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眾人圍觀狗肉吃肉饅頭,一直牽著武大郎衣角,一個八九歲的總角小丫頭。見這條大狗一口一個,接連吃了七八個肉饅頭,語氣焦急的抬頭說道:“爹爹,這肉饅頭可要三文錢一個呢?大娘一個都不許迎兒吃,今天怎麽都喂了狗呀?”


    說到這裏,迎兒眼淚巴巴的央求道:“爹爹,迎兒也想吃肉饅頭,你就讓迎兒嚐一個吧!”


    聽了女兒這話,武大郎眼圈一紅,摸了摸迎兒頭發說道:“迎兒,花公子這條大狗,可比你金貴多了!再說今日這肉饅頭,出門前大娘點了數的,迴去要是銀錢對不上,大娘又該罵你偷吃嘴,又該拿棍子打你了!明天爹爹多做兩個,藏在懷裏,別讓你大娘看見,明天,明天你再吃吧!”


    “爹爹,你說話可要算數哦!”迎兒見明日便有肉饅頭吃,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隻是美食在前,這條大黃狗能吃,自己卻隻能眼巴巴看著,這份滋味當真難受!


    見眾人都瞧著吃肉饅頭的大狗,又見籠屜外,有幾塊被狗肉甩出來的肉饅頭碎渣。迎兒瞅著狗肉不注意,怯生生的爬過去,伸手就想撿過一塊嚐嚐,嚐嚐爹爹做的這肉饅頭,到底是個什麽滋味!


    但凡畜生,最忌口中奪食,迎兒剛抓起一塊肉饅頭碎渣,便被狗肉一口叼住左臂,拖拽著趴在地上!迎兒左臂被狗肉叼在嘴裏,疼的哭天喊地,眼淚止不住的流!


    見女兒左臂被狗肉叼住,武大郎急得跪倒在地,卻不敢去打這狗,隻能死死抱住狗頭,不讓它繼續撕咬拖拽迎兒!


    周圍一眾行人商販,見迎兒被狗肉一口咬住,他們不僅不著急,反而哈哈大笑道:“哈哈,花公子這大狗當真厲害,不吃肉饅頭,改吃人手了!”


    見狗肉咬住迎兒左臂,又見圍觀眾人,隻是一味起哄取笑,並不上前幫忙。花子虛連忙狠命抓住狗肉鐵鏈,大聲斥罵道:“鬆口!狗肉,快鬆口!”


    說著花子虛朝身邊小廝跺腳罵道:“你們都愣著幹嘛?還不快去幫忙?”


    見公子發話,這幾名陪花子虛出門的小廝,還有一眾看熱鬧之人,連忙過來抱住狗肉,小心翼翼的掰開狗嘴,才將迎兒左臂掏了出來!


    看了眼女兒滿是鮮血的左臂,武大郎心疼的眼淚直流。卻並不給迎兒包紮傷口,而是緊忙跪倒在地,朝花子虛連連叩頭,嘴裏還不住請罪道:“迎兒這丫頭還小,不懂事衝撞了公子,小人給公子磕頭賠罪了!”


    見武大郎連連磕頭賠罪,臉上又是難受,又是惶恐不安的模樣。花子虛連忙扶起武大郎:“武大叔,是我不對,該賠罪的是我才是!”


    說著花子虛蹲下來,隻見迎兒左臂此時早已是鮮血淋漓,上下四個齒洞,幾乎能看得見森森白骨!迎兒更是疼的滿頭冷汗,臉色煞白,瘦弱的身子也在不住的顫抖,一手抓住武大郎的腿腳,哭聲喊道:“疼!爹爹,迎兒疼!”


    迎兒疼的不住哭喊,可是武大郎還是站在那裏,誠惶誠恐的向花子虛連連賠罪。花子虛一把抱起迎兒,喝散眾人就朝醫館跑去,武大郎也緊步跟上!


    從紫石街到醫館,不過百餘丈距離,這一路之上,武大郎緊跟在花子虛身後,嘴裏還一個勁的賠罪道:“花公子,迎兒讓我來抱吧!她身上有血,別髒了公子的衣服!”


    親生女兒被狗咬傷,武大郎不擔心女兒傷勢,反而惶恐不安,怕因此得罪自己。花子虛心中暗想,怪不得潘金蓮要紅杏出牆,但凡正常一點的女人,隻怕都受不了如此怯懦怕事的男人吧!


    醫館大夫清理傷口,上藥包紮之後,迎兒臉色雖然還有些發白,但是已經不再哭喊,眼睛裏也漸漸有了神采。


    見迎兒暫無大礙,花子虛從袖中掏出五兩雪花紋銀,放在迎兒懷中,對武大郎說道:“武大叔,這五兩銀子,就當在下的賠禮吧!迎兒傷情要是有什麽反複,或是銀子不夠使了,你盡管來我家中尋我!”


    花子虛一出手又是五兩銀子,驚得武大郎連連擺手:“花公子,使不得!這可萬萬使不得!迎兒這點小傷,有個幾十文也就足夠了!公子先前已經賞過小人了,這五兩銀子,小人無論如何也不能要的!”


    “你這人!”見武大郎如此老實,給自己女兒瞧病的銀子都不要,花子虛氣的差點罵出聲來!最終還是忍了下來,不再聽武大郎囉囉嗦嗦,牽了狗肉三兩步跑了出來!


    不料花子虛跑的甚急,和迎麵騎馬過來一人,差點撞了個滿懷。花子虛嚇了一跳,連忙抬頭看去,隻見高頭大馬之上,不是別人,正是自己鄰居西門慶!


    “我靠,西門慶!”看見這個前世的對頭,今生的死敵,花子虛心裏一陣慌亂!這些日子花子虛一直躲著西門慶,好幾次西門慶差小廝來請花子虛飲酒赴宴,都被花子虛以身體不舒服為由,給砌詞婉拒了!


    沒想到冤家路窄,今天在這大街之上,兩人竟然撞到了一起!隻是此時再想躲避,已經是來不及了,花子虛沒有辦法,隻能硬著頭皮打招唿道:“西門大官人,原來是你,嚇我一跳!”


    西門慶見是鄰居花子虛,忙不迭跳下馬來,拉著花子虛連聲問道:“花公子,沒傷著你吧?”


    “沒事!沒事!你瞧我這不好好的麽!”


    “前幾日我差小廝請公子飲酒,迴說公子貴體有恙,現在可大好了嗎?”


    “好多了!好多了!”說著花子虛看了眼西門慶牽著的那匹馬,沒話找話的伸手摸了幾把笑著說道:“西門大官人,你這頭大白馬,比我那紅鬃小馬駒,可是高大多了!”


    “在下衝撞了公子,要是公子不嫌棄,這匹馬就送與公子,權當是在下的賠禮了!”說著西門慶就要把馬韁遞到花子虛手中!


    “送我一匹馬?你會這麽好心?該不會是想摔死我吧?”花子虛嚇得連連擺手:“西門大官人,我騎術未精,你這大白馬,我可騎不了,我還是騎我那匹紅鬃小馬駒吧!”


    “既然公子這麽說,那等公子騎術好些了,我定然給公子尋覓一匹名馬良駒!”說著西門慶迴頭從馬背褡褳裏,拿出一個油紙包,遞與花子虛,“公子,這是在下剛買的醬肉,拿迴家去給狗肉吃吧!”


    若不是花子虛對西門慶有些懼怕,看著對自己關懷備至的西門大官人,還真要感動的淚流滿麵,恨不得當場搓土成香,結成生死之交!


    雖說花子虛對西門慶,有著十二分的戒備之心,可是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西門慶一再示好,花子虛若再拒絕的話,隻怕會惹惱了這清河縣有名的活霸王!


    花子虛謝過西門慶之後,接過醬肉遞到狗肉嘴邊,隻見狗肉嗅了嗅,搖搖頭就是不吃!那雙狗眼裏,滿是不屑和鄙夷之色,好似在說:“自古食不厭精膾不厭細,本狗狗隻吃三分熟的,這十分熟的嘎嘎老子不吃!”


    自己買迴家準備下酒的醬肉,連狗都不吃?你這是要成精啊!西門慶見了大為好奇,臉上也有些掛不住,這簡直是赤裸裸打臉的節奏!


    “花公子,狗肉這是?”西門慶心想自己紆尊降貴,花子虛近來卻頗為冷淡,就連他這條大黃狗,也這麽不給自己麵子!


    “西門大官人,你不知道,狗肉剛才吃了武大半籠屜肉饅頭,這會想是吃飽了吧!”花子虛見西門慶臉色有些變了,連忙笑著解釋道!


    “肉饅頭!?”西門慶聞言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道:“公子這條狗,當真,當真是不同凡響,就連這吃食,都與眾不同啊!既然如此,這醬肉公子拿迴家去,等狗肉餓了再給它吃!”


    說到這裏,西門慶想著明日要和自己那幾位兄弟結拜,不如借著這個機會,拉花子虛入夥。花子虛若是答應的話,自然是遂了自己心願,他若是出言拒絕的話,說不得隻能撒開手,另外再做謀劃了!


    西門慶竭力交好花子虛,還不是因為花子虛家大業大,年紀又小閱曆不深,對銀錢之事也不太上心。想著和他處好關係之後,將來自己做生意需要大筆資金之時,花子虛可以成為自己的金主和強援!


    “花公子,明日在下要和我那八個兄弟結拜,你我脾氣秉性又極為相投。你若是不嫌棄在下粗鄙的話,不如明日和我等一塊結拜,大家湊個十人整數可好!”


    “結拜兄弟!?”西門慶此言一出,花子虛好似被踩了尾巴的家貓,嚇得差點跳了起來,渾身寒毛都根根豎了起來!


    “我靠!還真是怕什麽,他就偏偏來什麽!自己這些日子,一直躲著西門慶,怕的就是和西門慶有太多的牽扯。沒想到千算萬算,還是躲不過這一出啊!”


    花子虛真想告訴西門慶,我還沒娶老婆呢,即使娶也不會娶李瓶兒,你想給我戴綠帽子,沒門!可是看著西門慶殷切的目光,花子虛想來想去,實在沒有什麽理由拒絕!


    ‘做人要做西門慶,鮮衣怒馬采花忙’,西門慶何許人也,他在清河縣開了間大大的生藥鋪,家裏騾馬成群,姬妾無數。還和官府中人多有來往,就連天子腳下官場上下,他都多多少少有些門路。


    花子虛明白,西門慶這樣的厲害人物,自己是惹不起的!他既然當麵提出和自己結拜,自己若是出言拒絕的話,無疑會駁了西門慶麵子,到時候就不是得罪西門慶那麽簡單了!


    “西門大官人,明日結拜都有些什麽人?你拉我入夥,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同意呢?”花子虛心想,若是其他人不同意的話,自己不就解脫了嗎?最關鍵的是,還不用得罪西門慶!


    “花公子,明日結拜也沒有外人,都是應伯爵和謝西大他們,這些人公子也都是見過的!他們若是知道和公子結拜,隻會喜之不禁,斷然不會拒絕的!公子你就放心吧!”


    說到這,西門慶嘿嘿一笑:“花公子,你出身官宦之家,莫不是瞧不起我等鄉野之人?不屑於和我西門慶結交吧?”


    西門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花子虛又不是傻子,連忙裝作開心不已的模樣,連聲應承下來:“西門大哥,明日在哪裏結拜?我好讓小廝們,提前抬些豬羊過去準備!”


    “已經和吳道官說好了,就在他玉皇廟裏結拜,兄弟你不用費心,這些哥哥都提前料理齊全的!明日我來請你,咱倆搭伴一起前去!”


    二人說笑一番,西門慶攜了花子虛手兒,二人一起歸家不提!街上眾人見二人攜手同歸,又是一番的連聲問好:“花公子走好!西門大官人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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