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寅:……我剛迴來一天,銀子都沒入完庫呢?您連怎麽花都想好了?


    好快啊!


    “哎啊,摳一摳嘛,銀子就像是時間,擠一擠總會有多餘的。”姚千枝推了推她,“這是關係咱們未來發展的大事,不能怠慢的。”


    “用你說!你當我不知道啊!”姚千蔓就搓著臉,惡狠狠的說。


    好在,她不過是嘴裏抱怨抱怨,輕重緩急還拿得準,不說那個什麽橡膠的,運迴來到底有沒有用,單說海外擴展的商貿,就值得加大力度經營了。


    不投資,怎麽會有收獲?


    前期賠點就賠點吧。


    “那船廠,你準備怎麽弄?”她轉頭問。


    姚千枝滿麵沉吟的琢磨,“還是建在旺城吧,那裏碼頭多……其實婆娜彎也行,不過到底是海島,隱蔽是隱蔽,終歸不方便,到是建船的話,我記得研究所裏,昔日南寅手下那些海盜裏,就有精通這行的,先拿過來使,然後在向外發招賢令……”


    “這你不用擔心,澤州靠海,建船這行當,有不少家族世代就幹這個,隻要咱們待遇好,不怕招不來人才。”姚千蔓就說。


    “那趕情好。”姚千枝滿麵欣喜。


    兩人就建船廠的各項事宜仔細商討著,你一句我一話真是全情投入,沒多大會兒功夫,人員、場地、麵積、材料……均都妥妥當當,眼看就差派人準備開工了,一旁,一直沒插進話的南寅終於忍不住兩手一拍!


    ‘啪’的發出一聲輕響。


    姚千枝和姚千蔓齊齊迴頭望他。


    南寅:……


    有點慌!


    “咳咳咳!”狠狠咳嗽兩聲清了清喉嚨,緩解緊張情緒,他輕聲問道:“這個,大人,幕姑娘還在扶桑國跟天皇和大將軍周旋呢,她手裏那個銀礦……”你們得管吧?不能就把她白扔在那兒啊?


    幕姑娘確實是厲害,然而異國他鄉的,她一個女子,身邊就帶著百餘護衛,連大船都沒有,萬一出事跑都跑不了!!


    “三兩是怎麽跟你說的?”姚千枝笑笑,開口問他。


    “呃……”南寅一怔。


    姚千枝就道:“她那個人最是居安思危的,沒點把握不會留下。既然那麽選了,她肯定有應對的法子,覺得能周旋迴來,同時準備好後路的。”


    “你讓你跟我們稟告什麽?她應該是有準備,已經交代過你的吧。”姚千枝語氣很著定,根本不是疑問句。


    一旁,姚千蔓同樣不覺得驚訝,表情非常平靜。


    事實上,有了白珍這個前例在,她三妹妹攏過來的這幫女人,無論有什麽操作,她都覺得很正常。


    獨身周旋天皇和大將軍中間,成了扶桑女貴族,手裏握著個銀礦而已。這算什麽啊?什麽時候幕三兩搖身一變,做了扶桑女天皇,她在激動的一邊跳舞,一邊喊‘溜溜溜’吧!


    南寅:……


    “呃,這個……”心裏說不清的滋味,他整理了僵硬表情,聲音完全沒有起伏的敘述,“幕姑娘說了,既然得了銀礦,她就不想讓出來,她希望能長駐扶桑,需要姚家軍給她提供二十艘大船,兩千精兵,方便她占地和運輸……”


    “還有,她身上是掛著東方女貴族的身份,這是她能跟扶桑天皇周旋的根本,那地方天皇和大將軍鬥的厲害,對大晉這上邦大國挺看重的。”他說著,看了姚千枝一眼,“幕姑娘希望能得個證明,把她東方女貴族的身份砸實了。”


    “哦,這樣啊……”姚千枝仔細聽著,眉頭微微蹙起,沉吟了好半晌,她道:“貴族身份到好說,我占著四州地,給她個官印還不容易?哪怕扶桑那邊不認我,就認晉朝……還有念瑩呢,她是宗室婦,手裏有謙郡王的大印,扶桑那地方……連大晉附屬國都算不上,一個郡王足夠應付他們的。”


    “至於精兵,挑最好的給他,多給一千,在從我近衛隊裏找身手最好的女兵,貼身保護她。銀礦是重要,咱們很缺。不過,她的安全問題同樣得重視。萬一出了什麽事的話,緊張情況就把銀礦舍了,保她的命。”


    隨著耳邊的話語,南寅的表情越來越和緩,姚千枝撇了他一眼,嘴角歎笑,“不過,大船的話……”


    “算上從加庸關得的,咱們一共就七十多艘大船,還有不少是江船,根本走不了遠航,就內海附近晃悠晃悠,她一下就要走二十艘,而且,扶桑有點遠,如果運物資銀礦,肯定得是海船……”幕三兩幾乎一下就要一小半啊!


    “那也得給。”姚千蔓接口,橫了三妹妹一眼,她既好氣又好笑,“得了得了,我都答應建船廠了,做什麽還一臉左右為難,像什麽樣子?”


    “這不是想催你快點行動嘛。”姚千枝滿臉的好脾氣。


    看著那賴皮模樣,姚千蔓哭笑不得,歎著氣抓過桌邊帳本,她拎起算盤,擺出架式,從早就分派好用處的銀子裏麵,一點一點的往出摳!


    摳的欲生欲死!


    隨著算盤珠子‘劈啪’做響,她的臉色越來越陰沉,表情越來越凝重,那種感覺,就像是你身邊就是一座被壓製著,然而隨時都會暴發的火山。


    而且,你還坐在火山口。


    屁股底下冒著煙。


    看著姚千蔓,姚千枝默不做聲。


    南寅頭都不抬。


    屋裏隻餘‘劈啪’的算盤聲,和越來越沉重的氣氛。


    ——


    船隊歸來,帶迴大筆銀子,不管需要分出多少吧,暫時,四州的經濟壓力確實緩解不少。


    最起碼,姚家軍的夥食裏,恢複了頓頓有肉。


    不用吃土啦!


    喜大普奔!


    因為船隊半道被一股‘妖風’吹到了橡膠島,幕三兩已經孤獨的在扶桑熬了小半年了,姚千枝半點沒遲疑,就讓南寅緩了半個月的氣,就把他和船隊繼續打發出海了。


    五十艘大船,二十艘送到扶桑歸幕三兩統籌,餘下的,接著做海貿呀!!


    婆娜彎珍珠養殖基地,已經又成熟一批大珠啦!


    比上迴還多!


    四州在發展,社會在進步,南寅,動起來,別歇著,不要一迴來就‘韓太後、韓首輔’個沒完,出門幹活呀!


    往家裏多多的掙錢,才是你人生的康莊大道。


    橡膠島還在等著你……事情多著呢!


    別隻顧著緊盯‘韓家父女’,做人,要放眼大局。


    姚千枝一臉語重心長。


    南寅:……


    我信了你的鬼!


    被忽悠進了賊船,就別想在下來,主帥有令,南寅就得背起經濟大旗,想當年縱橫黃海的大海盜頭子‘洗手從良’,幹起那跨國‘銷售’的買賣,真是……


    想想挺替南寅心酸的。


    就休息了半個月,宣傳隊的新戲都沒看全,‘我的軍旅生涯’聽了一半,讓說書先生卡了個包袱,心裏留著勾子,南寅萬般不舍的走了。


    帶著幕三兩要的文書、精兵和大船。


    以及滿滿五十船艙的奢侈品。


    光是珍珠這一項,就比上迴多了三倍有餘。


    南寅站在甲板瑤望,每每瞧著吃水線,都覺得腿肚子發軟,心裏翻著個兒的打顫。


    這些船,萬一出點什麽意外沉了兩艘,不說別人,姚家大姑娘都能把他生撕了。


    那是珍珠、絲綢、茶葉、瓷器啊!!每艙都價值連城……打起精神,南寅重走海路。


    經濟壓力得到緩解,風波壓下,煤廠、紡織廠、水泥廠還有剛剛啟動建設的船廠,四州開始平穩且飛速的發展起來。


    ——


    姚千枝這邊平穩了,豫親王安了好幾年的釘子被她連根拔起,還順勢做了場大秀,燕京那邊,豫州方麵是陪了夫人又折兵,心情自然就不那麽愉快了。


    燕京、豫親王府。


    書房案前,楚敏手裏拿著信件,目光陰鬱,麵沉如水。


    他麵前,喬蒙立著,有些手足無措。


    氣氛沉重而壓抑。


    “到是小看了她。”半晌,楚敏眯起眼睛,將信件展在麵前,仔細看了兩眼,隨後揉成紙團兒,扔進了火盆裏。


    火燃舔著白紙,很快燃燒殆盡。


    隻餘些許飛灰。


    “這,小王爺,咱們的人就在她地盤上活動,潛伏不動到還尚可,這迴鬧出那麽大的風波來,直接動搖她的根基,被抓住了,不算意外,更別說還逃迴一半來……”喬蒙哈腰陪笑著勸,“算是不錯了。”都沒死絕了。


    楚敏看都沒看他,神色冷漠,“本就是棄子,死了就死了,都是孟家培養出來的酸儒,本就沒甚旁的用處,我氣惱的是……”他目光陰沉盯著火盆,“他們太沒用了。”


    “潛伏了那麽時間,給了他們那麽好的機會,姚家軍女子當政,這麽明顯的弱點,他們居然抓不住,風浪都掀起來了……竟然沒牽製住她們!”


    “這才多久啊?有沒有兩個月?一點沒絆住姚千枝的腳步,妨礙她們收服兩州不說,反而幫她們得了民心,嗬嗬,什麽風氣混亂,無奈附立新法,嗬嗬,這幫傻子鬧的狠,到是給了她理由!”


    楚敏啞聲,恨的牙根直癢癢。


    自立新法這種事,姚千枝肯定是要上報朝廷的,地方律法因時而議,且,充、澤幾州確實因為女四書的事鬧的厲害,的確有例可依。朝廷方麵,關鍵是韓太後同意了,她勸著小皇帝蓋大印,韓載道還沒反對,而且,最不解的是,萬聖長公主還出麵勸服了宗室……


    幾方相壓,楚敏有什麽辦法?


    他就是明說姚千枝心懷不軌,得有人信算啊?


    南邊黃升還挺立著呢。


    姚千枝上折子就明說這事是黃升搞的鬼,就是想讓北方不穩,從而兩麵夾擊燕京,嚇的韓太後不要不要的!


    說是晚上都睡不著覺。


    偏偏,楚敏還沒辦法反駁,因為豫親王和孟家確實借了黃升的渠道,勾連了他,想嫁禍人家一把。


    聽說姚千枝手段很硬,花樣兒玩的多,孟家派的人,豫親王仔細查過,按理嘴應該挺緊,但是……看她遞進燕京那份折子,措詞用字,明明看不出什麽不對來,然而莫名覺得別扭……


    仿佛句句影射豫州一樣!


    “不能在讓那個女人穩定發展了,得想法子讓她離開北地,調到燕京來。”麵沉如水,楚敏沉吟半晌,突然開口說。


    目光犀利,他狠狠拍了拍大案,從臉色就能看出其堅決之意。


    到是喬蒙有點遲疑,“這……小王爺,北方四州是姚千枝的根基,想讓她離開,恐怕沒有那麽容易吧?”


    那女人眼看就不是個傻貨,精明著呢。她親近韓太後一脈,跟外戚黨維持著聯係,小皇帝對她印象同樣不錯,且,最令他不解的是,連萬聖長公主都傾向她……


    外戚、皇黨、宗室……幾乎都有她的關係,她還能震壓草原胡人,守護邊關,但凡南方黃升還存在,君譚沒徹底平了亂,朝廷對姚千枝的態度,肯定就是示好、施恩加拉攏。


    不會有旁個的。


    朝廷裏那群人,他們沒有那個膽子左右迎敵。


    姚家軍遞過來的折子,兩麵夾擊什麽的,真以為姚千枝是在開玩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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