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你有所不知,這麽個新鮮事物,賣價又頗為昂貴,東平府百姓一時之間,隻怕是不容易接受啊!所以在下是想求你,幫這西域烤包子打打廣告!


    聽了花子虛這話,李不言頗為警覺的開口問道:“賣價昂貴?子虛,你這烤包子一個賣價幾何?”


    “嘿嘿,也不算太貴,一個隻賣20文而已!”


    花子虛此言一出,李不言差點噴出一口茶水:“20文一個還不算太貴?子虛,你可知道在這東平府,物價雖然較清河縣貴上一些,肉饅頭一個也不過賣四文錢!你這烤包子雖說鮮美至極,可是一個20文,普通百姓誰家能買得起呢?還說什麽隻賣20文而已,子虛,你也未免太過心黑了吧!你,你不是一直想混江湖嗎?你幹脆去明搶好了!”


    說到這裏,李不言騰地站起身來,指著花子虛厲聲喝道:“子虛,虧你還是個讀書人,君子愛財取之以道,這道理你不會不懂吧!東平府在本府治下,豈容你如此哄抬物價!本府勸你還是見好就收,一個烤包子賣上個七八文,也夠你賺的了!”


    見李不言怒形於色,還滿眼的失望惋惜之色,花子虛一邊打躬作揖,一邊笑著解釋道:“府尹相公息怒,在下絕對不是哄抬物價!也請相公放心,用不了多久,這西域烤包子,賣價肯定一路下跌!到時候別說一個賣七八文,隻怕一個賣五文錢,都會有些困難呢!”


    “哦?這是什麽道理?你細細說來!”花子虛這話說的極為奇怪,一個賣20文這麽昂貴,怎麽不會哄抬物價呢?還有這麽美味的東西,賣價又怎麽會一路下跌?


    “府尹相公你有所不知!這西域烤包子,即便武大郎加班加點晝夜不息,一天最多也就烤一千多個。所以現階段也隻能讓大家嚐嚐鮮,並不具備大批量販賣的基礎,賣價即便再高一些,也不會哄抬物價的!話又說迴來,既然是嚐鮮,自然是價高者得,一個賣價20文,對於那些達官富戶來說,區區幾十文小錢,又有什麽好肉痛的呢?”


    花子虛的這番話,李不言雖然覺得頗有幾分道理,可是他身為一府父母官,一想起西域烤包子,這麽個用料普通之極,味道卻偏偏極為鮮美的吃食,普通老百姓竟然吃不起,心裏總覺得不是那麽舒服!


    “子虛,你隻想著那些達官富戶,他們隻要美味在口,自然不會在乎奢費幾何!可是那些平頭老百姓,他們見你賣價如此昂貴,難道不會在背地裏罵你嗎?你我關係莫逆,罵你便是罵我,你以後是要走仕途的,這名聲也是極為重要的,這些你也要考慮周全一些吧!”


    一個小小的西域烤包子,李不言都想著老百姓,花子虛心裏也有幾分敬佩。心說李不言雖說不算什麽大清官,但是對治下的老百姓,無疑是極好的!大宋如果多些李不言這樣的官吏,隻怕什麽方臘聚眾作亂,什麽靖康之恥,也就不會發生了!


    “府尹相公放心,一個普普通通的烤包子,老百姓自然也能吃,也要能吃得起!相公你不妨想一想,一旦這西域烤包子名聲傳出去,那些達官富戶自然爭相購買。一個成本僅有三文的烤包子,賣價高達20文,如此有利可圖的事情,難道就沒人試圖染指嗎?”


    “再說這西域烤包子,雖然是個新鮮事物,但是製作之法並不十分神秘複雜。隻要用心鑽研試驗,有個七八日光景,總會仿製出來的!隻要賣烤包子的商家一多,大家為了彼此競爭,勢必降價銷售!到那時,別說一個賣價20文,隻要一個能賣到五六文,恐怕都要謝天謝地了!府尹相公你想想,一個賣價五六文的烤包子,普通老百姓又怎麽會消費不起呢?”


    花子虛話說到這份上,李不言也大概明白了,參與經營的商家越多,賣價自然不會太高。這麽簡單的商道之學,李不言還是明白的,隻是他不明白的是,花子虛他們費盡心思,搞出這個西域烤包子,沒幾天就被別人學了去,難道要為他人作嫁衣裳嗎?


    李不言將自己的疑問說出來之後,花子虛聞言輕笑兩聲道:“相公你有所不知,我們賺夠十來天的銀子,等價格迴落之後,自然還會有其他新鮮玩意出來,到時候銀子還不是一樣的賺!有商家自己琢磨,自然也有上門求教的,這烤包子的手藝,總不能白教吧!這一反一正之間,賺的也不算少啦!”


    既然花子虛說的這麽透徹,又不會哄抬物價,李不言自然無話可說!反倒是這花子虛,又一次讓李不言刮目相看,自己以前隻以為他精於算計,沒想到於行商坐賈之道,他也是極為精通的!


    “子虛,本府以前倒是小瞧你了!沒想到你於商道之學,也造詣頗深啊!難道你打算投身商界,做一個商道巨子不成?”


    “相公你真是抬舉在下了,在下隻是想著武大郎生活不易,幫著謀劃一番罷了!再說我大宋商業發達,即便在下做生意賺些錢,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兩宋時期與前朝不同,並不抑製商業,商業賦稅也成為大宋重要歲入之一!宋朝立國,即頒發一係列恤商法令,朝廷上下寬待商人,也鼓勵大宋子民從商。


    比如太祖趙匡胤曾下詔令:“榜商稅則例於務門,無得擅改更增損及創收。”又如太宗趙光義也曾下詔令:“自今除商旅貨幣外,其販夫販婦細碎交易,並不得收其算。”並嚴禁官吏勒索、刁難商賈,官吏如果滯留商人三日,加一等,罪止徒二年。因而乞取財物,贓重者,徒一年。


    在宋朝一部分商法的製訂過程中,商人還被朝廷邀為座上賓,參與具體修法工作。比如北宋太宗時期,陳恕在三司使任上,他在製訂茶法時,就邀請了茶商數十人協商討論。


    當時的爭論很激烈,茶商提出的方案,是茶的商業利益盡歸商人,朝廷的方案是茶葉專營,利歸官府。最後朝廷采納了折中的方案,換言之,即吸收了商人的意見,公私皆濟,朝廷商賈皆大歡喜。


    工商之家不得預於仕的禁令也被突破,商人也是可以入朝做官的。國家開貢舉之門,廣開搜羅之路,如工商人等,有奇才異行,卓然不群者,亦許解送!


    當時大宋官員致仕以後,投身商界之人比比皆是,就是那些為官做宰之人,也大多讓其家人仆從,經營著不小的生意買賣!那位《滄浪亭記》的作者,重修滄浪亭的蘇子美蘇大學士,在被朝廷罷官之後,也投身商界做起了生意!還留下一句名言:“今得脫去仕籍,非不幸也。自以所學教後生、作商賈於世,必未至餓死。”


    兩宋時期,甚至還有進京的各地士子,借著到京師參加科考的機會,順便也做一筆生意。洪邁在《夷堅誌》中記載,宋徽宗趙佶時期,“吳興士子六人,入京師赴省試,共買紗一百匹,一仆負之。”


    中國自周秦漢唐以來,莫不視商賈為末流,商賈子弟不僅不能參加科舉,而且不得著絲綢服飾,不能坐八抬大轎。而兩宋時期,不僅在朝廷立法過程中,給予商人極大地尊重,製訂出來的法律,也照顧了商人的利益。而且還鼓勵子民經商,容許商賈子弟參加科舉考試,這在其他王朝幾乎是不可想象的。所以花子虛即便再仕途之餘,涉足商道產業,正如他所言,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對了,子虛,你說的這廣告,到底要怎麽打法?是要本府給武大郎包子鋪題寫招牌嗎?這等小事,還用得著你專意拜托?拿紙筆來就是!”


    花子虛將其中利害關係講清楚之後,李不言聽了頗為滿意的點點頭,他這會才想起花子虛讓自己幫忙打廣告的事情!俗話說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別說花子虛和自己關係莫逆,別說自己相當看重武鬆,就隻說自己白吃了人家那麽多烤包子,為武大郎題寫一麵招牌,也是應當應分的事情!


    “府尹相公你誤會了!在下說的廣告,卻不是這個!不過大人既然有心要題寫店名招牌,在下就先替武大謝過府尹相公了!”


    見李不言疑惑不解,花子虛湊上前來嘿嘿笑道:“相公,今天不是東平府商會一年一度,祭拜商聖範蠡大典麽!這廣告的打法,可就要著落在這些財主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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