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你弟弟,這是血緣,是天性,誰都改變不了。”就在薑維轉過月亮門的瞬間,他耳邊響起了一抹靜漠的聲線,那是嫡母的嗓音。


    薑維微一停頓,沒說話,隻是抿了抿嘴角,加快腳步離開了。


    他身後,小王氏沉默的看著他的背影,仿佛麵無表情,又仿佛百味沉雜。


    “這算怎麽迴子事兒?都成一鍋爛粥了!!”相柳扶著主子的胳膊,嘟囔著咒罵了一聲。


    ——


    薑企的路子走不通,幾位府台不可能就此停下腳步……畢竟流匪不讓他們。百般無奈,萬般不情願,他們隻得重新轉迴姚千枝那兒……


    拉出來的屎硬生生坐迴去了!


    正所謂:上趕著不上買賣。走了在迴……這價位就算定下來,在講究都有限,兵器盔甲多多的給,商貿要道通通的開,至於駐軍,自然也沒什麽條件可講。


    姚千枝把嘴咬的死死的,任嘛不鬆口,幾位府台千講萬講,一點便宜沒討下來,景朗連摔了三迴茶杯,最後被左鏡明和班正坤聯手轟出去了!!


    不能幫忙就別添亂,知道總給人道歉有多麻煩嗎?雖然不明顯,他們也是要臉的好嗎?


    你有千般妙計,奈不住我一定之規。兩府台圍著姚千枝快把她說出花兒來了,最終——還是沒有效果。


    “這三城駐兵,你準備派誰去?”提督府前院大書房,姚千蔓側頭,將疑問的目光投向姚千枝,“這事極重要,且得仔細斟酌。”


    霍錦城亦道:“大姑娘說的不錯,主公有何想法?”


    “薑熙幫了咱們,這三城駐兵的領頭,得有他一個。”姚千枝想都沒想,率先便道。


    因掛念著霍錦城,薑熙見過姚千枝數次,雖沒正經投靠,多多少少有點意思,在說了,幾次合作,霍錦城早把他忽悠上了賊船,想下去,真真不容易。


    “熙弟尚可,還有呢?”霍錦城琢磨了琢磨,點頭應下。


    “薑熙去崗城吧,那城地方小,還是平原,好攻好守。”姚千枝沉吟,“至於副官,我到是打算用一用蔣瓊……”那個迷戀幕三兩的婆娜彎大副。


    “他?他不是對三兩老大意見……沒正經投靠呢吧?”不是還在上掃(洗)盲(腦)大班嗎?姚千蔓蹙眉,下意識的反對,“這不太……”妥當吧?


    “無妨,蔣瓊那人,嗬嗬,我算品出來了,隻要南寅還在我手裏握著,他連個屁都不敢放!”姚千枝就笑。


    蔣瓊就是南寅的‘拾取綁定’,一帶一根本分不開,要不是攻打婆娜彎那次,她親眼看著蔣瓊對幕三兩獻殷勤,確實真心喜歡的模樣,單看這些日子的表現,她還以為蔣瓊是愛在心口難開,暗戀南寅呢!


    “你既有了判斷,那就聽你了,薑熙為正,蔣瓊做副……”


    “在配上王狗子和王大田叔侄,拔他們五千人,崗城盡夠了。”姚千枝拍板,隨後又道:“棉南城產錦花織女,我是要親自前往的,至於涔豐城嘛,我到準備讓苦刺領頭,帶著胡狸兒他們,且,上迴隨我打了婆娜彎的那拔兒女子都不錯,尤其是羅英,我琢磨著讓她帶過去培養培養,說不準能頂上事兒。”


    “還有郭五娘,我聽千蕊說,她在學堂很努力,三、百、千都認全了,眼巴前兒的書都看得懂,這才多長時間啊,肯下苦功夫,不會差的。”姚千蔓推薦。


    “哦?那成,就讓苦刺帶帶她。”姚千枝挑眉應聲,隨後道:“你留在旺城坐守,祖母她們會幫你,我帶走錦城。”


    “行。”姚千蔓眸光閃了閃,咬牙應下。


    “那婆娜彎那灘呢?大姑娘鎮守旺城,恐怕就顧不上那邊兒了。”霍錦城皺眉。


    “婆娜彎?不早就歸白姨娘了嗎?前兒我看那封要東西的信,就是她的筆跡啊?”姚千枝挺驚訝,轉頭問,“大姐,王大田和王狗子不是被白姨娘擠出來的嗎?難道是千葉?”沒看出她那二堂姐有這能耐啊?難道走眼了?


    “你覺得能是千葉嗎?就她那性格?”姚千蔓攤手苦笑,歎道:“在沒成想白姨娘有這般能耐,不過,她這長駐島裏有段日子,怎麽沒見她說想迴來?”不是跟二伯感情挺好的嗎?


    對啊對啊!!這個要考慮啊,婆娜彎是姚家軍最重要的收入來源,數萬大兵靠那地方兒養活呢,就托付個後宅小妾手裏,怎麽看怎麽不靠譜啊!!霍錦城無聲呐喊著。


    “無妨,男人嘛,沒事兒的時候當然千好萬好,怎麽親相都沒夠,這會正忙著,白姨娘沒功夫理二伯……不是很正常嗎?有什麽值得奇怪的。”姚千枝聳聳肩,一臉不以為然,“況且……”


    說什麽危險不危險,嗬嗬,婆娜彎如今連大船都沒有,全讓她收旺城碼頭了,白姨娘就是有二心,她是橫飛天空,還是能穿遊大海?


    “你這話說的……”做為本土大家閨秀,對堂妹的理論,姚千蔓蹙了蹙眉,半晌道:“還挺有點道理。”


    最起碼,她娘近來催她成親,擺出一排帥小夥兒畫像讓她挑擇的時候,她就覺得挺煩的。


    手頭那麽多事兒,都恨不得腳打後腦勺,吃飯的功夫都沒有,哪有閑心弄這個??


    姐倆相視一笑,盡在不言……


    “主公,大姑娘,我還在呢!”霍錦城麵無表情的插嘴。


    “咳咳咳……千枝,我說你這人派的有點意思,涔豐城那景朗,瞧他對你的態度,明顯是看不慣女子當官,信奉三從四德的那類人,你到偏偏把苦刺派到他那兒去……”姚千蔓捂唇,趕緊轉移話題,忍不住想笑,“尤其苦刺還是胡女,景朗看見她,指不定多別扭呢。”


    “別扭就別扭,該!!讓他懟我,苦刺那脾氣在不會慣他,往死裏收拾兩頓就老實了。”姚千枝攤攤手。


    姚千蔓不由輕笑,“此言大善。”


    一旁,霍錦城無言仰望蒼天,滿心絕望。


    ——


    說了幹,定了算,天大困難都不變。


    把苦刺和薑熙一眾撒出去,分派了萬把人,姚千枝帶著六千精兵和霍錦城,一路開到了棉南城。


    棉南城是來尋三城中最大的,府台正是班正坤,那地方兒離旺城最遠,且,最重要的是此地乃產棉重地,養桑結蠶,城內女子,不拘老幼,都有一手好織功,以此聞名北方。


    養、織、紡、繡——是棉南城的根基經濟,而這門手藝的掌握者多為女子,以此養家糊口,比爺們掙的多的不知幾凡,因此,棉南城的女子地位非常高,為北方女子之最。


    班正坤對姚千枝那麽發自內心的客氣,其根源就在此處。


    實在是習慣了!


    一路行軍,約莫半個月的功夫,姚千枝一行人來到了棉南城,在百姓們普天同慶的氣氛下,駐紮進了特備的軍營。


    至於百姓們為何普天同慶?不是明擺著嗎?是班正坤生怕因匪亂,百姓們對姚千枝的人起了防心,惹得這些大兵亂鬧,便事先無數次的給‘科譜’——貼告示掛牌、沿街打鑼……他是使勁了辦法讓百姓們放下戒心,真心歡迎……


    姚千枝:這多好,不用造.反,不用安撫,連民心都有了!!


    進得城來撒下人馬日夜巡街,很快有了效果,起碼棉南城內的流民們安生了——基本全讓她一網打盡充軍了——城外的那些,有一叢算一叢,姚千枝派出偵察兵沿途打探起來。


    整個澤州府的流匪真心不少,段義留下的,落草為亂的,南邊逃來的……紛紛種種,數不勝數,而其中,規模最大的有三夥兒。


    其一做老鷹沃,是夥兒山匪——讓姚千枝的大刀寨從晉山趕出來的,如今就駐紮在崗城附近,專搶來往行商。


    其二為段義手下流竄的亂賊,為首者叫安浩,據探子說是曾占領旺城,後被姚千枝大刀劈死的安愧的親弟弟,生的膀大腰圓,視姚千枝做敵仇,如今領著萬把人在棉南城後黛山落草,過往百姓織女連同棉花地,不知讓他禍害了多少。


    至於其三,到是不必提,苦刺剛領人進涔豐城的時候就迎頭撞上,領頭的都讓她捅碎了,其餘匪流四處逃亡,苦刺帶著胡兒們滿山遍野的攆呢,打的血肉橫飛,屍橫遍野的。


    就因這個,景朗麵對苦刺連個屁都沒敢放,聽說恭恭敬敬,笑臉相迎的。


    進駐棉南城後,姚千枝廣撒網的政策實行,各種流散的匪徒漸漸開始抱團,紛紛向那兩處僅存的勢力投靠,顧忌著旺城一眾兵多將廣,裝備精良,不拘是安浩還是老鷹沃都蟄伏起來,一時間,幾城環境到仿佛恢複往日平靜。


    百姓們歡天喜地,擼胳膊挽袖子搶收的同時,就差沒給姚千枝等人雕牌位供起來,一天三柱香,真是感激的不行……


    一時間,姚家軍在澤州府無人不知,姚千枝本人無人不曉,甚至有開始衝出澤州府,在周邊擴散的趨勢了。


    這一日,剛剛忙完百姓秋收事,總算停下腳步能歇一會兒,姚千枝剛剛在軍營坐定,一盅櫻桃奶糕端上來,還沒等進口呢,外間霍錦城進來,“主公,班府台來了!”


    “這不年不節的,他來幹什麽?”姚千枝皺了皺眉,百般不情願放下勺子,令侍衛將奶糕端走,她道:“請進來吧!”


    不管為什麽,人上門了,在沒轟出去的道理。


    “是。”霍錦城應聲,轉身出營,沒一會兒的功夫,便將班正坤引進來了。


    “班大人許久不見,依然風采照人啊。”姚千枝連忙起身,笑著迎上前打招唿,“快快請坐,來人,上茶。”


    “不敢勞煩姚提督,都是借你的光。”班正坤朗聲大笑,麵色紅潤的抱拳,“老朽才該謝你才是。”


    “班大人太客氣了,咱們同朝為官,都是自家人,說這個做甚?”姚千枝忙擺手,將班正坤引到坐位中,待他坐定,自有侍衛送上點心熱茶,兩人邊喝邊聊,你一言我一語的,俱是試探閑談。


    好一會兒,覺得客套的差不多了,姚千枝才開口問,“不知班大人此次前來,是有何要事啊?”她這挺忙的,要是單純想找人聊天磕牙,就哪兒涼快上哪兒吧!!


    “姚提督莫說,老朽今日來還真有件事。”班正坤絡著長須,含笑道:“下月初三就是謙王爺六十五歲大壽,老朽至此正是想請姚提督一同前往……”


    “都是在澤州做事,對謙王爺,怎麽都要拜一拜的。”人家是雖然是泥塑的,好歹是個菩薩嘛,別看他不管事,萬一得罪了,他給燕京上書報平安的時候添上那麽一句半句的,總是麻煩。


    “哦!?那是自然,理所應當的。”姚千枝恍然,連忙道謝,複有些疑惑,“我記得謙王爺為人平和,慣不愛出風頭,怎麽這迴……”還辦上大壽了?


    事實上,據她打聽這位謙郡王自死了世子後,就在沒怎麽出過王府,見天忙碌的都是納妾收婢,意圖鼓搗出個兒子,免得爵位斷了代,從來不辦生日的!


    連前幾年六十整壽都含混過去了,此一迴……


    “哈哈哈哈,郡王爺有大喜事,府內好女孕嗣,太醫說多半是男丁,可不是想熱鬧熱鬧嘛?”班正坤就道,一臉稀罕調笑的模樣,“王爺老當益壯,真是一樹梨壓海棠……咳咳咳!!!”說到一半,想起姚千枝不比往日同僚,能隨意混說,乃是女子之身,刹時一句話噎迴喉頭,咳的臉都紫了。


    “班大人,我聽說前段日子你們送了兩個健婦給郡王爺……如今懷孕的難道是這兩人?速度夠快的呀,這還不到兩月呢嗎?你說的對,郡王爺還真是老當益壯,等閑年輕小夥兒都比不上他!”姚千枝跟沒看見一樣,挑著眉對班正坤擠了擠眼睛,一臉壞笑。


    班正坤:這什麽女人!


    “咳咳咳,不是不是,姚大人誤會了,此迴承嗣的,乃是郡王爺前幾年納的側妃,正經官家貴女,萬不是鄉村愚婦。”他趕緊解釋,滿臉通紅,在不敢跟姚千枝打岔,隻道:“既然姚提督要同往,那下月初三,老朽就在府內恭迎……”


    謙郡王府,姚千枝是沒去過的,想拜壽自然得有人帶著,班正坤的意思,就是要做那引路人。


    “那我就多謝班大人了。”姚千枝趕緊道謝,起身親自把班正坤送走了。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霍錦城開口,“主公,咱們在澤州不過暫駐,並無官職,且不熟悉謙郡王的脾性,冒然前往是不是……”不大妥當啊!他有些遲疑。


    “謙郡王好不容易有了子嗣承業,想來現在看誰都跟親人似的,哪有甚不妥當?”見霍錦城滿麵疑惑,似乎不大明白她為何要相交謙郡王,姚千枝不由笑道:“……錦城,你想想,謙郡王雖然是個泥塑菩薩,好歹有地位在,他是能向燕京遞折子的人……”


    她抿了抿唇,眼裏閃爍著光,“要知道,我細打聽過,澤州府還真沒總兵呢。”


    “您想當?”霍錦城問,“那旺城呢?”


    “旺城自然還是我的,咱們有人呐,我大堂姐,苦刺,實在不行還有薑熙,哪個不能按到旺城當個提督?”姚千枝低笑。


    “這到也是個辦法。”霍錦城沉吟半刻點頭應是,複又疑問,“按謙郡王萬事不沾的脾氣,他會幫著上那道請官折子嗎?”


    “按理應是不會,但這世上按理的事兒多了,接觸著看看嘛,說不定有意外收獲呢!”姚千枝攤手。


    ——


    時光如水,歲月如梭,轉眼謙郡王的大壽到來,這一日,姚千枝金翅紅衣,帶著四個女侍衛去了棉南城府台衙門,簡單打個招唿,就跟著班正坤上馬直奔謙郡王府。


    遞上帖子,由小廝引著進花園,在一眾賓客或驚訝,或鄙夷,或好奇的目光中坐到中座,姚千枝並未上前巴結,隻默默喝著酒。


    上趕子不是買賣,此迴來的目地不過跟謙郡王扯上點關係,日後有結交的機會。那是一府之地,不比旺城得天時地利人合才到了她手,想要澤州府總兵之位,姚千枝有心理準備,不花個五,六年的水磨功夫,根本就不要提。


    姚千枝是這麽想的,但她並不知道,就在這王府裏,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她會遇見生命裏的貴人,甘當她的踏腳石,托著她一飛衝天。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天使們給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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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小天使們給我灌溉了營養液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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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_^


    第六十一章


    謙郡王府是個五進的大院子, 占地不小,乍一看金碧輝煌, 仿佛膏粱錦繡, 但若仔細看細節處便能瞧出, 多多少少的,是有些破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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