,自然百無禁忌。而且,很多給劉謹送禮的官員,也紛紛到這裏來借貸。因為,在暗中,這個當鋪其實是劉謹“官方指定”的借貸點之一……


    馬林借貸的消息,劉具很快匯報給了劉謹。劉謹點點頭,示意可以接待。但是,欺負馬林是蠻子,要了2分利,也就是24%的年息。


    “他果然沒錢了啊……”劉謹歎了口氣,不再想著狠宰馬林這個羊祜了……


    實際上,在大沽口的戰艦上,馬林還存了不少銀子呢,由留守船上的弗裏斯蘭水兵看守著。這一點,劉謹是不知道的。而且,就算劉謹派人去船上搜查,也未必找得到。因為,這些銀子都在船艙的暗格裏,比較隱蔽。就連船上大部分水手,都不知道這些銀子的存在。


    當晚,馬林就給張彩和曹元兩人送去了各兩千兩白銀。兩人雖然有些嫌少,但作為劉謹一黨的人,也聽說了馬林送禮送給劉謹送窮了的事跡,也不好說啥。畢竟,好處的大頭被老大拿走了,他們敢不滿?


    至於劉忠,馬林一打聽,貌似這家夥目前還沒入閣呢。劉忠入閣,好像是劉謹倒台後,因為曹元受到牽連辭職,才有了空缺頂上去的。現在,劉忠還在掌管翰林院呢。雖然清貴有前途,可話語權並不大。


    而且,馬林已經搞定了李東陽、楊廷和和梁儲三位大佬,也足夠了。李東陽是個圓滑派,和誰關係都好。而在王鏊致仕後,楊廷和儼然成為朝中清流派的代表人物。此時梁儲其實也沒入閣,因為,內閣位子不夠,但離入閣隻有一步之遙。


    有劉謹一黨的支持,以及李東陽和楊廷和兩位文官領袖的支持,馬林覺得問題應該不大。於是,就停止了賄賂。再者,他一個番邦國主,也不適合在京城裏繼續上躥下跳的了。


    ……


    然後,五天的時間就這麽過去了,馬林也等到了農曆6月15的朝會……


    這次超會其實算是臨時增加的介於大朝會和常朝之間的一次朝會,一般而言,外國使者朝貢,都是選擇在正旦大朝會一起入貢的。所謂正旦大朝會,就是正月初的新年首次大朝會。


    這一次大朝會,百官齊聚京師,而各番邦使者,也集中在這一天上貢,非常熱鬧。嚴格來說,馬林來的不是時候。因為按例,他應該在年底過來,然後參加新年大朝會。


    可是,馬林人都來了,時間是在年中,離年底還有好幾個月。要是一般的使者,也許還能讓對方等一等。可人家來的是國主,就不能等了。畢竟,一國之君很忙的,哪裏能等幾個月?


    而以明成祖時期南洋渤泥國國主等幾個國主來時的先例,一般國主來朝,皇太子甚至要出麵接待。但正德年輕,都沒兒子呢,隻能讓禮部先接待了。而且,自朱元璋立國以來,親自來朝的國主是非常少的,最集中的就是鄭和下西洋帶迴來的幾個南洋國主。而且,這還是因為人家覺得鄭和的船很大很安全,才敢跟船過來的。其他時候,番邦國主是極少親自來朝的。隻有西北偶爾有部族首領親自來朝,但那些部族並非什麽正規的國家,朝興夕滅,更迭很快。


    所以,馬林的親子來朝還是很難得的。為此,明廷就臨時召開了一個規模超過平時上朝的小大朝會,專門用來接待馬林朝貢。


    事實上,要是一般人一艘船就來朝貢,明廷也許會不相信。因為,在宋朝時候,出現過有阿拉伯商人冒充塞爾柱帝國使者的事情。那時候,塞爾柱帝國已經滅亡了,卻有人冒充塞爾柱使節來朝貢,還得到了豐厚的迴賜。幸好有人知道塞爾柱帝國滅亡的消息,予以揭發。否則,南宋就鬧大笑話了。


    從那以後,明朝吸取教訓,往往都要百般確認對方身份,才肯給下發朝貢的“許可證”(無證是不能朝貢的)。


    但馬林手筆很大,一來就是10艘戰艦和上千讓明廷震撼的侍衛。如此,馬林就不大可能被懷疑是商人冒充的了。因為,普通商人根本不可能有製造如此巨艦的能力。而且,那上千侍衛的精銳,也絕不是普通勢力能訓練出來的。如此,明廷官員倒是沒再懷疑馬林的身份問題了。而且,因為收了銀子,劉謹這個朝政掌控者也幫忙說話,就更沒人懷疑了。


    另外,馬林手筆很大,一來就是9隻“玄龜”,把大明滿朝文武都給震住了……


    此時的情況是——如果質疑馬林的身份,就是質疑玄龜的來曆。而大明很需要這個祥瑞,質疑馬林的身份,就等於質疑大明該不該得到祥瑞,而且是祥瑞中最頂級的玄龜……傻子才會質疑……


    那好,既然身份沒問題了。接下來,就要招唿一下馬林這個國主了。於是,朝廷召開了介於大朝會和常朝之間的小大朝會。規格不低,既有重視之意,也有顯擺天朝威儀的的意思在內……


    6月15一大早,在禮部主客司郎中和員外郎的帶領下,馬林換上熱死人的朝服,帶上八梁冠,手持象牙做的朝笏。在禮部官員的引導下,一本正經地踏上了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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