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隻是看著前方出神,似乎隻有將注意力集中到那漆黑的夜空,才能想起自己的過往來,微歎一口氣,“其實我是娘親逝世後五歲才入的無憂穀的,無憂穀穀主,呃,就是我外祖父,為了避免外界對我身份的猜疑,幹脆暗地裏派人散播我的身世及身份,你所刺探到的消息並非實情。”語氣有些淡淡的憂傷,沐洵覺得阿芙不應該是會憂傷的人,但是如今見她的自憐模樣,心底升起絲絲憐惜。沐洵低聲帶著歉意道:“對不起,阿芙,讓你思及舊事,觸感傷情了。”


    “不打緊。”阿芙搖搖頭,繼續說道:“我五歲之前一直都是娘親帶著我生活,具體在什麽地方我記不大清楚,隻記得是一個山清水秀、罕有人煙的小村落。我的娘親是一個很美的女子,但是她眉間總有幾許憂鬱,過得並不開心。我也從未見過我爹,或許就正如鄰居家的阿烈說我是個沒爹的野孩子的那樣,我也曾問過娘親,但每次她都是哀傷地看著我不說話,隻是靜靜地落淚。她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我怕是永遠都忘不了,所以自此我也不再問。到了我五歲那年,她就抑鬱而終了,而我就被外祖父接入無憂穀,開始了不一樣的生活。”說著說著發現自己好像把話題扯遠了,難得羞赧一笑,“抱歉,我囉嗦了點,一時沒顧及到你樂不樂意聽。”


    “沒想到平日裏活的自在恣意的你也有這般令你難以忘懷的過去。”沐洵的聲音有些飄渺,似是帶著幾分感歎,“其實人嘛,都有屬於自己的過去。我和你有些類似,不過我的娘親是在戰場上死去的,那年我也隻有八歲。你知道八歲之前的我和八歲之後的我也就是世人眼中的我是什麽樣的嗎?八歲之前,睿智驚人、卓爾不群,被娘親和爹寵愛著,享受著世人的欽羨和家庭的溫馨。然而,八歲之後失去了娘親的我,性情乖張、冷漠無情,做事不按常理,地位卻變得愈加尊貴--”語氣悲傷,如這晚風,存在這氤氳夜景中。


    阿芙與沐洵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也知道他並非如他人所言的那般冷血無情,現在聽他這麽說,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才好,柔聲道:“我不知道你的變化為什麽會那麽大,但我猜很有可能你在偽裝。世人說你的冷漠無情,或許隻是針對那些要對你不利的人,你做事不按常理,可能你想借此做一些不引人注目的事。”


    沐洵對於阿芙的迴答覺得不可思議,“老實說,我實在不敢相信你能猜的出來我的潛在做法!阿芙,你確實是個聰明的女子。”


    “我娘親曾對我說過,‘女子還是莫要太聰明了,愚笨簡單些好’,而有時候,我也寧願我笨些,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才好,有些事情不知道自然就有不知道的福氣,而有些事情知道了反而為自己增添煩惱,甚至招來殺身之禍,這就正如方才你和我說的那些事情。“阿芙語氣輕鬆,眼中含笑偏頭看著沐洵。


    “你以為我會殺你滅口?若真殺了你,我到哪裏再尋你這般聰明有趣的女子去?”沐洵恢複了往常嬉笑的模樣,仿佛剛才見到帶有傷感氣息的他隻是幻覺而已。


    “可以來陰曹地府找我呀!”阿芙低頭自腰間取下荷包,從裏麵拿出幾顆榛果,遞給沐洵,“怎麽?你的命就值幾個榛果?告訴你,我可不是好收買的。”沐洵不明所以地說道。“說什麽呢你?這是代表我現在正式將你當朋友看待,這榛果呀,可是我送你的見麵禮。”阿芙嗔怪道。


    “哦,原來如此。不過,我倒真是佩服你,這裝榛果的荷包似乎是從不離身啊,早知就不送雞腿給你了。”


    “你還真說對了,它裏麵都裝著我最珍貴的東西,當然隨身攜帶安全些了啦。榛果於我而言隻能解饞而不能解饑。但是你可要記得送我迴禮啊”


    ……


    “時候不早了,迴去歇著吧!對了,順便問一下,這屋頂是哪的屋頂啊?”


    “哦,這是軍事院掌事夫子的顧惇量所居院落。”


    “什麽?!”


    阿芙迴到房裏倒頭就睡,慢慢地她便入了夢鄉。在夢裏似乎有人在問她,問她過往的經曆。在夢裏她似乎見到了那個簡陋卻被娘親收拾得幹淨明潔的小屋,見到了那個溫柔可人的女子。


    “阿芙,那年娘親初遇你爹時正是這杏花落雨時節。”娘親抱著五歲的自己坐在椅子上,看著窗外的那棵杏花樹喃喃說道。夢中的娘親一如九年前般臉色蒼白,身子單薄。


    阿芙猶記得當時的自己是第一次聽到“爹”這個稱唿,隻覺既陌生,又欣喜,陌生的是她從沒見過娘親口中說的爹,欣喜的是她並非是隔壁家的小虎他們所說的沒有爹的野種!一時沒忍住,脫口便問出口:“娘親,爹是誰?為何爹爹從來不看阿芙?”


    阿芙似乎看到娘親臉唰的一下子變白,不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自己,靜靜地落淚。阿芙見娘親欲言又止、傷心欲絕的模樣,當下很後悔自己問了個讓娘親傷心地問題,帶著哭腔道:“娘親,阿芙,阿芙不問了,阿芙不想知道了……”不覺已抱著被子哭出聲來。


    床前坐著個雪衣翩然的男子,聽著阿芙悲痛無助的哭泣聲,臉上表情痛苦,黑曜石般的眼眸暗藏了一抹憂傷。


    洛瑧剛才進了阿芙的房間,和他猜想的一樣,在暗中的確是有人保護著阿芙,看樣子,應該是個高手,若不是叫六曲引開,要在夜間接近阿芙,確實是件麻煩的事。


    在阿芙身上的“一晌貪歡”的藥效已然作效,這藥是自己上次借機看阿芙荷包撫摸繡在上麵的金線時下的,“一晌貪歡”牽動著人的喜怒哀樂,下藥者配以攝夢,可令中藥者做一刻鍾的夢,完全由下藥者掌控,就如剛才洛瑧在阿芙耳旁說讓她最難過的事情,阿芙下意識便會憶起那讓她最難過的事來。這藥第一次下在阿芙身上,不敢直接就在夢中誘阿芙說出無雙圖的下落,擔心一著不慎,落個功虧一簣的下場。


    洛瑧靜靜地瞧著阿芙的睡顏,黛眉緊蹙,雙手緊緊抓住被角,淚水打濕了睡枕,原來在阿芙心裏,最讓她難過的是她的父親從未出現在她的記憶裏,即使她的娘親已病入膏肓,他也沒來看她娘親最後一眼。那時的阿芙才五歲,這本該是個享盡爹娘疼愛的年紀,可她卻隻有娘親相伴,過著受盡冷眼甚至被人嘲笑罵著自己是野種的日子!洛瑧也深深地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找尋無雙圖的下落,而且當初派人到無憂穀求親也是同樣的目的,隻不過這是一種比較和平的方式,奈何無憂穀穀主蘇冠年斷然拒絕,這才不得不聽從主上的命令——以一個陌生人的方式接近她……


    洛瑧在心裏暗歎,要是阿芙知道一切都是有目的,就連與他初遇也是其中的一項計劃,她將該會怎樣的痛恨自己!


    可是他卻應該冷靜,連臉上的表情都不能透露他內心見到她的歡喜以及見她與沐洵方才相聊甚歡的妒忌!他有他的使命和責任,他不能忘記娘親臨終前的殷殷囑咐。他知道阿芙對他的好感,自己也並不排斥,甚至在歡喜,但是身份複雜的他注定一生與情愛無關,或許他會娶一個自己不認識的女子相伴一生,但對她無關愛情。伸手探入懷中拿出一方錦帕包著的幾顆榛果,這是阿芙上次送給他的,他現在瞧著,仿佛就已看到她的笑臉以及在和以及坦白時的羞澀。


    最終隻能無奈地輕歎一聲,起身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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