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慕蓮細細地打量著眼前這個男子,夜色下的他身姿玉立,劍眉星眸,嘴邊噙著一抹慵懶而邪魅的笑容,待看清他的容貌後,奚慕蓮很是吃驚,瞬間生出一種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感覺,“你才是沐洵!”她看著他,語氣很肯定地說,而且可以從中聽出一種憤怒的意味。


    奚慕蓮在北羌時就一直有暗中派人觀察著沐洵,十幾年來也一直有人繪了沐洵的畫像帶迴北羌,所以即使奚慕蓮沒有見過他,她也大概知道沐洵的身高長相,現在見到了真正的沐洵,她隻需稍加推測,就可以確認他的身份。


    沐洵聞言並不是很在意,隻是笑了笑,看了她一眼,很是懶散地說道:“敏柔公主的眼力可真好,本王佩服。不過下次夜探沐府時,記得不要穿你北羌的衣料,可不要以為我沐洵窮到連個守門的家丁都請不起。”


    奚慕蓮這時才發現,是自己心急疏忽了沐洵的狡詐,因為現在她隱約可以感覺得到還有其他人的內息,就在離這裏的不遠處。見自己身份被識破,她也不再多做沒必要的掩飾,伸手就扯下了蒙麵巾,恢複了以往的溫柔,說話的語調也變得柔軟起來,“郡王過獎,慕蓮欽佩郡王的機敏聰睿才是。”


    沐洵沒有看她,臉上的神情有些不耐煩,似乎不想與她再多糾纏,“公主找我有事直說便是,何必動那些彎腸子,盡說些無聊的客套話!”他說話的語氣十分直接,任是旁人也該聽出他話裏的諷刺之意。


    可奚慕蓮卻恍若未聞,依舊笑容淺淺地說:“娶我。”


    瀟灑地倚在門廊上的沐洵差點沒從門廊上摔下來,房裏假扮他的驚魂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開什麽玩笑?大半夜鬼鬼祟祟地跑來,目的就是為了告訴他要娶她?沐洵心裏想,不是她的腦子有問題,就是他的耳朵有問題。“公主,您確定您不是在說笑?不過,您叫我娶您,總得應該告訴我原因吧。”


    奚慕蓮看著他的反應,依然保持著身為一國公主的驕傲,耐心解釋道:“郡王覺得慕蓮是在說笑嗎?其實郡王可以好好想想,娶了我的話,我可以發動整個北羌的所有力量幫你血刃仇人。”她看了沐洵一眼,繼續說著誘人的條件,“還有,若是郡王有一天想君臨天下,我奚慕蓮也必會竭盡全力助你,隻需給我一個正室的身份,無論你想的或者曾經不敢想的一切都將可能變為現實。”


    話音剛落,奚慕蓮還沒有看清楚沐洵臉上的神情變化,就感覺一道身影一閃,接著就是一番打鬥,奚慕蓮並未想到自己開出的條件有何不妥,沐洵為何動了真怒,不過一盞茶功夫,奚慕蓮便敗下陣來,身子被沐洵點了穴道,半分也動彈不了。她一直很自信自己的武功,因為她自幼就開始苦練,跟的師傅也是北羌王庭中武功數一數二的人物,可不過十幾招就被沐洵擒下,由此可見沐洵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測,這個發現讓她很是沮喪不已。


    沐洵站在離她三尺地外,用依舊是那種懶散而不在意的語氣說道:“公主說的條件的確很誘人,若是本王答應的話也得擔當一定的風險。”接著他突然冷冷地看向她,眼睛裏飽含著憤怒和不屑,冷漠道:“不過,本王不喜歡這樣被人牽著鼻子走,世上敢這樣對我講條件而本王可以不計較的人沒有幾個,相信公主並不在其中。”


    奚慕蓮沒有預料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早已在心裏暗暗懊悔自己心急,是她太過自以為是了,多年的宮廷生活讓她以為她已經很了解男人的貪欲,說到底,無非就是金錢、權力和地位,可是她卻忘了,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有這些貪欲,那些本身就擁有常人不可及的尊榮的人,比如,眼前這一位。


    她此刻雖然身體動不了,但是可以聽得見他說的話,嘴巴也可以張開,不過說話有些費力,“我沒有這個意思,我來隻是想告訴你,自古以來,兩國聯姻早已成屢見不鮮之勢,相信我這個北羌的公主也逃脫不了成為政治聯姻工具。”說到這裏,她的聲音竟哽咽起來,身體有些止不住的微微顫抖,“大慶皇帝考慮到我之前為輔佐王弟時所施的政治手段,他會覺得我心腸狠毒定非為妃之選,絕對不會叫他的皇子們娶我,而我又不甘嫁給他們杜家的宗室子弟為妾室,嫁誰不是嫁?還不如嫁個我願意嫁他願意娶的人好。如此一來,放眼整個大慶朝,也就隻有你,你信不信,大慶朝要與我們北羌聯姻的話,首選之人便是你,一個閑散郡王,異姓王世子。”


    “可是本王不答應!”沐洵轉過頭來狠狠地盯著她,堅定地說:“本王不會娶北羌的女人,縱她是天仙下凡,在我沐洵眼中也不過是一草芥。”


    奚慕蓮怎麽會聽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她不甘心自己被斷然拒絕,“我知道你還是在意十一年前李將軍的死,你不能把她的死歸咎在我們北羌身上,畢竟在戰場上,不是敵死就是我亡。事情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你又為何還在苦苦糾纏於當年的事情不放?”


    沐洵冷哼一聲道:“話不投機半句多,本王不殺你,你走吧!”說完,右手一揮,解了奚慕蓮身上的穴道。


    奚慕蓮被解了穴道,想邁步追上去,卻發現腳站久了有點麻,癡癡地望著沐洵的背影喃喃道:“我是不會死心的。”


    ==


    梁府。


    “大小姐,老爺說了,這拆不得啊……”梁府西苑裏的奴才們跪在地上紛紛勸阻道。


    阿芙穿了件淡青色襦裙,外麵披了件披風,在接近帽子的地方鑲有狐狸毛,和精貴的衣料配在一起顯得很是精致好看。她坐在秋千上,看著眾人眨巴著眼睛好奇地問道:“為何拆不得?我住的地方住得不舒適,瞧著不開心,隻是叫人稍微改造一下這院子,又不是要拆了你們整個梁府。況且,我的爹爹,你們的老爺都不急,你們這些做奴才的急什麽呀?”阿芙慢條斯理地說完,還不忘衝著奴才們笑了笑。


    這些奴才一開始可沒對自己那麽恭敬,阿芙在心裏想,當時的他們眼裏心裏裝著的全是對自己的不屑和排斥,做事故意拖拖拉拉或者唱反調,又或者全不當做一迴事,覺得自己這個小姐好欺負似的。


    可他們也不想想,她豈是那種別人給得了氣受的人?


    於是,阿芙在入府的第二天就展開了對梁府奴才們的調教,比如說奴婢們有天醒來發覺全身上下隻剩下肚兜和褻褲,剩下的連同櫃子裏的衣服都扔到了對麵院子男仆們住的房間門外,害得她們一個個隻能卷著被窩出去羞澀地把衣服撿迴來;比如有天晚上有小賊潛入男仆們的房間內,喂他們吃下毒藥,說是要赤著身子在院子裏不停地跑上三個時辰方可解毒,否則就會七竅流血身亡。聞言的男仆們紛紛莫敢不聽,一個個飛一般地跑了出去,跑完三個時辰直至天亮被管家發現,叫來大夫一驗,發覺他們吃的不過是養生補氣的丸藥,頓時叫忙活了一個晚上的男仆們痛心不已。


    阿芙當時氣哼哼地想,不給我好臉色看,那我就讓你們一個個都沒臉,沒臉的人還敢囂張,還敢放肆嗎?不過這調教他們的猥瑣法子可不是她一個人想出來的,是經過醫聖之子文先生、貼身奴婢芷顏姑娘以及暗衛續晚公子等研究討論出來的。這般鬧得闔府沒得安寧但梁府的管家們卻怎麽查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奴才們得罪主子在前自然也不敢多嘴,所以,梁府的管家們隻好將這些事歸咎在鬼神身上。自此,梁府的奴才們見到阿芙不是繞路貼牆走就是恭恭敬敬地請安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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