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白月胳膊上的傷口許久,賀凜眸色微微變幻,最後才像是做了什麽鄭重的決定一樣,輕手輕腳地將白月的胳膊放下,又調整了自己身體的位置免得不小心碰觸到了她的傷口。

    經這麽一遭,賀凜也就沒什麽睡意了,轉過頭又盯著白月的臉發呆。

    從賀凜大膽告白以及白月接受了他的告白之後的這段時間,兩人的相處並不像賀凜想象中的那樣精彩刺激,也不如他所想的處處充斥著風花雪月。兩人更多時間都是在各做各的事情,往往在白月看書寫試卷時,賀凜就坐在那裏看著她發愣,偶爾不滿意她的忽視,總是刻意幼稚地弄出些聲響,隻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讓她那雙有些淡漠的眸子能夠注視著他。

    此時少女的睡顏安安靜靜的,卻讓賀凜百看不厭,就連她眼瞼下因未休息好而產生的淡淡黑眼圈也在他眼裏也顯得尤為的可愛。賀凜已經不太清楚自己是什麽時候才開始真正注意到白月的,但是到了現在,他看著少女的臉,心裏頭就飽飽漲漲的,似乎有某種情緒堆積在胸口,滿得幾乎要溢出來。

    ……

    白月似乎做了一個夢,夢中是她的婚禮……

    白色的夢幻婚紗、粉色的氣球、熱鬧喜慶的樂隊,一如所有的婚禮一樣喧囂。夢中白月發現自己的角色十分混亂,一時自己是穿著婚紗看著對麵溫文爾雅的新郎,內心平靜如水的新娘,一時又如同有了上帝視角,飄在半空中打量著所有人的表情,以及視野裏出現的角落裏風塵仆仆趕過來的男人的背影。

    男人的身形高大挺拔,隻是看著就有種莫名的熟悉感襲上心頭,可是白月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他是誰,眼看著男人朝著自己這邊看了一眼,麵無表情、決絕地轉身就走時,白月心頭突然就慌亂不堪,她努力追尋著男人的腳步,想要看清男人的臉,終於到了男人身前時,卻發現男人的臉始終籠罩在一層薄霧之後,使她無法看得真切。

    怪誕荒謬的夢境使得白月感同身受,讓她的心起起落落,眉頭也不自覺蹙起,朦朦朧朧中有溫暖的事物落在自己的額間,充滿了耐心地輕撫。白月隻覺得自己的心頓時安定下來,整個人也從黑沉的夢境中緩緩脫離了出來。

    白月醒來之後,在她額上輕撫著的手並沒有停下,環顧四周視野所及,她發現自己早已不在了車內,而是睡在了不知道什麽地方的床上,外麵天色已經有些黑了下來。

    賀凜就蹲在床頭,手指在她額頭眉間輕輕滑動,而他自己似乎有些出神地

    在想著些什麽問題,神情顯得有些茫然。

    “這是哪裏?”

    白月微微側頭躲過了賀凜的手,半撐起身子打量著整個房子裏的情形。

    賀凜似乎被白月嚇了一跳,迴過神來連忙伸手扶了白月一把,小心地避開了她的手臂,將人扶著靠坐在床頭,沒有迴答白月的問題,而是嘴裏埋怨道:“既然受傷了就乖乖躺著啊,要做什麽喊我一聲就行了。”

    白月微怔,下意識看向了賀凜。

    “看什麽看?”賀凜挑挑眉,看起來有些痞痞的小壞:“怎麽,突然發現你凜哥哥特別帥是不是?特別有男子氣概是不是?!媳婦兒你現在特別想親我一下是不是?!……嘿嘿其實我也特別想親媳婦兒你!”

    說著賀凜就厚臉皮地嘟著唇湊近了白月的臉,惹得白月忍不住伸手又“啪”地一聲拍在了他的臉上。被打了賀凜不僅不惱,反而樂嗬嗬地抓住白月的手,放在手心寶貝地捏了又捏。

    玩鬧過之後,賀凜抓著白月的手,突然就收起了滿臉嬉笑的表情,目光認真地看向白月,整個人顯得有些鄭重起來:“媳婦兒,你以後別什麽事都瞞著我,自己埋在心裏頭,你這樣會憋壞的。”他頓了頓又道:“別看我雖然有時候看起來有些不靠譜,但是關鍵時刻你凜哥我絕對還是靠得住的。”

    他說著自己也不好意思地嘿嘿了兩聲,在白月帶著些揶揄的目光中摸了摸鼻子,紅著臉龐道:“好吧,其實我的確挺不靠譜的,但是我就是想要媳婦兒你多依賴我一些。我是你…男、男人,你有什麽直接跟我說就行了,天塌了還有你凜哥哥給你頂著呢。”

    賀凜從小到大都沒說過這麽抒情的話語,說完頓覺自己麵龐發燙,幹脆低頭將臉頰埋進了白月的手掌中蹭了蹭。

    一般來說手心的溫度都比較高,但是賀凜臉龐的溫度比白月手心灼燙多了。白月的手被迫貼在賀凜發燙的臉上,掌心感觸到的溫度讓她忍不住蜷縮了下手指,指尖就在賀凜麵龐上輕輕刮了刮,癢得賀凜輕輕抖了抖,拉開她的手,張嘴一口就咬在了她的指尖上。

    少女指尖如嫩蔥,細嫩的讓賀凜也舍不得用力咬,隻含在嘴裏用牙齒磨了磨,弄得白月指尖又麻又癢的,縮著手就想要躲閃,卻又怕賀凜會真的咬她,一時進退維穀,難得的表情糾結起來。

    賀凜見此得意地哼了哼,含糊道:“膽子就針眼那麽小,還偏偏愛自己逞能。你以後要是再有事敢瞞著我,就算你是我媳婦兒,我也咬你

    。”

    他說著又拿犬齒磨了磨白月手指才放開了,看著白月糾結的表情,眉眼間全是得意。

    白月表情嫌棄地看著手指上亮晶晶的口水,抬手就把手指在賀凜衣服上蹭了蹭,見賀凜露出一臉鬱悶的表情,心情才愉悅了幾分,無意間表情也就放鬆了下來。

    “這是哪裏?”

    剛剛她四處打量了一下,身下大床軟綿,室內擺設奢華,吧台酒櫃廚房一應具有。然而裝修風格看起來卻又不像家裏。

    “酒店啊。”賀凜滿不在乎地迴道:“不然還能是哪?”

    “……”白月看著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賀凜,又看了眼頭頂曖昧的暖色燈光、身下純白的雙人床,沉默了半晌:“你怎麽把我送這裏來了?”

    而且許是因為她在少年身邊睡得太沉,居然連換了個地方都沒有察覺到,她的警惕心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低了?

    “傻。”賀凜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

    “當然是因為我不想送你迴學校啊媳婦兒。”賀凜依舊蹲在床頭,或許是腳有些麻了,幹脆盤腿坐在了地上,仰頭認真看著白月,眼裏帶著期待:“你胳膊受傷了,你凜哥哥留下來照顧你好不好?”

    其實最主要的還是舍不得跟她分開了,人們常說少年人的感情如同潮水,來得快去的也快。但是賀凜卻覺得自己對白月的喜歡隨著兩人的相處變得越來越多,未投注關注以前,白月以前是什麽樣的賀凜已經有些記不清了,但是從關注喜歡上了她之後,記憶裏最深的就是那日午後,少女在紫藤蘿花架下午睡時,微風帶起少女的發梢,眷戀地吻過少女臉頰的情景。

    這情景仿佛深深烙印在了他的心頭,讓他這輩子都忘不了。

    人們都說小別勝新婚,但是賀凜一秒都不想和白月分開。天天看著白月的臉,賀凜不僅不會厭,而且是越看心裏越喜歡,越看越覺得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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